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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德中:我的回忆

2017-05-19 南德中 雪绒花原创文学

我的回忆

文/南德中


一、雪后壶流河北岸

 

下平油小庙前的傍晚,呼啸的寒风中。消闲的人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在洒满薄薄一层雪地上玩着踢毛.(dei)瓜(用半头砖立在十余米远的地方叫关,每个人手持一石砣依次照着瓜打。击中者为赢。).撂油锅.科钱等活动。他们个个耍的满头大汗地叫喊着.说笑打闹着,都玩的不亦乐乎。

这个时间家家房顶窑堵冒着炊烟,这是人们烧火做晚饭。等家人回来热乎乎的吃。小庙前的天气一会比一会冷,人们也一会比一会少。剩下的是孩子们还尽情的用雪旦旦撵着打闹,有时硬是等大人们出来寻找。这才極不情愿的各自回家。

这个地处壶流河岸边的小村,水旱地具有。在北坡也算得上肥沃之村,人们都一般过着自给有余的中农生活。

我的老爷就是这村的首富,他精明强干。在村里不仅经营着许多土地,还在北山开着煤窑。挣钱可说无数,每次从煤窑回家。骑的驴身上还驮着许些银元,所以在周围十里二十里也很有名。但因老爷后来去世光境也日渐衰落。姥爷去世,姥姥还拉扯三个只能吃饭不会干活的舅舅,姥爷留下的九十多亩水旱土地。终因孤儿寡母经营不善,每年收不低支。几年将地也快卖尽,生活渐渐陷入困境。那时我娘已出嫁代王城,夫婿家虽贫穷。却因自幼学饼匠手艺,常年在别人家的饼铺持侯人,耍手艺,一家衣食总还不愁。

有一年,代王城犯滥土匪,我爹带全家投靠姥姥家。姥姥家生活也是每到五黄六月天,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到此时就与人借贷红高粱免强渡日。那时借贷粮食和现在借钱同样要利息,称呼接转。接转到时不还,要按数倍罚钱或粮)。所以爹只好在下平油村开了个小饼铺。因村小人少买卖也不景气,刚刚维持一家三口的生计。那时还没生我,只有我五岁的哥哥。但我娘已怀孕在身,那个时候我爹不仅为生活所愁。还整天防国民党军抓兵,到黑夜一听村里狗咬狂吠。爹与其他年轻人赶紧一块跑到高粱地躲起来,以防被抓走。有时日本鬼子还时不时到乡下剿共,国军,日寇不时骚扰村民。女人们一听日寇进村。立马从锅底摸一把灰烬沫到脸上,急忙找地躲藏起来。那时的兵荒马乱,兵匪扰民。害得人们苦不堪言。

时过境迁局势也撂平稳时,我大舅也娶了媳妇。娘为减轻姥姥的生活压力。就决定举家重回代王城。

我家房没一间,地无一垅。般家当串门一样简单,回代王城后。爹因打饼手艺好,面案全套手艺数一流。各饼铺一听到他又回代。粉粉找上门来顾他去干活,爹自然找老东家持侯。去了复合兴开的饼铺重操旧业。

我可怜的爹爹回代王城不久,解放军也第二次解放了代王城。我们家还分了土地,爹除去耍手艺挣钱,还抽空种分来的田地。此时温饱还是基本无忧,我爹幼年曾念过几个月私墅,故粗通文墨。他为人正直,信守分外之财不可取之道。打交道自然比较厚道,所以饼铺老东家又聘他兼管帐目,早年那不叫加班,只是增活。即别的伙计下班,我爹就留下,处理帐物到很晚。每到年关,爹常常算账到深夜才回家。夜间加班,东家赏的拳头饼等。我爹舍不得吃,常拿回家把那饼塞进我的被窝。迷迷糊糊的我,将那饼子吃掉,有时醒来看见我哥哥也在吃。就哭着和哥哥抢,不让他吃。娘哄着我明天买多多的饼,不给哥哥吃。

我的娘出聘前因家境好,在村里大庙私墅上过几年学。毛笔字她写的很好,所以我上学前,娘常教我写毛笔字。为省钱在割成小方块的搽屁股纸上(当地产的草纸),张张用粉笔写上要学的生字。让我必须当天会读会写会背,那纸用完还要再用。

