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发地董事长这半年在忙什么？

作者：郭儒逸

来源：商业人物（ID：biz-leaders）

随着北京新发地农贸市场成为疫情风暴中心，它的掌舵者——现年已过七十的新发地市场董事长张玉玺，正在遭遇一场意外考验。

新发地的这次危机，起源于一块感染新冠病毒的进口三文鱼切割案板。自6月11日后的短短数天内，和新发地有关联的确诊人数直线上升。截至6月15日24时，北京新增病例达到106人，打破了此前连续56天无本土新增病例的局面。

张玉玺的最近一次对外露面是在6月12日。当天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他表示，涉及的三文鱼供货源为京深海鲜市场，而新发地的肉类、蔬菜、水果及其相关设施等抽检中，暂未发现新冠病毒。当时他还乐观地表态，新发地市场的蔬菜、水果大厅，第二天将照常营业。

但形势急转直下。从6月13日起，新发地批发市场宣布暂时休市，并进行全面环境消杀。原有的部分交易区被转移至别处，实行闭环式管理。而新发地的重启时间，目前仍然没有确定。

尽管过去数月，新发地市场同样在实施疫情防控，但并没有真正成为前线。整个市场“零感染”，这原本是张玉玺设定的主要目标之一，不过在维系几个月之后，这个目标还是落空了。

这可能是他完全未预料到的情况。在这一波疫情爆发前两天，6月9日上午，新发地刚刚召开了“2019年度工作总结表彰大会”，张玉玺和时任新发地市场总经理张月琳等一众高管均出席参会。

张月琳在会上称，上半年受到疫情影响，商户普遍压力较大，下半年要在疫情防控之外，让市场和商户持续稳定多元化发展，最终实现张玉玺提出的“全国有影响，北京离不了”的目标。

张玉玺当时也表示，虽然疫情防控取得阶段性胜利，但这并不表明已经结束，“抗疫情的劲不能松”。

张月琳是张玉玺之子。六天之后，这对父子在表彰会上的言之凿凿就遭遇打击——由于疫情防控不力，张月琳被免去新发地市场总经理一职，而按照处理意见，作为市场负责人的张玉玺也要面临约谈。

不过截至16日，新发地官网上关于张月琳的职务介绍，仍然没有变化。其在领导成员机构图中的照片，也没有被撤下。

新发地位于北京南四环外，目前承担着北京市约七八成的农产品供应。公开资料显示，新发地日吞吐蔬菜达1.8万吨、果品2万吨、生猪3000多头，固定摊位有2000个左右。每天大约有4000辆以上的货车进场交易，每天进出市场的人流量则达到18000次。

去年底，新发地市场和张玉玺双双获颁荣誉称号，其中张玉玺被评为“建国70周年中国市场70位模范功勋人物”。从1988年成立时的一个小型农贸市场，到如今“亚洲交易规模最大的专业农产品批发市场”，新发地和张玉玺彼时都迎来过一段高光时刻。

在今年1月21日疫情公开化前的十几天内，据不完全统计，张玉玺至少出席了三场公开活动。其中包括陪同丰台区领导调研春节前农产品供应、参加2019年度文明经营户表彰大会，以及参加新发地市场春节联欢晚会等。一切均没有异常，直到疫情突然而至。

梳理新发地官方此前发布的种种消息，自疫情发生之后，张玉玺看起来“并不轻松”。

新发地在1月22日成立疫情防控领导小组，由张玉玺担任组长。出于他“锻炼年轻领导和干部”的考虑，其子张月琳此次被推至前台，担任“前线指挥”。而新发地元老级别的副董事长杨洪凯，被安排为第二梯队。

1月28日之后，相关部委、市区级领导多次来到新发地，考察市场内的疫情防控和保供情况。张玉玺几乎全部参加这些活动。而最近被免职的丰台区副区长周宇清，在2月5日也曾到新发地，考察后的第二天，丰台区政府还向新发地市场派出工作小组以指导抗疫。

粗略统计显示，从一月底到五月份，张玉玺在新发地共接待九次疫情防控相关视察，出席了两次新发地员工的表彰大会，以及两次扶贫为主题的上级调研。在疫情形势稍微缓和的5月底，他还连续接待了几个外地县市领导的“参观取经”活动。

就在6月9日的年度表彰大会之前，兴致颇高的张玉玺还通过直播为湖北的农产品“代言”。他在镜头前啃玉米，磕毛豆，同时还介绍，为帮助湖北农产品重新进入北京市场，新发地开设了湖北农产品专区，并将减免部分产品为期一个月的进场费用。这也是自1月24日暂停湖北农产品进入市场以来，新发地再度向当地开放。

张玉玺曾在2月份参加的一次农业农村部视频会议上表示，疫情中的新发地市场任务艰巨、困难重重，既要不间断保障供应，又要减少人员接触，实现零感染。在他看来，这是“两个相互矛盾的硬性指标”。

或许当时他的发言，是在有意无意地凸显新发地管理层的措施得力，而新发地确实一度正常运转。但也正是这样持续的矛盾状态，为这次新发地成为病毒传播中心埋下了隐患。虽然早有意识，但仍于事无补。

新发地不仅是一个众所周知的“菜篮子”，实际上，它也被不少人看作是张玉玺家族“商业帝国”的大本营，是一个烟火气浓厚的商业江湖。过去三十年中，地位稳固的他或许从未遭遇类似撼动，但当他的治下成为疫情漩涡中心，新发地这片土地上的“不倒翁”，应该正在经历分外紧张的时刻。

“全国有影响，北京离不了”——在实现这一宏伟目标之前，张玉玺需要先完成这次的高难度挑战。

*题图为腾讯视频截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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