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亚周评∣塔利班变样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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塔利班卷土重来了。先不论表面上的摧枯拉朽，单是它与俄罗斯和中亚等国家的直接对话已经说明，这个组织已经升级换代了。真是应了那句话，“就怕流氓有文化”。
塔利班的实力没那么强
俄罗斯媒体早已提出疑问：美国曾信誓旦旦地说帮助阿富汗建立和培训一支30万人的武装力量。那么面对塔利班，这支战斗部队哪去了呢？
来自俄罗斯总统阿富汗事务特别代表卡布洛夫的答案是这样的。他在接受俄新社采访时表示，塔利班能轻而易举地掌控阿富汗400多个县城中的1/3强，并非是硬碰硬的战斗换来的，而是政府军主动撤退的献城举动成就的。塔利班武装至今仍未占领任何一座首府城市，这至少说明了一些问题。
另外，近日不断有消息称，阿政府军已开始在全国境内进行真正意义上的反攻了。国际文传电讯社17日报道称，在过去24小时内，285名塔利班分子被击毙，205人被击伤。在阿富汗政府的新闻公报中，塔利班成员一律被称为“恐怖分子”。
卡布洛夫14日在接受采访时认为，阿富汗国内的战事还将持续两个月左右，届时将达成政治和军事平衡，政府和塔利班才有可能坐到谈判桌前。卫星通讯社报道称，塔利班代表团在访问莫斯科期间表示，他们的诉求是能从喀布尔手中拿到更多的县级乌纱帽，“他们坚持拿掉现有的县长，换上自己人”，“塔利班口中的‘自己人’指的是就是民族意义上的当地人”。
俄罗斯外长拉夫罗夫不止一次表示，阿富汗政府必须对国内战事再起承担主要责任，正是喀布尔政府内部分人士故意拖延与塔利班谈判，这才为后者创造了从农村包围城市的时机。
有一种观点认为，位于多哈的塔利班政治办公室与阿富汗境内的塔利班指挥官们对阿国内政治和军事进程可能持不同立场。但卡布洛夫认为，塔利班到目前为止仍是铁板一块。“有一些具有极端倾向的战地指挥官曾经战斗过，流过血，他们现在的想法是，‘妥了，美国人跑了，是被我们赶走的，现在要做的是拿下政权，和喀布尔没什么可说的’。的确存在这样的情绪。但这又要对喀布尔政府道谢了，是他们让这种情绪暴露出来的。对于以多哈办公室名义行事的塔利班最高领导层来说，这是一个问题，他们要整顿自己队伍的秩序。他们明白，如果具有破坏作用的塔利班分子自行其是，这个组织就要衰落。”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塔利班目前仍政令畅通，纪律严明。据俄罗斯卫星通讯社报道，当逃入塔吉克斯坦的阿富汗边防军从塔境内向塔利班射击时，对方异常自制，从未还击，以免引起塔方误判。
针对声称已占领阿富汗85%领土的塔利班是否会占领阿全境，卡布洛夫说，“不会，因为他们还有清醒的判断，他们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但如果阿富汗政府继续拒绝谈判，塔利班就会进攻首都。17日有消息称，阿富汗政府与塔利班已开始在卡塔尔举行谈判。
塔利班开始搞外交了
塔利班已经开始以阿富汗未来主人的口气四处许诺了。它表示欢迎中国投资，提供安全保障。在涉及俄罗斯驻马扎里沙里夫总领馆安全时，塔利班访俄代表团的表态多了些谄媚的味道——“连一粒灰尘都不会落到俄罗斯总领馆之上”。
今年上半年，土库曼斯坦和乌兹别克斯坦都曾与塔利班有过接触，代表土乌政府谈判的是两国外长。这足见中亚国家对塔利班的重视和对其在阿富汗国内政治潜在定位的认可。对两个中亚国家来说，两场会见的结果都是积极的——塔利班承诺为过境阿富汗的天然气管道和铁路干线等提供安全保障。
