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什么，到底指什么？

不知道大家身边有没有这样一个朋友，说话的时候总能听见这样三个字，“那什么。”

“那什么^（一），帮我把那什么^（二）拿来。你懂的啊，就那什么^（三）。”

“那什么^（一），

帮我把那什么拿来^（二）。

你懂的啊，就那什么^（三）。” 

三个“那什么”在语流中的感情和意义是不是好像完全不一样！那么“那什么”的定义到底是什么呢？

我们先来界定“那什么”是否是构式。简单说，就是短语中的词语的意义加起来是否等于短语整体的意义，如果基本相同那么此短语就只是固定结构，如果不同则就是构式啦。

首先我们单独解释“那”与“什么”。

聪明的小编拿出了久享盛誉的规范型词典《现代汉语词典》第7版。

首先搜索“那”，获得以下结果：

“那”在“那什么”语境下，与②③不符，一般不会有“这”与其对应，故我们在这里判定，这里的“那”应该是指示比较远的人或事物的指示代词。

接下来看“什么”。说起“什么”，我们的第一印象是用在问号前表达疑问的疑问代词，《现代汉语词典》中的释义也如小编所预料：

“那什么”中的“什么”显然没有向听话人询问的意图，也没有④⑤⑥⑦的感情在其中，同时也不满足③中的两种情况，故这里的“什么”应是表示对不确定事物的虚指。

将两个词的意义组合到一起则是“对比较远的、不确定的人或事物的虚指”，与“那什么”整体的意义基本一致。因此，我们可以据此将其界定为一个固定结构。朱军、史沛沛（2014）也曾提出，“那什么”是定指代词“那”与不定指代词“什么”结合构成的固化结构。

那么，“那什么”具体指代的是什么，又有什么功能呢？

王海峰、王铁利（2003）指出，“什么”与“那”“那个”“这”“这个”连用，是因为指示词具有引起人注意增加显著度的作用。作者对“那什么”的话语功能进行了较为全面的总结。简言之有三种，一是找词语，二是敷衍，三是婉言。朱军、史沛沛（2014）对则“那什么”的话语功能进行了较为全面的总结：“那什么”的原始用法是有指代性的，是说话者在话语表达受到阻隔时无意识采取的语阻应对策略，其中还分为三类，即：找词语、敷衍和婉言。我们用下面的例子将其直观化：

比如，你的室友借了钱给一位朋友，那位朋友却迟迟不还钱，终于鼓起勇气催债的你室友回到了宿舍，你问：

你：“要回来了吗，他怎么说的？”

你室友1：“要回来了，他就说那什么^①……”

你：“说自己忘了吗。”

你室友1：“对。”

这里的“那什么”^①就是由于暂时没组织好语言或者忘记了要说什么而出现的找词语现象。如果经常出现这种情况（或者借钱不记得还的情况），小编建议大家吃好睡好，以免出现下面的局面。

回到我们的例子中，你正和室友说着话，另一位出门与暧昧对象约会的室友回到了宿舍，你们迅速伸出小耳朵八卦：

你：“你们俩聊什么了，有进展吗？”

你室友2：“哎呀！就那什么^②……那什么^②，那什么^②……”

你：“算了算了，有实质性进展再和我汇报。”

其中你室友明显还在沉浸在约会的氛围中，根本没有空余的脑容量思考回答你的问题，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于是用“那什么”^②来应（敷）对（衍）你。

接着你室友为转移话题，试图将朋友介绍给母胎单身的你，看了照片的你连连拒绝，面对你的抗拒，你室友说：

你室友2：“这个人真的很好，虽然长得那什么^③了点，但是人踏实学习努力又体贴，你见一见嘛！”

这里的“那什么”^③则是由于一些词或表达不便于直接说出口，用其做婉言代替。

说完“那什么”的原始用法，我们回顾一下本文开头的这句话：

“那什么^（一），帮我把那什么^（二）拿来。你懂的啊，就那什么^（三）。”

据上文，后两个“那什么”是不是都可以解释了！“那什么”^（二）是在找词语时用来指示本来要说的词语，“那什么”^（三）是在不方便说的情况下的婉言。

不过，“那什么”^（一）似乎并不在上面的三类中，我们需要另寻他径。

词语在实际使用中，经常发生语法化现象，“那什么”也一样，从有指代性的词组虚化为了一个语用标记。张瑞萍（2011）详细介绍了“那什么”语法化的功能衍变、语法化历程与动因，最后总结道，“那什么”由于语言的主观性和以及语用推理导致了虚化的结果。

而虚化后的话语标记“那什么”，作为语篇连贯手段使用，不表达真值意义，不涉及命题内容，无具体指称对象。一般只提示听话者对说话者意图的注意，表达提示性的语气。其使用大致可以分为以下四类：话题引入标记、话题延续标记、话题转换标记、话语修正标记。下面我们举例说明这四类话语标记。

比如，你最终还是去见了你室友的朋友，回到宿舍后，你的室友们发起对话：

你室友2：“那什么（第一类），今天见面感觉怎么样？”

你室友1：“喜欢人家吗？”

你：“你这话问的，哪有第一次见面就这么问的。”

你室友1：“那什么（第二类）……不就是好奇嘛！”

你室友2：“算了不提这个了，那什么（第三类），你的钱要回来了没啊？”

你室友1：“要回来了要回来了，昨天才到手。”

你：“就短短3层楼，那什么（第四类），2层楼的距离，愣是拖了那么多天才去讨债，你真能忍。” 

现在，本文开头那句话中的第一个“那什么”也可以被解释了，即为话题引入的标记，说话人为了引入请听话人拿东西的话题而使用“那什么”。

到这里，我想有一些善于求（抬）知（杠）的小伙伴又要提问了：

为什么只能是“‘那’什么”，不能是“‘这’什么”呢？

学者们当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我们用“那什么”而不是“这什么”主要受“由远及近”认知机制的影响（朱军、史沛沛，2014）。指示代词具有表示空间距离的意义，从前文中《现代汉语词典》的释义中可以看出，“那”所指的就是比较远的人或事物，故在使用中我们倾向于选择有远指功能的“那什么”。王海峰、王铁利（2003）认为，“那”比“这”虚化程度更高，搭配虚化的“什么”更加自然；而且“这”更偏向在即时模式中使用，也就是对现场发生的事情的询问或描述，重现场性，一般是指在说话现场说话人和听话人都能看到感受到的东西。

经过上面的分析和解释，我想大家现在对“那什么”都有了很深的理解。最后顺便解释一下，那什么，为了让文章更易懂，以上所有的例子都是小编根据文献中的语料改编而来的，希望这个宿舍“小剧场”可以帮助大家更好地理解文章……那什么，如有雷同，纯属巧合，祝你和你的室友们都那什么，生活美满、学业进步、工作顺利，被借钱的马上收到还款，想脱单的马上有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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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责编：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