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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学十讲---第七讲 东涧水流西涧水 ——中国的美和西方的美

2017-03-13 赵士林 赵士林文集

第七讲 东涧水流西涧水

——中国的美和西方的美


  中国的美和西方的美,各擅胜场,各有千秋。从这一讲开始,我通过几种审美关系的考察,来谈论中国的美和西方的美,各有什么特征,各有什么风貌,各有什么追求。

      先来谈虚和实。

      让我们来看这样两幅画。

      这一幅是明末清初画家八大山人画的《鱼》,这一幅是中国现代画家齐白石画的《虾》。


       你看这两幅画,都是空荡荡的画面,只有几条小鱼,或几只小虾。从这样的两幅画,你能感受到什么?你能感受到中国传统水墨画的审美追求:虚实相生,无画处皆成妙境。


       中国的水墨画,不像西方的油画那么画。西方的油画,画布上,油彩没涂满,这画没画完。中国的水墨画这样画就坏了。一张宣纸上涂满了墨,成什么了?高手画画,例如八大山人,他就在这宣纸上画几条小鱼,例如齐白石,他就在这宣纸上点几只小虾,你顿时就觉得画面全都变成了水,所谓“满纸江湖,烟波无尽”,这就是无画处皆成妙境。





没画的地方变成了水,同样构成了不可或缺的画面,给人一种虚灵空旷的美。中国的书法也处处体现出这个境界。书法家写字时,同时要考虑字之外的空白,字与字、行与行之间的空白,不光是把字写好就完事了,如果那个空白安排得不好,也不算上乘之作。这种构思,中国书法把它叫做布白,也叫“计白当黑”。布白、计白当黑就是巧妙利用画面的虚,和画面的实共同构成虚实相生的艺术境界。


再来看两幅西方绘画。

这一幅是大家都熟悉的文艺复兴时期意大利画家达·芬奇的名作《蒙娜丽莎》。她那神秘的微笑历经千载,愈发神秘。有人分析蒙娜丽莎的微笑,说她的微笑中,带有83%的快乐,9%的厌恶,6%的害怕以及2%的气愤。

看她的右手,那样丰腴又那样秀美,被誉为美术史上最美丽的一只手,就它的逼真来说,你看它的体积感,那似乎能让你感觉到的重量,现代的摄影术都无法这样真实地再现这样一只手。多少画家想画出这样一只手,只有达芬奇完成了它。但这幅画就在最需要逼真的眼睛上,却没有画上瞳孔,因此曾有人说这幅画没画完。其实达芬奇是故意留下这个空白,为的是让蒙娜丽莎的眼睛留下无尽的怅惘,这怅惘和她的微笑留下了千古之谜。


这一幅是十八世纪英国著名风景画家康斯坦布尔的《运草车》。常见的乡村景色,但是表现的是那样富有魅力,那样普通的农舍,和它做伴的却是茂密的大树,金黄的原野,蓝蓝的天上白云飘。最妙的是地上那一洼水光影斑驳,空灵透亮,映衬出绿树、蓝天和白云,给你一种通体明澈的感觉。

你看这两幅画,无论是写人还是写景,都用色彩、造型、光影来表现。不同的色彩、造型、光影画出不同的形象,表达不同的感受和情绪。不管画家想要告诉观众什么,他都必须用色彩、造型、光影填满画面,纤毫毕现地绘出人物和场景。但是这两幅画也非常注意虚和实的关系。达芬奇在《蒙娜丽莎》中也在追求虚实相生,如果说蒙娜丽莎那只手是实,那么她那微笑的神秘和朦胧就是虚。

康斯坦布尔在《运草车》中也在追求虚实相生。农舍、大树、原野是实,那片明镜般的水洼就是虚。

这几幅画从美术的角度告诉我们,中国传统的审美追求和西方传统的审美追求都讲虚实相生,但是二者仍有一个重大区别:中国的美讲究由虚入实,以虚写实,西方的美讲究由实入虚,以实写虚。

