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好科学故事 | 《知识分子》“创作性非虚构”写作项目上线
写在前面的话:
讲好科学,讲好人类的故事
《知识分子》发起的“科学新闻实验室”,选择在这个劳动节正式上线了,作为送给这个时代优秀科学写作者的一声问候。
科学,本质上是一个人类不断探寻自身和世界奥秘的故事。我们一直在寻找同行者,在中文世界以一种新的方式讲述科学。
讲科学的方式有多种,插科打诨、通俗搞笑是一路,就事论事解读算一种,以及寻根溯源讲历史、图文并茂可视化等等不一而足,因时因事而异,各有各的精彩。大多数讲述科学的文章都在追求信息的有效表达,或者说是以信息为主导的讲述方式。
这样讲科学,很可能出于维护科学本身严肃客观的一般形象,或者说是“科学本位”、“科学家本位”传播的一种自然的方式,原本无可厚非。但是如果写作者主体缺失,或者面目模糊,往往因此而生隔膜,难入人心。
改变读者作为“旁观者”的角色,需要写作者调动更多的共情因素,以故事驱动写作,把信息有效地嵌入人类生活场景,与时代发生关联,反映个人命运,才能获得更自由的写作状态,写出真正打动人的作品。
我和“星姐”——也就是这个项目的特邀编辑黄永明,在一次长聊中谈到了这种现象。同样作为从业十余年的科学媒体人,我们切身感到,大多数职业科学写作者往往因为自身存在的知识上的不足,而把写作的目标定位于理解和转述信息,失去了进一步获得更自由的写作状态的可能。
这个时代,越来越多的人在谈论科学,但是优秀的科学写作者比大熊猫还要稀有。在我有限的视野里,真正优秀的科学写作者是那些有思想的科学家,多数职业写作者并没有真正达到他们应该达到的高度,这与科学狂飙时代对于科学传播的巨大需求形成了强烈反差。
《知识分子》此次引入的讲述科学的新方式被称作“创作性非虚构写作”,首批邀请的五位成员均为职业科学写作者中的翘楚,他们将在未来一年时间里,完成这次可能改变科学传播的新探索——为了更自由的科学写作。
需要说明的是,这是一个开放的项目,未来,我们还将探索文字以外其他可能形态的项目。这个时代做内容的想象空间才刚刚被打开。《知识分子》将努力创造更多真正有价值、而且深入人心的内容,欢迎更多有能力、有意愿、志同道合的朋友加入,和我们一起讲述科学,讲述人类的故事。
《知识分子》编辑部主任 李晓明
2017年5月1日
撰文 | 黄永明(《知识分子》科学新闻实验室特邀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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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1999年的夏天发生了很多事情。
本拉·登被FBI列上了通缉名单。有一种厚底的女士凉鞋成为了流行趋势。美剧《黑道家族》获得了16项艾美奖提名。对于我个人来讲,1999年的夏天也是非常特别的,因为那年夏天我遇到了一本书——《黑洞》。它是法国巴黎天文台一位天文学家写的,由湖南科技出版社出版。
当时我在读高中,放学的路上会路过当地最大的新华书店。有一天,我到新华书店里面去看书,碰到了这本书。看了几页以后就非常感兴趣,但是当时高中生口袋里面也没那么多钱,没有一下买下来,过了两个星期才过去把这本书买下来。
那个夏天这本书我就看了两遍半,深深地被它吸引了。一天晚上,我看到“火中凤凰”那一章——讲的是恒星演化的过程,我花了三个小时把这一章书看完。晚上睡觉时,眼睛是闭着的,但感觉像没有睡着一样,脑袋当中一直在过电影一样演示恒星演化的阶段。第二天早上一睁眼,我就变成了天文爱好者。
科幻作家郝景芳说,当你曾被某种最美的东西感动过,这辈子很难停止追求。
从2002年开始,我在中国宇航学会主办的《太空探索》杂志上面发表跟天文和太空探索有关文章,后来也给其他许多报刊写稿,到大学毕业的时候发表了一百多篇。我的第一份工作是去了中国科协的会刊《科技导报》,从事科学期刊的编辑工作,业余一直在写东西。2008年去了《南方周末》,在那里待了八年,专心地写科学新闻。
国外科普作品为何更好看?
