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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故乡“立才”行(许冰山)

知青情缘 2024-02-02


第二故乡“立才”行


作者:许冰山

语音:刚哥


  2020年8月10日,是我们安铺部分知青上山下乡奔赴海南立才农场(原广州军区生产建设兵团三师十二团)50周年纪念日。当天,大家远,会聚一堂,洋溢着一种怀旧和久别重逢的气氛。其间,有人提出想回海南农场看看。但多数人由于家庭琐事、移居外地或其他原因,未能成行。最后,我们8人(原14队5人、17队2人和7队1人)决定组团前往。



   12日一大早,天色蒙蒙亮,大家轻装简行,分别从各个街道提前赶到约定地点,生怕掉了队。足见场友情绪热烈,劲头十足!我们如约坐上了预先包租到海安港的9座面包车,6点半钟准时出发。就这样,我们开启了半个世纪后远赴海南重返农场、探访“第二故乡”的寻踪之旅!


 


   面包车沿着县道,很快上了高速公路。一路上,我们谈天说地,时侃时停。忽然队友用平板电脑放出了“到农村去,到边疆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的歌曲,熟耳而“久违”的歌声,一下子唤醒了我们与过去岁月不寻常的回忆,拉近了心理距离。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谈兴渐浓,许多斑剥的往事逐渐清晰起来。



   高速公路两旁,沿途草木葱茏,丘陵起伏。车窗外迎面而来的树影倏然而过,让人目不暇接。一瞬间便走了2小时的路程,来到了大陆的最南端——海安港。



   购好上午9点半船票后,由于仍在新冠肺炎防疫抗疫阶段,我们按要求戴上口罩,顺着队列进入候船大厅。登船后,大约9点45分开船。



   举目远望,风和日丽,天高云淡;海上一片蔚蓝,平波细浪。

  

   粤海铁1号轮船比较大,比起50年前我们乘坐的粤海59号就大得多了。现在科技发达,造的船又长又宽,而且性能特好。整个航程,我们如坐陆上看风景一般,船体没有左摇右晃、忽高忽低的感觉,舒服极了。



   在南港码头离船上岸后,原打算从海口坐高铁去三亚,刚好此时有的士司机过来搭讪。为了避免路途转车的麻烦,经与司机商定价钱,我们决定包租的士直奔立才农场。



   的士在高速公路上快马加鞭,眼前的景物恰似狂奔的野马,擦“窗”而过。一路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遥想当年在山区插场,交通闭塞,生活困苦,用一句安铺话来形容,就是“多见树木,少见人伦”。对比起改革开放后的现在,真是天壤之别,今非昔比!


   的士陆续穿过了四五条隧道,最长的2条分别是大茅隧道1162米、迎宾隧道1170米,最短的隧道也有605米。由于交通改道,旧地新貌,再加上舟车劳顿,我们误以为出了迎宾隧道,立才农场便已“近在咫尺”。当的士驶入长隧道一段距离后,前后两头黑乎乎的,精神反而“亢奋”起来,仿佛进入了时光隧道,跨越时空,眼前似乎也变得有点朦胧……



   到达立才农场场部,已是下午4时20分。往日局促的旧场部今已变成了一片热闹繁华的新街区。原十二团(立才)司令部与政治处分开办公,记忆中那孤清平列的两排平房早已没了踪影。映入眼帘的主街道宽阔平坦,路面整洁;街道两边的楼房一栋接一栋,栉次鳞比。商铺有序,摆卖成行,日常用品应有尽有。看到这里有如此规模的街市布局和今日所取得的成就,原本悬着的心便像石头落地,如释重负。心情既欢悦,又振奋!



   下车后,我们下榻正源大酒店。该酒店曾接待过国家举重和击剑运动员,小有名气。



   我刚放下行李,便马上打电话联系老工人和队友。现居住在“场部”的原7队知青好大哥许廷俊,是立才名人,素来待人热情。他一接到我的电话,就匆匆赶过来和我们见面。阔别数十年,咱俩都很激动,彼此相拥而笑。廷俊高兴地说:“很惊喜,久违了,欢迎你们的到来!”我们也连声回答:“谢谢!”