娘小时候因背书不会,让她的私塾先生(拐禅先生)用戒尺打手。手肿的几天不会使筷。但娘对我们提起拐禅先生,还笑嘻嘻地夸先生。

姥姥村里一年下来要唱好几回秧歌戏,因娘识文断字也懂戏中内容。每次带我看戏一定要给我解释戏中情节,我的大舅就是唱旦角的。唱烈女传,舅当的那个烈女,田雨林的未婚妻。马前泼水戏中,当的是那个闲弃男人穷离了婚。见男人举官回来,又想反悔再嫁前夫的女人。虽然我最讨厌旦角哼哼漾漾长时间地唱,最喜欢丑角与武生的表演。如顶灯.打棍.一场梦.等,他们滑嵇且浑身充满笑料让人捧腹不禁。我年龄虽小,却每场戏令我无不留连忘返。我娘使我丰富了戏剧知识,也幅射增长了文化基础知识。

因下平油的演员都是种田人,唱戏还琢默着家中活计。传说其在台上演戏,突然想起牛还没喂草。他瞅见兄长在台下看戏,随机问台下兄长,哥哥喂了牛没?台下兄长说:早喂了,你唱你的。台上弟弟用唱戏腔调回说:那---了。从此给人留下千古笑柄,人们想褒贬下平油人时,就用此词褒贬。

那时无论寒暑放假,我总要缠着娘去姥姥家。去时,还没走到下平油,在老远就看见羊倌赶着吃饱了的羊儿。幺喝着乱跑的羊,羊也绵绵的叫着。同时,看到村中上空或村子周围飘着家家做饭的炊烟,烟雾把村子团团围着,村子像在云端一样被云潦绕。那股熟悉的烟味儿和云中的村庄,至今还在脑中迴荡。

遇到暑假去,还等不到午后就邀好些小伴老六黑眼子臭头小和尚等。去壶流河.裕民渠河里玩水,我们在水中开着仗。相互梢着水别提有多开心,裕民渠有一段建在沙河下边,叫涵洞。这段涵洞够二百来米长的距离。涵洞中的水,流向古家疃村。浇灌那里的田地,这个裕民渠就是当年的水利部部长傅作义亲抓的工程。我们几个人,不知谁提意?看谁敢从洞中西口游到洞中东口,随后几个小伴鱼贯而游,游到洞中央时。里边黑暗无光,我害怕極了。再看看其他小伙伴,他们兴致勃勃大声叫喊着。我只好硬着头皮游下去,最终我也游到涵洞东口。小伴们见我不高兴,就安慰我再摸鱼。那个年代村子里的人不实行吃鱼,我们摸上鱼也没人要。

有一回,我随哥哥也去了姥姥家。哥哥可是出了名的害祸头,他鬼点子多。经常带我们闯祸,不是用弹弓打了人家的玻璃就是把人家小孩子打哭了。常常让人家找上门告状,闹得姥姥到处央求人。有次,南大道吴某老人养的母猪下了好些小猪。哥哥带我们将吴某家的小猪捉住,用刀子宰掉并且分割了玩卖肉,吴某从地里散工回来看见了我们的恶作剧。立马赶上前来朝我哥就大声骂道:我就知道是你这个东西,辛好我回来的早。不然让你杀完了,找你家大人去。随后找到姥姥数说了原委,让我姥姥赔了三只小猪钱。姥姥还说了好多赔礼的话,吴某人才怏怏不乐地走了。这时双手,脸上沾满血迹的哥哥也回来了。姥姥看后也哭笑不得,骂了一会也只好做罢。

好景不长,爹因积劳成疾。患上肺气肿,一到冬季咳嗽气短。稍为活动,气就不够用,但一家子的生计就靠爹。他不得不拖着带病的疲弱身体每天去柜上干活,哥哥才十六岁,我仅十岁。都还上学,娘更是病怏子。她咳嗽.咳血,现在叫肺结核。还患有肝硬化,常年不离药。无论吃多少药,对娘也毫不见效。就在我十岁这年的冬天,雪是隔几天就下。人们冷的钻在家中,没事也不敢出门。

