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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话张啸林

老周 老周望野眼 2020-02-26

黄金荣和杜月笙都讲过,该讲讲张啸林了,“上海三大亨”总要凑个整。黄金荣和杜月笙在正统历史评价体系里本该是典型反面人物,后来竟然为自己挣得个“有争议”的身份,很大程度上缘于他们在抗战期间的表现。张啸林就不同了,因为和日本人有勾结,他遗臭万年是板上钉钉、不会有什么争议了。黄金荣和杜月笙都是草根出身没读过什么书,但大是大非时“仗义每多屠狗辈”,还真有点道理。张啸林原籍浙江慈溪,十岁移居杭州,正经上过私塾,还曾在浙江武备学堂上过学,在帮会人物中绝对属于知识分子。读书顶多,人顶糊涂。


“上海三大亨”之一的张啸林(1877-1940)


张啸林上过学识文断字,所以到处题字的兴趣和黄金荣、杜月笙是一样一样的。因为是反动派中的反动派,所以张啸林的手迹留世不多,就在不多的字迹中还是能看出清末私塾读书的功底,颜筋柳骨很讲究法度。张啸林原名张小林,“啸林”这个名字是1927年被蒋介石任命为少将参议后改的,可能觉得“小林”的名字不够高大上吧。张啸林还有个正式的大名“张寅”,寅就是老虎嘛,虎啸龙吟,这是他对自己的内心期许。


张啸林题词



浙江临平安隐寺前曾有张啸林题字的牌坊,上联:千秋标格供清赏,下联:一代繁华賸劫余;横批:灵山贡秀。落款:啸林张寅书。这块牌坊现已毁


昨天我在写黄金荣时写道,人对自己第一份工作常常心怀敬意,一生都会受其影响。张啸林没有做过工,但上过学。他浙江武备学堂的校友中,出了不少时代风云人物。其中有一位是和他关系不错的学长新昌人张载阳。张啸林是从武备学堂辍学的,张载阳不一样,他高分毕业,从哨官、旗官干起,一直做到师长、浙江省长。张啸林对张载阳亦步亦趋,后来投敌当汉奸,因素很多很复杂,但其中有一个因素是准备安排他到伪浙江政府当省长。老师兄走过的路,他这个不成器的小师弟通过个人奋斗也做到了——张啸林的心中会不会有这样的想法?谁知道呢,我猜是有的。只不过,张载阳晚年寓居杭州,死活不肯和日伪合作,这点民族气节,就不是张啸林能效仿的了。


张啸林浙江武备学堂的师兄张载阳(1873-1945)


除了喜欢题字,上海三大亨都喜欢唱戏,黄金荣娶过京剧演员露兰春,杜月笙几位太太中,姚玉兰、孟小冬都是著名演员。张啸林也喜欢京剧,经常在票房粉墨登场。


杜月笙和张啸林演出“连环套天霸拜山”


张啸林演出京剧“芦花荡”,对他的介绍是“上海名票”。看得出来张啸林擅长演花脸


张啸林投敌之后被自己的贴身保镖林怀部刺死,林怀部杀他的动机至今仍是个谜。林怀部杀死张啸林以后被法租界巡捕房逮捕,留下一份供词。根据林怀部供词的说法,属于“激情杀人”,因为张啸林威胁要停他的生意,一时头脑发热打死了东家。林怀部除杀张啸林外,还杀死了张啸林的门生吴建臣。怎么说也应该杀人偿命,但法租界当局只判了林怀部15年徒刑,抗战结束后林怀部就出狱了。另一种说法是林怀部是军统用5万大洋重金收买,但军统的记载语焉不详,军统里外号“辣手书生”的陈恭澍晚年在回忆录里更是否认军统和林怀部有关。


刺杀张啸林的林怀部


林怀部出狱后回到山东东平老家务农,网上有一篇“回忆我的姥爷爷林怀部”,据说由他后代所写,无论真假,可以肯定林怀部的后半生就是个普通农民,说军统给了他5万银元,应属子虚乌有。要知道5万银元当时属于巨款,折合现在物价,差不多相当于五六百万。如果一枚一枚银元拆开来卖,价值几个亿。无论如何,林怀部杀人的动机已无法得到第一手的资料,这个历史谜团很难解开了。


张彻1986年导演的电影《大上海1937》中由徐小健扮演的林怀部


上世纪八十年代曾上演过一部电影《大上海1937》,主角就是刺杀张啸林的林怀部。港台导演的历史剧,当然不能和历史对照起来看,不过电影的影响至今仍在。剧中林怀部是个见义勇为的热血青年,还穿插了几段男女痴恋,最终是张彻电影招牌的光膀子血战。笔者小时候曾在影院观摩此剧,当时看得热血沸腾,至于历史真相如何,不曾多想。



《大上海1937》中的张啸林


《大上海1937》电影中由杜玉明扮演的杜月笙。当时杜玉明头发还很茂盛,后来杜玉明在影视剧中多以光头恶汉形象出现


林怀部是神枪手,他打死张啸林是一枪毙命,子弹从嘴里打进去,后脑穿出来。后林怀部又补了几枪,死得笔笔挺。法租界巡捕房的报告里写到张啸林倒地时,嘴中说了两声“好,好”,好在哪里,只有天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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