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批评·斜目而视 | 纪录片《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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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目
而视
片名：《算命》，Fortune Teller
导演：徐童
主演：历百程/石珍珠
上映：2009-08
类型：纪录片
片长：157分钟
地区：中国大陆
语言：汉语普通话
1
影片简介
全片主要围绕着历百程和石珍珠这对夫妇，展示了他们及其周边的游民们的生存境况。叙述上以章回体小说的形式组织了整个故事，主线是历百程替人算命，主顾大多是妓女，中间插叙了唐小雁、尤小云等人的自述；随着冬季到来，气候严寒又碰上扫黄打非，二人返回老家青龙，去了石珍珠的老家和历百程的老宅；春天的时候，二人再次上路，赶庙会，等待时来运转。整部纪录片的场景随着人物际遇的变化而不断转变，直观地展现了这些小人物的颠沛流离，同时也为我们揭示出了一个游离于秩序之外的群体的人情世故和生存景象。
2
主要角色
历百程（化名）
瘸腿的算命先生，一家四兄弟都有残疾。半生孤独，四十多岁遇见痴盲聋残的石珍珠，两人生活在北方的一个城乡结合部。
石珍珠（化名）
历百程的妻子，因残障在老家受尽虐待，后遇见历百程，两人相伴为生。
唐小雁
找历百程算命的人之一，身世经历悲惨，通过自己在社会上多年的摸爬滚打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她开按摩店，开洗头房，后被同行举报。
3
独家影评
算不尽芸芸众生微贱命
徐童拍的，《算命》是其一，合着《麦收》、《老唐头》，人称“游民三部曲”。
徐童镜头下展现的多是性工作者、算命先生、残障人士等社会边缘人群。
《麦收》跟踪拍摄了一位性工作者的生活，穿插其中的角色包括多位其他性工作者及“发廊”老板、以及他们的家人等，通过散碎的生活情节和女主角的自述记录了这些农村女孩在麦收前后辗转于北京与乡下的两种生存状态 。
《麦收》
因在片中本色展现交易的具体细节——对嫖客的评价及性过程的具体描述，徐童此作被冠以“生猛”之名。
评价有趣，何谓“生猛”？大概shock过后，激赏有之，暗贬亦有之（尤其此片的拍摄涉及到一些纪录片伦理道德问题），不过总归算是新奇体验。
“生猛”的反面是个传统，商业大餐夹着东南西北细软点心，少餐多食，消化良好。看着别人茹毛饮血，嚼块状根茎，齿缝渗泥，倒吸一口凉气。
视觉上的不可见，概念上的不可见，实际中的不可见，以及诸多种种不可见，确乎是建立起了一个影影绰绰的世界，恰似镜像里的鬼。只有见鬼者才信鬼，徐童的镜头给了鬼魂肉身，白日见鬼，在这昂扬岁月，应当生猛。
这群鬼还有别称，游民是也。他们游离于秩序之外，而秩序，古典时代则是宗法和行政，处于其中便是民，遇着天灾人害，礼崩乐坏，四处流徙，慢慢成了游民。
王学泰《中国游民文化小史》，学习出版社，2011-5
游民不同于草根，后者字面上是垂直结构中的底层，前者则是双向维度的游动，在纵向中脱节，在横向中断裂，慢慢无名又共名在史书中的统计数字里。
《算命》是徐童的第二部作品，豆瓣评分9.0。此片主要围绕瘸腿算命先生历百程和他的妻子石珍珠，讲述他们及其周边一系列“游民”的故事。
片眼在“命”字。
历百程的命，以算命为生，一家四兄弟都有残疾，知道老屋风水不好，却因没钱耽搁了。四十多仍是光棍，花了百来块钱，买了痴盲聋残的石珍珠为妻子。
石珍珠的命，痴盲聋残四全，遇见历百程之前哥哥嫂嫂待之如牲畜。
唐小雁的命，十七岁时就被黑老大带到田里强奸，也曾被人用刀子顶着强奸，她开按摩店，开洗头房，之后又被举报进了局里。
……
都是苦难，都是命。作为算命先生，历百程知道。可他仍然买了石珍珠，希望生活有个陪伴，替石珍珠梳头照顾她，算是有个生活的样子。后来回家探亲，见石珍珠的大哥大嫂，以及自己阔别多年的大哥，寻找一丝故乡的温暖。再有，庙会赶集的诸多花样，日常生活的虔诚礼佛，都潜藏着他对于生活的态度。
石珍珠没有办法知道命，遇见历百程之前，她一直生活在破败的牛棚里，寒来暑往，不知饱暖。但聋痴盲残的她，下雪天扫雪会连别人家的门前一起扫，尤其最常见是那张笑脸，虽沟壑纵横，却暖人心脾。
唐小雁在历百程给她算出“孤单命”的时候也知道了自己的这一切是命。可她仍然想着改个名字换换运，忍着痛楚用针穿破肚皮串起本命红绳祈求好运。虽然也会在其他人面前流泪哭诉，却又凭借自己的能力倔强地扎根在这方土地之上。
我们所见的苦难之外，还有一种坚韧不拔的力量。片中徐童问历百程:“没有乐趣的生活，活着还有意义吗？”历百程回答道:“这话说的，太无情了。”
他们就是徐童镜头下的游民。算命先生也好，性工作者也好，残障人士也好，一直处于变动游离的处境。城乡结合部作为城镇化的缩影，乡村宗法早已不存在，这里聚集了四面八方的游民，历百程、石珍珠、唐小雁只是其中一员而已。而行政层面呢？他们又恰恰是扫黄打非的对象，从事着“见不得光”的职业。片中历百程希望残联可以给点经济上的补助，也遭到了拒绝，没有劳动能力的他们只能四处流徙，只剩下算命这门手艺。事实上，无论是否从事所谓的见不得光的职业，这只是历代官方对待游民问题的一个缩影而已——作为一种社会问题而被打压、排挤。
历百程们只好继续颠沛流离，也非要寻找一些希望，只是随着生存本身的意志，迎着苦难和命，尽量把生活过好。在纪录片的叙述之中，徐童采用了传统的章回体小说形式，说着这些游民的故事，就像讲着江湖上流传已久的传奇。
片中的唐小雁后来被人举报进了局子，现实中徐童抵押了自己的车，东拼西凑了七万块从局子里把她捞了出来。之后，二人成了生死之交，唐小雁以自己资深社会人的能力做了徐童的制片人，也学起了拍片。（历百程给她算命，嘀咕的时候说了句“甲己合，寅午戌”，许是时候到了，就转了运。用唐小雁的话说，就是“点儿好”。）
尾声有云“算不尽芸芸众生微贱命，回头看五味杂陈奈何天”，有此悲悯，情真意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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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 | 文科
图源 | 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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