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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子清 譯輯 | 美國後垮掉派詩人作品選 1

張子清 新大陸詩刊 2022-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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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wrence Ferlinghetti and Jazz Band


◇原文刊登於《新大陸》詩刊 2007年2月98期



美國後垮掉派詩人作品選 1



張子清 譯輯


後垮掉詩人概況

   

 眾所周知,20世紀50年代,在三藩市著名詩人雷克斯羅思的促進下,金斯堡、斯奈德、凱魯亞克、麥克盧爾、惠倫、巴勒斯、科爾索、奧洛夫斯基等一批垮掉派詩人脫穎而出,逐漸從邊緣的先鋒派詩人地位跨進美國主流詩壇。其中金斯堡成了擁有全世界讀者最多的美國詩人,儘管他無緣戴上美國桂冠詩人的桂冠或獲諾貝爾文學獎。隨著時間的流逝,到了20世紀後期,垮掉派詩人已經風光不再了。對此,傑克.弗利在一次被採訪中說:“代之以痛惜垮掉派一代人的‘走去’,我們應當問他們的能量如何被現在利用。何種的《嚎叫》,何種的《科迪的幻象》可能地留給我們?”*對弗利這發人深思的提問,後垮掉派詩人做了最好的回答。


 80年代早期,一批成熟的詩人開始用“後垮掉” (Post-Beat ) 和“新垮掉”(Neo-Beat )一詞來描述他們的藝術風格,因為他們在追求自由和新生活方式、張揚反叛的個性、抗議社會不平等、堅決反戰、關注環保、大膽表述性體驗、探索新的表現手法等等方面一脈相傳於垮掉派詩人。“後垮掉”一詞直接表達在詩裏的最早見於史蒂夫· 達拉欽斯基(Steve Dalachinsky, 1940-)創作於1980年發表於1985年的《後垮掉派詩人》一詩裏。詩的開頭是:

 

我們是後垮掉派詩人,我們是電視的一代

我們是吸毒、性愛和褻瀆的真正的感受者

我們是戰後試驗的事後思考者

我們是騷動和變化中的國家的後果

我們是被糟蹋了的適應性強的和被歧視的

     最後超過三十歲的一夥*

我們是原子彈的受害者和吸食迷幻藥的

墮落者

我們使大麻成了家喻戶曉的一個詞,遭到我們的父母反對

我們試圖澄清擺在我們前面的一切知識

 

如果說詩的開頭用反諷的手法強調後垮掉派詩人的玩世不恭和反戰情緒,那麼詩的結尾則點明了他們的生活態度:

 

我們是後垮掉派詩人

在對我們最近的傳統更加置信不疑和自豪時

發現懶洋洋躺在彩色電視機旁地毯上蜜色貓冷漠的綠眼睛

 

我們,嬉皮士,不分階級

非常原始的20世紀

非常的資訊靈通

我們都有我們的特長

我們的意圖

我們個人的風格

我們的信仰

經常改變而又總是一樣

我們都有自己的好日子,我們的時代來臨了。

 

達拉欽斯基這種不斷羅列事物的藝術手法並不新鮮,早在19世紀惠特曼大量使用過,垮掉派金斯堡使用得也很嫺熟而突出,不能典型地代表後垮掉派的藝術特色,但是,他的貢獻在於他首次在詩中鮮明地宣告後垮掉派的存在和他們的生活哲學。同時,他也透露了後垮掉派詩人有一個安定的生活環境,否則他們不可能有養貓的閒情逸致,讓貓懶洋洋地躺在在電視機旁的地毯上。垮掉派詩人以前過的是波希米亞式的生活,那時生活費用低,房租和食物便宜,他們到處可以流動而放蕩不羈,可是到了70年代,美國經濟下滑,使波希米亞式的生活失去了經濟基礎,因此多數後垮掉派詩人不得不找穩定的工作,例如找大學教授、編輯、社會福利工作者、牧師等使生活有保障的職業。