中国人的审美追求,中国艺术的美,可以用《易经》中的一句话来概括:一阴一阳之谓道。阴阳互摄,虚实相生,是中国文化的风貌,也是中国美学的风貌。

就文化来说,中国的两大文化智慧,儒家和道家,正好是一实一虚,一刚一柔。

就美学来说,中国的美学风貌受道家影响更大。因此特别讲究以虚写实,绘画是虚实相生,无画处皆成妙境。文学是不着一字,尽得风流,音乐是此时无声胜有声。


请看宗白华先生对中国山水画的精妙鉴赏:

我们欣赏山水画,也是抬头先看见高远的山峰,然后层层向下,窥见深远的山谷,转向近景林下水边,最后横向平远的沙滩小岛、还有那夕阳西下的晚霞落晖。远山与近景构成一幅平面空间节奏。我们的视线从上至下随着画面流转曲折,形成一种节奏的动。空间在这里不像西方绘画那样,是一个透视的空间,是一个布置景物的框架空间,中国画的空间本身也参与了整幅画的节奏运动,像一曲音乐中的旋律的波动。这正是抟虚成实,以虚写实,使虚的空间化为实的生命。

以虚写实,是中国艺术家审美创造的自觉追求。

举一个例子。明代画家唐寅,就是那位民间流传的“唐伯虎点秋香”的风流才子唐伯虎,他的风流故事甚至被被拍成了电影《三笑》。唐伯虎有一幅作品,名曰《川上图》。画的是一个人牵驴过桥,桥下水流湍急,驴不敢过桥,牵驴的人用力拉驴过桥。这幅画在画店出售时,被高价订购,购画者约好第二天来取画。画店老板眼瞅着发了一笔,高兴自然不在话下。当日关门之后,他想看看这幅画究竟好在哪里,为什么可以卖出好价钱。但是当他仔细观察这幅画时,大吃一惊,他发现牵驴者与驴之间竟然没画绳子。这岂不是一个大纰漏!如果被买者发现了不买怎么办?店主担心买主反悔,就拿起毛笔在人和驴之间添上了一条绳子。第二天,买主来了又看到画,却拒绝购买。店主问为什么,买主说:“我买这幅画就是喜欢它没有绳子,现在它添上了绳子,我就不想要了。”


看来这位买主是位大鉴赏家,他非常懂得以虚写实的道理。人与驴之间没有绳子,就是这幅画上虚的妙用。欣赏者在心中联想这条绳子,就等于参与了这幅画的创作。艺术作品的虚会激发欣赏者的联想,也就是激发了欣赏者的再创造,这样会强化鉴赏者的审美感受。

       中国山水画在唐代金碧山水流行,讲究色彩的华丽,到了宋元,完全转入水墨的灵气,这也是由重实感到重空灵,由实到虚。中国的水墨画,深浅由浓到淡,笔墨由多到少,都是向着虚灵空明发展。你看倪瓒的《渔庄秋霁图》,近景,几棵枝叶萧疏的小树,飘摇于天地之间,远处,几抹淡淡青山,中间没画的部分就是烟波浩渺的湖水,无尽的空灵荒寂。这位倪瓒,是元代四个大画家,所谓“元四大家”之一,他有个号叫云林,又称倪云林。他的审美趣味就是笔墨越少越好,宁少勿多,用墨越淡越好,宁淡勿浓。因此他的画总是给人一种空灵虚静之感。

再举一个诗歌的例子。宗白华先生的《美学散步》里记载了这样一个故事。林韫林有诗曰:“老树深深俯碧泉,隔林依约起炊烟,再添一个黄鹂语,便是江南二月天。”

有画家按照这首诗的意思画了一幅扇面,韫林看了评论:“画固然画得不错,但你真的添了个黄鹂,就完全失去了我的言外之情了。”