我第一篇文章发表是在2002年5月,到今天整整15年。这段时间当中,我发现一个现象——也是我思考比较多的一个问题,即为什么我们觉得国外的科普作品更好看。
很长时间以来,跟同行的交流中经常会讨论到这个问题。直到我遇到一个概念,才让我发现了这个问题的关键所在。这个概念是美国的一位科学作家朋友向我提到的,叫creative nonfiction,我把它翻译为“创作性非虚构”。这个概念其实是国内的作者比较少接触到的,包括职业写作的人也不太接触到这个概念。因为在我们的教学体系当中是没有对文体做这样分类的。
美国的教学中对文体的划分是细致而精确的。每一种文体有它自己的特点、规则和边界,可能比我们接触到的更加系统化。我们的写作,包括写得好的作者的作品,可能只是凭着自己的直觉去写又刚好符合了某些规律。
创作性非虚构是什么样的概念呢?它的出现大概是在1960年代,美国一些新闻记者当时想要突破新闻写作当中的一些限制,获得一种更自由的写作状态,这种文体就是由此诞生的。虽然始于新闻记者,但它与新闻并不相同,也并不是新闻下面的一个类别。
比如说,新闻写作中讲究“平衡”,就是说对一个事件的讨论你要有正方的观点也要有反方的观点,你始终保持在一个客观的视角在看这个问题,或者说,你是旁观者的视角。对于创作性非虚构来说,其实不见得是这样子,它甚至是鼓励作者有自己鲜明观点。再比如,新闻写作一般不会以第一人称来写,而在创作性非虚构中,第一人称是非常有利的一种做法。
我们在做科普的时候经常会遇到一个问题:你要讲的这个信息跟你的读者有什么关系?有些人认为必须对生活有影响,这才算产生了关联。但是有些学科是没有关联的,你硬找也是找不到的。此时,创作性非虚构有一种处理方式,是中国的科学作者不太意识到的。
除了直接存在关联外,还有一种方式,是通过讲个人的经历来跟读者建立起关联。因为读者在去读你个人经历和体验的时候,会有心理学上叫做“共情”的现象产生,那么作者要讲的信息就与读者之间建立了关联。所以,创作性非虚构完全允许作者用第一人称去写,也允许作者在一定问题上持有个人观点。
如果说我们用一句话定义创作性非虚构的话,那就是,借用虚构类写作的手法去讲真实的故事。你讲的所有情节和信息都是真的,但是采用更具技巧的手法去写。
它非常考验作者讲故事的能力,因为它是由故事驱动的,而不是信息驱动的。我们常常看到一些科学类文章是信息驱动的,第一句话就是“宇宙,星光灿烂”,然后下面开始讲天文、宇宙学当中的问题。但是如果你去看创作性非虚构的作品,则一定是以一个场景来开头的,一定是有一个活生生的人在那里,这个人有他/她的形象、性格,这个人跟周围的人是有对话、动作、细节的。
创作性非虚构是以一个场景把读者给带入进来,最常见的结构就是场景—信息—场景—信息……,有的时候信息嵌在场景里面。
这样一种文体在1990年代得名,美国的英文教授Lee Gutkind第一次提出Creative Nonfiction这个名称。他说他遇到过一个很好的编辑,这位编辑是怎么看稿子的呢?编辑不是给你改具体的字词,而是会在读稿子过程中给你标出她在什么地方走神了。她在这种地方划一条线,作者就知道这个地方该想办法把读者的注意力重新抓回来了,也许是通过添加一个场景的方式。这样改出来的稿子,读者会被吸引着从头读到尾。
今天,在美国、澳大利亚、新西兰都设有创作性非虚构的学位,可以一直读到博士。这种文体已经做到很专业的程度。我们看西方主流报刊,像《纽约客》《时尚先生》《名利场》《纽约时报》《华尔街日报》等,都会经常使用到这个文体。
我们也可以看到,现在国内越来越多的平台在提非虚构写作的概念,也有很多平台在做相关的项目。但并不是所有的非虚构都是创作性非虚构。创作性非虚构跟其他的非虚构作品关键的差别在于,创作性非虚构植根在信息和数据之中;那些仅仅讲述个人故事的非虚构作品不属于创作性非虚构。创作性非虚构作品中,必须有统计数据、调研结果、研究结果等来支撑文章,令读者读完之后有一种“发现感”。因此,创作性非虚构非常适合用来写科学类的题目。
现在,《知识分子》启动“创作性非虚构”写作项目,就是要探索“在中文世界中以一种新的方式讲述科学”。我们有四位作者,每位作者有一个选题,会用一年时间操作这个选题,每人写出来六篇文章,总共是24篇。他们会以创作性非虚构的手法去写作。第一篇文章将在2017年5月份在《知识分子》平台上与读者见面。