爹喘的更发厉害,即使躺着不动也上不了这口气。后来根本日夜不躺了,就坐着也喘气不息。炕上一边是病爹,另一边躺着一个劲咳嗽的病娘。哥哥与我急的一个毫无办法,一个就会哭嚎。邻家四大娘出主意让赶紧请我姥姥,姥姥来了束手无策。我娘是一会一会的发昏,姥姥急忙请人上街赊了一口倌材,以备娘的不测。那天看爹病的已不清醒。到天快亮时分,爹咽下他最后的一口气,丢下我们母子走了。

爹去后,家中一文不文。就有给娘买的倌材,爹因早走一步,就将爹装殓了。幸好村中好心人们,帮助我们将爹埋葬。饼铺老掌柜当时也已下世,新掌柜的看我家孤儿寡母可怜。给了三十元丧葬费,我爹出殡的当晚。娘因病折磨,再加上着急。也撒手人寰,娘虽早就咽气,但不懂事的我。还在娘的被窝搂着娘久久不松手,四大娘流着眼泪把我抱出娘的被窝。帮忙的人都眼泪汪汪,此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刻骨铭心。娘出殡的那天,街上站满了看出丧的男女。人们看到倌材前跪着的小哥俩,粉粉流着同情的泪。爹娘隔了五天先后去世,丢下十六岁的哥哥,十岁的我。小哥两从此成了没人管的孤儿,从天堂跌落地狱。

二、悲惨的童年

 

自从爹娘去世,哥哥高小毕业就失学了。村里为照顾我们的生活,聘哥哥在互助组当会计。晚上教民兵脱盲,当民校老师。我记得晚上我一人不敢在家。每晚哥哥去民校教课,就带上我。民兵们尽是大人,而我哥哥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孩子。每次上课还要请武委会头头在场组织纪律,虽然他们经常开玩笑,逗哥哥玩。其实这些都是善意的,内里充满了爱意。我一个小孩也看的出来,我真要谢谢他(她们)。是他们这些人,才是我两的上帝,他(她)们上课常常跳皮捣蛋,做一些恶作剧,但他们的学文化的热情却是高涨的。那几年我村连获“民兵脱盲状元村”,还连带得了三面旌旗的殊荣,这是我亲眼目睹的。

这年公私合营后。代王城就组织成立了东方红高级合作社,东方红社领导保送哥哥去沙岭子财会学校学习。剩下我独自一人艰难的继续上小学,在此期间我学会了做饭操持家物。哥哥走时给准备了一些小米.白高粮面等食材。做的饭,生一顿,熟一顿;吃的饥一顿,饱一顿。但无论如何我都没误过上学,在小学校数我的衣衫褴褛。记得我就几乎没穿过跟脚鞋,尽是捡别人丢了不要的。前露指头,后露脚后跟,想穿合适鞋是我的奢望。因穿着常遭同学的潮讽疵笑,后来我也不在乎了。即使你在乎也无计于事,我最痛恨的是骂我没爹没娘。这个是我的痛与恨,遇到骂此言者,我几乎是与其拼命地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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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去暑来,这年迎来了钢铁元帅升帐的号令,说是钢铁生产数量要赶美超英。于是社会上各行各业,全面吹响大跃进的号角。我们代王城中心完全小学也不甘落后,校领导招开全校师生大炼钢铁总动员大会。我记得各乡下学校师生在各自小学炼,我们在大操场的体育场竖起好几百,所谓炼铁炉。我将家中做饭的风匣扛出来参与炼铁,怎么炼呢?首先,四处找大小土块。同学为争土块,常常相互抢得面红耳赤。还有个别的因此打的头破血流,正是为了这个元帅流血牺牲在所不惜。在平整的地方,摆出直径七八十公分大的墙体。当然是最下使大土块,依次由大到小,磊一个炮楼样以备盛铁矿石与煤。再用和好的泥吧把炉柱体泥严实,点火用风匣吹即百事大吉。经三四个小时的吹炼,小伙伴们都大眼瞪小眼等着出铁水。用硬棍把出铁口左捅又桶,总是不见铁水流出。肚子早在抗议,但想望铁水的炼成的欲望还是不愿放弃。事实与愿望怎么这么难相随?失败让我们难以承认。赵老师说:失败是成功它娘,尽管他这样鼓励我们,都也心知肚明----不可能。

