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献选推：事务所的行业特定知识转移：来自中国审计师事务所合并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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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 X., S.P. Kothari, T. Xiao and L. Zuo, 2021, “Industry-Specific Knowledge Transfer in Audit Firms: Evidence from Audit Firm Mergers in China”, The Accounting Review, forthcoming.内容提要审计师的能力及审计师具备的特定行业知识均会影响其审计质量。本文利用中国1998年至2013年期间共46起事务所合并事件，探究了合并导致的事务所行业专长转移对审计质量的影响。研究发现，相对于合并前行业专长较强的事务所来说，合并前行业专长较弱的事务所在合并后，其审计质量得到显著提升，并且本文证明了这一效果不是由声誉激励效应或审计师变更导致的，而更有可能是由人员沟通的加强带来的效果。本文丰富了审计市场发展的相关文献，为审计质量如何随时间改变提供了经验证据。
研究动机审计事务所是知识密集型组织，其从业人员需要掌握会计审计相关的专业知识、与特定行业相关的专业知识以及一般通识的商业知识（Libby and Luft 1993; Nelson and Tan 2005; PCAOB 2015）。已有研究发现，审计师的行业专长知识有利于提高其审计质量，但这一结论的假设前提是：事务所从一个客户习得的专业知识必然有助于同行业其他客户的审计（DeFond and Zhang 2014, p. 303）。这一强烈假设往往使得已有研究具有一定的局限性，因此本文直接利用中国审计师事务所合并这一事件，确定行业特定知识转移中的传递方与接收方，直接检验行业特定知识转移是否以及在多大程度上影响接收方的审计绩效。理论框架事务所合并这一事件为审计事务所的知识传递假设提供了良好的检验环境。组织行为学认为，知识的学习更容易发生在同一组织内部转移，当事务所合并导致组织边界消除时，其特定的行业知识更容易转移，而知识的转移会带来审计质量的提高。事务所合并这一冲击从三个维度为本文假设的提出创造了条件：首先，合并可以使事务所在全所范围内实施统一的质量管理程序，建立并规范最佳从业标准，促进事务所同事之间的沟通交流，从而有利于显性与隐性知识的学习与转移。其次，参与合并的两个事务所具备的行业专长异质性使得本文可以明确区分知识转移的传递方与接收方，从而明确了知识转移假设的渠道。最后，虽然合并决策是在事务所层面内生决定的，但审计质量是在客户层面而不是在事务所层面衡量的，因此本文可以在消除影响所有客户的共同因素后探索客户的组间审计质量差异。据此，本文认为，事务所合并带来的行业特定知识转移有助于事务所审计质量的提升。文献与贡献（一）相关文献1、组织学习与知识管理组织中的知识转移被定义为“一个组织单元（如集团、部门或部门）受另一个组织单元的经验影响的过程”（Argote and Ingram 2000, p. 151），这种过程可以通过绩效变化来体现。现有文献表明，单元更可能从同一组织的单元获得最佳实践经验，而不是从不同组织的单元获得最佳经验（Argote, McEvily, and Reagans 2003）。2、事务所合并的经济后果Jiang, Wang, and Wang (2019)利用美国前N大事务所收购非N大事务所这一冲击来检验收购前后事务所审计质量的变化，他们认为相对于其他非N大事务所来说，被收购的非N大事务所审计质量有所提高，但他们并未讨论收购方的行业专长对审计质量的影响，也没有讨论这种推论是否适用于非美国审计市场。Chan and Wu (2011) and Gong, Li, Lin, and Wu (2016) 利用中国审计市场中事务所合并的冲击检验了合并前后事务所审计质量的变化，但Chan and Wu (2011)将审计质量的提升归因于事务所总体风险和审计师独立性的变化；Gong, Li, Lin, and Wu (2016) 认为事务所合并能带来规模经济，导致审计时间的减少，但同时审计质量也会下降。（二）本文贡献首先，本文回应了DeFond and Zhang (2014, p. 278)“更多关于审计师能力在推动审计质量方面的作用的研究”的呼吁，补充了审计师事务所知识开发与转移方面的文献。其次，本文补充了“检验审计质量是否与审计师行业专业知识和审计师规模相关”的文献。本文认为事务所合并后，审计人员和客户之间的行业特定知识的转移导致了审计质量的显著提升。