 弗農.弗雷澤說,他在通信和談話時使用“後垮掉”這個詞來描述他的詩歌和小說的根。其他的一些作家則喜歡在雜誌和電子出版物上使用“新垮掉”這個詞來彰顯他們的寫作風格。他認為,“新垮掉”這個詞不太準確,這意味著這些作家是在有意識地和垮掉派競賽,並想超過前一個時代的垮掉派文學風格,實際上不然,後垮掉派作家其實是在新時代沿用和擴展了原來垮掉派作家的風格。垮掉派使用詩行鋪滿稿面的手法,後垮掉派的一些詩人也在使用。五六十年代垮掉派詩人,例如肯尼士.雷克斯羅思、勞倫斯.費爾林蓋蒂、傑克.凱魯亞克、肯尼士.帕欽等,愛用爵士樂伴奏他們的詩朗誦,幾乎大多數後垮掉派詩人也都喜愛用樂隊或音樂伴奏朗誦,例如,弗農.弗雷澤在樂隊的伴奏下,既朗誦又拉低音大提琴;珍甯.波米.維加(Janine Pommy Vega,1942-)與管樂隊一起演出;米克哈伊.霍羅威茨(Mikhail Horowitz,1950-)用爵士樂、滑稽說笑與他的朗誦結合在一起,藝術效果極佳;巴里·沃倫斯坦、勞倫斯·卡拉迪尼(Lawrence Carradini,1953-)、史蒂夫· 達拉欽斯基等詩人在前衛爵士樂伴奏的朗誦都生動活潑,吸引觀眾。他們擴展了音樂伴奏朗誦的傳統。弗雷澤認為這樣的朗誦,能使伴奏者幫助傳達詩的情緒和意義。這和垮掉派詩人用博普爵士樂伴奏朗誦有所不同。金斯堡和巴勒斯後來才用先鋒派作曲家和爵士樂演奏者為他們的朗誦伴奏。弗雷澤堅信,是後垮掉派時代的錄音製片公司為了商業目的而發展了詩人與演奏者合作的藝術。


 另一方面,後垮掉派詩人試圖挖掘語言表現的潛力。愛德溫.托裏斯(Edwin Torres,1958-)在紐約東村另類文化的薰陶下,在探索英語表達方式的可能性上狠下工夫,其風格接近語言詩,他的朗誦很難使聽眾很快得到感應。弗雷澤在語言運用中吸收凱魯亞克即興創作技巧。霍羅威茨從金斯堡運用俏皮話的技巧中受到啟發,通過雙關語,擴展語言表現力。英語讀者尚能欣賞他們挖掘語言表現力的種種嘗試,但無法翻譯成漢語。無獨有偶,中國的中間代詩提倡者安琪(1969-)最近似乎也有類似的嘗試,例如她的詩集《任性》(2002)。這類詩在書面閱讀時已經使讀者感到費勁,當然更難通過朗誦接近廣大的讀者群。弗雷澤已經認識到此種藝術手法的局限性,在他編選《後垮掉派詩選》時剔除了這部分詩人及其作品。不過,他今年出版的詩集《即興:1-24》(Improvisations I-XXIV,2000)和《即興:25-50》(Improvisations XXV-L,2002)卻是只能供視覺欣賞而無法朗誦的語言詩和具體派詩。看來中國的安琪、康城們從弗雷澤偏重擴大語言詩性空間的這一面也許能找到知音,她(他)們任性(或韌性)地堅持自己所鍾愛的藝術形式遲早也許會有所成就。


 後垮掉派詩人對垮掉派詩人有繼承的一面,也有區別的一面,其區別至少有五:


 1.弗雷澤認為,20世紀60年代之後,垮掉派詩人為美國開創了包括服飾和髮式在內的異于傳統而又各色各樣的生活方式,而他們的作品和生活方式為後垮掉派詩人更大膽表現自己鋪平了道路。相對而言,垮掉派詩人所處的時代比起後垮掉派詩人所處的時代,社會壓束力大,限制嚴,而後垮掉派詩人比垮掉派詩人的生活環境寬鬆得多,因而言行更加自由。*