代王城各社直单位都被动员起来大炼钢铁,一到傍晚,四处是炼铁的高炉林立。高炉冒出的烟雾,形成了一道亮丽风景---雾烟瘴气。

社直有一个单位终于炼出了所谓铁,他们拿那几坨铁,迅速向县委报了喜。那时根据你的成绩分埚牛、大马、飞机、火箭、卫星几个项目。在代王城的东南官井沿南面用松树枝搭起了一个门就叫跃进门,在跃进门两侧空白地挂上大黑板。在黑板上画了那几大项的示意图和获奖表格,每天各村、社直、学校(58年成立了红课大学)等必须向公社汇报,公社根据汇报数字在跃进门分别填到卫星、火箭等项栏目中。还有最严厉的是最落后者被拔了白旗,如连续被拔白旗就有可能开革工职。如59年代王城管理区党委书记(忘记名赵背锅)人耿直,不报虚、不说假话,打成右派而几次被拔白旗,终被开革回家。但那时的许多干部也有好多成绩,贾xx、崇xx、李x、李xx、郭x、杨xx、文的有章铎、震宇终、照金等人。他们制定的代王城各处田亩送粪、锄地的劳动定额,特别细详、且准确无误。这个定额细到某村某地块地距几村那个巷多远担两筐灰土粪记几个工分;那块地锄多少给记几分,马车送粪给记几分,还分拉车是几套的牲畜。我岁数大点后才体会到那个定额是豪大的工程,就是这些识字不多的干部制定的。它对我以后的管理工厂,起了承前启后的距大作用。

记得有一年的腊八前夜,天刮着刺骨的冷北风。我家般到大堡前街火林院内一间没人居住的屋中,当时的火林还在监狱服刑。这院就住我一家,静悄悄的院落东墙根立着几梱湿透了晒不干的高粱杆。寒风吹在高粱叶子上簌簌做响,在五八年前,当地还没见过种玉米的。也没有玉米杆子,烧炕做饭就用高粱杆子或茬子等。那天空中阴云密布,我的家中没洋铁炉子。在村里也见不着洋铁炉子,最好的户,在炕上放个火泊。家中的后墙挂着一层霜,早晨的窗户纸挂满了霜。水瓮冻上厚厚的冰,做饭前才先用斧头汋冰取水。为防将水瓮冻裂,到晚上睡觉前,用已烧熟的火碳放在沙锅里再将这沙锅放进水瓮。尽管每日循环如此,但哪年不冻裂几个水瓮。门外滴水成冰,家中也没炉子。只靠柴火烧炕取暖,和我做伴的春富与细元哥。比我大好几岁,我叫他们哥哥。我抱了一捆湿高粱杆子,怎么也点不着。把那高粱叶着了后,又马上灭火了。我们实在没一点办法时,春富哥出主意拆破南房。把破房的椽子拆下烧炕,那晚烧了两条椽子。闲话一会,就各自睡着。半夜时分,春富哥将睡梦中的细元哥和我各拍一巴掌打醒。挣眼一看满家的烟雾,我等刹间目瞪口呆。烧了皮毛的怪味,呛的我三人一个劲咳嗽。低头一看,被窝衣服都着火了。我们前半夜炕热的睡不着,春富哥令我两爬起身将我三人的褥子衣服垫在一起。谁料椽子属硬木,比高粱杆可管事多了。把炕烧塌破了一个洞,余火烧到炕上。把衣服褥子被子还有春富哥的好皮褥子,统统点着。这时那还顾得其它,慌忙从水瓮中盛水救火。火息了被子.褥子.皮褥子.我的衣服,没了。我的衣服晚上被垫在最下面,棉袄烧的没了大襟,棉裤把裤腿下半部分烧了。第二天一早两哥哥回家不知怎么挨骂,我在锅中还泡着第二天吃红豆粥的红豆,那还顾得什么红豆。上学还没衣服穿,在无可奈何之下。顶着寒风,脚踏在铺满积雪的路上。穿着缺襟少腿的破衣滥裳上姥姥家缝补。

