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艺批评·斜目而视 | 《孤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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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目
文艺批评
而
视
导演: 许承杰
编剧: 许承杰 / 黄怡玫
主演: 陈淑芳 / 谢盈萱 / 徐若瑄 等
类型: 剧情 / 家庭
制片国家/地区: 中国台湾
语言: 汉语普通话 / 闽南话
上映日期: 2020-11-06(中国台湾)
片长: 123分钟
又名: Little Big Women / Guo Mie
精彩预告
内容介绍
林秀英（陈淑芳 饰）是台南赫赫有名的餐厅老板，在丈夫（龙劭华 饰）无声无息地离家后，便靠著卖虾卷独自抚养三个女儿长大成人，不仅把虾卷从路边摊卖到开餐厅，三个女儿更是成就非凡，大女儿阿青（谢盈萱 饰）是国际舞者，二女儿阿瑜（徐若瑄 饰）在台北当整形医生，小女儿佳佳（孙可芳 饰）则接手自己的餐厅事业。眼看就要苦尽甘来，秀英却在70大寿当天接到丈夫离世的噩耗，在替这位有名无实的丈夫筹办丧礼的同时，竟意外迎来了另一位陪伴丈夫度过晚年的女人，令她不得不再次面对内心埋藏已久的怨怼。
角色介绍
陈淑芳 饰 林秀英
台湾早期传统女性的代表，吃苦耐劳、从不喊苦，面对抛家弃子的丈夫虽然有怨言，但也靠着自己的双手， 卖着台南小吃虾卷，将3个女儿拉拔长大，母女们相互依靠，伴随着彼此。而她的70岁寿宴当天，却成了20几年未见的丈夫的忌日。
谢盈萱 饰 陈宛青
陈家长女。性格倔强，天性浪漫，爱好自由、不拘小节，随心所欲的态度，让她成为亲戚眼中最像那个不负责任父亲的代表。当得知父亲离世时，恰逢她发现自己的乳癌复发之时，爱逞强的她仍然选择保有那追逐自由和事不关己的风格。
孙可芳 饰 陈宛佳
陈家幺女。平常与母亲一起打理餐厅大小事，母女俩共同生活。然而，也许是身为幺女的关系，她并不晓得父母和家族间的纠葛，时常瞒着家人和父亲连络，并对妈妈林秀英始终怀抱著某种程度的怀疑和不满。
精彩影评
01
豆瓣·偷偷摸摸
“孤味”是个台湾方言，意思是一个餐厅只卖一款食物，也用来形容对人对事的专注态度。我开始以为是要品读一种叫做孤独的味道，后来发觉不是，他在讲的是一种家庭的专注，一个关于一个女人和一个家庭对一个男人的执念。
整个故事中的若干个女人，各个都鲜亮和特色鲜明，这样的人物哪怕再来一打，在电影中也不会被淹没和隐形。
陈淑芳饰演的林秀英，70岁，独自因为丈夫不负责任抛妻弃子耿耿于怀，独自养大三个女儿，从街头的虾卷摊位到台南有名的餐厅，只是几个镜头和一句“林小姐”，就知道她经历的不易和性格的坚硬和刚强，随着那个叫做陈昌伯的男人的离开，当年的家庭矛盾随着一家人的冲突逐渐揭开。
再说到整个故事，近几年感觉中国台湾很会拍这类家庭剧，去年我极其喜欢的《阳关普照》，之前的《谁先爱上他的》，还有《相亲相爱》等拍的都是极好的，是一种用台湾家庭片的叙事传统，读到对“家庭”和“婚姻”的态度。尤其我要说的是不会用力过猛，非得制造家庭矛盾和冲突来硬性的完成整部剧。
这部剧很多人对标李安的《饮食男女》和枝裕和的《海街日记》，但我觉得他是具有自己特色的，这种特色在于叙事方式，在于处理人物关系和人物矛盾，人物表达之中。尤其是这样的一群女人，她们的思想不一致，林秀英始终没有放下，她一辈子都在被这个男人牵绊，她直到最后一刻才在离婚书上签字，不是因为她要报复男人，而且她在等他回来，等他给予她爱，等他继续他们的家庭，虽然她知道这不可能，所以我才说真正的孤独不是一个人，而且明明可以一个人却总在爱一个不可能的人。电影里有台词：“我们都不是他，我们不能为他做的那些事替他道歉。但他已经死了，你放手吧。”这是二姐对母亲说的，这句话戳得林秀英很痛，几乎摧毁了她 “孤味”的信念，但也逼着她选择放手。从丧礼开始她的态度的逐渐变化是她对于婚姻的理解和认为，从不办，但最后她让蔡美林以妻子身份出席葬礼，是她真正的放下，不仅是对先生和蔡的放手，也是对自己的苦果的放手。直到那一刻她才真正的释然，她才真真的不期望，不希望，不再固执和执念。也就是所说的一辈子的孤味，最终才在歌曲里随风而去。
