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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上世纪八十年代,只有两个字的“童年”|小 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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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两个字的童年
● 小 满
我们不仅和同村的孩子玩,还和别村的孩子玩。有一次,我们把别村的同学带回来了,回去时她坚持不让送,说知道一条近路,穿过一片农田就到了,可七弯八拐的田间小路,让她在家门口迷路了。她只好问田里干活的大人:“某某某家怎么走?”她机灵着呢,还知道报她爸爸的名字。大人们想逗逗她,就说:“你是谁啊?是他家什么人啊?”“我是他姑娘。”大人们哄堂大笑。
暑假,是我们盼望已久的。到处都是树林、竹林,我们最喜欢的就是满林子里穿梭。找两棵树吊个秋千,找两根挨得近的竹子当双杠,两手抓紧,屁股一撅,腰一弓,全身使劲,顺势一个空中翻,双脚便又稳稳地立在地上,几乎每个小朋友都会这个绝活。中午是最热的时候,也是知了叫得最凶的时候,我们可不怕热,找来一段竹篾片,两头弯在一起但不折断,插在竹竿的顶端,找到一处最密的蜘蛛网,把竹竿凑上去细细地缠,一个捕蝉神器就做好了。扛着竹竿轻手轻脚地找到目标,瞅准时机,猛地一扑,知了便在蛛网上拼命地扇动翅膀。常在林子里晃荡,哪有不被咬的道理?我们身上经常被蚊子、虫子咬得到处是包,有时候是一连串的,俗称“蜂子疙瘩”,又痛又痒,但这和玩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呢?用指甲狠命地掐几个“十”字,擦点清凉油,又跑了。
夏天的晚上是我们最迷恋的,也是一家人最放松的时刻。傍晚,太阳落山了,暑气渐退,大人们扛着锄头回来了,我们早把乘凉用的竹床、躺椅,甚至是床板准备好了,还挂上了蚊帐。家家户户的饭桌也摆到了外面,一家人天高地阔地吃起来。男人们一边大口吃饭,一边高声大嗓地吹牛,往往是这边在呼,隔着好几家的那边在应。女人们吃完饭把椅子拖到一起,兴奋地聊起家长里短。最高兴的还是我们这些孩子们,你家竹床上打几个滚,他家饭篮里抓个玉米棒子啃上几口,或者几个小脑袋凑在一起听谁家婆婆讲故事。我家老太最喜欢讲的就是“大丫小丫狼婆婆”的故事。半夜小丫被“窸窸窣窣”的声音弄醒了,问:“婆婆,你在干嘛呀?”“我在吃豌豆呢。”第二天早上,小丫发现婆婆不见了,大丫也没了,只有一堆骨头。刚开始听,我吓得都不敢翻身,只是不时地用手哆哆嗦嗦地摸摸旁边,看是否睡着一位狼婆婆。后来听的次数多了,老太一开口,我就会学着她的声音说:“婆婆,你在干嘛呀?”渐渐地,夜晚终于安静下来,伴随着老太有一下无一下的摇扇声,一阵高过一阵的蛙鸣,此起彼伏的蛐蛐叫,我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我们是没有水果、零食这样的概念的。放学回家,如果能在灶塘里扒到一个烧好的红薯,绝对是惊喜。但收红薯的季节就那么几天,绝大多数时候是我们用一张纸叠成一个三角尖,里面装满盐菜、榨辣椒,一边用两个指头拈起往嘴里塞,当然还不忘嘬一嘬手指,一边往外跑。这个“零食”是一年四季都有的,家家户户都会腌几大缸,因为一年中总有一段青黄不接没菜吃的日子。不一会儿,小伙伴们都跑出来了,几乎每人手中都拿着这样一个三角纸包。虽然同是盐菜,但各家的味道都不尽相同,条件好些的人家,放的油多些,自然就好吃些。有个小伙伴的婆婆过细,会用炒饭后的细碎锅巴给她捏几个团子,脆脆的锅巴,粘粘的米粒,嚼上去会“喀吱喀吱”响但又不硬,吃过满口生香。
树多,但果树不多。村口一户人家有一棵泡柑树,这种柑子其实不好吃,酸得很,还发苦,但总比没吃的还是强些。刚开花,我们就开始在树下转悠,眼巴巴地看着它花谢了、结果了、指甲盖大了……等到拳头大的时候,我们就一个个垂涎欲滴、摩拳擦掌了,随时准备出手。有一天很早,我就起来了,迷迷糊糊地站在门口,我妈问我起来这么早干嘛,我告诉她,大家伙约好了去偷泡柑。
有一年夏天,我们惊喜地发现了一棵歪脖子桃树,竟然还结满了桃子,桃子竟然还成熟了,红通通的,但让我们很无奈的是,桃树长在河边,弯着腰,挂满桃子的树枝全垂在河中心,那时正是涨水的季节,河很深,水流也很急。怎么办?我们一天几次往河边跑,望着桃子兴叹。后来,有个小伙伴不知从哪弄来一条船,兴冲冲地带领大伙划船摘桃子,船离桃树越来越近,我们也越来越兴奋。可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船开始漏水,我们慌作一团,“船长”下令让我们用手捧,我们手忙脚乱一阵忙活,可这哪管用啊,船里的水越来越多,几个年龄小的已经吓得哭的哭,喊的喊了。大人们闻讯赶来,把破船拉上了岸。据说,每个小伙伴回家都挨了一顿打,太阳下罚跪半天。
时光匆匆,小学毕业,进入初中住校,回家的时间少了,学习任务也重了起来,和小伙伴们在一起疯赶打闹的机会也不再有,我们的童年就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