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豹说｜在年保玉则，谁是我心目中的好邻居？

雪豹是谁？

雪豹是一种主要分布在喜马拉雅山区的大型猫科动物，被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列为“易危”物种，也是我国的国家一级保护动物。由于气候变化、经济开发活动导致的栖息地丧失和退化，以及人类的猎杀等多方面的因素，雪豹种群的存续面临威胁。

在保护工作者的眼中，雪豹是世界最高海拔的象征，是青藏高原的顶级食肉动物和旗舰物种，也是反映山地生态系统健康的指示物种。然而，在年保玉则与雪豹比邻而居的牧民们，对于为什么要保护这种美丽而珍稀的生灵，却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年措在多年的雪豹保护行动中，始终践行着众生平等的保护价值观。

雪豹：“我就这样悄悄地看着你”

年保玉则的群山，重峦叠嶂，耸立云端。这样的高山自古以来是“雪山之王” 雪豹统治的领域。而藏族的牧民们，也世世代代在山谷之间居住、放牧。

年保玉则群山，重峦叠嶂

科学家们普遍认为，在这样人和雪豹共存的地区，二者间的“冲突”是雪豹保护的重要挑战之一：由于雪豹是肉食动物，会捕食牧民的家畜，给牧民的生计带来巨大损失。而牧民出于报复，也会反过来猎杀雪豹。

同时，传闻雪豹的皮毛和豹骨价值不菲，导致了很多外来人对雪豹的盗猎。据北京大学的一项研究统计，1990-2011年，中国至少有432只雪豹死于人类的捕杀，其中19%死于报复性猎杀，而91%死于盗猎。

通过对当地一百多户牧民的采访，年措发现，在很久以前，就有雪豹生活在年保玉则的高山上，但雪豹和牧民们一直相安无事，并没有很大的“冲突”。

雪豹：“唉，我们共同生活在一起许久了呀。”

“以前雪豹吃家畜，老百姓并不觉得是个大问题，这其实是非常好的事,” 年措的创始人扎西桑俄说，“雪豹既吃野生动物又吃家畜，老百姓一向觉得这是很正常的。” 

以前，在年保玉则的山上有很多的岩羊和其它的野生动物，雪豹在山上有足够的食物，就不需要经常下来到牧民居住的山谷里捕食。

雪豹宝宝：“爸爸妈妈，我的肚子饿了......” 

（图／微信表情包，设计者：CT积木鱼&犬神徹夜）

然而，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大规模的野生动物猎杀导致了雪豹猎物数量的锐减。

“1984、85年，青海省收购了大概8000斤麝香吧。要杀了20万只马麝才有这样多麝香。不光马麝，还杀了很多岩羊。我小时候亲眼看到一天杀五六十只岩羊。” 扎西桑俄回忆道。

山上的岩羊数量越来越少，到了冬天，旱獭也冬眠了，雪豹在山上找不到食物，没有办法，只能下来吃牧民的牛羊。近20年来，雪豹捕食家畜的问题显得愈发严重。

雪豹：“食物越来越不好找了。”

居住在青海果洛索乎日麻乡的索日，是年保玉则地区受雪豹捕食危害最严重的牧民之一。索日一家人的生活全靠牛羊支撑，而在2009-2012年期间，雪豹每年会下来吃掉五六十只羊， 把索日家的羊从最初的290只减少到现在的不足60只，甚至有被吃光的危险。

在损失最严重的时候，索日担心自己的家庭不能维持下去，于是准备了所有猎杀雪豹的工具。但当他看到雪豹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不怕危险，索日在最后一刻放弃了。

“呜呜，对不起......”

（图／CT积木鱼&犬神徹夜）

“雪豹经常吃我的家畜，有时候我很恨雪豹，也想要报复它。但有时想想，雪豹和我是一样的，雪豹也有小崽，我也有很多孩子——我为了我自己和家人养这么多牛羊，而雪豹也是为了它和它的孩子们杀我的牛羊。它们只是和我们说的话不一样，但心里想的是一样的。这样想想，我就不那么恨雪豹了。”

索日一家

索日不仅放弃了对雪豹的报复，还成为了年措雪豹保护小分队的一员。 索日家和雪豹的故事也在“乡村之眼”项目中被拍成了纪录片，讲述雪豹与牧民之间复杂的关系。

“我们两个有这么大的冲突，但还是要保护。雪豹是年保玉则山神的守卫，如果不保护雪豹，就等于不信年保玉则的山神了。不管雪豹、岩羊、黄羊，还是一个小小的虫子，只要有生命就是平等的，都一样要保护。”