原诗“再添一个黄鹂语”,那只黄鹂是是诗人的想象,不是真有个黄鹂在歌唱。这位画家倒很实在,真的画上了一只黄鹂,顿时就颠覆了原诗以虚写实的空灵味道。


你再看中国的建筑,别的不说,只说那常见的亭子,整个地虚灵通透,“有亭翼然临于泉上”,可以环顾天地之悠然。

你再看中国的戏曲,三军统帅不过就是一枝鞭梢,却可以让观众联想千军万马气势如虹;茫茫大江不过就是老船夫一桨在手虚拟地摇啊摇,却可以让观众神游五湖四海,……


还是宗白华先生说得好:齐白石一支横枝,站立一鸟,别无所有,但用笔神妙,令人感到环绕这鸟是一无垠的空间,和天际群星相接应,真是一片“神境”。

这种神境,正像前人论画所说:“即其笔墨所未到,亦有灵气空中行。”

这种审美趣味的文化底蕴正是老子所云:“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 老子所说的道,正是“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搏之不得”,这个道,托载着我们,也为我们所拥有;孕育着我们,也就在我们之中。这种审美趣味的文化底蕴也正是庄子所谓“唯道集虚”、“虚室生白”。那空灵虚无正是宇宙大道的奥妙之所在,“虚室生白”的“白”正是“道”的吉祥之光。中国艺术家的审美追求,关注那无边的虚白。“在这一片虚白上幻现的一花一鸟、一树一石、一山一水,都负荷着无限的深意、无边的深情。”


中国的审美空间是一种节奏化的空间,时间化的空间。西方的审美空间是几何学的物理学的空间。长宽高,从透视的角度看非常精确。因此西方艺术的虚实相生就是从实入虚,以实写虚。那个三进向的空间实得不能再实,西方艺术家的意匠经营全都在这实的空间里展开。例如我们谈过的《蒙娜丽莎》、《运草车》。特别是达芬奇创造了一种“薄雾法”,让任何景物乃至人物都产生一种朦胧感、神秘感,这使达芬奇的画作总有一种虚实相生的感觉。我们看《蒙娜丽莎》是这样,看他的另一幅杰作《圣母子和圣安妮》也是这样。他的这种轻柔如烟的笔法对当时的艺术中心——佛罗伦萨的艺术界影响极大,和他齐名的意大利文艺复兴画坛三杰的另两位,米开朗基罗和拉斐尔都深受其惠。


西方绘画最懂得虚实相生的道理,运用得最出色的,当属荷兰画家伦勃朗。前面我们说过,中国画的以虚写实,常常是“计白当黑”,水墨画总是墨色淋漓的实物外,全幅画面通过大片的空白荡漾着空灵虚旷。伦勃朗的绘画也经常是黑色的背景,衬出明亮的景象。有人说,伦勃朗以黑暗绘出光明,他对明暗的天才处理,正是虚实相生的典范。


看他的代表作《木匠家庭》。这幅画又叫《圣家族》。画上的人物是耶稣、耶稣的母亲圣母马利亚、圣母玛利亚的未婚夫圣约瑟、圣母玛利亚的母亲圣安妮。这是最流行的《圣经》题材,很多画家都画过这个题材。但是伦勃朗却匠心独运,他就将圣家就表现为一个普通的木匠家庭、一个普通的日常生活场景,这幅画就像伦勃朗到街坊木匠家画的。圣母子就像人间的一切慈母和娇儿,没有传统宗教画的神圣高贵。圣安妮就是一位年老而显得臃肿的老妇人,圣约瑟自管自的地干着他的木匠活,毫不理会后面的妻儿。这样处理体现了伦勃朗的人文主义精神和平民意识。这里最值得我们关注的是,伦勃朗对光线的运用,对明暗的处理。伦勃朗只让一缕光线从小小的窗户中透入。照在耶稣身上的光线最明亮,照在圣母身上的光线就很弱了,照在圣安妮身上的就更弱了,照在圣约瑟神身上的最弱。房间内其余的一切都沉入黑暗中。这种处理得当的明暗对比,能产生强烈的艺术效果,激发人的丰富联想,往往产生某种神秘感,也是虚实相生的妙用。


