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讲】辩护人拒绝签具结书还能否适用认罪认罚么？|认罪认罚50讲（音频+文字）

【第10讲】

辩护人拒绝签具结书还能否适用认罪认罚么？

你好，这里是刘哲说法，我是刘哲，今天是认罪认罚50讲的第10讲。

今天我们讲辩护人拒绝签具结书还能否适用认罪认罚么？

其实我们在上一讲已经涉及这方面的内容，但是还有读者在问，可见实践中确实有类似的情况。

我的答案很明确，辩护人拒绝签具结书不影响认罪认罚的适用，因为辩护人没有对认罪认罚的一票否决权。

就好像辩护人做无罪辩护，也不会影响被告人自首的成立一样；辩护人的无罪辩护，既不会影响认罪的成立，也不会影响认罚的成立，既然如此当然也就不会影响认罪认罚的成立。

辩护人是独立辩护，嫌疑人、被告人自愿认罪认罚，一码归一码。

因为认罪认罚是嫌疑人、被告人的权利。

辩护人对案件有不同意见，可以就法律和证据问题向嫌疑人进行解释和说明，但是嫌疑人就是认罪，就是认罚，这也是拦不住的。而且是不是他干的，本人最清楚。

同时辩护人也应该将自己的意见向检察官阐明，如果是超过追诉时效、没有达到责任年龄，属于精神病人没有责任能力的，属于法定不能追诉事由的，如果查证属实，那确实会影响认罪认罚的适用。因为认罪认罚的前提应该是构成犯罪，负有刑事责任。

但是如果只是对证据有不同理解，虽然辩护人应为无罪，嫌疑人仍然认为自己有罪，检察官经审查也认为达到追诉标准的，仍然可以适用认罪认罚。

但是辩护人就是不来签具结书怎么办呢？

前一讲也讲了，辩护人签具结书是证明其到场，不是表明其一定要认同指控意见。这里要对辩护人说两句，不要误解了签署具结书的功能，虽然有不同的辩护意见，该到场见证的还是要到场见证，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的维护当事人的利益。

你如果有不同意见，你就在具结书签上都不要紧，比如你就签上“到场见证全过程，嫌疑人真实自愿，但是辩护人认为本案属于无罪案件，坚持无罪辩护意见”，这都可以。

因为到场见证，提供法律咨询，这是辩护人的辩护职责，应该到场拒不到场，也属于怠于履行辩护职责。

就像开庭一样，虽然你有不同意见，甚至你对法官有看法，你就不来出庭了么，那肯定也不行。

对于怠于履行辩护人职责的，检察官可以向律协和司法行政部门反应情况。

但是如果辩护人就不来，这个具结书是不是就签不了呢，认罪认罚这个事还能不能进行下去？

我个人认为，有两种方式破解：

一种是由值班律师到场见证签字，弥补辩护人怠于履行的辩护职责。当然有的读者也会说，这是不是没有明确的依据。这确实没有那么明确的依据，法律帮助律师是在没有辩护人的情况下才提供法律帮助的。但是在本案这种情况下，嫌疑人虽然有辩护人，但是就不来，不就相当于没有辩护人一样么，这个时候法律帮助律师提供帮助，是有利于被告人的扩张性解释，是一种合理解释。等两高三部指导意见再修改的时候，能够将这种情况予以明确那样更好。

