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还没有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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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观点说清楚
2020
09.12
星期六
昨天我给朋友转了一条视频。
这个讲油画的视频，看得我朋友哈哈大笑。
笑完之后我告诉他，发这个视频的“观视频”，是一个“半官方”的频道。我朋友的第一反应是：想不到。
在B站上，“观视频工作室”有340万粉丝，播放量5.9亿，是名副其实的大号，它的自我介绍是“理性看世界，自信看中国”。
它的节目包括揭露过独山县400亿债务的“睡前消息”、读书栏目“从书说起”、暴论频出的“眉山论剑”等等。
它批判社会，它解构西方，它也为社会主义唱赞歌，总而言之，它的立场非常鲜明——维护中国现有秩序，同时鼓吹改革。
让我感兴趣的，是这样一个带有宣传色彩的频道，提供文化产品的方式。
上面讲油画的有趣视频，让我联想到了VOA。
今年川普点名批评VOA工作没做好，许多人才恍然大悟，原来VOA是美国政府的喉舌，每年政府给的预算高达2亿美金。
正是VOA，在冷战时期，靠着播放爵士乐，潜移默化地将西方社会的生活方式，植入东欧人民的心中，默默地完成了对东欧人民的宣传工作。
而在改革开放以后，它又靠着“学英语”的新闻音频，吸引了包括我在内的一大批中国青年，默默地完成了对中国人民的宣传工作。
我从上面的油画视频里，看到了VOA的影子。讲油画就是讲爵士乐，就是教英语。
前几天我写了两篇关于《八佰》的分析。前一篇在看之前，表达对《八佰》是否会陷入历史虚无主义的担忧。后一篇在看之后，称赞《八佰》瑕不掩瑜，是以好莱坞的套路给新中国做宣传的尝试。
当时我的判断的是，在管虎导演承受巨大舆论压力的时候，张召忠少将将其请到自己的节目上，不吝赞美之词，这是一个信号。
写完那篇文章我又看到媒体报道，管虎先生近来在拍摄抗美援朝题材的《金刚川》，我基本确定自己的判断是对的——在这个非常时期，有资格去拍摄抗美援朝，这是什么概念？
从观视频到《八佰》，其实说破了，是同一回事：文化宣传开窍了，开始走流行路线，学西方套路，采用“公私合营”的模式。
有人说，《八佰》拍摄前朝，是一种自信的体现。
说到自信，有一个现象不能不谈，今天的网上，有越来越多的网民自认“五毛”。
“五毛”是个侮辱性词汇，这点无需怀疑。一般一个人骂另一个人五毛，基本上就已经不是在谈事情了，而是在矮化对方的人格。
这顶好用的帽子不仅席卷国内，如今在国外也十分流行，许多外国网友也学会了在谈问题的时候加两句five cents army，以示鄙视。
在所有网络流行词汇里，“五毛”是比较少见的纯侮辱人格的称呼，它不像“公知”，没有一个“黑化”的过程，它从诞生之日起，就是“黑”的。这一点非常有趣。
然而这两年，网上却有一批自称“自干五”的up主活跃起来。
油管上有两位很有名，一位是旅居日本的上班族，是一位博士，叫“东京自干五长脸”，一位好像是哈佛的留学生，叫“波士顿自干五圆脸”。“自干五”三个字，都直接写在账号名称里，这在以前是无法想象的。
前一段时间，长脸先生在日本的大街小巷随手拍乱扔的烟头、水瓶和饭盒，然后说，日本因为新冠疫情，四月就封国了，乱认垃圾这个锅，这次不能甩到外国人头上了。
圆脸先生前段日子也发了一条视频，分析《哈佛深红报》一篇讲“种族灭绝”的文章，那篇文章里有一句话，说的是美国人坚信自己在种族方面，有着超越世人的道德优越感。
圆脸先生从华盛顿开始，一直到林肯，介绍他们说过哪些话、颁布过哪些命令，让屠杀印第安人。他还算了一笔账，当年收一个印第安成年男人的头皮，报酬是100美金，一个印第安女人的头皮50美金，一个印第安孩子的头皮50美金，也就是说，杀一家三口有200美金的收入。算上通货膨胀，当年的200放在今天是6000左右，按照美国国家统计局的数据，相当于美国人平均月薪的两倍。圆脸先生说，杀一家三口，等于工作两个月，就问你杀不杀？怎么有脸说自己道德上超出世人的？
你从他们“自干五”的称呼，以及做的节目内容，可以体会到他们的信心。
这种信心在今年方主席怒斥“极左”的时候，也出现过。不少网民，原本可能单纯就是去嘲讽“虚构的非虚构写作”的，结果莫名其妙被扣上了一顶大帽子。
网民的反应是很值得玩味的，许多人干脆开始用这个词调侃起自己来，以其自居。
——插一句闲话，平心而论，“极左”这个词和“五毛”不一样，除了批评人格，极左的基本含义是一种政治倾向。历史证明，极左肯定是不好的。但方主席以一种偏执的姿态，滥用这个“大词”，客观上削弱了人们——尤其是没有经历过那个特殊年代的年轻人——对这个词的警惕。
不管是自称“自干五”，还是自居“极左”，都让我想起“保守主义者”一词在美国的演变。
在二战以后，自由主义占统治地位的年代，“保守主义者”在美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贬义词。但到了1980年代，一批原先的自由主义者反出了自由主义阵营，组成了“新保守主义者”阵营。
是的，请注意这一点，美国的新保守主义者，不是从旧保守主义中产生的，而是从自由主义里反出去的。这一点，和我们国内的情况，颇为相似。比如甘阳先生的思想路径，比如长脸圆脸这种在国外却自称“自干五”的up主。
在美国，新保守主义教父欧文·克里斯托尔最早接受了贴在自己头上的贬义标签，他形容自己是“唯一还在世的、自认的新保守主义者，逍遥法外和蹲大狱的都算上。”
克里斯托尔说，自由主义者就是喜欢给人贴标签，“明智的做法是接受你的标签，承认是自己的，带着它到处跑。”
欧文·克里斯托尔
从1980年代，新保守主义者逐渐进入美国政界，开始一个一个占领国会、政府里的位置，到21世纪初的小布什政府，美国已经走上了公认的新保守主义道路了。
太阳底下无新事。
美国的自由主义者这几十年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输了？中国的自由主义者——尤其是文学界以某些作家、文学教授和记者为代表的自由主义者，事到临头，好像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现在在左派里领头的，读的是西方书，用的是西方工具，他们比这批老自由主义者，更了解西方。光凭喊口号、扣帽子、靠想象编织神话就能一呼百应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从“观视频”到《八佰》，从“自干五”到“极左”，其实说的都是同一件事。
这件事已经发生了，并且正在发生。
它会持续多久呢？我想至少在某些人反应过来以前，它会一直持续下去。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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