橡树 | 陈光与朱瑞在桃峪会议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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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0年9月，鲁南桃峪一带，秋高气爽。名气不大，影响不小的桃峪会议便在这个秋季召开了。

鲁南多山，山头自然很多。桃峪会议便是山东分局、第115师和山东地方等山头的一次协调会。有点像新四军黄花塘事件。

这次会议是第115师的干部会议，所以，该师代师长陈光了主持会议，第115师名义上的顶头上级山东分局和山东纵队的老大朱瑞、黎玉到会。

罗荣桓在会上做了第115师进入山东的工作报告。

会上，罗荣桓总结了第115师入鲁以来的若干工作，尤其强调了随第115师入鲁的一批干部的成就。

当时，第115师根据第18集团军集指命令，随军带了300多名干部入鲁，两年多来，这批干部逐步融入了山东分局辖下冀鲁边、苏鲁豫、鲁西、鲁南的若干县政权，建立了2个军区，6个军分区。

这些军区和军分区在当时隶属山东分局。

罗荣桓在报告中提及这项，无非是希望能够在分歧日益扩大的陈光与朱瑞之间，调和一下气氛。

这次会议之前，1940年2月，第18集团军集指向朱瑞、黎玉、徐向前发出山东纵队的整军训令。

根据训令，山东纵队需要在2月至8月间，进行第三期整军。原来31个团的山东纵队将调拨部分兵力归入第115师和新四军建制。

山东纵队如期完成这一训令后，所属10万大军，调拨近半归建第115师和新四军，剩余21个团3万余人和地方武装2万余人。

所以，朱瑞、黎玉当时心情心潮起伏可能在所难免。

他们心潮起伏在所难免了，碰巧，就在会议前几天，第115师和山东纵队还发生过一场类似影视剧《亮剑》里面，独立团团座力劈山寨土匪的桥段。

第115师的人，把山东纵队招降的一支武装灭了。

当时，第115师民运干部和警卫班的征粮小队，被山东纵队天宝山大队长廉德山手下绑票了。

廉德山属于脾气比较大的山寨角色，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在天宝山的南大顶主峰山寨架起机枪和小炮，拒绝放人。

陈光闻讯勃然大怒，当即调了两个营准备强攻。

和《亮剑》剧情完全一样，罗荣桓连忙阻止无效，大队人马向南大顶主峰山寨开去。

于是，罗荣桓长吁之后，派出师部两位科长随军“剿匪”，并且再三要求攻击部队充分考虑山纵，不要用力过猛。

一言不合，第115师攻山部队便向廉德山发起总攻，而廉德山也指挥手下往山下发射了几颗迫击炮弹，一位科长当场阵亡。

事情闹大了。

愤怒之下，第115师的战斗力爆棚，肯定不是廉德山的山寨部队可以抵抗。三五两下，那位活着的科长带头杀入南大顶山寨，对着跪在地上廉德山的山寨土兵就抡起大刀。

廉德山本人也被杀了。

得知战报，罗荣桓大吃一惊，攻山部队杀降，而且还是对山纵已经招降的部队的杀降，无论如何都是极度违反政策的大事。

当即，罗荣桓立即将那位愤怒的科长撤职，狠批了参战部队指挥员，并且派出组织部长梁必业前往山纵协调处理善后，最后，陈、罗联名向第18集团军集指报告了经过。

正因为这两件事情，在桃峪会议上，虽然罗荣桓温言缓和，但是朱瑞和陈光互相分歧并没有化解，整个会议气氛还是相当紧张。

也就在相当紧张的气氛中，会议进入了核心议题：山东的抗日战略问题。

当时，朱瑞空降山东成为军政大佬，正有一番指点江山的激情。然而，第115师名义上归建山东纵队，但实际指挥权依然在第18集团军集指和第115师师部。同时，原本10万人马的山纵也因为支援第115师和新四军，剩余不过5、6万人。