 2.基於市場的需要而被出版社和批評家放在垮掉派作家之列的查理斯.布科斯基對後垮掉派詩人有很大的影響。*布科斯基是一個比較寂寞的藍領詩人,他關注的是社會下層的生活:無家可歸者、與酗酒的女人鬼混者、賽馬賭徒、做下賤工作的人。他雖然不被美國學院派看好,但他對上流社會大不敬的態度和前衛的或“反文學”的寫作風格卻對後垮掉派詩人具有很大的吸引力,而且他的名聲遠播歐洲。


 3.後垮掉派詩人參與到幾乎每個中等城市都存在的另類文化活動之中。他們除了在各種 小雜誌*上發表作品外,更積極投身於混合媒體的詩創作(例如,網路版詩),在《傑克》、《文學反沖》、《牛奶雜誌》等線上詩雜誌上以及越來越多的其他電子出版物上發表詩作,而且他們通過互聯網、e-mail、互贈出版物,幾乎把全美國各個中等城市的志同道合的詩人建立起非正式的聯絡網,他們為此都樂意稱自己為後垮掉派詩人。他們這種發表和出版方式在垮掉派詩人時期是不可想像的。在年齡和出道的年代上,他們有些像中國的朦朧派詩人,但在發表的方式和鬆散的相互聯繫上則有些像中國的中間代和70代。


 4.後垮掉派詩人對垮掉派詩人而言,是年輕的一代,接受新時代的藝術影響,因而影響了他們對語言的使用。例如,斯凱勒·霍夫曼(Schuyler Hoffman, 1947-)酷愛抽象表現派畫家傑克遜.波洛克(Jackson Pollock,1912-56)*的藝術表現手法,深受其畫風的影響,以至於他的詩中的詞句也常常灑滿稿面。霍夫曼除了用樂隊伴奏他的朗誦外,還拓展了垮掉派詩人書面藝術形式上的表現空間。


 5.由於女權主義的影響,後垮掉派女詩人,例如綺麗兒·湯森(Cheryl Town-send, 1957-),萊斯利.萊恩.拉塞爾(Leslye Layne Russell,1946-),比垮掉派女詩人在暴露色情方面更大膽,進一步擴大了垮掉派已經開拓的這個為大眾可接受的題材範圍。


 和垮掉派詩人被主流文壇接受之前的處境一樣,後垮掉派詩人現在處於文學的邊緣。正因為如此,他們關注社會問題,例如,科帕爾.戈登(Kirpal Gordon,1952-)用垮掉派的藝術手法,對無家可歸現象和其他的社會問題發表犀利的抨擊,因此他的朗誦能產生很大藝術感染力。他們容易接近社會底層的廣大讀者群,這就決定了他們的作品平民性,而用前衛爵士樂、攪笑和朗誦結合在一起的方式是詩人接近廣大聽眾的有效途徑,如同時下的流行音樂,讓大批年輕聽眾聽得如癡如醉。當然,他們還搞詩競賽這一招,以此提高詩人的知名度。例如,20世紀七、八十年代,鮑勃.霍爾曼參與馬克.史密斯(Marc Smith)、伊萊恩.伊奎(Elaine Equi)和派特里夏.史密斯(Patricia Smith)在紐約曼哈頓創建“新波多黎各詩人咖啡館”(Nuyorican Poets Cafe)。這裏由於實行房租控制政策而吸引了一大批收入少的少數民族、波希米亞式的藝術家和作家在這裏居住。這家咖啡館是美國主要的詩競賽場地之一。參賽的詩人每次四到八人,每個詩人的朗誦時間不得超過三分鐘,由聽眾打分,十分制,去掉最高和最低分,得平均高分的獲勝者參加州一級和全國一級的競賽。為了引起聽眾的興趣,詩人朗誦時特意加上自己的表演。其獲獎方式類似於中國中央電視臺每週舉行的電視主持人的競賽,打分權掌握在聽眾或觀眾手裏。因為朗誦時間限制嚴,詩人朗誦的內容都是自傳性的,大多數人採取了查理斯.布科斯基那種直白的表達方式。詩競賽在某種程度上不但普及了詩,而且也提攜了一批詩人。在主流詩壇之外,非主流詩人也高高興興地找到他們自己的活動空間。


