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代江湖：龙岩三杰VS巅峰三马

Original 巨头编委会巨头财经 2024-01-09

商界历来不乏江湖故事。

我国古代有晋商、徽商、粤商、甬商等传统商帮之说。而在过去30多年的商海浮沉中，闽商的身影别树一帜，跃然登上历史舞台。

福耀玻璃的曹德旺、九牧厨卫的林孝发、恒安集团的施文博、七匹狼的周少雄、柒牌集团的洪肇设、安踏的丁世忠等企业家建立了第一代闽商创业者的天下。

互联网行业的兴起，将中国的民营经济发展推进到新的历史阶段。经历了多轮烈火烹油的厮杀后，新一代闽商脱颖而出，其中代表如字节跳动张一鸣、美团王兴、微医廖杰远，他们在不同的互联网领域中跑出了自己独特的赛道，又因三人同为福建龙岩人而被坊间称为“龙岩三杰”，互联网产业的江湖里涌动着他们的传说。

几周前，一则消息搅动了互联网行业的春水。与2021年的140亿美元相比，TikTok的所有者字节跳动增加了近80%的利润。这使得该公司的估值为3000亿美元，成为世界上最有价值的私营公司。字节跳动去年的利润飙升至创纪录水平，首次超过科技巨头腾讯控股和阿里巴巴。

字节跳动的超越，是互联网行业中“后浪”赶超“前浪”的力证，开启了下一代互联网的大门。如今，互联网已从消费互联网迈入产业互联网时代，从社交电商到O2O的生活场景，再到以“内容”连“万物”的内容创作平台，如今已延伸到更为复杂、专业的医疗健康领域。

而“龙岩三杰”又恰恰站在了这些互联网创新领域的风口浪尖上。透过龙岩这座闽西小城走出的三位弄潮儿，或许可以一窥中国互联网行业第二代创业者如何从弱肉强食的丛林里寻求生机和生长之路，“技术男”如何在他们所在行业里撼动已有“统治者”的地位。

01

“神骏超越，异于凡马,经数千里若有余力”

字节打破腾讯二十年“统治”

日前，胡润研究院发布了《2023胡润全球白手起家U40富豪榜》，其中，中国以18人排名第二，比去年减少7人。据榜单显示，尽管财富下降了1100亿元，抖音创始人40岁的张一鸣仍以2500亿元排名第二。

张一鸣，可以说是从福建龙岩走出的一个典范。

18岁的张一鸣从龙岩市永定一中毕业，考入南开大学。毕业多年后，他历经了酷讯、微软、饭否、九九房等公司，最后拉着大学校友在北京一家民房里创办了今日头条，缔造了日后席卷全球的字节跳动。

2012年，张一鸣创办字节跳动。在创办字节跳动后，张一鸣最先推出了“内涵段子”App，作为实验性产品。同年8月，今日头条App诞生。

张一鸣的思路不同于当时的其他新闻体系，而是依靠算法学习，进行个性化的机器推荐。就是你喜欢看什么，软件就给你推送什么。

张一鸣不止一次地强调过，今日头条是一家技术公司，不仅仅是内容平台。其创立的初衷是“希望你需要的信息，能够在第一时间告诉你”。按照张一鸣的描述，今日头条是在用算法理解人性，从而在海量的新闻信息中，筛选出符合用户阅读喜好的内容，呈现在App头部位置。

但是这一模式在最初并不被看好。张一鸣曾谈到了当年创业的艰辛，一个月见30多个投资人，说话太多以致失声，“在创立的前一年半，其实整个业界并不看好今日头条。”

在移动互联网崛起的很长一段时间内，VC圈子内都有一句脍炙人口的名言，“如果这个事BAT也要干，你怎么办？”这句话张一鸣也被很多投资人问过。

沈南鹏在某次演讲中说：“我认识张一鸣的时候，心里也是一咯噔，因为他要做的事情具有巨大的风险，没有人做过，包括在美国都没有人做过。但是张一鸣认为这样的产品有它的空间，可是我犯了一个巨大的错误，我在他第一次融资的时候，我没投。”

“我做了很多审慎调查的工作，作为投资人很理性，也拜访了很多他的竞争对手，所有的大公司（新浪、搜狐、小米、腾讯）都要做这个产品，我们合伙人讨论以后感觉这个市场竞争太激烈了，这家小公司没有机会。作为投资人有时太聪明了，理性东西思考太多，所以在A轮融资时我放弃了。于是在后面9个月里面证明了我们是错的。”

就像沈南鹏说的，今日头条凭借独特的算法模型快速成长起来，此后，又内部创新的推出了抖音、西瓜视频、懂车帝、番茄小说等App。

一直以来，市场给了字节跳动无数个对标和假想敌，至今为止，仍将其与腾讯做对比，原因是两方背后都掌握着巨大的社交流量，并在短视频领域正面交锋。这一竞争关系引发了两家的“头腾大战”。

