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友宜非常可能赢？这四大变量将影响台湾选举终局结果

  编者按  

地狱难度开局，国民党如何操盘选战运转？为什么说侯友宜非常有机会赢？被很多人忽略的选举变量是什么？台湾选举投票日临近，《凤凰大参考》特别推出“台湾选举观察”系列报道，本文为系列第十三篇，由资深台湾政治观察者封驰翱解读，为读者提供观察台湾局势的多元视角。

  核心提要 

1. 本次台湾选举是近二十年来形势最诡谲、过程走向最戏剧化、结果最难预测的一场选举，是真正的“三党演义”。但国民党在前期暴露出缺乏竞选主轴、侯友宜形象标签模糊、没有将“下架民进党”呼声转为选举势能的问题，反而陷入“蓝白合”泥淖中。

2. 但是，即使有地狱难度的开局——侯友宜对深蓝缺乏吸引力、且与中南部派系没有绑定，在国民党政党机器的超预期运作下，前述困难均被克服，蓝营展现出了极为罕见的、久违了的团结气氛，拿下了现在能力范围内的最好成绩。

3. 作者认为，从普通民众的意向和情绪来看， 侯友宜非常有机会赢。最后关头的影响变量包括中南部派系的动员、郭台铭是否会号召支持者挺侯、民进党内反新潮流力量的“反叛”和中间选民的“弃保”。从目前数字推估，侯友宜的得票在37%以上，极有可能逆转获胜。

文丨资深台湾政治观察者 封驰翱

编辑丨侯逸超 刘锦恩

地狱难度！选举暴露国民党诸多问题

距离2024年台湾选举仅剩不到48小时。这是近二十年来，形势发展最为诡谲、过程走向最为戏剧化的一场选举，也是结果最难以预测的一场选举。

这是第一次在台湾地区领导人选举中，形成了真正意义的“三脚督”。这是前所未有的选民结构与政治板块，新到让所有台面上的“政治人物”和他们背后的操盘手们都对它足够陌生，以至于在选战攻防时显得些许左支右绌，甚至不知所措。

但可以预见的是，这将会成为未来至少五年、甚至更长一段时间内，大家不得不面对的现实情况：蓝、绿、白之间的竞合将在不同层级的选举上展开。如何在新的选民结构与选举格局下和另外两方展开博弈，在“三党演义”中取得胜利，是未来考验三党操盘手的核心命题。

关于这场选举，值得深入研究与展开陈述的有太多太多。但如果让我们回过头，把目光聚焦在国民党的选战过程，去重新审视和复盘，对国民党而言，它或许可能收获成功的结果，但一定不能称得上精彩，甚至暴露出许多相当严重的问题。

前期缺乏鲜明的竞选主轴，这很难让选民有非常清晰的愿景投射。加之侯友宜的形象特质标签模糊，侯在上世纪九十年代众多大案要案中深入人心的硬汉无畏的形象，并没有在这场选战中被利用和放大，反而迟迟挥之不去“侯侯做代志”（闽南语：意为“好好做事”）的标签带来的阴影。这都导致侯友宜在“蓝白合”破局前，在与柯文哲的竞争中显得仓促而被动。

此外，国民党并没有揭发像如“兴票案”“宇昌案”此类能够见血封喉的所谓重大弊案。赖清德的万里老家违建对选情的冲击也并未达到预期，反而让侯友宜的凯旋苑争议被再次拿来操作。台南的光电弊案、贿选案、枪击案，以及赖清德主政台南时台铁东移的巨大争议，也多流于表面，并没有大家所期待的被拔起萝卜带出泥，重伤赖清德选情。

▎绿营为转移“赖皮寮”焦点，攻击侯友宜夫人任美铃家族拥有的阳明山“凯旋苑”。

最重要的是，国民党没有将选民痛点转化成自身的选举势能。两岸关系的长期紧张已经让政党轮替成为主流民意。2022年地方选举的开票结果，也充分反应了当下主流民意的痛点与诉求，尤其是广大台湾人民对两岸间爆发武装冲突的抗拒与恐惧。可以说，台湾社会已经形成了拒绝两岸间爆发战争、渴望政党轮替、全力拼经济的民意洪流。只要鼓动东风，就能轻而易举转化为磅礴的选举势能，形成民意海啸。但十分可惜的是，国民党前期并没有很好地把握良机，反而陷在“蓝白合”的稀碎泥淖中，直到选举的最后关头。

