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清 譯輯 | 美國後垮掉派詩人作品選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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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ve Dalachinsky,1946-2019

◇原文刊登於《新大陸》詩刊 2007年12月103期

美國後垮掉派詩人作品選 5

張子清 譯輯

八. 史蒂夫.達拉欽斯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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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eve Dalachinsky,1946-2019

我們是2號信經樂*

“現在是時候了。”

——查理．派克*

我們是後垮掉派詩人，我們是

　電視的一代

我們是吸毒、性愛和褻瀆的真正

　明察者

我們是戰後試驗的事後思考者

我們是一個騷動和變化的國家之產物

我們是被糟蹋了的適應性強的和

　被歧視的

     最後超過三十歲的一夥人*

我們是原子彈的受害者和吸食

　迷幻藥的墮落者

我們使大麻成了家喻戶曉的

　一個詞，遭到我們的父母反對

我們試圖澄清擺在我們前面的

　一切知識

我們是後垮掉派詩人

靈感來自老虎*

同性戀者

殺妻者*

飲用致幻水者

書店老闆*

自由戰士

毒癮者*

教士和爵士樂。

我們試圖根據聖言瞭解西海岸

閱讀神聖的禪經

在孤獨的海灘上

喝酒，聽音樂

在孤寂的森林深處

靠大麻保持清醒

慢慢地回到城市之光*

在那裏總是好像

恢復了好心境。

我們之中有妻室

工作很賣力

而有的人把艱難的事也幹得從容不迫

有的人過去像凱魯亞克一樣

　生活在路上

而今在地鐵前面呆上數個小時

生氣，反省我們從前無拘無束的自我

但我們都還在寫我們的話語

　他們的話語所有人的話語

為我們自己，也為大家

我們像科爾索一樣喝得爛醉如泥

而更可愛的精英從沒有再成長

從沒有比你像金斯堡那樣更神聖

我們變得像巴勒斯那樣帶有

　諷刺意味的超現實

時間積累之快像許多乘星際飛船

　有體視術的幽靈*

我們也注射嗎啡，也關注

　他們之所關注*

像科爾索站在切爾西旅館前面，在

　小本子上

那樣專心地鬼畫符*

當我們陶醉地赤足盤腿，坐在

　泥地上時*

我們成了相互生活的記錄人

挑選生活方式*， 偷取月光*

我們去寺廟拜謁那個胖子*

並且創作俳句

我們從沒忘掉我們的朋友

我們之中的某個人偶然消失

在永恆的命運迷霧裏

不再回來

其他的人保持沉默，音樂

年復一年地更加深沉

我們是後垮掉派詩人

對我們直接繼承的傳統更加

　置信不疑和自豪

我們發現懶洋洋躺在彩色電視機旁

　地毯上

蜜色貓夜晚冷色的眼睛

我們，嬉皮士，不分階級

非常原始的20世紀

非常的資訊靈通

我們都有我們的特長

我們的意圖

我們個人的風格

我們的信仰

經常改變而又總是一樣

我們都有自己的好日子，

我們的時代來臨了。

──張子清改譯*

*這是史蒂夫· 達拉欽斯基寫的另一首詩〈我們是詩〉中的一行詩，其餘還有諸如“我們是無盡頭邊緣上的蛆”等等有趣的詩行。“信經”是指基督教使徒信經或尼西亞信經。“信經樂”是指為基督教使徒信經或尼西亞信經配的音樂。

*查理．派克（Charlie Parker, 1920-1955）：美國中音薩克管演奏家、作曲家和樂隊領隊。被公認為爵士樂史上最傑出的即興演奏家，現代爵士樂“辟波普”的始祖。《現在是時候了》是查理．派克創作和演奏的一首樂曲，詩人用來喻指：是我們後垮掉派登上歷史舞臺的時候了，好時光幾乎要過去了，我們快像垮掉派一樣老了。

*20世紀60年代的美國有一個口號：“別信任超過30歲的人。”弗雷澤認為，影響美國文化變化的的確是年輕人，所以那時年輕人處處顯得“天下捨我其誰”的英雄氣概，但具有諷刺意味的是，時間不饒人，提出這個口號的人如今已經50歲了，當時接受這個口號、歡呼青年運動的後垮掉派詩人（包括弗雷澤本人在內）大都也已經年過半百了。當年年輕的一代而今卻是年老的一代。

*“tigers”出自威廉．布萊克的短詩〈老虎〉（The Tyger）。該詩前兩行：“老虎！老虎！目光灼灼／在夜晚的森林裏。”眾所周知，金斯堡深受布萊克的詩作影響。

*指威廉．巴勒斯，他的手槍走火，誤殺妻子。

*指勞倫斯．費爾林蓋蒂，他經營“城市之光”書店。

*指威廉．巴勒斯，他終身服用海洛因。

*暗指費爾林蓋蒂在三藩市開辦的“

城市之光”書店，這是垮掉派詩人乃至後垮掉派詩人留戀的地方。

*江蘇省如皋縣有一句用“像鬼似的”作形容詞的口頭禪：“快得像鬼似的”或“香得像鬼似的”或“甜得像鬼似的”。史蒂夫．達拉欽斯基在這裏湊巧也用了“像鬼似的”的形容詞。除此之外，這行詩裏還有一個開玩笑的雙關語。垮掉派作家威廉．巴勒斯是美國第一台自記加法機的發明家和計算器製造業先驅者威廉．西沃德．巴勒斯的孫子，是巴勒斯加法機公司財產的繼承人。詩人由加法機聯想到時間的飛逝。據詩人解釋說，時間時時刻刻增加在我們的心靈和軀體的細胞裏，加速我們的老化直至死亡。詩人說，他寫這首詩時年紀比較輕，但已經到了三十來歲了，已經感到時不我待了。見史蒂夫．達拉欽斯基2006年10月22日給筆者發送來的e-mail。下同。

*據詩人解釋，他們這些後垮掉派詩人也關注垮掉派作家所關注的諸如戰爭、饑謹、掠奪、吸毒、音樂、死亡、生命等日常社會問題和現象。

*據史蒂夫．達拉欽斯基解釋，許多垮掉派作家時常下榻在切爾西旅館，科爾索也曾經在該旅館住過一段時間。有一天，他看到科爾索站在切爾西旅館前在一本小本子上畫什麼東西，神情顯得處於妄想狂狀態。

*據詩人解釋，這裏寫了上個世紀60年代他住在加州的一段生活經歷。他曾經赤足坐在伯克利山上一棵樹下的泥地上，也可指他在這個時期所看到的意象，也可喻指加里．斯奈德。他感到坐在泥地上是幸運的。

*據詩人解釋，後垮掉派作家，作為美國社會的局外人，挑選生活方式，審視自願或憑機遇選擇的生存在該社會裏不同的生活方式。同時，也可以指後垮掉派作家像垮掉派作家一樣，有他們自己的一批作品、自己創造性的表達方式。

*據詩人解釋，李白和杜甫以及其他的中國詩人喜歡望明月，同樣，他也喜愛抬頭望月亮。

*喻指佛陀。

*該詩係文楚安教授生前原譯，因原文有距離，譯文改動太大，他生前沒有同這首詩的作者討論，來不及再修改了，但原譯保留在他的譯文原稿裏。

   譯 者
張子清，1939年出生，筆名紫芹。南京大學外國文學研究所教授，北京外國語大學華裔美國文學研究中心客座研究員。哈佛-燕京訪問學者（1982-83），美國富布萊特訪問學者（1993-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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