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影书香|泰戈尔:夏天的飞鸟,飞到我的窗前唱歌
夏天的飞鸟,飞到我的窗前唱歌,又飞去了。
秋天的黄叶,它们没有什么可唱,只叹息一声,飞落在那里。
四十多年了,以为自己全然忘记了这些诗句,拿起这本跟随多年的薄薄的小册子,才发现,原来,它们在我心里,从未稍离。
泰戈尔的《飞鸟集》,读过很多版本,个人觉得,最好的还是郑振铎先生翻译的。
郑振铎先生的翻译,让汉语包含、包容泰戈尔诗歌中最根本的东西:对自然的敬畏尊重,面对生命的欣喜若狂与顶礼感恩,人类天真烂漫的儿童的初心,宗教的慈爱悲悯,天地无言之大美。
翻译分几个时段,买的这本是三百二十五段全译本:
世界对着它的爱人,把它浩瀚的面具揭下了。 它变小了,小如一首歌,小如一回永恒的接吻。
广漠无垠的沙漠热烈地追求着一叶绿草的爱,但她摇摇头,笑起来,飞了开去。
如果错过了太阳时你流了泪,那么你也要错过群星了。
所有的文体的翻译,最难的是诗。
我们说:一件事、一样物、一个人、一段生活,具有诗意,意味着它们具备和诗相同的特质。那么,这种特质是什么?
是音乐性?韵律?节奏?不可否认,这些都是诗歌所应该具备的基本因素。可还有没有一点点别的东西呢?
是美么?悲悯?温柔?同情?终极追寻?
都是,又都不是。
或许,是一种感动,来自生命本身的最强烈的感动?
比如,“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朱光潜先生说:“如果把它译为:‘从前我去时,杨柳还在春风中摇曳;现在我回来,已是雨雪天气了’总算可以勉强合于‘作诗如说话’的标准,却不能算是诗……译文把原文缠绵悱恻、感慨不尽的神情失去了。” “‘摇曳’只是呆板的物理,而‘依依’却带有浓厚的人情。”(朱光潜:《诗论》)
这个“神情”,很重要,就是“诗味”,浓厚的人情,来自生命本身的最强烈的感动。
诗歌,不是用来分析的。
诗歌的存在,让我们在世俗生活里,平凡的日子,平常的点点滴滴,多了点“诗”意和意思。诗歌,让我们意识到作为“人”,生命的郑重其事与山呼海啸。
让我们打开泰戈尔,来读他——读他的《飞鸟集》《新月集》《园丁集》《吉檀迦利》……
1920年代初,郑振铎翻译的《飞鸟集》问世,泰戈尔的名字才逐渐为中国读者所熟知。郑振铎之外,冰心也对泰戈尔的作品进行了翻译。二人的译作对泰戈尔作品在中国的传播颇具意义。巧的是,二人也都是民进会员。
这属于全人类的共同财富,再过五百年、一千年,我们的子孙后代读来,依然会感动。
就像十五岁的那个春夜,在收音机中听到他的诗性小说《摩诃摩耶》,悲伤笼罩着小小女孩的心。
出身于婆罗门种姓的美丽女子摩诃摩耶父死早孤,缺少丰厚的嫁妆,24岁仍待字闺中。青年罗耆波与摩诃摩耶青梅竹马,深深相爱却无法结合。这天,摩诃摩耶的哥哥让她披上红纱,带她来到火葬场旁收容死者的停尸间,同一位垂死的婆罗门举行了婚礼。第二天她就成了寡妇。按印度当时的殉葬习惯,她得陪死去的丈夫一起火葬。火苗窜上来时,大雨倾天,瞬间将火焰浇灭。摩诃摩耶逃离火场,但脸上却留下了深深的疤痕。
她用面纱遮住被损毁的面容,来到罗耆波的住处,对他说:“我完全变了,只有我的心依然是旧时的心。”“你如果发誓永不看我的脸,我就会在你家住下来。”罗耆波当即发誓,并冒着狂风暴雨与她一起逃走。
一个明朗的月夜,罗耆波按耐不住心中折磨自己已久的好奇与痛苦,终于撩开了摩诃摩耶的面纱,看到了她被毁的容颜。惊醒了的摩诃摩耶蒙上面纱,头也不回地永远地离开了……
这个世界上,竟然有着这样的悲惨呀。听完故事,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这就是诗吧?让人不由自主,心生同情,又生悲悯,无限感动。
1924年泰戈尔访华时与林徽因、徐志摩等人合影
1922年翻译的《飞鸟集》中,郑振铎先生这样引用:
我们所以爱他,就是因为他不拒绝生命,而能说出生命之本身的。
他的诗正如这个天真烂漫的天使的脸:看着他,就知道一切事物的意义,就感到和平,感到安慰,并且知道真正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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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梦缘
责任校对:闻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