明知腊七腊八,出门冻杀。但一个十一岁的孩子,有娘还是奶肝宝贝。我却在这个日子,无奈地走在路上。过大水门头已结厚冰的壶流河时,我看到一只狼朝着我的方向跑来。我那天一点也没怕,只是想着与其如此活着挨饿受冻,真不如让狼吃到肚中还并受此冷冻之罪。说也奇怪,那狼离我百米之距时却转身向北跑去。唉!苦人狼都不吃了。还得找寻唯一疼我的姥姥。一路冻的我浑身发抖,嘴唇发黑。到姥姥家后,姥姥见我如此摸样,姥姥与我抱头痛哭。我已是泣不成声,此时的我。多么想念我的娘啊!

逢年过节时,我独自孤单寂寞。特别是冬天的夜晚,我孤零零的躺在冰冷的被窝。想起娘搂着我,讲着我喜欢听的古戏剧中故事,在幸福回忆之中,进入梦乡。醒来后眼泪居然打湿了枕头。为消磨时间,我从此也嘗试着学看小说。所以虽小小年纪,却看了大量古今中外书籍。晚上我害怕,就请人与我作伴。做伴人可都是大人,他们是为晚上听我给他们讲故事。如西游记.三国演义.水浒传等。我的书籍来源很多,除了到处借书看外。还为代王城书店无偿干些小活,取得卖书人的好感。卖书的人叫谭某某.张某某他们都很好,可以让我无偿借书看好几天。我自觉把书保存的非常好,书页一点也不敢折印。每次还书时,楞是把书保护的像新的一样。就这样,我在知识的海洋中翱游了几年。他们二位是我的大恩人,他们的好,令我永远铭记在心。

有一次我发高烧,哥哥见我烧的厉害。就没去社办公,在家给我画迴荆州中的刘备。画的与我见过画屏中的刘备,几乎一模一样。还给我艳艳的起了一碗红糖水,但发烧迷糊中的我。尽然拿起那碗糖水浇了哥哥一身,吓得哥哥赶紧跑到院中。他在院中回过神来后,才又进了家。他见我也稍微清醒了一些,在炕上我两相拥而哭。我哭喊着爹娘,哥哥哭叫着我的名字。这一幕至今还是历历在目,刻骨铭心,挥之不去。那年爹娘去世两年,哥哥才刚刚十八岁,我十二岁。我哥两就这样相依为命,度过了这最难以忘怀的艰苦岁月。

中学时代正遇到百年不遇的六零年,同学们饿的根本没心情上课。老师也是饿着肚皮,没力气授课。我们同学曾因食堂的稀饭没米尽汤,发起抗议食堂的盘剥克扣恶行。我与赵cz组织或领导同学全班罢饭,差点让学校开除。最后给于我开除纪过留校察看二年的处分,赵承z因其兄长赵cw是代王城中学教员,校领导闲其不思弟过。反替其弟鸣冤叫屈,故赵承z被开除学籍。其实他是代我受过,事件是我挑起的。无论如何他是不该被开除者,而我才是罪魁祸首。我却留下继续读书。几年来让我心中难安,常常自责。赵cZ是由城中转学而来代中的,他在城中时,就是品学兼优的学生。转到代中每次考试也是前三名的优等生,是我们班男女生仰慕者。赵的被开,不仅引来众生的不满,即使老师也粉粉为赵惋惜。当然,他的被开让我也极度愤怒,却又无可奈何。

我们学校饭堂里,最好最便宜的菜肴是辣椒。辣是我之最爱,每日烩一大锅。放在饭厅,同学们可以随便挖着吃。大多的同学有爹娘,回家可受到爹娘无微不至的照料。故肚子不是那么急于补充,而我住宿五年(完小:二年初中:三年),几乎没家,即使回家也没可吃的。所以在校实在饿极了,管它辣椒辣不辣。开饭就挖许多辣椒当饭吃,毕业后常常闹肚子疼。六四年经医院喝白汤投影,确诊十二指肠球部溃疡。这就是三年人造灾害的结晶,降临到我的头上。在学校五年的生活,天天误不了吃饭,误不了饿着。

