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加坡专家:恐怖主义又在印尼肆虐
图:雅加达自杀式爆炸袭击现场
今年5月24日,雅加达东区巴士站及附近的厕所发生了连环恐怖爆炸事件。在这起自杀式炸弹袭击事件中,两名炸弹手肢体散落四处,有三名警察死亡,六名警员与五名民众受伤。
警方在24个小时内确认了两个自杀手的身份,并到他们的住家搜索,取获武器与伊斯兰国组织(ISIS)的宣传资料,随后分别在西爪哇万隆市与芝马虚镇逮捕了涉案的三名嫌犯。
两个干案者分别是阿赫玛(Ahmad Sukri)与伊赫万(Ichwan Nurul Salam)。两人都是1985年出生(32岁),都有家室与两个孩子,也都住在西爪哇。前者的职业是裁缝,后者以卖草药为生。他们很少同邻居交往。
伊国组织宣称这两人是伊国组织“战士”。印尼警方透露,他们是印尼万隆地区“神权战士”(Jamaah Ansharut Daulah, 简称 JAD)组织的成员,与伊国组织有关系。
其实,去年1月14日,伊国组织曾在雅加达市中心发动连环爆炸案,炸弹在警岗亭外引爆,不久袭击者与警察在“莎丽娜”购物中心内外驳火,四名恐怖分子丧命,四名平民伤亡,20余人受伤。干案的四名恐怖袭击者也是印尼“神权战士”组织的成员。
警方透露,筹划这个事件的是名叫巴赫伦·纳恩的印尼人,2015年前往叙利亚,加入伊国组织。不过,在离开印尼前,他曾经是阿曼·阿杜拉曼(Aman Abdurahman)“诵经网络”的成员。
四名袭击者中有一名叫阿菲佛(Afif)的杀手,曾经在2010年到亚齐,在阿曼建立的军事训练营受训。极端组织与伊国组织关系
上述两起恐怖事件都与伊国组织有关,但是,神权战士与阿曼及其“诵经网络”与伊国组织又有何关联?
原来,阿曼是伊国组织在印度尼西亚的“代言人”,也是印尼“神权战士”组织的首领,1972年生于西爪哇苏门棠地区。
他在乡村伊斯兰经学院接受宗教教育。后来前往雅加达的伊斯兰与阿拉伯科学院深造,前后读了七年,获得学士学位。他的学院其实是沙特阿拉伯伊斯兰大学在印尼的分校。由于成绩优异,毕业后他在校内留任为讲师,同时也在西爪哇各地传教。
不过,他受到了极端“达克菲里”(Takfiri)学说的影响,主张用暴力恢复“伊斯兰王权”(Caliphate),排除异己,包括穆斯林群体,把他们当成应该被消灭的敌人。这种把自己当成是真主的代言人,并把与自己的立场有别的穆斯林当成异教徒的做法,正是伊国组织的行动纲领。
由于宣扬“达克菲里”学说,伊斯兰阿拉伯科学院开除了阿曼。离开学院后的阿曼愈加活跃,他成立了“诵经网络”,开始宣传他的极端学说。
起初,他的信徒并没有阿布巴卡·巴希尔所领导的印尼伊斯兰祈祷团(JI, 也翻译成“回教祈祷团”)那么多,但是,他和他的信徒所展开的恐怖活动,却更引人注意。
2004 年阿曼涉及雅加达郊外的爆炸案,被判处七年徒刑。在服刑期间,他与后来服刑的巴希尔相识,并频频接触。
2006 年巴希尔刑满出狱。2008年阿曼由于在狱中的“行为良好”而提早释放。他在巴希尔的资助下,在亚齐成立军事训练营,训练恐怖分子。2010年双双因为训练营事件再度被捕。阿曼判刑九年,巴希尔15年。
印尼国家反恐机构前主任安希亚德说:阿曼是个有影响力的传教者,在2014年他还说服了巴希尔与其家人及追随者加入伊国组织。阿曼能言善辩,精通阿拉伯语,对于伊斯兰的知识异常丰富,深受其支持者的尊敬。许多激进派的穆斯林都加入他的“真主与圣战”组织,阿曼后来将组织改名为“神权战士”,在印尼宣扬伊国组织的教义。他是少数几个被伊国组织所信赖的人物。
四名恐怖主义首领
印尼警方说,阿曼“教”出了至少四名“出色”的印尼恐怖主义首领。
首名是桑多索,在中苏拉威西进行恐怖活动的“印尼东部圣战”(MIT)组织的头目,最近已遭国军击毙,其部队实力大减.
