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文人｜徐飞（作者：向浩）

语文人（6）

语文人｜徐飞老师｜作者：向浩

徐飞，何人也？先听我骄傲且自豪的介绍一番：

徐飞，苏州工业园区语文教研员，中国教育报2014年度推动读书十大人物，全国“三新”作文教学研究会副秘书长，国培班讲师，“大夏书系”特约编辑，《中学作文教学研究》栏目主持人，苏州市学科带头人，苏州市首届“十佳”班主任。在省级以上刊物发表文章300余篇，出版《读书，教师的第一修炼》、《从此爱上写作》、“原点作文”丛书等。

徐飞对我的影响，仅次于我的父母和我的师父。他是我的精神挚友，是我的语文兄弟，是“本色语文”“共生教学”的核心研究伙伴。

一、徐飞，我的精神挚友

有段时间，我因自己近半月不读一页书而心慌不已，因自己荒废时间而痛苦不已，因自己不能循序履行自己的计划而烦闷不已……某日早上，终于情绪失控，独自边开车边流泪。一个人来自内心的苦，远比来自外界的苦有力量，这种来自内心的苦可以轰垮你的一切坚实的心灵壁垒，让你面对当下时突然不知所措。

我把车停在路边，任凭其他的车辆带着匆忙呼啸而过，我想停下来，也必须停下来。靠在椅背上，回想着这些过往的时日，拎干所有的思绪后，我竟没有余下丝毫干货，没想到人有时会活得如此苍白。年龄给予我的恐惧，观照给予我的空乏，让我泪如泉涌。这样的情况，这么多年独有这一次。

我顿时无助了。直觉告诉我拿起了电话，打给曾给予我莫大精神追求和支撑的好兄弟——徐飞……

我和徐飞，因张水鱼老师而结缘，是她介绍我认识的。2015年3月，第一届全国“三新”作文研讨会在苏州举行，我受邀做课，徐飞是“三新”作文研究会的核心成员，也是承办方面的主要负责人。我刚到酒店，水鱼老师就让认识一个人，我便和她在酒店大堂等。约摸半个小时后，一个年轻人从车里走了出来，戴着眼镜，穿着一件灯芯绒墨黑西装，一米七五的个子，不胖不瘦，快速地跑进大堂，步伐非常矫健。一进来就跟水鱼老师介绍会务的情况，快言快语，眉宇间始终掩着一丝微笑——这是善良之人，我内心提醒着自己。

人啊，真诚与否，善意，都会显露在嘴角和眼角处，都会自然流露。他俩聊得差不多后，水鱼老师转向我说：“这是徐飞，是苏州工业园区的高中语文教研员，你们认识一下？”又转过身去向徐飞介绍了我。我马上伸手过去与徐飞握手，并约定活动结束后到他家去坐坐，我满口应允。尽管和徐飞是第一次见面，但没有半点陌生感，就好像是多年不见的好朋友。

虽然接触的时间很短，但我预感这位青年人一定能成为我的挚友。第二天，组委会安排的第一节课就是由我来上作文研讨课《如何写好喻体》。课毕，走下舞台，徐飞迎上来，说：“你的课上得很好，你小子厉害。”盈盈的笑意挤满眉间，我心自然欢喜得不得了。他还告诉我，这节课也体现了黄厚江老师“共生教学”的理念，这对我来说是莫大的鼓舞。

活动结束后，徐飞如约接我到他家做客，重点带我参观了书房。我很少见过一位老师家里藏了那么多书的，满满地几墙壁。徐飞告诉我这里有七八千册书，且基本看过，我心生恐惧和敬佩。我走近一看，这些书都分了类，文学、哲学、美学、教育等，纲目清晰，门类丰富，又一次极大地震撼了我的内心。徐飞边介绍书边从书架上抽出他自己的专著和编著给我，翻看着封面和扉页，我顿时觉得自己好渺小好渺小。不走出来，真得很难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啊。

随后，我们俩在小区的一家餐馆边吃边聊，一聊我才知道，徐飞的年龄、求学经历、求职经历和我几乎相同，就好像两个不同点在不同的空间里位移出相似的轨迹，但是徐飞明显比我超出了很远很远。后来我们谈到了读书，其中有一席话深深影响我至今，也包括将来：

“我有时会在暑假里用整整一个月的时间读书。回到老家，把手机关掉，闭关，读书……这样的读书，充实，贯通……”

“以前我也经常熬夜读书，每天都到半夜……后来发现头发掉得厉害，于是改成早上读书。晚上十点左右就睡，第二天早上五点准时起来去读书。然后七八点去单位上班，每天可以读近三个小时的书，充实……”

“我经常会写点东西，到现在应该发表了200多篇文章了……”

“我经常在外面讲课，有谈读书的，有谈班级管理的，有谈语文教学的，有谈高三备考的，一年下来也蛮多的。这些交流，可以把读到的东西用起来，用着用着就成为自己的了……”

