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陶 譯 | 拉索·艾弟生詩作選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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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刊登於《新大陸》詩刊 2005年6月88期

拉索·艾弟生詩作選譯

秀陶　譯

流動馬戲團

一個白臉小丑倒在水溝裡像一隻舊網球鞋。馬戲團已離城而去……

上次馬戲團離城時留下了那個胖女人，丟在人行道上，像一堆穿著內衣的白起士。

打包，拆包，馬戲團一刻不停地流動，總是會忘掉些什麼。有一次甚至於忘了離城……

新父親

一少女穿了她父親的衣服向她母親說，我是妳的新丈夫。

等妳爸爸回來叫妳好看，母親責備說。他已經回來了，女兒說。

別這樣攪妳父親了，他一輩子多勞累，母親說。

我懂，女兒說，他該多歇歇。

父親回家時，他穿了女兒的衣服。進屋時他叫著“媽，爸我回來了……”

麵　包

我喜歡好看的麵包。心甘情願的麵包，在餓夢中出現的那種麵包。

後來我就碰到這麼個麵包。我在門上叩擊（有時這麼作只是練練我的指節），一個大麵團樣的女人（她還沒烤也沒被揉過）出來，手上拿著一個相當漂亮的麵包。

我剛咬一口那個麵包就哭起來了……

古 董 店

從前有個人上古董店要買一個老頭子，那個老頭子要多少錢？

你令我感到榮幸，不過因為我還年青。不賣，老頭子微笑著，站在古老肚臍眼櫃檯後面。

那個生物垃圾多少錢？

一個人的垃圾可能是另一個人的財寶，老頭笑著，他現在把肚臍眼戴在前額像是第三隻眼睛。

你已經老得該死了，那人說，不過穿在桿子上當稻草人還可以。那末這個難攪的老頭子要賣多少錢？

他還不夠成熟，不能當古董賣，那個老頭子笑著，現在他把肚臍戴在一隻耳朵上。

順便問一聲，那隻肚臍眼是怎麼回事？

呵，那個麼，我正想找個合適的地方長我的新臍帶。

你都這麼老了還長什麼臍帶？

我知道，老頭子笑著，要長出來了不是好麼？……

散文詩

——一隻美麗的動物

他寫過一首散文詩，使一隻長頸鹿跟大象交配成功。全世界的科學家們都趕來看這個新產品，身子是象，但長著鹿的長頸，還有一個小小的象頭，小小的象鼻擺來擺去像一根濕麵條。

一位科學家說“恭喜你創造出一隻全新的動物。”

“你真的喜歡麼？”

“喜歡？”那位科學家大叫，“我愛它，恨不得馬上同它交配，創造另一隻漂亮動物出來……”

譯後：Russell Edson，1915年出生於康尼迪克州。美國散文詩大家。作品甚豐，以上所選譯之幾首，在美國散文詩中尚不多見。

秀陶（1934—2020）
秀陶，湖北鄂城人，1950年赴臺灣，1960年畢業於臺大，曾旅居西貢，晚年定居美國。20多年間的作品多在《新大陸》及臺灣《現代詩》等處發表。他的散文詩雋永精妙、平中見奇，閃耀著知性的光輝，蔚成一家。著有詩集《死與美》《一杯熱茶的工夫》《會飛的手》，世界散文詩選譯《不死的章魚》，譯詩集《最好的里爾克》。 相 關 閱 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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