帅气的牧民索日

事实上，年保玉则雪豹的生存也离不开索日这样的牧民们。由于野生动物的减少，如今冬天雪豹70%-80%的食物是牧民的牛羊。

科学家们通常认为牧民和雪豹是竞争关系，但如果索日家这几户牧民都搬走的话，雪豹也只能离开。索日家的故事揭示了保护雪豹不能忽视牧民遭受的损失，也告诉我们，传统文化对于青藏高原生态保护至关重要。

“如果牧民走了，我也该走了。”

“其实，最可怜的不是我，也不是雪豹，是我家的牛羊。雪豹和狼吃它们，我也吃它们。现在雪豹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大家都在保护、研究它，法律规定牧民不可以打雪豹，却没有法律保护我家的牛羊。这有一点不公平，牧民、雪豹和家畜变得不平等了。”

“我今年19岁了，是一只老雪豹，我想继续活下去。这个山谷里有一个牧民，叫索日。没有索日，我肯定活不下去了。如果我吃了索日家的羊他会做什么？我不知道。我不吃他的羊我会什么样？我知道的。如果要离开这个山谷的话，我去哪里呀？那里有我吃的东西吗？会有我的敌人吗？”

在雪豹、家畜和牧民之间，我们到底该选择帮助哪一方？“当雪豹杀羊的时候，我们必须站在羊的这边，而当人杀雪豹的时候，我们必须站在雪豹的那边,” 协会的秘书长阿克更尕是这样回答的。

“这样的选择不是因为雪豹是国家一级保护动物，也并不是因为羊是牧民赖以生存的家畜，而是因为我相信每个生命都是平等的，一只雪豹的生命并不比一只羊的来得贵重。而任何的生命，都希望离苦得乐。”

所有生命，都希望离苦得乐

索日和阿克更尕话语间传递出的藏族传生态观念，正是一直以来指引着年措行动的保护工作价值观——回到众生平等的传统文化中，寻找能解决当下环境问题的智慧。

从2009年开始，年措在北京大学和山水自然保护中心等机构的支持下，开始了对雪豹的研究和保护工作。年措倡导结合科学与传统文化，鼓励老百姓参与调查、巡护和监测，调动当地人保护野生动物的积极性。

在山上收集雪豹粪便的雪豹小“粪”队

经过科学家的多次培训，年措成立了雪豹保护小分队，通过捡拾雪豹粪便和布设红外触发相机，持续监测年保玉则周边雪豹的数量与分布范围。

与此同时，协会访谈了年保玉则周边数百户牧民，详细了解当地老百姓看待雪豹的态度和与雪豹的“冲突”程度，开展了针对性的雪豹保护宣传教育，并给索日等在保护雪豹方面做出突出贡献的牧民颁发了荣誉证书。

雪豹小“粪”队

此外，年措还积极在三江源各地收集藏族传统中关于雪豹的民间传说故事，从文化角度促进人们对雪豹的了解和关心，拉近人和雪豹的距离，从而唤起保护之心。

雪豹在默默守卫着年保玉则山神

“科学家是眼睛，没有眼睛看不见路；老百姓是手和脚，没有手脚动不了；政府是力量，没有政府，科学家、老百姓没有办法做事情；文化和信仰是心脏，没有心活不了，也没有好的精神，” 堪布扎西桑俄这样阐述年措的保护逻辑，“科学家推动政府支持，老百姓把研究用起来，提供监测的数据给科学家，相互帮助。要做到真正的保护，每一个都少不了。”

这个会是雪豹的便便吗？

2018年冬天，年措申请了中国民生银行和中国扶贫基金会联合发起的“我决定民生爱的力量—ME公益创新资助计划”，争取50万元的公益基金支持。

我们希望开展社区生态体验接待培训、藏区生物多样性观察培训、举办年保玉则自然观察节、建立合作社开发生态手工艺品等活动，结合传统文化与现代科学，重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文化，创造在地保护行动可持续运作的资金来源。

“给你个豹抱！”

（图／CT积木鱼&犬神徹夜）

现在我们的项目已经入围最终选拔，但我们还需要你的帮助：从2019年1月2日早上8:00开始，至1月8日晚上20点，扫描下方二维码，进入页面后，了解项目详情，点击左下角“为爱点赞”，即可帮助协会投票！

了解带来关心，关心萌生保护，这是年措在雪豹保护项目中所采取的方法，也是年措十年来一直在工作中践行的“知—爱—行—联”因果链条。

年措希望联合政府、百姓和科学家之力，发动本土与外界资源，结合传统生态智慧与现代自然科学，共同保护年保玉则的高原生灵。愿大自然的客人们都能彼此平等、相互尊重。愿每个人都能成为大自然的守护者。

“了解带来关心，关心萌生保护”，我已经清楚了，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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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字/Eric碎碎   编辑/凤羽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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