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佛大学校长为何辞职，她是谁（附辞职信和校方管理委员会声明全文）

据纽约时报，针对哈佛大学校长克劳迪娅·盖伊的新剽窃指控浮出水面，最终导致她辞职并回归哈佛的教职，这有可能使哈佛大学陷入更深的争论，即什么是剽窃，以及哈佛大学是否会以同样的标准来要求校长和学生。

周一，右翼媒体《华盛顿自由灯塔》（The Washington Free Beacon）发表了一份未署名的评论，对盖伊博士提出了新的指控，在此前的约 40 项剽窃指控之外，添加了新的批评，作者显然是同一人。

盖伊博士一直在为自己的工作辩护。她在 12 月 11 日的一份声明中说："我坚持我学术研究的完整性。"

当时保守派活动家已经在网上开始传播最初针对她的剽窃指控，哈佛大学公司也正在考虑她是否应该继续担任校长。盖伊博士说："在我的职业生涯中，我一直努力确保我的学术研究符合最高的学术标准。"

自由灯塔网站链接到的匿名指控者的文件显示，第一份投诉中有 39 个例子，第二份投诉中共有 47 个例子。

另外，哈佛大学的调查还发现她的论文和至少两篇文章中存在引用不当的情况。她并没有被指控窃取重要观点，而是抄袭其他学者论文中的语言，只是做了一些小的改动，替换了一些单词或短语，或者做了不同的排列。所涉及的语言往往是技术性的模板，而非学术研究。

在对盖伊博士的新指控之前，有一份长达五页的年表，用一种从阴郁到讽刺的口吻写成，在 "新年快乐！"的欢快敬语之下。年表指出，未具名的指控者于 12 月 19 日向哈佛大学提交了第一批指控。

在其中一段中，这位似乎熟悉哈佛大学关于抄袭的政策的指控者，解释了自己不愿透露姓名的原因："我担心盖伊和哈佛大学会违反他们的政策，表现得更像一个附带对冲基金的卡特尔，而不是一所大学，并试图向我索取'巨额'赔偿，谁知道还会有什么。"

指控者接着表示不解，哈佛为何如此有意揭发自己："盖伊是否希望亲自感谢我帮助她改进工作，即使我逼得她比她想被逼的还要紧？

这句话暗指盖伊博士 1997 年论文致谢中的一句话，她说她的家人 "对我的逼迫有时比我想被逼迫的还要厉害"。

这是她被指控抄袭的语句之一，出自1996年出版的一本书的致谢部分——《直面美国梦：种族、阶级和国家的灵魂》，作者是哈佛大学的政治学家詹妮弗·L·霍克希尔德，她在书中感谢另一位学者。

盖伊的一些教师支持者认为，对她的指控没有那么有分量，因为这些指控来自意识形态方面的批评者和媒体，并认为她被指控的剽窃行为主要涉及研究方法和评论方面的语言，而不是她的核心原创性研究成果。

本周二，一些教职员工对一场针对盖伊博士、哈佛大学以及更广泛的高等教育的政治运动深表失望。他们中有数百人签署了公开信，要求哈佛大学董事会抵制撤换盖伊博士的压力。

兰德尔·肯尼迪是哈佛大学的法律学者，也是该校最著名的黑人教师之一，他一直是盖伊博士的主要支持者。本周二，他通过短信说："我为一所伟大的大学，在一场令人震惊的有效的误导和恐吓运动面前无力保护自己而感到难过。"

哈佛大学肯尼迪学院历史、种族和公共政策教授哈利勒·吉卜兰·穆罕默德说："这是一个可怕的时刻。共和党国会领导人已经向高校的独立性宣战，就像佛罗里达州州长德桑蒂斯所做的那样。盖伊的辞职只会让他们更加胆大妄为。"

一些教师批评了哈佛大学的管理机构，哈佛公司是如何处理政治冲击和剽窃指控的。历史学教授艾莉森·弗兰克·约翰逊说，她 "感到非常沮丧"，"我们没有根据既定的学术原则做出决定，而是遭到了公众的围攻。"

她说："我们没有倾听她所在领域的学者对她的研究的重要性和原创性发表意见，而是在社交媒体上听到了嘲笑和谩骂的声音。我们没有遵循大学的既定程序，而是让一家公司允许自封的顾问访问，并使用神秘和未公开的方法进行审查"。

国际关系学教授梅拉尼·卡梅特说，她希望 "哈佛能以一种限制政治化干预的方式前进"，"我也希望我们能朝着真正保护学术自由和诚信的机构中立立场前进"。

美国前财政部长萨默斯也曾于 2006 年迫于压力辞去哈佛大学校长职务，他认为盖伊博士为学校做了正确的事情。他在一封电子邮件中说："我钦佩克劳迪娜·盖伊在我所知道的艰难时刻将哈佛的利益放在首位。"