但不得不承认，这一次选举，的的确确已经是国民党政党机器十分难得的超常发挥、鼓足马力运作的选战。可以这么说，无论结果如何，都已经是以目前国民党的组织操盘能力下，所能开出的最好成绩。

因为侯友宜并不是实力非常坚强，相反，他身上背负了太多Debuff。初期最为人诟病的带职参选，仅仅是众多Debuff中最无可厚非的一点。

作为民进党当初属意拉拢参选台中“县长”和嘉义“县长”的人选，侯友宜身上“蓝皮绿骨”的标签使其长期以来无法被深蓝民众所真正接受。与国民党始终若即若离的关系，尤其是2021年公投中极具争议的“岁月静好”发言，也让侯无法服膺其党内共主的地位。何况侯友宜在四年前的选举中疑似没有全力相挺韩国瑜，坊间流传的侯韩之间的嫌隙，也让韩粉对侯颇有微词。

▎2019年，韩国瑜（右）出席新北“竞选总部”成立大会，新北市长侯友宜(左)同台加油。有人质疑侯友宜疑似不与韩国瑜握手。

更致命的是，侯友宜几乎不熟悉中南部的政治生态，与中南部地方派系之间更不存在利益关系的绑定。这导致在选战初期，整个中南部地方派系几乎狼烟四起，险些造成严重的党内分裂。

▎以台中为例的2017地方派系示意图。图自newtalk

提到国民党的地方派系，大陆读者可能并不清楚他们在台湾政治生态中举足轻重的能力和地位，甚至可能对其嗤之以鼻。但可以这么说，台湾的选举政治史，就是一部地方派系发展史。

过去、现在、乃至将来的台湾政治，都处处可见地方派系在其中盘根错节的深入影响。甚至在这场选举中，仍然充斥着大量地方派系的当家人、代理人，甚至傀儡的身影。

但这些是以马英九和侯友宜为代表的，成长、发迹并长期浸淫在大台北政治圈的政治人物很难理解和感知的。马与地方派系之间台面下的矛盾和互不信任，也是当年马王政争的一个侧面补充。

▎台湾“立法院”前院长王金平（中）仍是运作派系的大佬

而这个致命的Debuff，导致从侯友宜被征召参选开始，长期由派系把持的县市议会议长系统，便已公开串联挺郭。花莲傅崐萁家族、台中颜家、彰化谢家、云林张家、屏东周典论家族，以他们为代表的制霸一方的地方派系直到选举后期才一一在王金平的运作下回流挺侯。而这个长达近半年时间的整合过程中所爆出的负面话题，以及在台面下的艰难运作与撮合，对国民党的选举资源的无谓消耗，实在难以估计。

▎侯友宜积极抢攻南部票源，2日抵达台南陪同三选区“立委”候选人姚正玉车队扫街。

以上种种，都是在提醒大家：尽管两年前刚刚取得前所未有的大胜，但在这场至关重要的选举中，被太多不利因素拖累的国民党，选择了一个几乎接近地狱难度的剧本。

直到“蓝白合”的美梦和幻象破灭之后，国民党才如梦初醒，仿佛一夜之间又想起来了选战应该要怎么打，开始几乎超负荷地加速运转着政党机器，去拼接下来的硬仗。

先是邀请赵少康出马担任副手，由韩国瑜领军不分区立委，大力拥抱深蓝选民，修复韩侯关系；继而说服王金平出任后援会总会长，拉拢地方派系回流，自此中南部派系的力量才开始逐渐发力，地方樁脚才开始真正的出动。当然，侯友宜自身表述能力也有了十足的进步，甚至借助自身南部乡下出生长大的优势，形成了一套属于自己的说话风格，让中南部的选民倍感亲切。