 弗農.弗雷澤主編的《後垮掉派詩選》(Selected Poems of Post-Beat Poets, 2004)*裏所選的詩人有20人之多,沒收進去的還更多,例如,沒有收入《後垮掉派詩選》的西海岸傑克.弗利,同東部的後垮掉派詩人相比,在繼承和發展垮掉派詩傳統上,也有同樣出色的表現。在後垮掉派詩人群之中,安妮.沃爾德曼、弗農.弗雷澤、巴里.沃倫斯和鮑勃.霍爾曼坦以及傑克.弗利尤其值得我們注意。他(她)除了具有後垮掉派詩的共性外,還保持了各自獨特的藝術個性。作為新時代的新運兒,他(她)們得益于後現代時期的科技進步和更加寬鬆的社會氛圍。他(她)們在現代爵士樂或搖滾樂樂隊伴奏(包括自己彈奏)下的詩朗誦表演方面取得了顯著的成績。他(她)們在詩創作上不但借助紙質傳媒,而且成功地利用了當代多媒體(例如,電視、互聯網、CD、VCD等)爭取到更多的讀者和聽眾,而這是垮掉派詩人當年夢想不到,也無法實現的。

 

*Sarah Rosenthal, “Cityscerch Inter-view with Jack Foley, ” in O Powerful Western Star: Poetry & Art in California by Jack Foley (Oakland, CA: Pantograph Press, 2000), p.167.*20世紀60年代的美國有一個口號:“別信任超過30歲的人。”弗雷澤認為,影響美國文化變化的的確是年輕人,所以那時年輕人處處顯得“天下捨我其誰”的英雄氣概,但具有諷刺意味的是,時間不饒人,提出這個口號的人如今已經50歲了,當時接受這個口號、歡呼青年運動的後垮掉派詩人(包括弗雷澤本人在內)大都也已經年過半百了。當年年輕的一代而今卻是年老的一代。*見弗濃·弗雷澤發給筆者的e-mail(2002年9月25日)。*同上。*例如,Bouillabaisse, Caf_Review, Hunger Magazine, Nerve Cowboy, Plain Brown Wrapper and Home Planet News等小雜誌。*美國畫家,抽象表現派主要代表,以用“滴畫法”在畫布上滴濺顏料作畫著名於世。波洛克是紐約派詩人和垮掉派詩人的朋友,他們常在紐約的雪松酒店喝酒作樂。*該詩選由文楚安、雷麗敏翻譯,2004年河北教育出版社出版。

 


弗農.弗雷澤

(Vernon Frazer,1945-)


 弗雷澤1968年畢業于康涅狄格大學,1969年肄業於西蒙.弗雷澤大學研究生院。曾從事社會服務仲介機構專案開發和評估工作。現為自由職業作家。在製作爵士樂薩克斯管吹奏手湯瑪斯.蔡平CD光碟《形形色色的一堆夢》( Menagerie Dreams)和系列CD光碟《活著的湯瑪斯.蔡平》期間任錄音公司客座藝術家,主編《活著的湯瑪斯.蔡平》(Thomas Chapin-Alive,2000)和《爵士樂之聲》(The Jazz Voice,1995)。除了上述即興系列詩集外,他的詩集還包括《帥氣的汽車》(A Slick Set of Wheels, 1987)、《魔鬼舞》(Demon Dance, 1995)、《給我唱一支演變之歌》(Sing Me One Song of Evolution, 1998)、《自由降落》(Free Fall, 1999)、《撞車賽軟呢帽》(Demolition Fedora ,2000)和《充足》(Amplitudes, 2002)。他的爵士樂伴奏的詩歌朗誦密紋唱片和CD光碟:《垮掉一代的詩》(Beatnik Poetry, 1985)、《1985年的海特街》(Haight Street, 1985,1986)、《柏林收費公路性皇后》(Sex Queen of the Berlin Turnpike,1988)、《砰!》(SLAM!1991)和《猴麵包樹之歌》(Song of Baobab, 1997)。他的短篇小說集:《別走,鎖定這頻道》(Stay tuned to This Channel,1999)。長篇小說:《雷列克的重聚》(Relic's Reunions, 2000)。他主編的《後垮掉派詩選》(Selected Poems of Post-Beat Poets) 即將由出版人、詩人楚塵策劃在中國出版。