2018年3月，马化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腾讯已经注意到短视频，正在探索发展短视频。”随后，微信朋友圈和QQ空间中的抖音视频链接，都变成了“仅自己可见”。

同年5月，抖音成为全球第一季度App Store下载量最高的应用，张一鸣在朋友圈发文：“微信的借口封杀，微视的抄袭搬运，挡不住抖音的步伐。”马化腾留言称：“可以理解为诽谤。”

张一鸣再次回应：“微信借口封杀不合适讨论，但是微视的抄袭搬运是可以公证的。”他表示可以单独将材料发给马化腾，马化腾则回复：“要公证你们的太多了。”

（图为张一鸣向苹果CEO库克介绍公司业务）

从那时起，腾讯一边加速推动微视与视频号抢占短视频市场，一边为腾讯视频筑起版权的护城河，以此抵挡短视频的反向入侵。

此后，腾讯与抖音两家开启了一场旷日持久的竞争战，从“头腾大战”到 “猪食论”的互相攻击，腾讯与抖音已经在版权问题上发生了多次摩擦与冲突，一度闹得场面非常尴尬。

今年4月，抖音与腾讯视频官宣合作，似乎也宣告着“头腾大战”在表面上已经偃旗息鼓。如今，抖音成了全球范围内的短视频王者，再打下去对于腾讯毫无意义。

从被围剿，到全球化的胜出，字节跳动从被腾讯长期“统治”的社交内容赛道中脱颖而出，最终实现赶超。

02

“百舸争流千帆竞,勇立潮头敢为先”

美团无惧阿里另辟蹊径

王兴1979年出生，他比另一位龙岩老乡张一鸣大4岁。2年前，龙岩一中创办118周年之际，1997届的高中校友王兴回到母校，捐赠5000万元，并设立了龙岩一中王兴教育基金。

龙岩一中创办于1903年，它的前身可以追溯到清光绪二十九年（即公元1903年）的龙岩州中学堂，至今已有百年历史。

也正是从龙岩一中，王兴被保送清华，如今掌舵美团，44岁王兴身家超过1500亿。

一个不为人知的故事是，王兴出生的时候，父亲王苗已经是当地颇有名气的大富豪，不仅有着产量高达200万吨的现代化水泥厂，身价更是突破亿元大关，一家人也从龙岩的老家搬到了当时的“富人区”——龙岩天马山别墅。

由于家庭条件优渥，王兴是龙岩市里第一批拥有电脑的人，他通过浏览器打开雅虎网站的时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互联网的奇妙。也正是如此，王兴的创业项目几乎都是围绕着互联网所展开的。

在经过了校内网、饭否等数次失败的创业过往后，王兴创办了以团购为方向的美团。

当时，市场上已经有数家竞争对手，由于竞争激烈，这一场战斗很快演变成千团大战。在2010年前后的这段时间里，与美团同类型的团购网站大概有将近5000家。

美团的进场时间非常尴尬，既没有吃到早期因为模式新颖而带来的红利，又没有任何资本进行背书，所以美团起初的路，可以说是异常艰辛。

当时，王兴做出一个决定，不参加“烧钱大战”，而这也成为美团能够活下来的关键因素。一直到了2012年，轰动一时的“千团大战”已经开始逐渐落下帷幕，大部分企业都因为没有资金的支撑，最后走向了末路。最终，国内的团购领域可以用“三国鼎立”来形容——阿里投资的美团，腾讯投资的大众点评，百度投资的百度糯米。

在从千团大战胜出后，美团开始多元化发展。

2014年-2019年，美团通过扩展外卖业务建立起自己的护城河，并且延续至今。外卖市场格局逐渐明朗之后，美团疯狂开启业务多元化的步伐。餐饮、酒旅、打车、支付、线下零售店，甚至共享充电宝。

在后台，美团推进商户数字化，试图做一些行业互联网化的事情。最重要的还是，他们建立起一张庞大的配送网络，凭借这张网络，美团成功插入阿里和京东的腹地。

而在美团逐渐庞大的过程中，其与投资人阿里的关系也变得紧张起来。过去，阿里和美团分别在实物电商和本地生活服务两个赛道泾渭分明。

（图为美团上市王兴带领团队港交所敲钟）

2018年阿里全资收购饿了么，二者终于在本地生活服务领域展开了短兵相接的“巷战”，昔日的伯乐阿里，成为美团有力的竞争对手。

阿里要争夺在本地生活上的话语权，外卖是必争的战略要地。张勇在2019年的一次内部信中称，饿了么加入阿里大家庭的战略意义在于，作为本地生活服务的最高频应用之一，外卖服务是本地生活重要的切入点。

