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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亢小说选《时间,救我》正式出版

百科诗派 百科诗派 2020-09-09


鲁亢小说选《时间,救我》2019年8月由百花洲文艺出版社正式出版,全国新华书店有售。


作者简介:

鲁亢,生于福建福州,文字工作者。著有随笔集《被骨头知道》(宁夏阳光出版社出版)。诗集《在今夜》,小说选《时间,救我》(百花洲文艺出版社)等。


定价:39元

开本:大32开

装帧:软精装

ISBN:978-7-5500-3312-2


在此之上

——鲁亢短篇小说集《时间,救我》之序


宋 琳

        


 "是什么东西变一部文本为文学作品?"法国著名的叙事学理论家热拉尔·热奈特如此设问,并代替雅各布森回答说,是"诗学功能"(《虚构与行文》)。雅各布森最著名的论断是诗性言语行为的不及物性并以此作为理解文学性的出发点,他区别日常话语与文学话语的功能从而厘清了文学与非文学的界限,这一源于马拉美的观念经由解构主义的再发明使得当代文学空间得到异常迅速的拓展。在叙事学领域内,学者们对作家行文方式的兴趣更是使体裁类型的亚里士多德式命题向着方式类型转向。文学叙事的"多向度话语"(巴赫金)方式被具有广义文本意识的作家们运用于原型再造,经典改写以及对现实多样性之花样翻新的呈现。在此进程中,阅读主体介入写作或许是不久以前刚刚发生的事,它刷新了我们的经验领域并几乎使线性叙事失效了。


在我个人的偏好中,在实践广义诗性文本方面短篇小说无疑是最活跃和最具有挑战性的,它对作家综合创造和驾驭语言的能力要求极高。博尔赫斯、弗安•鲁尔福和契斯之后,短篇小说还能在哪些向度上有所作为?当我读到鲁亢的短篇集《时间,救我》,我忽然明白布鲁姆所谓"一个人可以在一夜时断时续的悠悠长梦中历经所有人类的历史"(《西方正典》)是可能的。鲁亢短篇小说的叙事魅力恰在于"时断时续",叙述者通常作为一个梦幻主体,自由出入于不同的场景,而所有场景亦如移动舞台可以随意更换布景和道具,情节并非服务于单一逻各斯派生的层次明晰的结构,而是如同阿里阿德涅的线团交到读者手中,让其在各种复杂的互文游戏的迷宫中尽量多逗留得久些,并且这一线团是隐形的,作者的个人语型(idiolecte)赋予它牵引力,使之变成某种假实证幻的魔绳。在《一间音像店的搬迁促成了肮脏的生活》开篇,读者就触碰到了那魔绳:


那条街打了好几个结,没走多远就会碰到打结的地方,要极有耐心地找着打结的纹路,顺着它们连走带爬,才能到达平坦的路面。随后,又会碰到结,又得细找,一切都要慢慢来。待走路的人耗尽精力,有可能还是找不到要去的地方的方向。


街道的隐喻化为故事定下了某种反讽的基调,令人不安地激起兴奋,它以叙事线条悬置,折叠,缠绕和延宕的方式渐次暗示出有一家音像店但街上空无一人的现实是怎样塌陷为一堆垃圾的。"我"每天必去的音像店搬迁之前的最后一天被处理成末日,叙事者遇见了能言而善变的猫、塑料树、有一条暗道可以通向美国的地沟盖、四十五项以上的垃圾和"死"——它被拟人化为喜剧角色并成为在场的威胁性力量。而音像店的老板娘时而是"丽丽"时而是"芳芳","假如真有这么一个角色的话,我看是我判断有误,她应该是一名老员工",这位来自乡下的曾经的卖淫女,用"粗放的嗓门"不断向"我"下达搬迁的通令,而她下体散发的恶臭表明这个人物本已沦为最底层的垃圾。音像店随着击掌声缩小,升空和旋转,最终只是垃圾的变形舞蹈,正如象征着救赎的搬迁只是幻觉,淘碟者对此无能为力。叙事线索的断裂处也是转义的缝隙,衍生意义往往隐逸其间,而这有待于读者发现互文关系的敏锐。例如"第九条平坦的路面"之与地狱的第九圈;小说结尾处出现的"没有一条中间道路可以走出《荒原》"那条搬迁启事之与艾略特诗中的毁灭主题。


《叔叔的守灵夜》是一篇通篇运用对话体的小说,即守灵人与其死者叔叔之间进行的无声的对话,因此假定了死者还活着,不仅能倾听还能开口说话。卡夫卡在箴言《假死》中写道:"谁曾经假死过,他能够诉说些可怕的事情",而在本篇中,守灵人是要借叔叔的死假死一番,以"先行到死亡中去"探个究竟。