   2004年6月16日晚8點,弗雷澤應邀出席了南京先鋒書店舉行的“中美詩歌朗誦會”。他抑揚頓挫的朗誦感染了在座的聽眾。《南京晨報》*以《南京詩人很害羞?》*為題,對弗雷澤的朗誦作了高度的評價:“前晚的朗誦首先由弗農.弗雷澤朗誦。詩人很快進入狀態,一連串的顫音從他的喉嚨滾滾而出,充滿了整個大廳。美國詩人有朗誦自己詩的習慣,語氣充沛而高昂,充滿感情。作為配樂的中國古典樂器揚琴(由詩人楊莎妮即興彈奏)叮叮咚咚,與英文巧妙地糅合在了一起,在聽覺上達到了一種獨特的審美效果。詩人的聲音之美立刻打動了全場數以百計的聽眾,即使大家無法完全聽懂詩人所朗誦的內容,但詩的節奏感所產生的韻律美卻已足夠讓大家陶醉。弗農.弗雷澤聲情並茂的朗誦結束後,全場響起了感謝的鼓掌聲。”上海《文學報》記者羅四鴒聞訊專程趕來南京採訪,在頭版以《今夜因詩而美好—南京“中美詩人詩歌朗誦會”側記》(2004月6月24日)進行了報導。這次朗誦會的成功,除了弗雷澤本人出色的朗誦和先鋒書店錢曉華大力支持外,楚塵事先做了充分的籌備工作,尤其為配合朗誦出版的中英對照本小紅書*,設計精美,提高了朗誦會的檔次,傳到北京後,北京詩人也寫信來索要。南京民樂團楊莎妮、孫迎楓和南京藝術學院研究生許揚甯應邀參加朗誦會。他們分別用揚琴、二胡和笛子為弗雷澤朗誦伴奏,使朗誦收到了意想不到的藝術效果。弗雷澤6月初攜妻伊萊恩.弗雷澤(Elaine Frazer)來華參加四川大學召開的國際垮掉派詩歌研討會後來南京參加中美詩人朗誦會,然後去北京遊覽。6月18日下午,他在北京理工大學英文教師、美國詩學者王貴明的陪同下,應邀在該校逸夫樓報告廳為全校詩愛好者做了詩講座,晚上在同一個地點,又和張桃洲、王家新、西川、孫文波、柳宗宣、曉波、麥加等一批北京詩人進行了詩朗誦,該校校園網也進行了報導。

 *見《南京晨報》2004年6月18日D14版。*參加朗誦的中國詩人有于小韋、朱文、韓東和楚塵。朱文朗誦了自己的兩首詩,其他詩人的詩篇由電視臺的兩位節目主持人代朗誦。*小紅書裏收錄中美詩人朗誦的一組詩已登載在奧古斯特·海蘭(August Highland)主編的大型詩歌網站 MAG 2004年夏季號。

 

                 弗農.弗雷澤詩選



應當要有法律

 

“結束這濫用職權的時候

     到了。”

 

 前市政會要員

 現第二屆參議員的

            舌頭

               有力地轉動著。

 當他煽起公眾的情緒時,

 他高貴的身影

 佔滿了攝影鏡頭。

       

“聯邦法律將

 命令管制”

 可能傷害我們

 (大選時的他)的一切。

 他如此有力地堅決地

 把我們的生命貢獻出來

 繫在他的一批人那裏

 繫在國會那裏,通過法案,發放

                   

   我們要花的美圓

   我們最好沒有他而花的美圓。

 



民 謠

 

我認識那些唱哀傷歌曲的女子

她們用不是自己的聲音歌唱。我通過

“比利”和“貝西”瞭解她們的痛苦。

 

如同我酗酒一樣,她們喝酒太多,

她們與相同痛苦的男人們作愛

在軋棉廠、臥室、起居室

 

那裏背著光的桌子上放著

半空的酒杯半滿的煙灰缸,

在椅子的把手上發出呻吟。

 

我曾光顧過那裏。她們把我轟出去

連同我帶去的音樂。如果我給她們

唱一隻歌,唱的就是她們的一隻歌。

 



“搖滾樂決不會滅亡!”