   罗志海、钟康权等,也忙着用手机联络原来农场的队长、班长等老工人。



   晚上,酒店大厅灯光灿烂。应邀而来的7队知青好友是:许廷俊、许楚源和许汉顺(3位都是普宁人)。14队老工人有:三班长陈尚应、班副陈琴、七班长黄子剖、司务长乔学仁和老工人钟郁昌。队长陈有贵因病于几天前在三亚住院动手术,来不了;二班长李希贵有事外出,未能及时赶回。17队的老工人联系不上,没有来。


    


   久别重逢,欢聚一堂。席间,大家以“天地1号”代酒,频频举杯,互祝安康!我们曾有缘在一起生活、工作,今在故地相聚,倍感亲切,记忆犹新。自始至终,大家都沉浸在欢乐的气氛中。



   13日早餐后,我们分头探访原连队。14队与17队距离很近,所以他们几个人集中行动。7队唯我一人,只能自行安排。此前,廷俊一早就电话约好我,一同回连队。



   早上8点左右,廷俊亲驾小车接了楚源、汉顺和我,冒雨驶向7队。沿途是水泥路,路上他们给我介绍了农场的情况和连队的变化。原7队的山头,大多种上了经济价值较高的果树,到了成熟季节可繁忙了。变化最大的是路上经过的马也、宝道和龙近3个黎族村。他们彻底告别了茅草屋,建起了混凝土房,甚至小洋楼,好些人家还购置了小汽车。



   右拐到一个斜坡,遇见了刚出门没多远的老队友李启惠。廷俊马上减速靠边停车,打开车门就问:“启惠,你看谁来了。”



   启惠往车里探探头,看到副驾座上的我,惊喜地说:“这不是许冰山吗?”我即时握着他的手,激动地说:“启惠大哥好眼力,这么多年过去了,谢谢你还记得我!”



   启惠连忙上了小车,深情地说:“几十年难得来一趟,我就不出去了,带你回连队坐一会,拉拉家常。”接着,他问起同队知青钟吕生、杨晓云和谭水等人的近况,我都一一回答:他们前些年都退休了,现在很好,谢谢你的关心!他听后也很高兴。


   小车继续前行,经过一个高坡向下斜行的路段,再跨越一座稍宽的路桥,我终于回到了阔别42年那魂牵梦绕、曾为之洒热汗献青春的7队。这时,小雨凄凄,天色空蒙,绿野隐踪,倒也清幽。



   在廷俊、启惠的带领下,我们几个先到启惠和钟王保家(因为他们两家相邻,住在最前列)。我和钟王保寒暄之后,热情地握着手,从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对我印象依稀。他们这批以前从珠碧江农场调到7队的吴裕芳、蔡宝连和河源籍的启惠、李石连等这些退伍兵多数与我相熟。大家聊了好一会儿。往事历目,感慨颇多。后来启惠、钟王保及其爱人一起和我们照相留念。


 

左起:许廷俊、李启惠、许汉顺、钟王保、曾春桃、小孩、许楚源。


   接着,廷俊和启惠带我到老工人高忠明副指导员家。他家是一幢两层楼房,建在原来的篮球场上,宽敞亮丽,空气清新,采光也好。门前有一个凉棚,再往前是一块平整的场地。屋前绿树掩映,是个居住的好环境。



   高副指导员和爱人王平娇都在家里,看见我们的到来,十分高兴,热情接待。我们分别多年,彼此问候之后,话题又回到了以前在一起的工作、学习和大集体生活的经历,深深怀念老工人与我们之间的浓情厚谊以及艰辛的知青岁月。


   我和许秋金也很有缘。他原打算办完私事就今天回家乡的,廷俊把我们一行到来的消息告诉他,他很乐意留下来和我见面,欢坐叙旧,热情有加。



   高副指导员年事稍长,腿脚不太灵便。为了和我们照相留念,他忍着疼痛、拄着柺杖走出来。我急忙扶着他。大家的一片深厚情谊,互相留下了难忘的记忆。


左起:许楚源、李启惠、小孩(1)、许汉顺、高忠明、王平娇、小孩(2)、许冰山、许秋金。


   说起我曾工作过的7队,旧貌不再,已不是往日的样子。原来的老工人和队友绝大多数已各回老家,如今只剩下3户人。茅草屋消失了,此前建的砖瓦房拆除了;那枝繁叶茂的大榕树死了,与我朝夕相处的菠萝蜜树也不复存在——唯一幸存的是一口老水井。当我看到老水井“一脸沧桑”的样子,内心顿感十分震憾。正是这口水井,伴随着我在此生活、工作了8年多。我们和老水井相依相守,一起送走了多少回苍茫落日,又迎来了多少次灿烂朝阳……


 

