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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牌上的“LU”和“ROAD”,你更赞成哪一个?

大乔装打扮 语标 2023-07-17

建党100周年之际,重大革命历史题材剧《觉醒年代》自2021年2月1日在央视首播以来一路走红。有别于大众“年轻人不爱看‘正剧’”的刻板印象,该剧在青年中广泛圈粉。《深圳晚报》评论称“作者让先辈更具普通人的情感与性格……李大钊憨实,陈独秀傲娇,胡适‘妻管严’……”。在微博平台上,有关“觉醒年代”的话题频频冲上热搜,如“觉醒年代表情包”“觉醒年代小头像”“觉醒年代台词”等。可以看出,观众是发自内心喜欢这部剧,更重要的是,观众被这段历史感染,也更加了解这段历史。电视剧将历史更立体地还原出来,唤起了观众的共情。其中陈延年、陈乔年兄弟就义,被网友称为“最刀场面”。

七月一日,安徽省合肥市延乔路的路牌下,铺满了市民和各地网友送来的鲜花。


(图:7月1日的延乔路路牌下摆满了鲜花)


据合肥第四批道路命名公示,“延乔路”正是为了纪念陈延年、陈乔年兄弟。与之并行的是集贤路,“集贤路”的名称来源于他们的父亲陈独秀所葬之处安徽省安庆市集贤关。关于这两条路,网络上流传着一句很浪漫的解说:“延乔路短,集贤路长,他们没能汇合,却都通往繁华大道。”


(集贤路路牌)


(地图上的延乔路、集贤路和繁华大道)


先辈已逝,但他们的名字,始终是我们前进路上的路标。

除延乔路之外,合肥市还有很多以历史人物命名的道路。

比如沿着延乔路往西走,是邓稼先路。


(邓稼先:出生于安徽省怀宁县。九三学社社员,中国科学院院士,著名核物理学家,中国核武器研制工作的开拓者和奠基者,为中国核武器、原子武器的研发做出了重要贡献,被称为“两弹元勋。”)

离邓稼先路不远处,向南行进,便可进入程长庚路。


(程长庚:安徽省潜山市人。清代徽剧、京剧表演艺术大师,为京剧艺术的形成作出了重要贡献,被誉为“徽班领袖”、“京剧鼻祖”、“京剧之父”等。)


看到这些图片,可能会有人注意到并好奇,同样是“路”,为什么“延乔路”“邓稼先路”下的拼写是“ROAD”,“集贤路”“程长庚路”下的却是“LU”呢?

街道路名一般由专名加通名组成,“大道”“路”“街”“巷”等是通名, 在不同的语言文字中有不同的名称,如在英语中,分别是“avenue”“road”“street”“lane”。在路牌拼写问题上,主要在通名的书写法上,究竟用汉语拼音还是英语,分歧比较大。

事实上,全国各地的街道名称拼写的不一致随处可见,可以说是五花八门。  

那路牌书写没有规范吗?不是的。

早在 20世纪 60年代,联合国地名专家组就考虑到既要便于国际交往,又不损害民族尊严,还要使地球上每个地名只有一种拼写形式,才能做到在国际交往中地名不会因语言文字的复杂而造成混乱。

1978年,国务院批转《关于改用汉语拼音方案作为我国人名地名罗马字母拼写法的统一规范的报告》,其附件《关于改用汉语拼音方案拼写中国人名地名作为罗马字母拼写法的实施说明》明确规定:“用汉语拼音字母拼写的中国人名地名,适用于罗马字母书写的各种语文,如英语、法语、德语、西班牙语、世界语等。”“在各外语中地名的专名部分原则上音译,用汉语拼音字母拼写,通名部分(如省、 市、自治区、江、河、湖、海等)采取意译”。

1986年国务院颁布《地名管理条例》,其中第8条规定“中国地名的罗马字母拼写,依国家公布的汉语拼音方案作为统一规范。 拼写细则,由中国地名委员会制定。”

既然拼写细则由中国地名委员会制定,那么,现行的由中国地名委员会、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国家测绘局于1984年发布的《中国地名汉语拼音字母拼写规则(汉语地名部分)》对这个问题又是如何处理的呢?这部规范虽然没有直接说明通名应该音译还是意译,但是正文中的例子全部都是音译,“路”就拼写为“lù”,“街”就拼写为“jiē”,“广场”就拼写为“guǎngchǎng”。

此外还有一部强制性国家标准——由民政部相关部门起草的GB 17733-2008《地名 标志》对此进行了明确规定。该标准规定,街、巷等居民地名标志“下部五分之二的区域标示地理实体名称的汉语拼音”,而“汉语拼音拼写方法按照《中国地名汉语拼音字母拼写规则(汉语地名部分)》的规定执行”。