……

我静静地听着，同时也静静反思和愧疚着。

对于一个有着职业梦想的我来说，到现在几乎什么都没有开始，什么也没有认真做过。我其实过着浑浑噩噩、一事无成的生活。因为徐飞急着外出讲学，我们也就匆匆而别。但那一次相逢，已彻底地改变了我。回来后，我开始每天早起读书，每天坚持写作，每天坚持思考，每天坚持反省……持续到现在。

这其间，惰性无时无刻不侵蚀着自己，我也时常在反问自己：人有必要过得像一个苦行僧一样吗？做教研员有必要这样勤苦吗？为什么参加工作后反倒比求学的时候还要更拼命呢？……也有一些时候，我想偷偷懒，或者找个理由原谅自己，但是每到这个时候，我的脑海里就会出现徐飞，出现他拼力奋斗的样子，于是我就不敢怠慢了。他，已经成为了我精神内驱的一股强大力量，而且全方位、全时段地存在我的意识里，影响和鞭策着我。

……

徐飞接了我的电话，听了我的叙述。他开导我，就像师长面对学生一样耐心劝解。这个蓄满着精神力量的人，给我做了十几分钟工作后，我内心的淤塞化开了。就像一束强光射进了内心，整个心胸顿时就通透和敞亮起来。这一点，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的。通话的最后，徐飞又推荐我一些书目，给我一些值得关注的方向。

那天之后，我再次开始忙起来。

二、徐飞，我的语文兄弟

徐飞曾经送过我几本书。

一本是《救忘录：一位特级教师的零札》。这本书主要收录了福建特级教师陈日亮老师几十年的阅读札记，涉及文史、哲学、教育、文学等领域。这本书里的文字于细微处见大识，处处摇曳思想的烛光，对我的启发很大。我是在几十个凌晨逐字逐字地读完这本书的，也因为书里的文字，我感受到了语文前辈们精神感召的力量。这本书也教会了我生活就是慢慢嚼，慢慢回味，慢慢反刍，还得慢慢记载，慢慢沉淀……同时告诉我，人的一生，一定要朝着一个方向，望向一盏灯，矢志不渝，奋力前行。我想，徐飞送给我这本书，应该是想勉励我要懂得坚持，懂得思索，趋向深刻。同时警戒我，在“快餐”“碎片”充斥的当下，我们还是得像老一辈语文人那样慎独、慎思，默默啃噬很多人不愿拾起前人智慧。他是教会我用心记录生命历程，让文字锻造生命的质感。在读这本书的时日里，我每日笔耕不辍，与徐飞，与陈日亮老师的《救忘录》一起，期待着野百合的春天。

一本书是《从此爱上写作——高中作文三十讲》。这是一本比较畅销的书，尽管徐飞自己一再说明这是因为应试的因素在其间，但这本书的学术价值是不容忽视的，徐飞谦虚的背后是因为有着更高的追求。这本书不同其它写作指导书，一上来就指导各种写作方法。徐飞是深谙写作教学之道的老师，他首先安排的是“素养篇”栏目，解决的是写作积累的问题。从当下来看，很多学生的写作困难是从不知道“写什么”开始的，没有东西可写，没有语言积累可以调用，所以这本书首先指导学生如何加强积累，以及如何丰厚素养。在这个板块里，徐飞强调了读书、培养文字敏感性、做素材卡片、背诵积累、仿写、思维训练、感受生活等方面的重要性，做到“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样的写作教学体例安排，我个人认为是很科学、很实用的。第二个板块是“文体篇”。是从记叙和议论两种文体写作角度有针对性的指导学生写作。例如记叙文的写作提升主要从细节描写、情感凝聚物（或意象）的寻找、虚实写法合成、透悟万象本质、一材料多写等角度着力。这样的指导，拜托了老旧写作丛书死揪写法指导窠臼，开阔一片新的天地，让我们茅塞顿开。最后的“过程篇”虽然和我们平日里的一些做法相似，但还是有徐飞独到见解的地方。譬如“脉络语句：确定行文的'路标'”一节，着重指导如何写好过渡和连接，这点真的非常重要。往往集大成的散文名作，在这个方面就做得极好的，如宗璞的《紫藤萝瀑布》一文中，“脉络语句”就是采用物我交融的写法，既让文章圆融贯通，又让文章情真意切。但很多人都会忽视这一点，只会着重关注作文的重要部件，因此学生在真正写作实践时，会不知如何过渡，会让行文不流畅，影响了篇章的整体效果。徐飞能想到这一点，那是因为他心中有学生，与学生将心比心。正像著名特级教师黄厚江老师在序言里说的一样，徐飞是“站在学生立场上指导学生写作”，他擅于转换角色，会从学生的需求立场思考作文教学的问题，因此这样的作文指导一定有效，也必然会受到学生欢迎。在我看来，这本书其实对各个学段的作文教学都有借鉴意义，至少它可以改变部分老师对作文教学根深蒂固的陈旧观念，重新思考和寻求作文教学的新路径和好路径。