左起:小孩、许冰山、许汉顺、许楚源、李启惠。


   曾听过紫炫唱的:“走过山山走岭岭,走过风雨走……老水井你是我永远的感激和念想。”还有歌曲《故乡的老水井》:“我要把思乡的身影投进您水中,在您慈母般的怀里长醉不愿醒。”与7队同龄的老水井,始终是我们知青铭心的记忆和不舍的情怀。



   廷俊、楚源和汉顺又带我去四处走走。刚过另一路桥时,车子停了下来。这里原来溪水清凉,流水潺潺,曾是我们洗涤“酷暑”、“劳累”和钓鱼捉虾的好去处,不知留下多少青葱年华与沉甸甸的记忆。但眼前的小溪却显得有点陌生和荒芜,野草疯长,而心中怅然。



   在7队通往8队的三岔路口处,我说要“爬山头”,看看山里的石头会不会长大。我刚下车时,天空骤暗,下起雨来。越往前走,雨越下越大,其后便大雨滂沱。



   我抓紧雨伞顺着鱼塘(老连队原址)围墙往左走,在单独一处的楼房凉棚下避雨,女主人很疑惑。我主动告诉她:“我原是7队的知青。”女主人听了热情招呼我坐,我谢绝了。



   雨势稍微小了些,我便迫不及待地冒雨前行。这段登山路高低不平,积水较多,我的裤脚和鞋子都湿了。后来拐了一个大弯,来到了两山之间,有块结构特殊的石头原在那片低缓的山洼地,现在已被掏空,成了一个又长又宽的大鱼塘。我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急忙朝前走了一段路,再折返回来,经反复目测和比较,确定那块石头就是在现在鱼塘这个位置。很遗憾,空等42年,那块石头早已不知所终。



   我这次顺利回到7连探望和爬山,全靠廷俊冒雨开车接送。他和楚源、汉顺三人自始至终相伴,可见兄弟情重。重返农场故地,看到往日的老工人和队友,既高兴,又感慨,千言万语,一时难以言表。



   志海和培君等人也去寻找自己的老连队,但老连队已影踪全无,顿觉兴味索然,无功而返。中午时分,我从7队赶回来,大家又汇合一处。



   下午,我们一起打的去保国农场看毛公山。虽然与保国农场只有一水相隔(雅亮河),但从立才农场到该景区要走30公里路程。到了景区,看见环境设施一般,山头形貌并不是很神似,显然是人为地放大了信息。大家未免慕名而来,扫兴而归。



   晚上,志海的老班长李希贵(山东人)和爱人阮芝香豪爽好客,特地在我们下榻的酒店预订酒席,设宴招待我们,以尽地主之谊。还抓来自家饲养的鸡鸭、鱼虾让酒店加工,为丰盛的晚宴增色不少。



   饭后闲聊,大家认为,这阔别多年的农场故地,早成了内心眷恋的第二故乡。今天上午访寻老连队可惜不尽人意。

廷俊听了我们的议论,当即表示,要竭力为我们穿针引线,尽量让大家不枉此行。而当时他爱人身体欠佳,他安置好爱人住院后,经多方打听,第二天中午就传来消息,现居住场部的还有3个老熟人,并约好下午6点见面。



   廷俊等人来到酒店。经介绍,这3人全是17队的老工人:一个叫郑河明,是老队长郑亚江的弟弟,曾在7队当割胶辅导员半年;一个叫钟超,是木工师傅;一个叫刘叔(名字忘记了)。戚培君、黎进强主动与老工人热情握手,互致问候,宾主共进晚餐。



   罗志海、钟康权两人与吉老师几次电话联系不上,随后,他们打摩托前往黎村,几经寻觅,终于找到了乔迁新楼房、退休赋闲在家的吉老师。吉老师虽已年届古稀,但他精神矍铄,步履稳健,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阔别多年,难得一见,志海、康权和吉老师都异常开心。40多年前,每逢周末或节假日,志海、康权经常去吉老师家作客和玩音乐,聊以消磨时光。两人邀请吉老师到场部一聚,吉老师欣然应允,并坚持自己开摩托到来。


 

左起:钟康权、吉师良(老师)、罗志海、李希贵(二班长)


   峥嵘岁月,往事如昨。当时我在7队,全队星期六几乎是不休假的,只有星期天休息或只休半天,平时很少外出。所以,附近有些名胜景点只知其名,不知其实。大家商议:难得出来一趟,今次要在三亚游览一下,哪怕走马观花也好。