这四个选题是什么呢?有一个跟当今的热点话题人工智能有关系,它主要会去讲“算法”。我们还会谈到法医学、幽默,以及人生的最初36个月。至于作者们会从什么样的角度去讲、用什么样的写法去写,这是可以作为悬念留出来的,我现在就不做太多剧透了。
我们的作者
非虚构写作者,曾任 ZAKER 总编辑,南方周末特稿编辑、记者,新华社记者。他还是中山大学传播与设计学院访问学者,特约业界讲师,以及“广东省数字出版专家库专家”。
叶伟民毕业于兰州大学核物理专业,后投身新闻,专注非虚构写作至今11年。期间有《伊力亚的归途》、《父亲的66号公路》、《写历史,九零后有话说》、《走出永盛监狱》等作品。
他的足迹遍及中国内地、香港、台湾及东南亚,并曾奔赴2008年汶川地震报道现场。他的笔下呈现过灾难、拆迁自焚者、新疆流浪儿童、缅甸政治犯以及越南街头的愤怒青年。
2007年,他遇上了国内唯一一位萤火虫博士付新华,从而接触到这个孤独而伤感的边缘学科。他为此跟踪采访了两年,走过田野深山,完成《再见萤火虫》、《寻萤记》等特稿,推动了中国萤火虫的科普和保护。
2014年夏,叶伟民离开纸媒,先后转战互联网、创投和金融,同时保持旺盛的创作热情。目前他是多家平台的签约作者和写作导师,有多项非虚构写作、课程及图书编写计划在筹备。
格蕾丝是一位美国的自由职业科普作者。她在美国东北部出生长大,经历了普通美国人的童年。她记得,在她成长过程中,祖父和外祖父在炼钢厂工作,家人每周日会到外祖父母的家里,在电视机前观看美式橄榄球赛,为了欣赏风景,骑摩托车是她父亲最大的爱好。
她在匹兹堡大学主修写作和人类学,后来获得写作硕士学位。在获得学士学位和硕士学位之间的那段时间里,她在台湾教过英文。
在攻读硕士期间,她对科学越来越有兴趣,先后在一家动物园、费米国家实验室和美国一家心理学科普杂志社完成了实习。她也写过诗和短篇小说。
格蕾丝和丈夫居住在美国西北部。他们有三只猫,一只鹦鹉。她常常开玩笑说,他们的家里像野地一样。她的爱好包括吹单簧管、徒步旅行和学习外语。她还喜欢在电视里看到她故乡的橄榄球队打比赛。
常用ID@麦芽杨,科学松鼠会成员。毕业于烟台大学环境工程专业,杨杨自称是“什么都想知道一点儿”星人。
曾任《新周刊》记者(人物专访为主),科学松鼠会专题编辑兼媒体主管,菠萝科学奖策划和首席文案。最近的工作是科学音频节目制作人。
她说自己喜欢从科学里出走再返回,就像是仓鼠在不同学科的管道里跑来跑去。她热衷探索科学和大众文化的结合,策划过多场跨界对谈活动。她在松鼠会期间策划过“和”、“酒说”、“新生”、“凝”等专题,串联大家从不同学科背景解读同一关键字词,后结集成书《冷浪漫》,并获得文津图书奖;另有“电影里的科学”专题,结集成书《不敢问希区柯克的,问S先生吧》。
她喜欢一切让人发笑的人或事物,并着迷窥探幕后。在《新周刊》时不屈不挠报过两次和幽默有关的封面选题,终于被最崇拜的编辑大人升华为封面专题《中国笑点:喜剧为什么这么忧伤》。
杨杨目前满足于在知识粉末里打滚儿。特别喜欢猫、走神儿和读书不求甚解。她讨厌整理录音。
崔筝现为互联网从业者,自由撰稿人。她曾从业新闻媒体多年,先后于就职于英国《卫报》和财新传媒,报道科技、环境、健康、气候变化等领域。
她拥有机械工程学士学位和新闻学硕士学位,对科学的执念和对文学的热爱在她的作品中时时碰撞。
在新闻从业后期她偏重于科学新闻写作,并曾获得麻省理工学院 Knight科学新闻奖、美国科学促进会(AAAS)EurekAlert!国际科学记者奖学金、亚洲发展新闻奖等荣誉。
我们的编辑
最初是被一本科普书打动,黄永明开始将自己对写作和科学的兴趣结合在一起。
发表第一篇作品至今,他已在科学写作的道路上走过15年。在报刊发表作品300 余篇,译著有《印度理工学院的精英们》,并参与撰写多本图书,为诺贝尔得主的自传作序。他还曾担任系列科学纪录片的总策划和撰稿。
他曾任中文核心期刊《科技导报》编辑、《南方周末》资深科学记者。他也是美国科学促进会(AAAS)EurekAlert!国际科学记者奖学金获得者。
目前,在写作之外,黄永明在筹备他的音频节目,并担任电影的科学顾问。他喜欢艺术,他制作的魔术秀在北京的剧场里演出近30场。如果只了解科学的话,他会觉得自己是不完整的。
制版编辑:邓志英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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