这一幅是荷兰十七世纪最优秀的风景画家霍贝玛的风景画《林荫道》。两排小树摇曳多姿,画面的道路往左偏移一点,就避免了过于对称造成的呆板。远方的教堂和农舍,天空上的云朵,向你呈现了田园风光的静谧、舒展、大气、自然。最妙的是,天地间两排好像弱不禁风的小树,背后是无尽的天宇,那无限延伸的乡间小路,引你向那渺茫的远方,逗你产生无尽的伤感。这幅画也给人一种虚灵空旷的美。也荡漾着生动的气韵。这位霍贝玛的风景画画得非常好,但是当时荷兰画风景画钱挣得少,他为了娶老婆,竟去当了税务官。

但是不管如何虚实相生,西方绘画也是以实写虚,最虚、最朦胧的情景也是三进向空间中的实景,也是一个造型、色彩、光影呈现的物理空间。这和中国画的空间变时间仍有根本区别。

从这个区别,我们也能发觉中国的美和西方的美对空间意识的不同理解。


中国画的空间,不能理解为三进向的物理空间。中国画一般地讲也不关注焦点透视。它的空间感可以称之为散点透视。心灵的遨游到了哪里,哪里就是一个空间的中心,就是一个天地。就像宗白华先生所说,中国人的空间感,是“俯仰自得”的节奏化的音乐化了的宇宙感。“画家的眼睛不是从固定角度集中于一个透视的焦点,而是流动着飘瞥上下四方,一目千里,把握大自然的内部节奏,把全部景界组织成一幅气韵生动的艺术画面。”

        由于这样一种审美追求,中国画对符合焦点透视、力求真实性的画法反而很不感冒。例如北宋大科学家沈括在《梦溪笔谈》中谈书画,评论北宋大画家李成的作品就涉及到这个透视问题。沈括是个大科学家,也精通艺术。他指出李成不懂中国画之“以大观小”的审美视角,讽刺李成的画是“掀屋角”。 “掀屋角”什么意思?原来李成画山水,画到亭台楼阁塔之类的飞檐时,总是采取仰视的视角,也就是仰画飞檐。从山下往上看,从低处往高处看,这种画法固然符合焦点透视的原理,能够真实再现景物的真实面目。但是这种画法也和画家画山水时的视角发生了矛盾。中国画画家画山水,一般都采取俯视的视角,也就是所谓的散点透视,这其实是一种心灵的想象的视角,这样才能将万重高山、层峦叠嶂、深谷溪流、乃至楼阁的中庭后院尽收眼底。这样一来,山水是俯视的,飞檐又是仰视的,就显得很不协调,看着很不舒服。

        沈括指出李成仰画飞檐是“真山之法”,也就是西方绘画面对真山真水遵循焦点透视原理,仰望着景物写生。他认为这种画法,从山底下往山上望,只应该见到一重山,不可能见到重重山脉,也不可能见到深谷溪流,根本无法表现山重水复之境,画房子也不能表现中间的庭院和后面的胡同。中国画不遵循这样的透视法,它是“以大观小”。什么叫“以大观小”?按沈括的说法,就是像观看由真山缩小的假山一样。这个道理用看沙盘来比喻更好理解。中国画家的“以大观小”,就像看一个沙盘,人立刻就拥有了一个制高点,山山水水,全能进入视线。李成按照真实的物理视角、采用焦点透视画一座楼时,就违背了“以大观小”的原理,把飞檐画成仰视中的样子,就像把屋檐给掀开了,因此沈括嘲笑他是“掀屋角”。