14日,先去崖城看古城墙。三亚古称崖州,相传先有崖城,后有三亚。在另一处,我们游览了5A国家级旅游景区大小洞天。小洞天有些奇特,犹如一个倒扣的大铁锅,更像一个卧着的巨龟刚刚站起来,腹部与地面露出一小片空间,就是“小洞天”,人们进出洞口还要弯着腰呢。后来,拜谒了颇负盛名的南山寺。这里有个著名景点“南山海上观音”。观音像高达108米,伟岸恢宏,庄严神圣。听说,自从海上观音开光之后,台风到了这里,拐个弯就走了。每日游客络绎不绝,十分热闹。



   15日游览的第一个景点是落笔洞。据传这笔有点神乎其神,所以慕名前往。但因目前尚在景点开发建设阶段,落笔洞暂被封闭。我们是由落笔村的熟人带去观看的,可惜不能拍摄。



   游览的第二个景点是大东海。是时天气比较热,我们随意看看蓝色的大海,走走柔软的沙滩,权当到此一游。



   第3个景点是鹿回头。这是古代传说的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亦即“一见钟情鹿回头”。大家忙着在鹿回头雕像前拍照,然后匆匆离开。



   不知不觉间,我们在立才短暂的几天一晃而过。当晚,预约好原出租车司机,明天送我们去海口。因为各位老工人和队友居住分散,我们只好电话辞行。



   16日上午8点33分,我们开始返航。大家纷纷在心中深情告白:别了,立才——我们终生难忘的第二故乡!你是我们知青拓荒垦植的故地,也是蹉跎岁月、我们艰苦生活的见证!“月是故乡明,最忆是乡愁”,光阴催人老,何时再相会!



   这几天,原14队文书黄永森(茂名知青,在海口工作)都打电话过来,询问我们的行程及活动情况。(16日)上午特别嘱咐我们:“今天我已定好酒家,为你们接风洗尘。”



   中午11点40分,永森打电话催问:“你们到哪里了?”



   志海回复:“刚到府城。”



   永森说:“我现在美祥路静仙苑等你们。”



   司机打开导航,车子在市区逐渐慢下来。罗志海坐在副驾上,视域广阔,不一会便发现右边人行道上等候多时的黄永森。



   12点08分,我们在海口市美祥路下车,黄永森和我们一一握手。我们一行大多和他是14队的老队友,关系比较密切;17队是近邻,平时多有交集;我和永森也算熟人,2年前志海介绍我和他互加微信,常有信息来往。现在相见,大家都很高兴。



   走过斑马线,永森把我们带到预定的宜乐商务酒店安顿好,然后领我们8人去他家。永森的爱人钱嫂在家准备午餐。钱嫂也是14队的知青,马雪忠、江燕霞、朱水清3位女知青与钱嫂分别多年,此时重逢,更感格外亲切。



   在永森、钱嫂热情的招待下,大家无拘无束,愉快地拉起家常。饭后,我们回酒店小憩。



   下午5点多,永森盛邀我们一起入席海鲜第一家——富贵楼。稍后,钱嫂与其儿孙等人到来,一大帮亲朋好友欢聚一堂,举杯畅谈。



   第二天(17日)早上7时许,黄永森夫妇又在阳光大酒店和我们一起饮早茶。永森说:“离别几十年,见面就是缘,况且我们还是一个连队的战友。”如此朴素、诚挚的情谊,真是难能可贵。对于他们的盛情款待,我们只能多多言谢!并就此辞行,再见了!



   上午10点多,出租车把我们送到了渡船港口。购票后,我们一行8人在大厅一隅坐候11点紫荆15号轮船。突然,“秀英港”三字映入眼帘,这是一个多么熟悉又多么让人心灵震撼的地名!


悠悠五十载,知青岁月已经远去。但我们毕竟是上世纪70年代知青上山下乡的亲历者,知青情结难以忘怀。而秀英港是我们当年离开大陆跨海横渡、揭开插场海南艰苦垦植生涯的中转站,也是我们告别“知青”返城北归重启人生征程的命运转折点。现在,我们又一次带着深深的惆怅和眷恋,惜别秀英港……


2020年9月8日





作者简介


许冰山,男,广东省廉江市人。1970年7月初中(二年制)毕业,同年8月11日上山下乡到广州军区生产建设兵团三师十二团七连(后改为海南农垦局立才农场七队)。当时未满16周岁,在崖县“天涯海角”附近山区劳动和生活了8年多。1979年1月6日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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