纽约州众议员埃莉斯·斯特凡尼克已经开始欢呼，她在上个月的国会听证会上提出的问题让克劳迪娜·盖伊博士和其他两位著名的大学管理者陷入困境。

"干掉两个"，斯特凡尼克在社交媒体上大喊，并配上三个红色警笛表情符号。上个月，宾夕法尼亚大学校长伊丽莎白·马吉尔（M. Elizabeth Magill）在国会作证四天后辞职。在听证会上，斯特凡尼克女士已经四次试图让这三名管理人员表态，必须同意她的观点，即呼吁 "起义 "和使用 "从河到海 "等口号，等同于呼吁对犹太人进行种族灭绝，不应该在校园里被容忍，但大学校长们拒绝这样说。

斯特凡尼克于2006年毕业于哈佛大学，她与母校的关系非常紧张。2021 年 1 月 6 日国会大厦袭击事件发生后，哈佛大学政治研究所将斯特凡尼克从顾问委员会中除名，理由是她 "公开声称 11 月总统选举中存在选民欺诈行为，但这些说法没有任何证据基础"。

其他共和党众议员也在抢功。密歇根州共和党众议员约翰·詹姆斯在社交媒体上分享了自己在听证会上的提问片段，并写道盖伊博士的辞职，是 "在我上个月质问她采取了哪些行动来打击反犹主义之后"。

克劳迪娜·盖伊是谁

现年 53 岁的盖伊博士是海地移民的女儿，在斯坦福大学获得经济学学士学位，后来在学校任教，并在哈佛大学获得政府学博士学位。

她的职业生涯主要是在精英学术界。自 2000 年代中期以来，她一直是哈佛大学政府学和非洲与非裔美国人研究的教授，她的研究兴趣包括少数族裔代表权和对政府的政治参与。

尽管上个月盖伊博士被卷入政治风暴时，公开浮出水面的剽窃指控可追溯到她 1997 年的论文，但她近年来已远离学术研究，转而从事行政管理。

在担任哈佛大学校长之前，她曾担任哈佛大学文理学院院长一职，包括大学的本科课程和博士课程，是哈佛大学各部门中最大的一个，拥有 1000 多名教职员工。

一些同事认为她是文化时代的领导者：她帮助推动了种族研究领域的大量招聘，并监督了针对教师性骚扰和不当行为指控的多项调查。她还带领院系渡过了大流行和远程学习的难关。

但她也被认为在纪律问题上采取强硬路线，有时甚至引起争议。2019 年，她对罗兰·弗莱尔出了为期两年的无薪停职处分，这位黑人明星经济学家是麦克阿瑟 "天才 "基金的获得者，被指控对员工有不受欢迎的性行为。他的教育研究实验室也被解散。

她还公开反对小罗纳德·沙利文，这位备受瞩目的刑事辩护律师和黑人法学教授，曾在 2019 年决定为声名狼藉的电影制片人哈维·韦恩斯坦担任代理律师，这一决定在校园内引发了争议。

沙利文教授当时表示，代理不受欢迎的被告是法律界的一个重要原则，也是与学生对话的一个机会。

盖伊博士是招聘多元化的支持者，也是少数族裔代表和政府政治参与方面的专家，她执掌哈佛大学和全美其他大学时，正值最高法院否决了哈佛大学和全美其他大学采用种族意识招生的做法。

她从 600 多名提名者中脱颖而出。领导校长遴选委员会的哈佛大学高级研究员彭妮·普利兹克当时称赞盖伊博士 "将敏锐性和包容性罕见地融为一体"，"她对自由探究和表达做出了根本性的承诺，并对作为大学社区生命线的不同声音和观点深表赞赏"。

附一，盖伊的辞职信

亲爱的哈佛社区成员们，

怀着沉重的心情，但又对哈佛怀有深厚的爱，我写下这封信，分享我将辞去校长职务的消息。这不是一个容易做出的决定。事实上，这是难以言表的艰难，因为我一直期待着与你们许多人一起，推动这所伟大大学长期以来对学术卓越的承诺。但是，在与公司成员协商后，我明白辞职对哈佛最有利，这样我们的社区就可以在这个特殊挑战的时刻专注于机构本身，而不是任何个人。

能成为这所大学的一员是一种非凡的荣誉，它在我职业生涯的大部分时间里是我的家和灵感来源。我对哈佛及其人民的深厚感情，使我更加痛苦地目睹了近几个月撕裂我们社区的紧张和分裂，这些紧张和分裂，削弱了在危机时期应该是我们力量和支持源泉的信任和互惠的纽带。在这一切中，对我对抗仇恨的承诺和维护学术严谨性的承诺产生怀疑是令人痛苦的——这两个基石价值对我来说至关重要——而且因种族敌意而遭受个人攻击和威胁是令人恐惧的。

我相信哈佛的人，因为我在你们身上看到了更美好未来的可能性和承诺。过去几周帮助我们明确了我们需要做的工作——以建设这个未来，抗击所有形式的偏见和仇恨，创造一个我们尊重彼此尊严、彼此以同情对待的学习环境，并重申我们对开放探究和自由表达的持久承诺，以追求真理。

