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列宁：解码俄罗斯新核威慑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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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莫斯科卡内基中心主任特列宁在该中心网站发表了题为《解码俄罗斯新核威慑战略》的文章。我们翻译了该文，以飧读者。本文观点仅供参考，不代表欧亚新观察工作室立场。
随着New START明年2月到期不再续约的可能性越来越大，核威慑成为战略军备控制消亡后有核国家保障国家安全的唯一手段。针对这种情况，俄罗斯发布了一份名为《俄罗斯联邦核威慑领域国家政策基本原则》的政策文件，阐述了俄罗斯核威慑战略的基本原则。这份文件大致相当于美国的《核态势评估》（NPR）。这是俄罗斯首次公开发布类似文件，过去这种文件仅作为其军事学说的附件秘而不宣。此次公开发布这份文件，传递出几个不容忽视的重要信息。
一是回应西方对俄罗斯战略的解读，即所谓"以升级谋降级"——首先使用核武器以避免在常规冲突中失败。这份文件开宗明义指出，"在发生军事冲突时，核威慑应防止敌对行动的升级，并允许他们在俄罗斯及其盟友可接受的条件下终止敌对行动"。这似乎印证了西方国家的普遍观点，即一旦俄军面临与北约冲突而被击败的前景，他们将使用战术核武器。
但是在新公布的文件中，这一表述出现在关于一般威慑战略的段落中，未将其作为使用核武器的具体条件。由此可以推断，为制止战争，俄罗斯依靠的是核威慑——战略武器的相关能力和战备状态，而不是实际使用核武器。战略火箭军前参谋长维克托·叶辛将军指出，克里姆林宫的文件表明西方的解释是错误的。事实上，有限核战争的概念一直与俄罗斯的战略思维格格不入：与美国不同，任何这样的"有限"战争都将在俄罗斯境内或靠近俄罗斯的地点进行。
在北约内部可能很少有人会同意上述观点。他们可能会指出，文件重复了俄罗斯军事学说的内容，即一旦国家生存遭到威胁，莫斯科将使用核武器应对常规武器的侵略。疑问还将继续存在，但至少俄罗斯已经正式回应了"以升级谋降级"的理论。
另一个信息是针对美国的北约盟友。这份政策文件明确指出，在俄罗斯边境附近的非核国家部署弹道导弹防御系统、中程导弹系统（包括核弹头和常规弹头）以及其他先进武器，都将成为俄罗斯核威慑的目标。北约军事领域的新进展，如小当量核武器的出现和美国战术核武器部署进一步靠近俄罗斯边境的提议，都引起了莫斯科的注意。需要特别强调的是，将美国新一代中程导弹系统部署到欧洲，无论其弹头的性质如何，都将被视为非常危险的一步。
如果这种情况发生，俄罗斯战略指挥中心将面临斩首式打击的风险。在这种情况下，俄罗斯可能不得不改变核政策，使其更具侵略性。现在还没到那一步。这份政策文件将预警即发射（launch onwarning；LoW）作为对核攻击的基本反应。文件中的表述方式可以理解为，总统一旦确信从预警系统收到的对手导弹攻击信号是真实的，就可以对本国武装力量下达发射核武器的命令。很多俄罗斯专家认为，鉴于预警系统可能出现故障，采取这种态势太过冒险，冷战期间曾多次发生类似情况。他们认为，当敌方弹头在本国境内爆炸后再发动报复性打击，既能防止错误，又能消灭敌国，比较安全。然而，美国导弹防御系统的发展和在太空部署武器系统的可能性，使得俄罗斯核战略家们坚持预警即发射这一原则，这是莫斯科在冷战时期就一直坚持的原则。
最后，这份文件提出，俄罗斯核武器的部署应侧重于保护关键性重要基础设施，尤其是涉及核武器控制和使用的基础设施，使其免遭攻击。这一原则也适用于其他重要设施，如防范可能瘫痪俄罗斯战略指挥和控制系统的网络攻击。
俄罗斯公开发布核威慑政策的做法值得欢迎，因为它使这个问题更加清晰。不过，选择在此时发布这样的文件，说明克宫正认真对待一个没有军备控制的世界，并正在为此作准备。虽然文件提到国际社会对俄罗斯核威慑政策的关注，提到国际条约和承诺，但人们普遍认为，这些很快就会烟消云散。核战略中没有点出 "潜在敌人 "的名字，但非常明确地提到了 "将俄罗斯视为潜在敌人的国家"。
在一个大国战略武器不受条约限制的世界里，适当的沟通是避免致命错误的关键。把所有相关国家和各种战略武器包括进去的新安排需要多年的谈判。在过去半个世纪中，俄美两国从未在这样的条件下生活过，他们不仅要为对抗划定范围，还要允许一定程度的相互透明，以更好地了解对方的目的，在专业人士之间进行讨论是绝对必要的。美国的《核态势评估报告》（NPR）和《俄罗斯联邦核威慑领域国家政策基本原则》（NDPG）为这种对话提供了丰富的素材。我们不应该让对手因为错误而成为敌人。
（编译：蓝景林，欧亚系统科学研究会特聘副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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