叔叔,我在给你守灵。你死了。但你的死与哲学无关,因为你不是自杀,是自然死亡。这种死没什么深度,不过我还想找找看。


如果说这位叔叔的死有一个"深度",那就是他从一个离休的党员干部的光环中剥离了出来,还原到某种不便启齿的个人传记性真相,他参加过"让人起疑心的"内战,做过小官,在历次"这个反那个反"运动中被整,1966年至1976年间曾挨过打,戴高帽挂牌游过街,之后未致富或获得什么新观念,耻辱的回忆和孤独占据了他,只得与"早走一步的死亡"——假死的镜像"相互取暖"。或许是由于错过了"解放区的一起通奸案"中那位"漂亮的女上司",年轻妻子给他戴绿帽子之后,便报复性地在一位大他十几岁的女人身上实现"身体的解放"。他的可笑的信念在他死后甚至招来"全世界的无产者"为他守灵,而把真正的守灵人挤了出去,但从他关心五十年来的"党费是怎么用的"这件事,我们多少探到一点那个悲剧性人生的死亡深度,而这也正是作者体验的深度。


本集中特别值得一读的还有《走夜路的男人》,我认为它是卡夫卡式寓言的一个当代变体,重新演绎了不可见的胁迫力量对生命和日常生活的劫持。晚上"我"听见有人敲门,是"因局的人"来了。"因局"这个虚构出来的机构是干什么的"我"无从知道,但它不同于上门查户口的警察,"因局的人都是有备而来的,对要找的人知之甚详。在他们眼里,要找的人是戴罪之徒,但罪有轻重之分,决定了他们将采取什么方式来处理。"叙事者内心顿时调动了保护性的"惊颤防御"机制,开始寻找自己的可能罪证。从暴露狂(因为他没穿内裤)到嫖娼(他藏着从色情场所"肉巢"带回的东西)。但这些并不是重点所在,而是叙事的椭圆框架中的圆心偏离,是为刺激阅读配备的佐料,本集小说中的有色描写和性幻想片段每每都将生活中"阴暗和有毒的成分"吸收到文本中,来,而不想提供现成的解药,这既是对公众趣味的有意冒犯,恰恰也是阿甘本对"每部伟大的著作都包含着"的消极性携带物的中肯评价。


已经形成现代性观念的读者或许会对文本中新的陌生感兴趣,例如"因局的人"那种特殊的本领——换脸,我们未在别处见识过,而此荒诞一幕之于制度的指涉是不可轻易放过的。集中大量的离题,插入,错格,滑稽,人称变化,切口,"兜了一圈又回到原位"的误导伎俩延缓或阻障了我们阅读的步伐,而总有一些被故意遮蔽的记号留在某处,以便我们重新找到错过的入口。鲁亢出色的反讽技艺,让我窥见现实是怎样在文本碎裂的"没有自己所属身体的器官、遍体鳞伤的身体"(德里达)的片段中坍塌下来,而在此之上,幻想是如此光彩夺目。




在我看来,鲁亢这个人天生为文学而生,他相信文学,但他的文学目标常常超乎普通的视野,近于“最高的虚构”,这使得他在各种阶段的诗歌和小说创作始终持守某种经典性或纯粹性,尤其在他诗歌文本里,读者可以感知他的深厚文学修养及其文学想象力;他一直在运用他的才能和潜能,但是重点在于,他在处理我们日常生活经验上总是那么谨小慎微,让人联想文学的房间与现实之间某种戏剧永远在加剧,而诗人只能借助某种黑暗的力量在那里凸显自己的声音一一这个声音绝决,冷静,若即若离,有时带着奇特的优雅和幽默,这是我对鲁亢诗歌的总体印象……

 一一吕德安(诗人,画家)


鲁亢把一种新的句法、把一种不妥协的理性和看上去不协调的理想引入了他的分行文体,这是非常大胆而复杂的精神举措。在鲁亢的文体世界里存在着一场革命,对于其读者(敌人?)来说,这是一场异端革命。因此,就感受力和精神背景而言,鲁亢的文体与富于想像力的激进主义有关,与维特根斯坦认识论的“颠覆性”有关……而事实上,每一首诗只有一个读者,那就是作者本人。

——威格(诗人)


鲁亢着迷于语言的实验性,应该说这也是文学的职责之一,在现有的世界之外,经由语言文字的力量重新构建一个平行于现有世界的另一个世界。某种意义上,这个世界更有价值。但恰恰因为这是一个完全不同于现有世界的世界,人们或者看不到它,或者找不到进入它的通道,对它的接受因此大打折扣,谁能理解鲁亢因此便是问题。

——安琪(诗人)




延伸阅读:

鲁亢 ▍异乡人回到异乡

鲁亢 ▍ 一个诗人的东京漫游札记(随笔)

百科诗派2018年度精品大展 ▍鲁亢

【汉译英】鲁亢《伪经:元初的雌阿尔法》 ▍殷晓媛 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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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亢 ▍岛屿灰狐备忘录  ▍“濒危与消失的物种”【总第1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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