我相信我们内心拥有所有我们需要的东西，可以从这个紧张和分裂的时期中恢复过来，并变得更加强大。我全心全意地希望带领我们走上这段旅程，与你们所有人合作。现在我回归到教职，回到我们所做的一切的生命之源——学术和教学，我承诺将继续与你们一起工作，建设我们所有人都应得的社区。

当我成为校长时，我认为自己特别幸运，因为有机会为来自世界各地的人们服务，他们在我的任期中看到了一种肯定了他们归属感的哈佛愿景——他们相信哈佛欢迎所有背景的有才华和前途的人，与彼此共同学习和成长。对你们所有人来说，请知道这些大门仍然敞开，哈佛因为它们的存在而变得更加强大和更好。

在我们迎接新的一年和新学期之际，我希望我们都能期待更加光明的日子。尽管我很难过地发送这条消息，但我对哈佛的希望依然灿烂。当我的短暂任期被回忆起来时，我希望它会被视为重新唤醒我们找到共同人性重要性的时刻——不让怨恨和谩骂破坏教育的重要过程。

我相信，在这个充满挑战和争议的时期，我们终将找到方法，重新致力于对卓越、开放性和独立性的追求，这些对我们大学的立场至关重要——以及我们服务于世界的能力。

真诚的， 克劳迪娜·盖伊

附二：哈佛大学管理委员会的声明

亲爱的哈佛社区成员们，

在克劳迪娜·盖伊校长发布的，关于她打算辞去校长职位并恢复在哈佛大学教职的消息之后，我们怀着极大的悲伤写下这封信。

首先，我们感谢盖伊校长对哈佛大学，以及对学术卓越追求的深切和坚定承诺。在她担任社会科学院院长，然后是文理学院院长期间的长期而杰出的领导中，巧妙地领导文理学院渡过了 Covid-19 大流行的难关，并在量子科学和不平等等领域推行了雄心勃勃的新学术倡议，展现了洞察力、果断和同理心——这是她的标志。

她对哈佛大学的教育和研究使命深信不疑，对哈佛大学的人才、思想和活力也极为关心。她将自己的职业生涯献给了哈佛大学，为推动哈佛大学的理想和优先事项做出了不懈的努力。

我们感谢她作为一名领导者、教师、学者、导师和许多人的启蒙者所做出的非凡贡献，并将继续做出这样的贡献。

我们还要感谢教务长兼首席学术官艾伦-加博（Alan M. Garber），他在过去的 12 年中一直出色地履行着这一职责，并同意在哈佛大学新的领导人确定并就任之前担任临时校长。作为一名经济学家和医生，他是一位杰出的学者，在哈佛医学院、哈佛文理学院、哈佛肯尼迪政府学院和哈佛陈笃贤公共卫生学院任职。

我们很幸运能拥有艾伦这样经验丰富、判断力敏锐、善于合作的人，以及非凡的机构知识，来推进关键的优先事项，并指导大学度过这个过渡时期。

在过去的几个月里，哈佛大学和高等教育面临着一系列前所未有的持续挑战。面对不断升级的争议和冲突，盖伊校长和研究员们努力以学校的最佳利益为导向，我们共同致力于维护学校未来的进步和福祉。

盖伊校长本人在致辞中表达了卸任的意愿，这雄辩地强调了与她共事过的人早就知道的事实，她对学校及其使命的承诺是深刻而无私的。正是基于这一总体考虑，我们接受了她的辞呈。

我们怀着悲痛的心情接受了她的辞呈。盖伊校长承认了自己的失误，并为此承担了责任，但她在面对深刻的个人和持续的攻击时，也确实表现出了非凡的韧性。虽然其中一些攻击是在公开场合进行的，但大部分攻击是通过可耻的电子邮件和电话对她进行令人厌恶的谩骂，有时甚至是种族主义谩骂。

我们最强烈地谴责这种攻击。

寻找新校长的工作将在适当的时候开始。我们将就这一过程保持进一步联系，其中包括在未来一段时间内与哈佛社区进行广泛的接触和磋商。

最后，我们再次感谢盖伊校长为哈佛大学所做的不懈努力，并感谢教务长加伯愿意在接下来的过渡时期领导哈佛大学。我们还要感谢在座的各位，感谢你们继续致力于哈佛大学重要的教育和研究使命，以及卓越、包容、自由探索和表达的核心价值观。在

我们的国家和世界充斥着纷争和分裂的时候，本着共同目标的精神拥护和推进这一使命，从未像现在这样重要。我们生活在艰难的时代，面临着严峻的挑战。愿我们这个有着在变革和风雨中崛起的悠久历史的社区能够找到新的方法，共同应对这些挑战，并确认哈佛对创造知识、追求真理以及通过学术和教育为建设一个更美好的世界做出贡献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