 

流行音樂棚裏的

     搖滾樂

     對著

 

     記憶的窗戶

     失去情愛和汽車的

     窗戶大喊

 

對著

  聽眾大喊時

  他的聲音象他的

  皮革似的面孔

 

大喊時

   他的面頰、下巴

   和過去

   彷彿陷了下去

 

大喊

  他永遠的抗議,夢想

    他永遠的抗議

 

大喊

   直接從他十來歲的

   依然

     劇烈跳動

        心裏

 

大喊

  直接從他可改變信仰的過去

  通過他現在的格子玻璃窗

 

大喊

  對著他未來的

  搖滾樂伴奏者



 

色情兮兮的布呂克納

 

       醉醺醺的金髮女郎

     對著她的隱私處

  搧動黑色的魚網

     搖動肌肉結實的大腿

 

     (“談起出生,生在波—

               哥大,哈哈,

        我讓你吃不消。”)

       

       面對想與她交配的

       鬧哄哄的聽眾,她讀著

       一首又一首色情的詩。

 

她色迷兮兮的頭韻

     她的觀點與體態

     聰明地攪渾在一起。

 

     她的動詞袋

     像老太太的乳房,

     比

 

這玩意兒還長

       背負著留神注視

       當她露出她的遮羞布,

 

   讓

    這些餓狼

    潛近她的身影:

 

  展示的是詩句不是實際行動。



 

巡遊南方海灘

 

穿比基尼游泳褲的金髮女郎們

晃蕩著腳,晃蕩著腿,晃蕩著屁股

穿過下午的沙灘

 

激起

我老年人的幻想:

 

     參軍吧

     去週遊世界

 

在被太陽曬紅的美女中

度過晃蕩的夜晚,拋擲男子內褲

拋擲比基尼游泳褲、身體和沙子

 

在遙遠得難以到達的

或者從來沒到過的

海灘上;

 

激起

我性慾衝動的手和記憶

 

沉浸在我

失去歡樂的

非自願的

修道院裏:

   

     加入祭司吧,讓上帝

     把你的情慾發洩盡



 

上床時的故事

 

她說:

她已經一無所有,

甚至無愛可送。

 

六個月之前,

她的心送掉了,此刻

靠丸藥維持她的脈搏。

 

我告訴她說,

我過去的傷治好了。

我準備

 

在最後的

勝利

或挑釁

 

或色情

的行動中,

我們帶著傷疤決戰。

 

她說,

她已經一無所有,

甚至愛

 

對她沒有吸引力。

我的吸引力卻大叫著

把她趕出臥室之外,

 

我試圖對她說,

我不會試一試的。

她說,她已經一無所有,

 

甚至無愛可送。

但是最後,

她卻屈服了。



 

老式霹靂舞

 

她的腳尖

牢牢地抓住地

而我的

步子伸向

 

天,

沒有羽毛的伊卡羅斯*,

 沒有

羽翼的伊卡羅斯。為了她的舒適,

 

 距離

我的太陽太近,而距離地面太近

  近得快要墜落時,

  她掠過我們突然的

 

    融洽接觸。

     下一次我倆便跳起了

      單人舞。

 

*伊卡羅斯(Icarus):希臘神話中的巧匠代達羅斯之子,與其父以蠟翼粘身,飛離克里特島,因飛得太高,蠟被陽光融化,墜落愛琴海而死。                譯 者
張子清,1939年出生,筆名紫芹。南京大學外國文學研究所教授,北京外國語大學華裔美國文學研究中心客座研究員。哈佛-燕京訪問學者(1982-83),美國富布萊特訪問學者(1993-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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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編 / 陳銘華   
 編委 / 陳銘華 遠方 達文顧問 / 非馬 鄭愁予 葉維廉 張錯 羅青公眾號編輯 / 蘇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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