况且，第115师居然违反政策，把廉德山的山寨部队收拾了。

不用说，这时的朱瑞肯定窝火。

而第115师和山纵名义上的从属关系和事实上的并列关系，也使得年轻气盛的陈光窝火。

在陆房突围中，被日军重兵包围的山东各路八路军，除却山东纵队第6支队熟悉地理，顺利突围之外，陈光指挥的师部及686团、津浦支队和山东地方干部被困陆房山地。

最后，陈光指挥各部苦战突围，但战损惨重。此后，山纵和地方干部对陈光指挥的陆房突围自然意见多多，陈光却是无从解释。

所以，桃峪会议，朱瑞和陈、罗各自心潮澎湃，当然无法尿在一个壶里。

朱瑞是山东军政老大，他对山东的抗日战略问题认为，山东八路军同日伪军处于相持状态，但是对国军占据优势，可以集中第115师和山纵部队组成正规化兵团进行规模作战。

第115师代师长陈光则认为，可以集结、编组山东统一的正规化兵团，但不能规模化作战而应该实施运动的游击战。

很显然，作为第115师和山纵的军事主官，两人都希望合并队伍并且有志成为最高指挥官。

而罗荣桓则认为，第115师进入山东尚需发展，以目前力量在山东即使搞百连大战条件也不成熟。

他认为，过早暴露我军实力而招致敌、顽夹攻，过分消耗自己的力量。

三个人各有想法、说法。于是，就开始争辩。会议期间，朱瑞等人再提南大顶事件，于是，会议气氛更为紧张。

这时，朱德已经离开太行山，正在忙于百团大战指挥的彭德怀闻讯桃峪会议“鸡毛蒜皮”，自然也是心情不爽。接到山东分局的“南大顶事件”通报后，集指总部致电桃峪会议，对第115师的干部教育、纪律问题予以批评。

次日，罗荣桓致电延安和集指，在上报三个意见后，自责第115师领导“无能已极为严重”，建议改换徐向前和朱瑞兼任第115师师长和政委，陈光任副师长，萧华任政治部主任，自己回延安或者另调其他工作。

最后，罗荣桓的意见得到延安肯定：

你们的总路线是正确的。你们均应继续安心工作，目前没有可能提出学习问题。

就此可以看得出来，在朱瑞和陈、罗之间，延安还是倾向于后者。延安电报之后，集指随即致电第115师，声明上次电报批评作废。

并且，在百团大战期间，山东八路军两大主力第115师和山东纵队除却初期派出小分队破袭山东境内铁路、公路之外，集指总部并没有给山东各部下达作战计划。

这次很少见于书本的会议，并没有解决分兵和集中的分歧，南大顶事件善后的分歧。

事实上，山东的山纵和第115师一直并行，各自维持自己的战区。

这一情况尴尬延续到1941年日军在沂蒙山区进行“扫荡”。在应付日军扫荡中，山纵和第115师各自为战，苦于应付，损失惨重。

8月，延安下决心梳理山东军政各大山头，按照朱瑞、罗荣桓、黎玉、陈光排序组成山东分局，同时，山东纵队归第115师指挥，配合作战。

此外，山纵及第115师组合一个军政委员会，按照罗荣桓、黎玉、陈光、萧华、陈士榘、罗舜初、江华排序，统一负责山东作战。

两个机构的两个名单，相互套叠又相互区分，分歧自然继续分歧。

就此，山东分局根据延安的决策，对山东分局大佬进行分工：朱瑞负责党务，罗荣桓负责军事，黎玉负责政府，原本指挥打仗的陈光则被安排负责财政。

一头雾水的陈光就此也和罗荣桓也没有了共同语言。

在山纵被第115师指挥之后，一支挂名为山东开明各界的“抗协”成立，其指挥的进步武装国民抗敌自卫军，魔术般出现在朱瑞的麾下。

山纵和第115师分歧也就继续进入了1942年。夹在中间的罗荣桓尤其苦闷，只好电报延安，请求派邵琦到山东解决问题。

当时，邵琦虽然仅为候补委员，却是一统前长江局的华中局书记、新四军政委，深得延安倚重。

1942年，邵琦在去延安路上折向山东，持续四个月对山东分局和第115师进行谈话，协调。

邵琦英明发现，争论归争论，但朱瑞不该组建“产权不明”的山东国民抗敌自卫军。

在邵琦指示下，山东国民抗敌自卫军很快明确“产权”，划归了山东军区统一指挥。延安整风事急，邵琦也是心焦。临行前，邵琦警告：

如果还是按照以前的路子走下去，再过两年，我就送你们一块匾，上书六个大字，右倾机会主义。

这句话主要还是说给朱瑞听的。

1943年3月，延安下达了罗荣桓担任山东军区司令员兼政委。这一年，朱瑞和陈光被调离了山东回到延安学习。罗荣桓、黎玉就此一统山东军政指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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