其他的故事线也很多，是原生家庭对女儿们产生的影响，她们依旧继承着家庭的这份执着和孤味，他们或许幸福，或许不幸，但是她们都用自己的方式填充着他们的认同。
这个故事很舒缓，没有最爆炸的家庭矛盾，这是导演的真诚，不是所有的家庭都要摔摔打打，吵吵闹闹，这样的处理让人感觉很舒服，家庭的关系和矛盾，就是一直存在，又一直可以忽略，就是可以很懂彼此，又可以不那么理解。
对于这部电影，导演和演员是真诚的，是用心的，是沉浸的，她们或他们在告诉我们对于婚姻或家庭的一种态度，无关对错，不可说明，或许一辈子够长让我们有能力放下执念，或许有些东西一辈子都存在不可消散。
https://movie.douban.com/review/13305380/
02
豆瓣·林曼泽Manze
其实个人还蛮喜欢的。首先是对台影本身的审美自带滤镜，画面镜头和色调都带有非常细腻的生活感，刚好看的时候窗外也在下雨，很多时候看台影都像抱着一只胖乎乎的狗勾，温暖的舒服的，看到它就非常治愈了。
从内容上看，虽然很多人在讨论女性隐忍的话题，但个人认为导演只是描述了一个事实(或者说建立在事实基础上的故事)。主要的故事线索和主角都属于50年代，几代人的生活态度和感情观的差异也正因此得以显现(感觉全篇最好笑的点: 阿关:“这是陈升的《风筝》，你大姨最喜欢的歌”，小澄:“陈升是谁？”)。最后阿嫲让蔡阿姨主持丧礼以及草拟离婚协议书并非是原谅他人的举动，而是在经历漫长的生活起伏后，终于决定放下过去的辛苦，说了一句“算了”。在我看来，这样的“算了”不是隐忍，甚至对于一位50代的，之前即使得知丈夫出轨也坚持不离婚的女性来说，是非常前卫的举动。代表着“我不想再跟你这个渣男计较了”，“老娘要继续自己的生活了”，以及“我只保留生活里曾经快乐的部分就好”(刚开始看到年轻时阿嫲一家人围坐在院子里以及最后阿嫲独自唱青春眼泪幻想中的阿公又出现，非常不理解，感觉是在为这个男性角色洗白，或者说是男性YY出来的一种女性对男性的念念不忘，不过后来觉得，对于阿嫲来说，可能这是过去生活中一些为数不多的快乐的回忆。即使有渣男的参与，但那时那刻仍然是快乐的值得留存的。)
同时关于“为什么这么多女性都要围着一个男性转”，个人认为这其实是社会角色使然，他们的社会关系是父女，夫妻，情人，事实上在这个男人过世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和自己的家庭，但是红白喜事往往就是这样奇妙的场合，聚合了所有不可能的碰撞。佛道同台，地位之争，挖出封陈的故事线索，又引申出每个孩子的生活困境和曾经对家庭的付出。每个人都曾经隐忍，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每个人也都是孤岛。我想女性的“隐忍”表现在这里，并非是对男性，而是对家庭，或是家族。在面对爱情与亲情的缺失时，女性以一种持续前进的姿态彼此帮扶，尽管这当中包含着家族的角力，对原生家庭的重新认知，意味着要打破过去的幻彩，挣扎于身体，他人，和自我的模糊地带，但也因为有家人的陪伴，让女性有力量奔出时代规则，让所有“怀念与爱终成谈笑”。
https://movie.douban.com/review/13302659/
03
豆瓣·蒲宁
祖孙三代，五个女人，应和着电影的英文名字：little big women：既有小小的女人，也有大大的女人；女人既是小小的，也可以是大大的。小小的女人们，围绕着一个男人，委屈甚至怨恨，不解以及偏执，慢慢打开一把把心锁；大大的女人们，学着原谅和放下，习得和解和淡然，释放出一个个真实的自我。
一场告别，没有始终被悲伤的氛围所笼罩，有的都是一双双彼此鼓励和关怀的目光，望穿数十年的辛酸岁月之后，在满溢出来的回忆中温暖地交汇着、拥抱着。
“你讲人生爱欢喜 才有趣味
是好是歹 拢是自己
今仔日 你牵阮的手
你疼阮的心 我拢知影
阮不是别人的 免烦恼伤心话
我永远是你的 是你的宝贝
明仔载 换我牵你的手
我疼你的心 乎你知影”
片尾曲，来自徐若瑄写给自己父亲的《别人的》。大多数女孩的生命中，总会迎来那样一个时刻：父亲牵起自己的手，迈着缓慢而坚定的步伐，将一个美丽的灵魂庄严地交予自己面前身着笔挺西装的年轻男人，然后趁人不注意间，悄悄用粗糙的手掌抹去眼角皱纹间滑出的泪。那一天，女儿从扮演着父亲的专属宝贝的角色，被合法地归属了另一个家庭——全新组建的，以爱情的名义，彼此称夫称妻，共同分享财产，承担互救义务。从此，自己的宝贝，成为了别人的宝贝，自己的人生，就那样在怅惘间掉下一块空白。