最后，本文补充了审计市场发展的相关文献，为审计质量如何随时间改变提供了经验证据。研究设计（一）数据和样本本文主要从中国注册会计师协会（CICPA）、审计师事务所官方网站和主要财经报纸获取1998年至2013年期间共46起事务所合并数据（两家参与合并的审计事务所都获得了对中国上市公司进行审计的许可证），共得到了1995-2016年间9889个客户公司-年度观测样本，即对于每一起事务所合并事件，本文的观测窗口均为七年。本文客户公司的财务报表数据和审计意见数据主要来自中国证券市场和会计研究（CSMAR）数据库。（二）变量1、解释变量POST：合并当年及以后的样本取1，否则取0。TREAT：当客户被行业专长较弱的事务所审计时取1，否则取0。2、被解释变量MISSTATEMENT：如果客户的财务报表由于会计违规而在下一年进行了重述，则取1，否则取0。（三）模型实证分析（一）主回归1、对重述的描述性分析纵向来看，对于处置组来说，事务所合并前与合并后相比，客户的财务报表重述行为显著降低，而这种效应在控制组并不存在。横向来看，在事务所合并前，处置组的重述行为显著多于控制组，而在事务所合并后，这种差异并不明显，但总体而言，事务所合并后，处置组的客户财务报表重述行为明显少于控制组。2、回归分析本文以事务所拥有的某一行业上市客户的数量多少衡量该事务所的行业专长强弱，并对不同事务所在不同行业的专长知识水平进行排序，排名靠前的事务所的行业专长比排名靠后的事务所行业专长强。在主回归中，本文分别将两个合并事务所之间的行业专长排名差距限制在5、1和10的水平，在这三种情形下，TREAT的系数均显著为正，而POST×TREAT的系数均显著为负，说明在事务所合并以前，处置组客户财务报表重述行为显著多于控制组，而在合并以后，处置组客户财务报表重述行为显著降低，说明事务所合并导致的行业专长转移使客户公司的财务重述行为减少，事务所审计质量提高。（二）稳健性检验1、对扩充样本的分析部分样本在事务所合并前由行业专长较弱的事务所审计，合并后由行业专长较强的事务所审计，这部分样本本应属于控制组样本，但该行业专长较强的事务所并不是两个合并事务所中的任何一个，即这部分样本在事务所合并后更换了审计事务所。因此，在主回归中，本文剔除了本应属于处理组（控制组）但在事务所合并后更换了审计事务所的样本。为了增强回归结果的稳健性，本文将这部分样本重新纳入主回归中进行分析。回归结果显示，对于被剔除的样本而言，合并之前，处置组和控制组的客户财报重述频率都显著高于未剔除的控制组样本；合并之后，被剔除的处置组和控制组客户财报重述频率相对于未被剔除的控制组来说均显著降低。这种效应很可能是审计事务所变更引起的，即相对于连续审计而言，初次审计更为谨慎，其审计质量更高。在扩充样本中，POST×TREAT的系数仍显著为负，即主回归结果并未改变。2、重新定义处置组样本主回归中，本文主要关注两家合并事务所的行业专业知识差距，并未要求行业专业知识相对较强的事务所是行业专家，由此将合并前由行业专业知识较弱的事务所审计而合并后由行业专业知识较强的事务所审计的客户公司定义为处置组。当本文重新定义处置组为合并前由行业专业知识较弱的事务所审计而合并后由行业专家（拥有该行业上市客户数量排名前五、所审计的该行业上市客户的总销售额排名前五或拥有的上市客户的审计费用总额排名前五）审计时，主回归结果并未改变。3、平行趋势检验平行趋势假设是DID的重要前提假设之一，为了验证这一假设，本文构建了PRE_YR2、PRE_YR1、POST_YR0和POST_YR13四个变量，分别对应事务所合并的前2年、前1年、当年、后1-3年，然后将这些变量及与TREAT的交乘项加入到模型（1）中进行回归。结果显示，合并前及合并当年的结果均不显著，而在合并之后交乘项的系数均显著为负，通过了平行趋势检验，主回归结果稳健。4、安慰剂检验本文通过设置哑变量PSEUDO_POST（如果观测样本不属于合并后的时期，则取1，否则取0），并使用五年和七年的窗口期对主回归结果进行安慰剂检验。回归结果表明，PSEUDO_POST× TREAT在不同的窗口期下均不显著，说明在更换合并发生时间后，行业专长转移效应消失，即主回归结果稳健。（三）机制分析1、声誉激励效应审计师的能力并不独立于他们的声誉激励。提供高质量审计的能力越强，审计师的声誉资本就越高，这也会激励他们提供更高质量的审计服务。本文主回归的结果可能受这种声誉激励效应的干扰。（1）审计质量提升的时间依据激励效应，如果审计质量的提升是基于合并后审计师的声誉激励，则由此带来的审计质量提升应该发生在合并当年及以后年度。但平行趋势检验的结果显示，合并当年交乘项系数并不显著，说明审计质量的提升不全取决于声誉激励机制。（2）事务所规模异质性本文依据客户公司在事务所合并前被大规模事务所审计还是小规模事务所审计，设置哑变量TREAT_BIG和TREAT_SMALL。