第三本书是徐飞最近出版的新书《读书，教师的第一修炼》。说实话，如果不出这本书，徐飞枉做“徐飞”了。我认为，徐飞，首先是读书人，其次才是教书人。如果可以穿越的话，民国和徐飞的特质最合。徐飞的读书，不能以广、深、厚来衡量了，他是打通了任督二脉，完全通透了。书，是他的精血，贯通全身。当然，他也会跟我说：“苏大的教授说我读书还是太少，还要读很多书……”听毕，我一脸苦瓜相看着他，徐飞且如此，我们情何以堪啊。拿到这本书，让我没有时间惭愧，就像饥饿太久的人一样，抓起它就读，深怕辜负了写书的朋友和书里的朋友，当然最怕辜负的是我自己。徐飞读的书，触角很广，语文教学、语文教育、哲学、美学、文学、教育学、心理学、自然科学……而且看得十分讲究。他是边读边思考，边思考边化用。他把书里的精神气脉融进自己的血液，流经自己的大脑了。

徐飞的读书精神感染了很多人，在高万祥校长写的《“十足的读书人”徐飞》一文里，记录了他和徐飞由书结缘，由书结友，由书成知己的佳话，让人艳羡。同时，黄厚江老师也不吝赞美地直接指出徐飞是他非常喜欢的青年教师，而且直接道出喜欢徐飞的理由之一就是因为“徐飞是个读书人，一个由内而外的读书人”。我们喜欢徐飞，敬佩徐飞，皆因读书缘起。直到今天，我每天坚持读几页书的好习惯，也皆拜赐我这位爱读书的兄弟影响啊。

徐飞送我的三本书，历经不同的三个阶段，给了我三股强劲的力量，助推我不断前行，不敢懈怠。

三、徐飞，我研究语文的同道者

我们一样崇拜黄厚江老师，我们一样信仰“本色语文”，我们一起实践、完善和推广“共生教学”，我们先后拜黄厚江老师为师，我们是研究语文的同道者。

我和徐飞在一起的时候，聊得最多的还是读书和上课。一次见面，在酒店大厅等人的时候，他就兴致盎然地告诉我最近开发了一节效果不错的共生作文课——“一片树叶的凝视”，从对一片树叶的观察开始，慢慢引导学生联想和想象，最后指导学生深刻抒情和说理，环环相扣，逐层深入，整节课长得是有滋有味。他描述得很细，就他的描述来看，我都能感受到这节课一定是学理讲究、趣味盎然、扎实有效、佳作盛出的好课。后来，为了知晓这节课的师生互动的细节，了解课堂生成细枝末节，我又认认真真读了他在河南濮阳新区实验学校上这节课的实录，再次感受这节课的魅力和智慧。我从徐飞的这节课课里，进一步加深和丰富了自己对“共生教学”的理解，我也因着徐飞的成功设计，来构思自己的作文课例。这是一种独特研讨方式，尽管我们在不同的城市，也很难见面，但是我们却有着很多很有价值的东西在交流。

还有一次，我们一起在中山市参加全国“三新”作文研讨活动，结束后，他和我一起回深圳。一路上，我们谈的更多的还是关于“共生教学”的问题。我跟他介绍了一节在心中思考了近半年的作文指导课，他听得很认真，听后也很高兴，说这节课的“共生”特征更加明显了。听到兴奋处，或者疑惑处，也会追问几句，每次追问都能让我意识到一些学理上的欠妥处和细节上的粗糙处。我刚介绍完，他马上急切地跟我说：“我这段时间也在思考一节课，但还不成熟。我思考的是《范进中举》……”我一听是是小说，兴趣就上来了，心里在想：“这样一篇长篇幅小说，如何用共生教学来教呢？”徐飞告诉我，在研读文本的时候，发现小说中出现的房子很有意思，可能被很多人忽略了。他想把文章中出现的“房子”作为教学的“共生原点”，来指引学生了解情节脉络、人物命运变化、人物性格，从而感受作者写法的讲究和奇妙，这是一个特别有意思的触角。我仔细听他跟我描述这节课的教学逻辑，以及独到的文本解读新发现……说实话，单从他的介绍我就觉得这是一节很有意思且值得期待的好课。研究“共生教学”的老师都知道，作为共生教学而言，寻找到能支撑整节课生长的“共生原点”是最需教师智慧的，而寻找“共生原点”又需要教师大量的阅读积累才能具备这种敏锐性，这种解读文本的敏锐洞察力又是教师综合素质的体现……因此，设计一堂精彩的“共生教学”语文课，对老师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在这方面，徐飞，是时时在思考，常常在实践啊。

精神上，他引领着我；读书写作，他鞭挞着我；语文教学，他启示着我，一生中能遇到这样榜样，一定是命运安排。我无比感恩。西塞罗说：“朋友是另一个自己。”是的，于我而言，我要做的另一个自己就是我的兄弟——徐飞。

向浩

深圳市龙华区初中语文教研员，全国“三新”作文研讨会副秘书长，深圳市“黄厚江工作室”主持人，全国第二届“中语杯”赛课第一名获得者，曾获深圳市“我最喜爱的老师”奖，第六届全国“语通杯”教改新星。曾在《高中语文教与学》《中学语文教学》《语文教学通讯》发表论文等50多篇。在全国各地讲课讲座40余场，曾被原中语会理事长苏立康教授誉为“很会讲课的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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