在学校,有一次阴历八月十五下午帮生产队收割谷子。那个队长好容易逮住不要钱的劳力,硬是很晚也不收工。那天,晴空万里。月亮光像被横竖切割成千万颗珍珠粒撒向了大地,沾满了小珍珠粒似的谷穗在微风中摇拽,等待人们的收割。老天爷也和我作对。我虽穿着破棉裤,棉袄,因为这年的冰冷季节来的早。加上我腹中无食浑身觉得又冷又饿,割不了几把谷,就几乎坚持不住了。正在我难受的要命时候,队长让大家散工。同学们立马转身回家,与家人团圆过节。而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回到那个小院落,院内就住着我家一户。家中出奇的静,一个针掉地也听得着。有妈的与我同龄孩子们,喜笑打闹着绕着照月供桌高兴地转圈儿耍。而我却独自个发着呆,我也不用照月,没什么水果月饼之类。有的是月亮照在地下我的影子,乏困,饥饿逼迫我做了饭。熬了两碗糊糊喝下肚子,倒头躺在炕上。想娘的心再也控制不住,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在哭中睡着做了一夜的梦,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醒来什么也不存在了。

 、饥饿的读书

 

饿了五年的我,于六二年中学毕业。哥哥给我在新家庄发电站找了工作,在发电站我终于能吃饱饭了,而吃饱饭是我做梦也企盼.渴望的美事。尽管我的身体与这份工作很不般配,但为吃饱肚子我还是咬牙坚持住了。

六二年学校暑假快过完的某天,舅舅来到发电站。告诉我已考住县城高中,问我去上学。舅舅与哥哥两人共同供我去读高中,但我毫不忧豫告诉舅舅。我不念书了,因五年的念书把我饿极了。我无论如何也再不念书了,就这样,唯一的读书机会丢失了。这其中原因一:舅舅还有一家子三口人,加上姥姥全靠他微薄的工资生活。其二念书的五年住宿生活,的确把我饿坏了。好容易在发电站吃饱了饭,吃饱了饭的碗再也不松手了。

发电站当时每晚都发电,白日磨面.碾米。后来晚上发电完了,就继续磨面或碾米。那时还没蔚县发电厂,周围三十二十里没有机器磨面碾米的。都是人工推磨,故加工磨面,碾米的要排很长的队。蔚县城有许多人也用自行车带上粮食来加工。发电站的磨子是石磨,是水轮机带动其工作。那个碾米机是慚新的从没见过的机器,经它碾出的米又干净,破碎率还低。当时农村还没见过这新鲜事,同时也没见过用水发电的。我们工作人员走到街头酷着呢,背后的后生.姑娘们对我们并提多羡慕。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发电站被撤掉,我就回到村里劳动。在生产队一干十五年,队长见我干队里活吃力也不会干农活。就派我去大队的粮食加工点(磨面房)干活。磨面.碾米.修机器.浇地.铡草这些话,我是最爱。后来又当了队里会计,我很廉洁,队里种了好多各种疏菜。除了分给人们吃,剩余部分都要出卖。记得有一次,队里派的卖菜人崇某,卖完菜回队交账。一共卖了一块五角多,我没进账。心中的小鼓敲了好几年,此事就向吃了苍蝇般恶心了许久。队里冬季搞付业,有一种是编荆吧子。使用大量荆条子,到后秋山上的人就用车拉上找我们卖。那个量老大了,所以现金的使用量也是很大。收荆条是我,付款的还是我。要想私下贪三百四百也非常容易,但我与队长都从没贪过一分钱。我与队长不是不需要钱,家中穷,我的孩子小也急需钱。但楞是不贪,就直到现在也说不清。究竟是为什么不贪不染?我想,不是境界的事吧,大概畏惧法律吧!哥哥也教育过我,不占公家便宜的故事。他们高级社干部经常办公到半夜三更,隔壁就是库房,内藏香瓜菜瓜等吃的。但他们宁可花自己的钱买豆腐干与酒,穷吃穷喝。也没一人说上库房取点吃,那时干部的作风,让今日的我们听后,无不令人肃然起敬。哥哥榜样的力量,将会影响我终生。 



作者简介:

南德中,出身贫寒爱好读书,写不好还爱好写一些短文。年愈古稀不忘初谆,读、写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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