当然，由于解释毕竟不是十分明确，有的时候法律帮助律师可能也有一定顾虑。这个时候就可以考虑用第二种方案。

那就是别签具结书了。

根据刑事诉讼法第174条第2款的规定，犯罪嫌疑人认罪认罚，有下列情形之一的，不需要签署认罪认罚具结书：

（一）犯罪嫌疑人是盲、聋、哑人，或者尚未完全丧失辨认或者控制自己行为能力的精神病人的；

（二）未成年犯罪嫌疑人的法定代理人、辩护人对未成年人认罪认罚有异议的；

（三）其他不需要签署认罪认罚具结书的情形。

对于这个第三项其他不需要签署具结书的情形，一直也没有特别详细的规定，但显然应该具备相当性。

本案辩护人不来签具结书就是对认罪认罚有异议，就与第二项其实是一样的，只不过人家是未成年犯罪嫌疑人可以不签。

但是咱们这个是成年人，但是就是不来签，客观上造成签署困难，也有一定的相当性，也可以考虑不签。

而这个第二项规定，又从另一个侧面证实了即使是未成年犯罪嫌疑人，在辩护人有异议的情况，只是不签具结书而已，但并不影响认罪认罚的适用。

那么对于成年犯罪嫌疑人的辩护人不来签具结书的，显然也不更应该影响认罪认罚的适用。因此，即使由于辩护人对签署功能的不理解，不履行到场见证的辩护职责，给认罪认罚工作造成了一定的困难，但是检察官也不能据此就放弃认罪认罚工作。

因为如果放弃的话，就相当于让嫌疑人代为受过，也是不公平的。

这个时候，我认为就可以援引刑事诉讼法第174条第2款第（三）项之规定，不再签署具结书，与嫌疑人当面确认，记入笔录，有条件的话，最好适用执法记录仪，将认罪认罚的过程记录下来，刻成光盘，在起诉的时候同步提交法庭，同时向法庭说明辩护人拒不到场签署具结书的情况，供法庭审查确认。

事实上，具结书只是书面确认认罪认罚的文书，用以体现认罪认罚的严肃性，它发挥的是一种证明作用，目的在于方面法庭的审查。但具结书从不来不是认罪认罚本身，从来不是非它不可的东西，即使完全没有具结书，到法庭上现场认罪认罚也一样要适用认罪认罚规定的。

不管这个时候辩护人做何样的辩护意见，都不会影响被告人认罪认罚的成立。

上一讲说到，具结书不能绑架辩护意见。同样具结书也不能绑架认罪认罚的适用，进一步说辩护人也不能绑架当事人的认罪认罚。

不能因为你想做无罪辩解，就剥夺被告人本该享有的认罪认罚以及从宽的权利。

辩护人的独立辩护是一项权利，但这项权利的行使不能以牺牲被告人的权利为代价。

有些辩护人对案件有不同看法，这是正常的，应该尊重。对认罪认罚制度有一些不同看法，也可以理解，允许有不同的认识，但前提是不能侵犯到嫌疑人、被告人的权利。

来不来签具结书其实不是配合司法机关工作的问题，这是在履行辩护职责，这与到庭履职也一个道理，同样都是非常严肃和重要的工作。

就像拒不出席法庭，并不能导致庭审就永远不能进行，虽然会带来麻烦，但是案子还是会办下去一样。即使辩护人不来签具结书，认罪认罚工作还是可以完成的。

但是这种破坏怠于履职的行为，在破坏诉讼正常进行的同时，对自己的执业发展也将带来负面影响，应该慎重对待。

事实上，认罪认罚工作需要多方面的配合协调，但我们需要知道一点，参与认罪认罚工作并不是在帮检察机关的忙，认罪认罚也不单单是检察机关的事儿，或者只是检察机关的业绩，只是给检察机关一个面子，并不是。

认罪认罚是经过四年试验性立法，正式纳入刑事诉讼法中的基本诉讼制度，既是当事人的权利，也是司法机关的职责，也同样是辩护人的职责，是促进刑事诉讼制度繁简分流，促进以审判为中心诉讼制度改革落地落实的重大诉讼制度安排。

不是一个可做不可做，愿意做就做，不愿意做就不做的事情，不是一个人做事，其他叉着腰在那里看笑话的事情，是司法机关和诉讼参与人责无旁贷之事，是共同的法律责任。

认罪认罚是众人之事，法治不是一个人建成的。

思考题：为什么其他人在推动认罪认罚的时候不够积极主动，这是为什么呢？

谢谢大家的收听，我是刘哲，认罪认罚50讲咱们下周见。

主讲人：刘哲，北京市人民检察院第一检察部四级高级检察官，著有《检察再出发》《你办的不是案子，而是别人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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