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读 · 除夕 | 为自己找些舒适的年味
《除夕情怀》
冯骥才
除夕是一年最后一天，最后一个夜晚，是一岁中剩余的一点短暂的时光。时光是留不住的，不管我们怎么珍惜它，它还是一天天在我们的身边烟消云散。古人不是说过：“黄金易得，韶光难留”吗？所以在这一年最后的夜晚，要用“守岁”——也就是不睡觉，眼巴巴守着它，来对上天恩赐的岁月时光以及眼前这段珍贵的生命时间表示深切的留恋。
▲ 新的一年当然要红红火火~（图源/ 2018年央视春晚 公益广告）
除夕是中国人最具生命情感的日子。所以此时此刻一定要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团聚一起。首先是生养自己的父母。陪伴老人过年，有如依偎着自己生命的根与源头，再有便是和同一血缘的一家人枝叶相拥，温习往昔，尽享亲情……
▲ 回家 (图源/2017年央视春晚 公益广告）
此刻，我想起关于年夜饭的一段往事——
一年除夕，家里筹备年夜饭，妻子忽说：“哎哟，还没有酒呢。”我说：“我忙得都是什么呀，怎么把最要紧的东西忘了！”
酒是餐桌上的仙液。这一年一度的人间的盛宴哪能没有酒的助兴、没有醉意？我忙披上棉衣，围上围巾，蹬上自行车去买酒。家里人平时都不喝酒，一瓶葡萄酒——哪怕是果酒也行。
▲街两旁的灯，点亮了归途 (图源/unsplash）
车行街上，天完全黑了。街两旁高高低低的窗子都亮着灯。一些人家开始年夜饭了，性急的孩子已经噼噼啪啪点响鞭炮。但是商店全上了门板，无处买到酒，我却不死心，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顿年夜饭没有酒。
车子一路骑下去，一直骑到百货大楼后边那条小街上，忽见道边一扇小窗亮着灯，里边花花绿绿，分明是个家庭式的小杂货铺。我忙跳下车，过去扒窗一瞧，里边的小货架上天赐一般摆着几瓶红红的果酒，大概是玫瑰酒吧。踏破铁鞋终于找到它了！我赶紧敲窗玻璃，里边出现一张胖胖的老汉的脸，他不开窗，只朝我摇手；我继续敲窗，他隔窗朝我叫道：“不卖了，过年了。”我一急，对他大叫：“我就差一瓶酒了。”谁料他听罢，怔了一下，刷地拉开小小的窗子，里边热呼呼混着炒菜味道的热气扑面而来，跟着一瓶美丽的红酒梦幻般地摆在我的面前。
▲ 舞动的龙，诉说着喜庆吉祥 (图源/unsplash）
我付了钱，对他千恩万谢之后，把酒揣在怀里贴身的地方。我怕把酒摔了，然后飞快地一口气骑车到家。刚才把酒揣进怀里时酒瓶很凉，现在将酒从怀间抽出时，光溜溜的酒瓶竟被身体捂得很温暖。
当晚这瓶廉价的果酒把一家人扰得热乎乎，我却还在感受着刚才那位老汉把酒“啪”地放在我面前的感觉。他怎么知道我那时为年夜饭缺一瓶酒时急切的心情？很简单——因为那是人们共有的年的情怀。
▲有一种等待，是家的翘首 (图源/2018年央视春晚 公益广告）
于是我又想起，一年的年根在火车站上。车厢里人满为患，连走道上也人贴着人地站着。从车门根本挤不上去，有人就从车窗往里爬。我看一个年轻人，半个身子已经爬进车窗，车里的熟人往里拉他，站台上工作人员往外拽他。双方都在使劲，这年轻人拼命地往车里挣扎。就在这时候，忽然站台上的人不拉了，反倒笑嘻嘻把他推上去。
我想，要是在平时，站台的工作人员决不会把他推上去，但此时此刻为什么这样做？为了帮他回家过年。年，真的是太美好的节日、太好的文化了。在这种文化氛围里，人人无需沟通，彼此心灵相应。正为此，除夕之夜千家万户燃起的烟花，才在寒冷的夜空中交相辉映，呈现出普天同庆的人间奇观。也正为此，那风中飘飞的吊钱，大门上斗大的福字，晶莹的饺子，感恩于天地与先人的香烛，风雪沙沙吹打的灯笼和人人从心中外化出来的笑容，才是这除夕之夜最深切的记忆。
▲冰雪春节（图源/纪录片《中国春节——全球最大的盛会》）
当必须不再必须
读完冯骥才先生所作的《除夕情怀》，也就回想起儿时的除夕。
▲绽放，绚烂，辉煌 (图源/unsplash）
小时候的除夕夜，充斥着此起彼伏的爆竹声，噼里啪啦得非要把人从睡梦中惊醒不可。那时，摩托盛行。爸爸会骑着那呼啦啦大声嚎叫着的大家伙，开启母亲的返乡之程。重得像头盔一般的帽子我是不愿戴的，就躲在妈妈怀里，把脸贴在爸爸的后背上，任冷风在耳边呼呼穿过。
后来，私家车逐渐普及，被爆竹声惊吓的小车也会跟着肆意叫嚣。每当这时，大人们就忧心忡忡地嘀咕着，自家的小车怕是被迫叫了一整夜吧。直到几年前，部分大城市烟花禁放。这或许是大自然的最好的交代。只是，缺少了绚丽的除夕夜空，总是有些黯然。
▲盼望远方的人 (图源/2017年央视春晚 公益广告）
守岁，是孩子们“名正言顺”熬夜的最佳时机。倒数着旧历的最后时刻，感受着喷薄而出的期待——这是一个连接着历史与未来的瞬间。小时候，守岁是除夕的特权，熬夜也因此变得无比神圣，那因睡眠不足导致次日头痛的代价便不值一提了。
长大后，熬夜成了365天的家常便饭，头疼的副作用慢慢消失。当我们轻轻松松地度过了除夕夜的零点，那颗守岁的敬畏之心又该何从安置？
▲ 小老鼠来报道喽~ ( 图源/庚子鼠年 工商银行广告 ）
“年味淡了。”长辈们过年时冷不丁地冒出这慨叹；“不期待过年了。”新一代人年前冷冷地回答。旧时年俗的感受被时代浪潮裹挟而去，一代人只留下无奈和怀念，但时代更迭之后，我们为何为失去的“旧时年味”耿耿于怀？年总是在那里的，至于年味，不过在于人。
▲ （图源/ 2014年央视春晚短片）
年是人们惦念着必须回家的日子，年是是对未来的憧憬。若你认可这一点含义，年就在。何不自己找些舒适的年味？只等你赋予它新的内涵。
纵使这几日交杂了太多情绪，
好好地过个年吧
新的一年，一切都会好的。
祝新春快乐，万事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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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勋荣
责编 | 马飞羽
文编 | 陈一霞
指导 | 逸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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