但大多数国家针对塔利班的立场是明确的，即它仍是联合国认定的恐怖组织。2001年，联合国安理会通过决议，将塔利班列入恐怖组织名单，并对该组织的110多名成员进行制裁。
在新一轮内战中，塔利班再次改头换面，以民族解放组织的面目出现。长期的反美抗战形象在美国人跑路掀起的尘埃中愈发清晰了。
到目前为止，塔利班的“外交”是成功的。可能导致变化的最大因素是塔利班的“政治坚守”——建立政教合一的政权体制。针对这一点，莫斯科已经直截了当地给了四个字：“不可接受”。
将塔利班钉在历史耻辱柱上的事件是其在世纪之交武装取得政权后的原教旨行径和巴米扬大佛事件。今天，不管该组织如何更新换代或洗心革面，对待它必须有正确的义利观，而不能重复美国与拉登间养虎为患的故事。
但整体上看，现阶段明着说、明着干的塔利班总比躲在阴沟里的“伊斯兰国”等容易对付。
“伊斯兰国”仍是头号敌人
塔利班代表团访俄期间曾许诺不会对邻近的中亚国家发动进攻。其实，无论是莫斯科、塔利班还是中亚各国都很清楚，进攻中亚国家一直就不曾进入塔利班的组织计划。塔利班做此表态，无疑是卖给俄罗斯一个人情，以彰显其对中亚安全的主导权。长期以来，莫斯科和中亚国家一直就塔利班和阿富汗问题唱双簧，前者要实现军事控制以保障南部腹地安全，后者就此要钱要物，巩固政权合法性。
引发俄罗斯和中亚国家真正担忧的是，如果阿富汗内战无休无止，就将导致大规模难民潮，进而令“伊斯兰国”等国际极端和恐怖组织分子渗入中亚国家和俄罗斯。同时可能发生的还有恐怖分子的回流。俄新社报道称，阿富汗总统国家安全顾问穆希卜曾表示，在阿富汗监狱中关押着二三十名俄罗斯公民，这些人以不同借口进入阿富汗，如同当年他们前往叙利亚一样。
在打击国际恐怖组织的问题上，尽管立场不同，但俄罗斯、中亚国家和塔利班的利益是相通的。塔利班和“伊斯兰国”水火不容是事实。在阿富汗政府军控制北部地区的时候，他们对“伊斯兰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新来的塔利班眼里不揉沙子。用卡布洛夫的话说，“他们不接纳‘伊斯兰国’武装分子投降，有的只是就地处决”。只要中亚国家能守住边界与塔利班内外夹击，就将大幅压缩“伊斯兰国”的生存空间，反倒使阿富汗与中亚国家接壤地区更加安全。
当然，“伊斯兰国”近况如何，与塔利班是否交战，这些消息是不会轻易进入新闻层面的。
大国与阿富汗
阿富汗不是什么大国坟场。阿富汗战争只是苏联殒没的催化剂，而不是决定因素；今天，更不会有人天真到眼巴巴地等着美国人从阿富汗撤出后直接跌进自己的墓穴。经过苏联和美国的教训，大国们应该真正理解阿富汗了。
在这个问题上，似乎土耳其是个例外。已经有消息称，土耳其将代表北约接管喀布尔机场。塔利班已宣称将把进驻的土军人视为占领者。这个问题暂且按下，美国和北约在20年间竟没有为阿富汗合法政权培养首都机场所需的600名技术人员，这本身便是笑话和耻辱。
连坚守了20年的美国都仓皇而去，更没有哪个国家敢贸然进入阿富汗了。如果忽略苏联与阿富汗的恩怨情仇，美国和北约这20年的历史已经充分说明，在阿富汗折戟沉沙不是军力问题，而是道路问题。
你要问哪条道是对的，那可不知道。要是知道的话，谁还在欧亚新观察公众号里码字啊？！
（作者：宫卓识，欧亚系统科学研究会特聘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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