卒中茶后（45）Lallemand 第一个提出卒中的炎症理论

Claude Francois Lallemand（1790-1854）(上图) 是法国医生。他对卒中的主要 “贡献” 是第一个认为脑软化/脑梗死（Ramollissement du Cerveau）的病因是脑的炎症 - Inflammation。

Lallemand 的主要成果是在1820-1834年期间出版的 “脑和相关结构的解剖和病理研究 - Recherches Anatomica Pathologiques sur l’Encephale et ses Dependances” 一书，建立了他在神经领域的地位。

当时 Lallemand 效仿意大利的 Giovanni Battista Morgagni（1682-1771）的笔风，用写信的格式，在九封信中发表了大量的临床观察和病理报告，讨论脑和脑膜的感染性疾病，在当时有轰动性的效应。

前四封信主要写脑脓肿 (下图)，他描述了147个病人，一半是他自己的病人，另一半源于 Avicenna，Giovanni Morgagni，和 John Abercrombie 等大师的报道。

有意思的是法国的 Jean-Baptiste Bouillaud （1796-1881）在1825年分折了 Lallemand 前四封信中病人的脑损伤的脑区分布资料，由此提出语言与额叶有关的理论。

在1822年 Lallemand 开始对炎症 - Inflammation 感兴趣，他写了 “急性炎症对组织结构的影响 - De l'influence del'inflammation aiguë sur la Cohesion de tous les tissus” 一文。

炎症在那个时候就像现在的凋亡，自噬，microRNA，可以用来解释所有疾病的机理。

同年 Lallemand 又出版了 “炎症导致组织软化 - Sur le Ramollissement Destissus Organiques Considéré Comme effet de l'inflammation” 一文。

在尸检中 Lallemand 发现很多脑软化灶组织是红色的而且肿胀。他认为脑软化（Ramollissement 法语，后来演变为脑梗死, 下图）是由炎症造成的。

Lallemand 第一个提出脑软化的炎症理论来解释非出血性卒中。

回看历史，自从瑞士的 Johann Wepfer 在1658年在尸检中发现 希波克拉底 定义的卒中 - Apoplexy 就是脑出血，卒中在那时就成了脑出血的代名词。

在 Wepfer 去世百年之后，他的校友，意大利的 Giovanni Morgagni 对 Wepfer 对卒中的定义不满义，他又在1761年把卒中分为出血性 - Sanguineous Apoplexy，和非出血性 - Serous Apoplexy，两种。

但是当时的学者们似乎直接忽略了非出血性卒中，大家仍然认为卒中就是脑出血。

在 Morgagni 过世60年后，法国的 Leon Rostan（1790-1866）在1819年在尸检中发现陈旧性的脑损伤是黄绿色，新鲜损伤是棕红色，很多病人的脑组织是软的。

有时脑软化严重，形成空腔囊肿。Rostan (下图) 认为脑软化与卒中（当时认为卒中是脑出血）完全不同，脑软化更常见，也提出脑出血可以继发于脑软化。

脑软化发病比出血性卒中相对缓慢。

Rostan 同时发现脑血管骨化 - Ossification，但是并没有把骨化与血管阻塞联系在一起。

Lallemand 反对 Rostan 把脑软化区别于脑炎或（出血性）卒中，他坚持并且高调宣称脑软化就是脑的炎症。在他1824年出版的 “脑和相关结构的解剖和病理研究” 一书中 Lallemand 根本不提及 Rostan 的名字。

看来学术争论常常导致个恩怨。

可惜历史证明 Lallemand 的炎症理论是错误的。人们既不相信脑软化需要炎症，也不同意 Lallemand 脑的脓肿是白色炎症一说。后来多数人接受脑血管阻塞造成卒中，炎症应该是继发于脑缺血。

不得不说，当时 Lallemand 在法国声望如天，是脑疾病的大师。他的错误影响阻碍了卒中研究的发展。

Lallemand 起步于一个军队医院的学生，一年后去西班牙做了二年军医，参加西班牙战争 (下图)。在1811年回国在巴黎继续学医，从师于巴黎医院的 Guillaume Dupuytren（1777-1835）。他做尸检，病理检查和脑的生理实验。

在1819年 Lallemand 获得医学博士学位，论文是脑的生理问题。他发表了 “病理命题去解释几个生理现象 - Propositions de Pathologie，tendant à éclairer plusieurs points de Physiologie” 一文。

同年，Lallemand 在 Dupuytren 的推荐下，幸运的拿到 Montpellier 大学临床外科教授的职位，一气干到1845年。据说其中有三年在1823年后被停职反省，因为他妄议当时的政府。

看来妄议罪并不是中国政府的专利。

Lallemand 成了法国南部的知名外科教授，以研究脑的疾病扬名欧洲，他的病人来自意大利，西班牙，和美国。其中一个病人 Ibrahim Pasha（1789-1848）后来成为埃及的督抚。

在1832年 Montpellier 大学外科主任 Hacques Delpech（1772-1832）被一个女病人谋杀了，Lallemand 接任了 Delpech 的职位。

谁说法国没有医闹？

大概卒中的脑炎症理论后来被抛弃了，Lallemand 转向生殖和泌尿系统，从1825-1827年开始，他发表了 “生殖泌尿器官疾病的观察 - Observations sur les Maladies des Organes Génito-urinaires” 一文。

在1827年 Lallemand 出版了 “尿失禁儿童的膀胱和尿道的慢性炎症记录 - Remarques sur l'inflammation Chronique du col de la Vessie et l'incontinence d'urine chez les Enfants” 一书。

看来 Lallemand 仍然对炎症学说坚信不移，刻骨铭心。

Lallemand 后期在医学界的名望主要来自大概叫遗精 - Apermatorrhea - 的研究。他在1836-1842年出版了三卷 “遗精 - Les Pertes Seminales Involuntaires” 一书 (上图)，他的名声大震，又成为此领域知名专家。

Lallemand 认为遗精与炎症有关，对健康不利。在他的推动下遗精成为当时西方世界的 “大病”。Lallemand 提倡用割礼来治疗遗精，得到英国和美国医学界的响应。

Lallemand 在1845年被选为法国科学院院士，他随后搬家到巴黎，主要研究哲学问题，发表了多本临床和公众教育有关的书籍，直到去世。

Lallemand 是古希腊的希波克拉底的坚定追随者，在1839年他翻译了 "希波克拉底的选集 - Aphorisms" 一书。

大概人性都是一样的，人老了就开始思考法则，很多中国的院士也开始讲哲学。

Lallemand (上图) 在1854年7月23日在马赛死于心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