第二个是巴赫伦夏,他是印尼西部圣战组织(MIB)的头目,已经前往叙利亚加入伊国组织,但是在雅加达仍有其影响力。
第三个是巴赫伦·纳恩,他也已经加入伊国组织,曾被指为是去年雅加达爆炸案的策划人。
第四个是沙林·穆巴拉,也已前往叙利亚,与纳恩联合策划在印尼的活动。
阿曼与巴希尔都在牢狱,却还能与外面的世界有密切的联系,使人怀疑印尼监狱的有效性。这些恐怖分子的首领,还能与追随者自由联络,致使他们的势力有增无减。
据说在去年雅加达爆炸事件后,已经被关在奴沙甘邦安岛的阿曼与巴希尔被隔离,并且不能接受外来的包裹,也不能见探狱者,可是他们与外面世界的接触依旧源源不断。
同时,激进派的网站还是一样不能受控制。总统佐科也知道伊斯兰激进派正在扩张自己的势力,并准备以伊斯兰取代多元宗教以及多元文化的印尼建国五原则。
印尼解放组织招募军人
其实,除了上述激进派的恐怖组织外,印尼还有几个伊斯兰强硬派的组织,并且在日益壮大中:较为人知的是印尼解放组织(Hizbut Tahrir Indonesia, HTI),护卫伊斯兰阵线(Front Pembela Islam),伊斯兰世界论坛(ForumUmat Islam)等。这些组织最近与一些政党和政治精英频频合作,使提倡印尼多元宗教的开明人士极为忧虑。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印尼解放组织(HTI)。印尼政治、法律与安全事务统筹部长维兰多在今年4月宣布,印尼政府将解散印尼解放组织。
印尼解放组织其实不是在印尼土生土长的宗教组织。它于1953年在巴勒斯坦创立,并在1980年间流入印尼,但是直到1990年才开始活跃。
它通过清真寺、政党、企业、社会组织、教育机构,尤其是大学以及中学传播其教义。其实,印尼解放组织不是纯粹的宗教组织,而是“政治组织”。
根据最近出版的印尼《时代周刊》的报道,此组织有明显的政治纲领,它宣扬“神权”而不是“人权”。它认为,“民主”违反伊斯兰,因为民主是“人的产物”,应该马上由“伊斯兰教法”取代。
信徒所要建立的是伊斯兰国,不是“民族国家”。他们草拟了“印尼伊斯兰宪章”取代印尼的“建国五大原则”(即“班查希拉”)。
这个印尼解放组织,是公开的组织,在去年与今年反对钟万学的运动中,此组织以及“伊斯兰捍卫者阵线”是最大的推动者。他们走在前头,摇旗呐喊。
据报道,此组织在印尼至今至少有100多万个成员,其分会遍布34个省以及330个城市,每年所获得的基金至少有1000亿印尼盾。
这个公然反对“班查希拉”的政治组织,频频与印尼温和派的“伊斯兰教士联合会”(NU,伊联)的青年团发生冲突。伊联是印尼土生土长的宗教团体,拥护建国五大原则。
早在2010年7月,印尼国军战略研究中心曾经发表研究报告,指解放组织与许多印尼退伍将领有密切的关系。解放组织份子,经常通过这些将领的介绍,在印尼的军队传道。
他们在军队中招募会员,也在军人的保护下在民间大力宣传,并以阻止印共再度崛起为借口,进行活动,企图推翻印尼共和国,成立伊斯兰“神权”。国军战略中心曾经向政府建议解散解放组织,但是并没有被采纳。
在佐科当总统后,此组织又宣扬印尼民主党斗争派的成员与印尼共产党有关联,并与印尼国军合作,以阻止“印共的复活”。
印尼《时代周刊》记者曾向印尼国军司令加托求证印尼战略中心的研究报告以及印尼军队与印尼解放组织的关系,加托说“那是一派胡言”。
佐科政府如今还是没有正式采取步骤,处理印尼解放组织的问题。看来,佐科遇到不少阻力。但是,佐科明白,这些反政府以及反建国基础的强硬派穆斯林不会轻易放弃他们的斗争。
回顾印尼这几个月来的政治局势,保守派以及既得利益团体与伊斯兰组织联合起来,反对以佐科为代表的改革派,在雅加达首长的选举中获胜,现在正在准备2019年的总统选举。
保守派可能认为,只要政权拿到手,他们还可以控制伊斯兰强硬派。其实,伊斯兰激进派也有自己的算盘,他们希望削弱“世俗主义”的印尼精英,以建立“神权国家”。
佐科也进行反击,要国会早些修订反恐法令,并且解散印尼解放组织,也开始着手对付伊阵。鹿死谁手,如今还言之过早。
(作者:廖建裕 东南亚问题研究专家 新加坡尤索夫伊萨东南亚研究院资深访问研究员、南洋理工大学拉惹勒南国际研究院兼任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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