早在2002年5月28日,新华网一篇题为《民政部:用汉语拼音标注地名事关国家主权和尊严》的报导也提到:“民政部有关负责人强调,地名通名是地名的组成部分,把通名用另外一种语言书写,实质上就改变了这个地名。同时,地名标志是国家领土主权的象征,应当维护我国领土主权和民族尊严。”

可以看出,虽然1978年《关于改用汉语拼音方案拼写中国人名地名作为罗马字母拼写法的实施说明》关于地名通名部分采用的是意译方式,但是近30多年来,民政部门(包括地名管理部门)的态度是比较明确的,即地名的通名部分应该用汉语拼音来拼写,而不应该意译为外语。

但各地的有关政策中,我们可以看到不少与此不一致的情形,比如:

北京市公布的《公共场所双语标识英文译法》中,“第1部分:道路交通”的“5 细则”规定:“地名通名通常采用英文直接翻译,英文首字母大写,其余小写。”也就是说北京地方法规规定街道路名中的通名使用英文标志。

上海地名管理办公室发布的《上海市道路名称英译导则》规定:“专名部分音译,使用汉语拼音”;“通名部分应当意译,使用英语词语”。

《重庆市道路交通管理设置规范》中的相关规定与北京、上海大同小异,但在2007年5月10日《重庆晚报》刊登了这样一则消息——《交管部门耗资百万给路牌纠错》,其中提到:

负责路牌、街牌、巷牌设置的市地名管理委员会表示,路牌上的汉语用英语翻译是《地名管理条例》不允许的。但重庆是开放的国际大都市,为了方便外籍人士决定除汉语、拼音外还配上英语。“中间一条白色的横线,实际上是将汉语、拼音和英语分开,打了一个擦边球。”



“lu”派和“road”派的差别,在这段文字中表述得比较明确。按照民政部门的政策,地名的通名使用汉语拼音书写,也就是说,通名虽然使用了罗马字母来写,但呈现的结果仍旧是汉语,而不是其他语言,或者说,这种做法是“汉语拼写”(也就是前文说的“音译”)而不是“外语翻译”(也就是前文说的“意译”)。而使用英语来书写通名的做法,呈现的结果则是英语,这种做法是“外语翻译”而不是“汉语拼写”。那么,我们似乎可以认为,“lu”派和“road”派的差别,归根到底就是“汉语拼写”和“外语翻译”的差别。

可不是嘛,我们看看两派的代表性规范就知道了。“lu”派的代表性规范——《中国地名汉语拼音字母拼写规则(汉语地名部分)》,在名称中就已经说明其规定的是“汉语拼音字母拼写”;而“road”派的代表性规范——北京的《公共场所双语标识英文译法》、上海的《上海市道路名称英译导则》,在名称中也已经明确其要规定的是英译,要呈现的是英文结果。

然而,“汉语拼写”和“外语翻译”的区分并不是绝对的,现在我们已经有大量的汉语拼音词汇直接进入了英语,比如地名通名“胡同”的汉语拼音形式“hutong”就直接进入英文了。这样说来,让通名“lu”直接进入英文,或者把“lu”视作可在英文翻译中采用的通名罗马字母拼写形式,也完全能讲通。不过,汉语地名中通名的数量虽然要比专名少很多,但是其实它也是够复杂的。如果在外语翻译中,要用“lu”来翻译“路”,那么,“街”“巷”“弄”“道”乃至“省”“自治区”“市”“县”“区”“乡”“镇”“村”“屯”“庄”“大厦”“广场”“公园”“饭店”“厂”“小学”“中学”“大学”“桥”“站”……也全都应该用汉语拼音形式来音译。我们希望汉语拼音词汇能够多多进入英文,因为那是汉语国际影响力的重要体现,但这里关键要考虑的是,这样书写给受众带来的便利有多大,特别作为翻译,是对于“歪果仁”来说,是不是容易识别,会不会超出记忆负担。

小编觉得,地名罗马字母形式中的通名,用“lu”这样的形式和用“road”这样的形式,孤立地从纯语言的角度看都是对的。我们关键要看其用在什么场景中,真实的语言生活对这种场景的语言使用有什么需求,所采用的形式有没有满足这种需求。这样看来,要更好地回答这个选择题,就需要回到一个本原上来——对于路牌这一事物,在实际语言生活当中,汉语地名罗马字母拼写形式主要是给哪些人看的,这些人有没有因此感到便利?而地名标志中语言文字所体现的领土主权、语言主权跟交际功能之间又是否实现了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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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责编: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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