近几年，随着对本地生活的重视，两家的竞争仍在持续。

今年3月，天猫超市宣布在杭州上线“半日达”服务。以每日中午12时、凌晨24时为节点，上午下单的包裹承诺下午送达，下午下单的货物则在次日上午送达。有业内人士调侃，阿里这是要像向美团开战。

2022年，美团全年营收2200亿元，同比增长23%，而作为阿里旗下主打本地生活的口碑表现似乎不尽如人意。据以往阿里的财报显示，餐饮为口碑贡献了大约七成的交易额，但其过去几年一直处于亏损状态。据36氪报道，2022年口碑餐饮业务覆盖已从过去的40城缩减至11城，仅保留一二线盈利的城市，其余城市将由直营转为服务商模式。于此同时，阿里则通过布局“盒马鲜生”重打本地生活，在这一赛道试图夺回一城。

伴随着互联网技术的成熟，本地生活市场的规模也越来越大，所以无论是从商业盈利还是流量的角度考虑，本地生活都是一块让巨头们愈发垂涎的蛋糕，这也意味着美团和阿里，在这一方向上的竞争仍未停止。

03

“躬身入局，犯其至难而图其至远”

微医借道超车摘取平安求之不得的“果实”

同样来自龙岩的微医创始人廖杰远，曾是中国智能语音的先锋人物，扎入壁垒森严的医疗行业是他的第二个创业项目。

廖杰远1973年出生在闽西革命老区长汀，古田会议就是在他老家的廖氏祠堂召开的。比起张一鸣和王兴，深山里走出来的廖杰远的家庭显得普通。

上世纪90年代，20岁出头的廖杰远跳出体制投身人工智能语音领域创业。1998年，廖杰远成为“国家863计划”项目负责人，而后在1999年，他参与创立科大讯飞，成为了公司早期联合创始人之一。12年之后的2010年，因为家人的一次求医误诊，让他深感医疗之痛，决心更换赛道，创立微医前身“挂号网”。

凭借着人工智能领域的专业背景，廖杰远开启了浩荡的互联网医疗创业之路，也就此成为那个大家所说的那个“医疗领域里最懂AI，AI领域里最懂医疗的人”。

从挂号切入，廖杰远拆掉医院“围墙”，让人们首次在医院之外就能通过互联网挂号。大量用户涌入，他却决定“永远免费”。后来证明，正是这个决定，让微医在最初的竞争中拔得头筹，并存活了下来。

但互联网医疗创新异常艰难，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整个行业都陷入了苦熬。

廖杰远也波浪中沉浮，直到2015年创办乌镇互联网医院。这是中国的第一家互联网医院，今天人们已经习以为常的互联网诊疗、处方流转、医保在线支付等等新业态正是由此星火燎原。

“医的问题在药上，药的问题在保上，保的问题在医上。”这个技术男对中国医改症结的“另类”见解，很多人初听都会一愣，而后拍腿叫绝。

而见解的背后，隐藏着的是他推动行业生产关系变革的“野心”。

凭借着对于数字化、智能化以及医疗体系的独特认识，微医于2019年开始在全国落地“数字健共体”，即在区域内构建本地化的数字化紧密型医联体，打通医疗、医药、医保的服务闭环。

简单来说，就是通过对本地医疗服务供应方（公立医院）和医疗费用筹资端（医保）的整体合作，通过数字化手段，让三医实现联动，采取类似美国联合健康的逻辑，提升居民健康指标的同时，降低医保支出。

2020年初，在天津市卫健委、天津市医保局的指导下，微医在天津落地了紧密型数字医联体——天津市基层数字健共体，以慢病管理为切入点，探索实施医保“整体打包付费”“按病种和按人头打包付费”等支付方式，推动当地医疗体系从“被动治疗”到“主动健康”。

这一模式通过数字化手段，实现了对本地医疗资源的整合，从而形成覆盖基层和专科、线上和线下的履约能力；同时创造性地理解了中国最大的医疗支付方——医保的诉求，创建支付杠杆，“以健康为中心” 构建起商业运营路径。

不得不说，廖杰远这个小时候习惯走山道的龙岩人又一次踩在了通往行业核心的通路上。

近年来，无论做保险还是做医疗，美国的联合健康公司都是避不开的一个标杆。很多公司都立了同一个Flag：打造中国版联合健康。这家市值4500亿美元的国际医疗和保险巨头采用的管理式医疗（HMO），本质就是“保险+医疗服务”两大板块，兼有“药品+信息技术”平台做支持。