       其实,中国画家的以大观小,散点透视,还是按宗白华先生的理解更得其神韵。“流动着飘瞥上下四方,一目千里,把握大自然的内部节奏”,不局限于眼前景物,心中有万象遨游,心到哪里,景到哪里,天地间就是一个灵气流转的和谐。

        西方的审美意识就完全不同。西方的绘画严格遵循物理空间的科学性。西方绘画的焦点透视法,打个比方,就是隔着一块玻璃板看到的景象,用笔将这些景象画在这块玻璃板上,就是一幅合乎焦点透视原理的画面。没有这个焦点透视,就没有西方的绘画。这种透视法显然符合视觉的真实,很科学。西方艺术特别注意艺术与科学的结合,最典型的就是达芬奇。达芬奇自己同时就是个大科学家、大工程师。他的著名作品《最后的晚餐》,就是焦点透视的典范。他非常精确地在一个二维平面上创造了三维空间。你走进米兰圣玛利亚大教堂的食堂,看到最里面墙上的壁画《最后的晚餐》,真的就会产生错觉,以为真有十几个人在屋子尽头聚餐开会。


  由于审美意识的差异,中国的美和西方的美对虚实关系的处理大异其趣。中国的美更倾向于时间的流动,讲究虚灵空旷;西方的美更倾向于空间的精确,讲究实物真景。但是这个差异不能绝对理解。前面说过,中国艺术讲究虚实相生,西方艺术也讲究虚实相生,不过对虚实的处理各有侧重罢了。

       例如拿外国教堂和中国天坛作对比,认为外国教堂无论多么雄伟,总是有限的,但天坛的祭台,面对无尽虚空。这个对比就有些牵强。天坛的祭台固然面对无尽虚空,但教堂的十字架也指向无限苍穹啊!




 讲到审美表现的虚和实,讲到中国的美和西方的美各有千秋的空间意识,其实还不仅仅具有美学意义。它对文化、对人生也很有启发。请看宗白华先生的精辟分析:

       中国人与西洋人同爱无尽空间(中国人爱称‘太虚’、‘太空’、‘无穷’、‘无涯’),但此中有很大的精神意境上的不同。西洋人站在固定地点,由固定角度透视深空,他的视线失落于无穷,驰于无极。他对这无穷空间的态度是追寻的、控制的、冒险的、探索的。近代无线电、飞机都是表现这控制无限空间的欲望。而结果是彷徨不安,欲海难填。中国人对于这无尽空间的态度却是如古诗所说的:“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而心向往之。”人生在世,如泛扁舟,俯仰天地,容于中流,灵屿瑶岛,极目悠悠。中国人面对着平远之境而很少是一望无边的,像德国浪漫主义大画家菲德列希(Friedrich)所画的杰作《海滨孤僧》那样,代表着对无穷空间的怅望。在中国画上的远空中必有数峰蕴藉,点缀空际……我们向往无穷的心,须能有所安顿,归返自我,成一回旋的节奏。



李泽厚师深刻地指出:“在‘机器的节奏’愈来愈快速、‘生活的节奏’愈来愈紧张的异化世界里,如何保持住人间的诗意、生命、憧憬和情丝,不正是今日在迈向现代化社会中所值得注意的世界性问题吗?不正是今天美的哲学所应研究的问题吗?

       白云在青空飘荡 ,人群在都会匆忙 !

       这是一个无论中国人还是西方人都要深长思之的美学问题、文化问题、人生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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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飘荡,人生匆忙


中国的美---美学十讲(32)

西方的美---美学十讲(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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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宙大道---美学十讲(35)

第六讲 笑天下可笑之人——喜剧的美

美学十讲---第五讲  英雄气伴儿女情---阳刚之美和阴柔之美

美学十讲第四讲---十二珠帘夕照红---距离产生美

美学十讲--第三讲 问世间情为何物(下)--审美态度和科学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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