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8：《金光灿烂的徽章瓷》

1508 乐艺会 2019-05-17

1508，籍宁波，少喜数理，后出国研读西方哲学。曾任美大学教授十七年，开存在主义、宗教史、中国艺术等课程，终因其和生活脱节而易弦。自幼收藏，始于邮票钱币，后转杂项，近年的主要兴趣在瓷器。对他而言，收藏是个探索的过程，识物始、赏物次、明心终。曾任北美中国哲学家协会会长，著有哲学类和收藏类书文。

金光灿烂的徽章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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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外销瓷中，有一小类为外国家族或公司为庆典订制的套瓷，成品件中心绘有(或少数边绘)族徽，以其性质和精细的徽章绘工与外销普品有别。它们不及官窑的完美，也没有浅绛的文气，但却金光灿烂，个性洋溢。

是什么驱使当时欧洲的王公、贵族、商人、名流纷纷从中国订制徽章瓷作为身份和财富的象征？是中国领先的制瓷工艺？是对神秘而遥远的东方的想象？还是贸易商的吹捧？这些因素肯定都有，但更基本的原因是康熙晚期到乾隆中期中国有世界领先的国力。对大国实力的景仰，自然会转化成对大国器物的喜爱，瓷器名牌因此而生。

徽章瓷的黄金时代是18世纪，英国贵族订制的种类和数量最多。英学者David Howard在他的两册巨著Chinese Armorial Porcelain, Chinese Armorial Porcelain: vol. 2共收录3500套英国订制的徽章瓷。加上书里未收录的，仅英国订制的徽章瓷估计就超过5000套。在笔者看来，收藏徽章瓷的障碍不是它西洋化的边饰和图案，也不是套瓷中一套较多的数量，而是它的雷同性。族徽对于族人当然有象征的精神意义和荣誉感，但外人难代入：徽章A和徽章B若在审美和工艺上差别不大，为什么收藏A而不是B呢？如果有几千或上万差不多的品种可供选择，那怎么选呢？收全不可能，系列收的话怎样才能找到一个有意思的主线呢？笔者找了几年未找到，故而放弃系列，只收藏其中极少数有代表性的精品。以下推荐四个品种，分别为华贵、细致、英雄、浪漫的典范。

图1、2的盘(纽约大都会博物馆藏品)是徽章瓷中当时订价最贵的品种。此套是1739-1743年英国的Leake Okeover订制的，有当时的发票，分两次订，第一次70个餐盘，30个汤盘；第二次50个餐盘，4个汤盘，每个都是1英镑。保存至今近280年了，时代变、审美变，但它华贵依旧。

图1

图2

图3和4的盘是1735年英国Lee家族订制的。细致的边饰是其亮点：其中两处描绘广东：珠江、海珠炮台等；两处绘英国：泰晤士河南岸、圣保罗大教堂、伦敦大桥。(图3和4摘自Ahlers & Ogletree Auction Gallery的2017/11/11拍卖193号。)

图3

图4

图5的盘有巴洛克风格，是1720年英属马德拉斯总督皮特的儿子托马斯皮特(Thomas Pitt)订制的。此盘初见于David Howard 太太安吉拉(Angela Howard)的店中，当时不识徽章瓷，但却莫名的喜欢。DavidHoward是英国徽章瓷研究最深的学者，先前提及。

图5

图6是他照片，朋友说象侦探(确实，考证几千种徽章是需要侦探的天分)。David Howard 2005年去世后，他太太安吉拉继续经营他的藏品并撰写中国徽章瓷的第三部。

图6

当时这盘有一对，但手头拮据，只够买一个，若干年后看到另一个为广州博物馆藏品(图7)，欣喜自己没买错。当时安吉拉问我为何喜欢这盘。她说David也喜欢，但她一般。我说我喜欢双鸦那种凝重向上的精神以及黑红对比的爱憎分明。她说她看到这纹饰就联想到浮夸的戏剧和歌剧，难以共鸣。后琢磨彼此的不同：对物的感觉是心的投影，而心是环境和文化决定的。

图7

图8、9法式情调，按流行说法是雍正时期法国蓬帕杜夫人(MadamePompadour，图10)定制的，边饰开光的鱼代表自己，鸟代表她的情人路易十五。这说法经不起推敲，雍正末年蓬帕杜夫人还不到15岁。但没人愿深究，因为这个浪漫的说法正配这套雅致的粉彩瓷。

图8

图9

图10

本文已获作者授权乐艺会发布

本文曾经发表于《游艇》杂志2018年春季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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