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雲 譯 | 黑色幽靈
黑色幽靈
葉賽寧 著/故鄉雲 譯
朋友啊我的朋友，
我已經病入膏肓！
誰知這病痛來自何方。
像是那剌耳狂風
呼嘯在曠野郊荒，
還是如九月叢林，
是酒精使我迷恍。
我頭顱牽動雙耳，
像鳥兒搧動翅膀。
經受過諸多創傷
再不愿承受顛晃。
黑色幽靈，
黑黲黲，黑黲黲，
黑色幽靈
擠挨我坐在床上，
黑色幽靈
害得我徹夜不寧。
黑色幽靈
壞書指指點點，
對著我嘟嘟囔囔，
像牧師對付那要死的人，
講述那壞蛋罪惡
數落他流氓行狀，
激起我驚懼恐慌。
黑色幽靈
黑黲黲，黑黲黲！
“仔細聽，仔細聽，”
他對我瑣瑣誶誶：
“這本書見解精闢，
有許多妙計新招。”
這個人
生活在罪惡國度
到處是狡猾騙子
還有那土匪強盜。
這國家在十二月裡
雪花兒潔白無瑕，
快樂旋轉像織機
風捲雪花滿天飛。
那是個大冒險家，
他施展神奇妙計
沒有人能夠企及。
那個人溫文爾雅，
派頭像詞客騷人，
雖不是才華橫溢，
可他卻風流瀟灑。
把那個四十多歲的
半老徐娘，
叫作卿卿小賤人
又喊親親俏冤家。
幽靈絮絮講，“幸福，
就是要心靈手巧，
誰要是拙手笨腦
理應當承受災禍。
虛偽的裝腔作勢，
假意的忸怩作態
會帶來無窮痛苦
這就叫罪有應得。
大雷雨，風暴中，
日常生活會磕碰，
即使你損失慘重
即使你憂心忡忡，
超然處世境界方高──
安然含笑面對人生。”
“黑色幽靈，
你不該冷嘲熱諷！
莫像那潛伏獵犬，
專嗅人陰私隱痛。
詩人的緋聞軼事
它與我有何關係！
請你對別人訴說
請你對別人嘮叨。”
黑色幽靈，
死盯著我的臉面。
天藍色逼人雙眸，
眵目糊斑斑點點。──
像是要警告我說，
我是賊是慣犯，
是流氓卑鄙無恥
幹壞事坑蒙拐騙……
朋友啊我的朋友，
我已經病入膏肓。
誰知這病痛來自何方。
像是那剌耳狂風
呼嘯在曠野郊荒，
還是如九月叢林，
是酒精使我迷恍。
在一個永冷夜晚，
十字路口沉寂默然。
我獨自憑窗張望，
不指望親友來訪。
曠原上白雪覆蓋
像石灰鬆軟銀亮。
花園裡叢叢樹木，
像騎兵列隊成行。
不祥的陰森梟鳥
在那裡哀號悲吟。
樹木像騎兵列隊
發出那踢躂聲音。
又是這黑色幽靈
穩坐我安樂椅中，
把禮帽輕輕掀扶
又隨意解開衣襟。
“仔細聽，聽仔細！”
他聲音暗啞剌耳，
死盯著我的臉龐，
將身軀向我緊靠。
我從來不曾見識
有那個無恥流氓
逼迫人夜不能寐
用失眠把人折磨。
唉，就算我真的錯了！
今晚月色明如鏡。
醉幻世界夢中人
什麼才是你追尋？
她醉意迷矇來赴約
豐臀扭擺珊珊臨。
吟誦艷曲來助興
無病呻吟白多情！
啊，我喜愛那詩人！
他讓人橫生妙趣。
詩人的風流緋聞
讓人們樂道津津，
披頭散髮的醜八怪
向著臉長粉剌的少女
吹噓他世界見聞，
抒泄那情思春心。
我沒記住，不知道，
也許是在卡盧加，
或者在那梁贊縣，
有一個普通村莊，
有一個普通男娃
生長在普通農家，
有碧藍碧藍雙眸，
有金黃金黃的卷髮……
他終於成才長大，
變成了著名詩人。
雖不是才華橫溢，
可他卻風流瀟灑，
把那四十多歲的
半老徐娘，
叫作卿卿小賤人
又喊親親俏冤家。
“黑色幽靈！
狡詐的不速之客。
你的光榮事蹟
早已臭名遠揚。”
我憤怒啊我發狂，
對著他那黑臉龐
擲出了我的手杖，
正好打中他鼻樑……
明亮月色已消亡，
窗外藍天現曙光。
漆黑夜啊夜漆黑！
黑夜中，毀了啥？
頭戴禮帽我獨站。
沒人和我相陪伴。
孑然一身人佇立……
鏡子碎片身邊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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