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骨科医学宗师的上海足球元老
前两天讲到西班牙巴塞罗那队一百年前有位菲律宾出生的传奇球星阿尔坎塔拉，回国代表菲律宾队参加远东运动会，被当时的中国队踢得晕头转向，以至于心态崩溃，围攻裁判被直接判负。不少朋友感叹：一百年过去了，中国的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中国足球的国际地位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这两种变化正好是相向而行，不得不令人感叹。有位热心的朋友发给我看一篇文章，采访海军军医大学附属长征医院骨科前辈赵定麟教授，文中说到六十年代中国首例断肢再植手术，众所周知是由第六人民医院的陈中伟、钱允庆实施的。鲜为人知的是陈、钱两位医生能完成此创举，是在长征医院以屠开元教授领衔的团队在动物身上试验成功为基础的。更鲜为人知的是，屠开元教授和钱允庆教授除了是赫赫有名的名医之外，都曾是上海足球界的名将呢。钱允庆教授的足坛事迹，知道的朋友相对多一点，我以前在文章里说到过，先大致复述一下。
钱允庆（中）和陈中伟（右）
及接受首例断手再植术的王存柏（左）
钱允庆是中国著名血管外科专家、医学史上首例断肢再植的创始人之一、原上海第六人民医院外科主任。钱允庆（1925-1998）先生1963年和陈中伟教授合作，进行了世界上第一例断手再植手术。钱允庆热爱足球，解放前上中学时已是上海滩很有名气的球星。1951年10月新中国第一支上海足球队名单中，就有钱允庆的名字。1952年和1953年他曾经担任华东地区足球联队的队长，1956年随上海队出访柬埔寨。进入九十年代后，年近七十的钱教授宝刀不老，仍然活跃在元老足球赛场上。
钱允庆长年在东华队踢球，这支球队中还有一位名医，即为钱允庆等的断肢再植手术提供理论基础的前辈屠开元医生。屠开元1905年出生，比钱允庆大20岁，百度上对他的介绍是：著名医学教育家、骨科学和创伤外科学的奠基人和开拓者之一，第二军医大学原副校长。屠开元早年留学德国，在那里爱上足球运动，有文章称其曾在德国的足球俱乐部效力，但没有具体说明效力于哪家俱乐部，此说没有找到证据，暂时存疑。1936年中国队参加柏林奥运会，屠开元的年龄和“球王”李惠堂相仿，又有德国留学的背景，如果他真有加盟德国职业球队的能力，当时的中国队不可能对他视而不见。我估计他在德国只是参加大学或地区比赛，但在中国，他可算一流好手。
1933年5月21日《申报》
东华足球队今日征菲
合影由王开照相馆创始人王开所摄
屠开元医生在德国踢球的经历无可考证，但三十年代在东华队的球员生涯却是“有图有真相”。当时由盛宣怀的公子“盛老七”盛升颐担任投资人的东华队访问菲律宾，六场比赛五胜一平保持不败，进14球失3球，可说是威震吕宋。当年《申报》的报道中标注了东华队球员的职业，公司职员居多，大学生也不少，屠开元的职业是：医生。不过从菲律宾回国以后，屠开元就离开球队去了奥地利继续学业，东华队在1934年和1935年蝉联两届上海西联甲组联赛和“史考托杯”（Skottowe Cup）冠军，屠开元应该未在队中。
抗战期间摄于贵州图云关
左起：汪凯熙，张先林，屠开元
屠开元抗战期间毅然回国，在当时中国最大的战地医护中心和军医军护培训中心贵州贵阳的图云关工作，先后担任中国红十字会救护总队部指导员、战时卫生人员训练所矫形外科学组学科主任。之后他又到美国考察，1947年回国受聘于同济大学医学院任教授，并担任矫形外科主任。1955年以后一直在第二军医大学工作，成为中国骨科学界的一代宗师。
对屠开元教授的足球水平，医学界朋友的回忆文章或许有所夸大，但他确实在民国时代的东华队踢过球，如果不是战乱频仍，他进入民国时代的国家队、成为“国脚”是毫无疑问的。但他弃球从医，进而弃球从戎，参与抗战、治病救人，那一代知识分子的家国情怀是伟大的。屠开元比钱允庆大20岁，当钱允庆加盟东华队时，屠开元早就退役了。但我猜想这对东华队的球友经常在球场上见面，很多医学业务的探讨，或许就在场上交流的呢。
屠开元教授的家在徐汇区新康花园，这个小区里两层小楼的门牌号是淮海中路的，五层楼公寓的门牌则在复兴中路，屠开元的地址在复兴中路，对面就是现在的网红打卡地黑石公寓。新康花园的隔壁是上海交响乐团，原来是上海跳水池，再之前，是东华体育会的足球场，在那里踢过球的，除了今天说到的屠开元、钱允庆两位医生外，还有戴麟经、冯运佑、张邦纶、孙锦顺、贾幼良……等等等等，太多人。然而那里，已不再有足球的痕迹……
最近我还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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