总之，在国民党政党机器的超预期运作下，整个蓝营所展现出的，是极为罕见的、久违了的团结气氛。

侯友宜赢的概率有多大？关键在这几个因素

选前十天，民调封关。我们已经无法从各家纷纷扰扰、真真假假的民调数据中去判断选举的结果。但从三组候选人车队扫街拜票时，除了动员的支持者之外，路过的一般民众自发表露投票意向的比例，以及他们的情绪释放中仍然可以窥伺端倪：侯友宜，非常有机会赢。

▎朱立伦与侯友2024年1月8日，侯友宜推出竞选广告预告，结尾“万马奔腾”画面复刻马英九2008年经典，振奋人心。

在选战的最后关头，仍有几个重要的变量可能会最终影响到选举的结果。

第一，中南部派系是否全数归队并且动员一切可动员的力量为侯友宜拉票投票。以目前掌握到的信息来看，仍然有小部分派系处于观望中，或保留了动员实力，这部分选票能否开出仍是问号。

▎2024年1月2日，侯友宜抵达台南参加造势晚会，积极抢攻南部票源。

第二，郭台铭是否在最后关头号召支持者挺侯。郭台铭是国民党在这场选战中，最后一块待整合的党内拼图。“君悦会”以闹剧收场后，郭台铭的动向便十分不可测。尤其是退选宣言中的“一定要赢！好吗？”，更是留足了挺侯还是挺柯的巨大模糊空间。截至目前，郭台铭预估仍掌握约3%的选票，这3%足以改变这场选举的最终结果，所以国民党方面依然没有放弃向郭台铭喊话。但郭能否放下嫌隙，振臂一呼，也是一个巨大的问号。

▎郭台铭的支持对于国民党能否胜选起着“临门一脚”的作用。日前，网传郭台铭发布公开信呼吁集中选票支持侯友宜与赵少康，但郭台铭办公室已辟谣，并移交律师处理。

第三，民进党内反新潮流力量是否会暗中相助。民进党内派系众多，但新潮流系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存在。它是一个组织纪律性非常高的刚性政党派系，这让新潮流系具备强悍的组织战斗力。但派系毕竟终究是一个利益共存团体，这也让新潮流在分享政治权力时，往往吃相难看，造成其他派系的强烈不满。这股日益浓厚的反新潮流力量，是否会借助本次“大选”来削弱新潮流的政治势力，甚至扳倒新潮流在地方的代理人，非常值得观察。2022年县市长选举时，在中南部反新潮流势力的助力之下，蓝绿双方在台南市的差距缩小到惊人的5%，在屏东县甚至险些翻转。这一幕是否会在2024年“大选”再次上演，让民进党“南票北补”的策略最终功亏一篑，有待开票当天为我们最终揭晓答案。

▎2016年前后民进党内派系示意图，图片来自《今周刊》。

最后，是中间选民和“浅白”选民是否集中选票的问题，也就是所谓“弃保”的问题。但在这里之所以没有使用“弃保”，是因为目前的选民板块，蓝白之间不具备弃保的前提条件。这一点在“蓝白合”破局之前，台面上的政治人物就已经下过论断，蓝白之间会弃不干净。但前文提到过，政党轮替是当前台湾社会的主流民意，能否激发民意对于民进党继续执政的恐惧，以政党轮替作为最大公约数，吸引中间选民支持，是选战后期最重要紧急的选举议题。在这一点上，找回作战状态的国民党明显要略胜一筹。从选前三天的一般民众表态趋势上，能够明显感受到这股势头正逐渐转向国民党，这是去年年底之前很少看到的现象。

▎侯友宜能否吸引更多中间选民尚未可知。图自中时新闻网

在国民党最为颓势、最为艰难的2016年和2020年，从政党票得票数推估，国民党至少保有33%的稳固的基本盘，亲民党、新党等泛蓝政党总计也有约4%左右的基本盘支持。本次选举，投票率预估在70%-75%之间，与上届选举的投票率接近。如果侯友宜能够保住韩国瑜上届斩获的550万票，再额外吸引中间选民集中选票的支持，那么其得票率便已至少从37%起跳，极有可能实现逆转获胜。

当然，这只是从数字的计算中推估的态势。但选举终究不是数学题，选举是争取大多数选民支持的游戏。能否真的站在台湾人民的福祉上思考，为台湾人民打拼，才是获得民心的不二法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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