林秀英的父亲，即使再不认可这个女婿，却仍为了女儿挡在几位儿子面前，包容着女儿任性的举动，尊重着女儿爱情的选择。林秀英为了丈夫一生蹉跎，活成了大大的女人，可仍有一位慈爱的父亲，能让她享受被当作小小的女人的爱。也许正因为兄弟们的阻拦，没有参加父亲的葬礼，因此才愈发执拗，要把丈夫的葬礼做得风风光光排场十足。个中滋味，百感交集。
“因为我知道你是个容易担心的小孩子
所以我将线交你手中
却也不敢飞得太远
不管我随着风飞翔到云间
我希望你能看得见
就算我偶尔会贪玩迷了路
也知道你在等着我”
大女儿最喜欢的歌曲，陈升的《风筝》。她爱着这首歌曲，也彻彻底底活成了一只风筝，高高在上，自由自在，释放无与伦比的魅力和洒脱，也放任着灵魂孤零零地飘荡。她真正爱过谁吗？或许真的没有，她甚至都不爱自己，又或是太爱自己，否则也不会面对恶疾轻巧地释怀。陈婉青完美继承了她的父亲——那位浮浪子弟，有着过人的才华，也用这才华散发出的魅力耗尽了发妻的一辈子——的一切特质，爱得汪洋恣肆，爱得任性无比，视婚姻为无物，追逐着作为一只风筝的意义。
在生命面前，她是小小的女人，面对恶疾的狂风巨浪，只能报以苦涩的微笑；但在爱情面前，她偏又是个大大的女人，随时随地毫不隐瞒自己的情感，二十余年的平淡重逢，瞬间就能点燃心中火焰。
这样一只风筝，婚姻拴不住她，也许等待其行将落地之日，只能是其切断生命之线之时。悲哀的是，陈升唱的风筝，飞高飞远，也有人等；陈婉青目之所见，只有一片白茫茫的浪花拍打着寂寥的海岸。
“青春的味酸甘甜
好听的歌免歌词
雄雄一嘴饮下去
免惊心伤悲”
母亲最爱的歌曲，一首《孤味》从片头唱到片尾；终其一生，也活成了一道孤味。做妻子，一做就是一辈子，待到夫君亡故之后数日，方自心中放下诸般往事，于离婚协议上手书其名，然后付之一炬，祈盼烧给泉下之人得知；做厨娘，凭借一道虾卷，从路边摊做成林家餐厅偌大基业，独自拉扯三个女儿长大成人。
前半生，忽而帮助丈夫窃取公章，忽而擎刀在手捉奸在床，心中都是对丈夫半爱半恨的感情；后半生，抓不住大女儿四海飘摇的无力感，欣飨着二女儿结婚生女的幸福感，隐忍着三女儿托付与人的失落感，培养着小女儿继承餐厅的成就感，时刻包裹着她。
她应该是不孤独的，操劳半生，纵使亲人活得有好有坏，只要家庭的牵绊仍在，总有自己的一分付出和一分收获。但她偏偏又是孤独的，丈夫远走，投身另外一个女人的怀抱，本当阳光普照的台南，却在心里下了一辈子的台北的雨。
“海海人生无了时”，终究是小小的女人的几十年的委屈，刺穿了佯装半生的钢铁心肠，斗气般地与情敌抢夺丈夫的葬礼，也算圆了迟到许久的人生旧梦。此去经年，岁月不再似情人在皎洁月色下温情脉脉流转的眼波，终于懂得黑白相片上的男人只是一段执拗的有缘无分，于是蓦然回归大大的女人的角色，劫波早渡尽，一笑泯恩仇，心中千般委屈万般痛恨，化为绕指之柔，放下了母亲对女儿们的百般不解，让出了结发之妻本该端坐的葬礼主位，将丈夫的遗照也替换为其绽放着笑容的彩色相片。那一天，台南的阳光久违地灿烂起来。
不知何故，大陆的电影已经许久没有认认真真地讲好一个家庭的故事，反倒是海峡对岸，一直以来都能够将家庭的温馨与琐碎拆解的感人至深、催人泪下。细腻的内心世界里的五彩纷呈，总是更加容易让人感同身受。六根未净的市井凡人，都是我们时时刻刻不由自主与之共情的芸芸众生。大到一个家族，小到一个家庭，几代人，几口人，人人有着自己的坚守与放逐、入世和出世。
活在世上，你我本都是一座孤岛，正因为了有了这份亲情与爱的勾连，方能于孤独的滋味之外，品出一种回味悠长的幸运，人生中的悲伤、倦怠、压抑、痛苦、疲惫、酸涩、怨怼、委屈，就是在这一口一口的咀嚼之中，悟出一味原谅，一味和解，一味放下，一味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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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期编辑｜芥子纳须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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