而微医的数字健共体，可以说是证明了联合健康模式（HMO）在中国医疗体制下的借鉴价值和现实可行性。

图为廖杰远向 “互联网之父”罗伯特·卡恩（右二）介绍公司业务

有趣的是，在探索中国式HMO的落地上，廖杰远带领微医悄悄的借道超车，摘走了中国保险巨头平安集团想摘却未能摘到的“果实”。

作为国内头部险企，平安董事长马明哲曾表示，致力于打造“中国版联合健康”，创新探索以“HMO+家庭医生+O2O”为核心的集团管理式医疗模式，通过构建由平安医保科技、平安健康、平安万家等为成员的医疗健康生态，打通供给、需求与支付的闭环，提供最佳性价比、全生命周期的医疗健康服务。

公开资料显示，平安医保科技为250多个城市提供控费服务、精算服务、医保账户服务、医疗资源管理、健康档案应用等全方位医保、商保管理服务。

最初，平安医保科技抢占医保控费先机，一举完成 “百城大战”——中标20多家中国城市的医保控费系统。从医保支付及衍生增值价值中分一杯羹，是无数家保险公司的梦想。但像其他公司一样，最终唯一可行的商业模式却是只能卖一套几十万、最多百万的软件。

平安医保科技的症结在于，完全以保险的角度，想要通过医保控费系统，面向全国撬动医保支付及衍生业务，进而切入医疗行业。显然“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并不适用于医疗行业。

这正应了廖杰远的那句——医的问题在药上，药的问题在保上，保的问题在医上。

反观微医，其数字健共体模式另辟蹊径，实现了对本地化医疗资源的整合，创造性地理解并重新组织支付方的诉求。通过提升健康指标，实现支付方以确定成本为健康结果买单，从而确立以健康结果为导向的绩效机制。

这也证明，只有实现“医、药、保”的良性循环，医保支付及衍生增值价值才能够被挖掘。

不过，两家公司的探索是殊途同归的。

只是平安的保险基因使其做了一次有益的试错。尽管平安医保科技被“雪藏”，平安的“大医疗健康”战略依然在推进中，但主要聚焦B2C，弱化了2G、2C业务。

而微医正因为没有背靠大树，反而倒逼其跳出保险、医药电商的路线进行差异化的探索。而从数字健共体中融合出的医疗资源和数据能力，却让其有能力未来在健康险产品设计中获得独特优势，进而抢到健康险市场的一把交椅。

就在不久前，胡润研究院发布《2023全球独角兽榜》，微医与蚂蚁集团、菜鸟网络位列杭州上榜企业“三甲”。诚然，在整体体量上虽无法与背靠大树的“大块头”们相比，但微医在榜单的“健康科技”细分领域成为全球翘楚。

中国互联网医疗之路并不好走，虽然互联网有着改造升级行业的基因，但医疗需要渗透到产业中做苦活、累活。躬身入局，犯其至难而图其至远，还好，廖杰远和他带领的微医已经在路上了。

04

巨头财经的思考

互联网没有永恒的王者

字节跳动张一鸣、美团王兴、微医廖杰远，都出生在位于龙岩古田方圆100里内。这座武夷山脚下的小城，让不少投资人都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塑造了龙岩帮？缔造了龙岩三杰？”

“萤火虫，萤火虫，挂养灯笼在那方？我要读书没有火，请你过来闪闪光，闪闪光，闪闪光，伴我念书好用功”。从客家童瑶频频劝学中，即可窥一二。

在客家人骨血里，印着儒家“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传统观念，从这个角度讲，互联网世界出现“龙岩三杰”就可以理解了。

也正因于此，三位创业者都凭借着技术背景开辟出了新的赛道，张一鸣依靠算法缔造了庞大的字节帝国；王兴凭借“零售+科技”构建起庞大的O2O本地生活网络；而廖杰远作为最懂AI与医疗结合的人，探索出了中国式HMO的实现路径。

今天，字节跳动在服务资讯和社交领域直逼腾讯、微医在医疗健康领域挑战平安集团、美团则是在生活服务领域直面阿里。作为创始人，张一鸣比马化腾小12岁，王兴比马云小15岁，廖杰远则比马明哲小了18岁，形成了一个有意思的等差数列。两代江湖，龙岩三杰VS巅峰三马，是新老两代互联网创业的一个缩影。上一代企业家的拼搏，使他们成为当代中国经济的中流砥柱。而未来，从“红海”中拼杀而出的后浪们，将决定产业互联网的明天。

伴随着字节跳动营收规模的超越，以龙岩三杰为代表的新一代创业者们值得更多期待。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互联网飞速发展的今天，永远有新人挑战巨头。没有永恒的王者，这样的竞争促进了产业发展。而这，也正是互联网经济魅力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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