如果主回归中的处置效应完全取决于审计师的声誉激励，则由于大规模事务所审计的客户公司在事务所合并前后均由大规模事务所审计，其处置效应本应没有显著变化，但回归结果显示，POST× TREAT_BIG和POST× TREAT_SMALL的系数均显著为负，说明事务所的规模异质性带来的审计师激励渠道不成立。2、人员流动效应事务所合并后的人员流动会导致审计质量的变化，这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1）同一客户公司在事务所合并前后的项目合伙人和项目质量复核人不属于合并前的事务所；（2）事务所合并使合伙人被分配到其专业行业而不再兼顾其他非专业行业。为了控制人员流动的影响，本文将样本做了以下处理：（1）将样本限制在合并后项目合伙人和项目质量复核人均属于合并前审计事务所的客户公司；（2）删除了项目合伙人或项目质量复核人员在合并后拥有更多专长行业客户公司的样本。限制性样本的回归结果及全样本的异质性分析的结果显示，处置效应仅在限制性样本中存在，说明在主回归中，合并后处置组相对于控制组审计质量的提高不太可能由合并审计事务所之间的审计人员流动或合并后同一合并审计事务所内重新分配合伙人驱动。3、个人沟通如果合并后两个事务所之间审计人员的沟通加强，则事务所行业专长更有可能被传递，进而有利于事务所审计质量的提升。如果个体或组织之间的信仰、价值观、教育或社会地位相似，则其双向沟通的难度也就越小。在中国审计市场，当两家合并事务所属于同一个审计联盟（如天健、立信和五联）时，它们的审计人员可能更便于沟通交流。国内审计联盟由与中国政府有着相似关系的审计事务所组成，这些审计事务所可能有着相似的文化。据此，本文依据合并事务所是否属于同一个审计联盟将TREAT分为TREAT_SIMILAR和TREAT_DISSIMILAR，回归结果显示，POST× TREAT_SIMILAR的系数显著为负，且显著大于POST× TREAT_DISSIMILAR的系数，即个人沟通渠道得以验证。其次，地理位置也可能影响合并后事务所个体审计师之间的沟通交流。本文依据在事务所合并后，同一行业处置组客户与控制组客户的地理距离是否在500公里以内将TREAT分为TREAT_NEAR和TREAT_FAR，回归结果显示，POST×TREAT_NEAR的系数显著为负，且显著大于POST×TREAT_FAR的系数，两个系数之间的差异较为显著，即个人沟通渠道得以验证。


ABSTRACT

Using a difference-in-differences approach, we examine the effect of industry-specific knowledge transfer on audit performance after a merger of two Chinese audit firms with different levels of expertise in an industry. For clients in an industry audited by both merging audit firms, those audited by the audit firm less specialized in that industry belong to the treatment group, while all other clients belong to the control group. We find an economically-significant improvement in audit quality (as reflected in a reduction in financial misstatements) for the treatment group relative to the control group in the same merged audit firm. We show that the treatment effect is not driven by changes in auditor incentives or personnel movement and is more pronounced when we expect stronger communication between the less and more specialized auditors after the merger. We caution that our findings are specific to China and may not generalize to other countr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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