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锐 | 1967年:自贡造反派狱中集体绝食事件始末(上)
▲ 蜀光中学
1967年:自贡造反派狱中集体绝食事件始末(上)
王 锐
1967年四川著名的“二月镇反”中,短短一个多月时间(2月中旬至3月底),全川各地有近10万造反派被捕入狱(《四川当代史》)。其间,被捕造反派在狱中组织发动了两次大规模的“绝食事件”,震动各方。两次“绝食事件”,分別发生在成都市和自贡市。其中,成都规模和声势影响最大,狱中绝食者有上千人之多,且惊动了中央高层。自贡市规模稍小,也有两百多人(市中区看守所被押造反派全部参与)。不过,自贡造反派狱中绝食最早。自贡造反派绝食事件已经结束,成都造反派绝食事件还未开始。
如此大规模狱中“绝食事件”,在共和国监狱史上,可说绝无仅有。可惜至今为止,见不到任何史料或文献记载,仅存于民间记忆,或有关部门尚未解密的档案中。本文仅谈自贡市造反派绝食事件。
自贡“镇反”更迟但势头凶猛
自中央军委“2,17”信件发布后,由成都军区主导的“镇反”行动,在四川全省大规模展开。自贡市因自贡军方(市武装部)开始“支左”起,就旗帜鲜明地支持造反派,所以自贡“镇反”行动开展得较迟。
为应付上级压力,2月19日深夜,自贡驻军及市公安局按成都军区命令,拘捕了“川大八·二六”在自贡的“中南海哨兵”勤务员2人。2月21日,在驻军配合下,市公安局“临时领导小组”按照成都军区命令,抓捕“成都工人革命造反兵团自贡分团”勤务员5人(“川大八·二六”和“成都工人革命造反兵团”都被中央军委“2,17”信件点了名)。2月22日,又将中央点名的“全红总”,其自贡分团主要勤务员10人抓捕入狱。
不过,对本市主要造反派,市武装部(与军分区平级)李宗白为首的领导层,迟迟不肯下手。成都军区大为不满,决定采取断然措施。3月5日,内江军分区副司令员刘尚武带部队(军分区独立团)进驻自贡,接管了“支左”大权。刘尚武在市委原公园招待所建立“指挥部”,主持“支左”及“镇反”事宜。自贡市武装部失去了对全市文革局势的控制。
3月8日凌晨,军方开始了镇压自贡造反派的第一次大逮捕。共调动了两个连的兵力,另出动150多名公安干警,及保守组织“五军一兵”人员配合行动,包围了自贡张化厂、机二厂、自来水厂、省一司、大安联络站等,逮捕了全市知名造反派勤务员佘仁礼、严子康、郝荣华、洪宝善等14人。
▲ 张家坝全景
抓捕行动中,在所谓“在自贡闭着眼睛抓也不错,不是反革命就是右派”思想指导下,除按预定名单抓捕外,竟将在水厂暂时住宿的中学生陈××,以及“九一二造反司令部”普通人员潘××等二人,以及“大安联络站”同王本一睡在一间房子的张××共四人也一并抓捕。内江军分区司令部负责人王小珠夸奖说,“这次任务完成得很好!超额完成了任务。”
3月9日,自贡驻军发布主要內容为“镇反”的《告全市人民书》。同日,成都军区来电,宣布李宗白“停职反省”。
▲ 1967年3月中旬,自贡“镇反”高潮期当局印发的,揭发控诉造反派“罪行”的传单。其时,整个自贡市,能印刷这种铅印传单的,只有市新华印刷厂,且官方控制甚严。所以这类传单的印发,不是个人或某些群众组织可以做到的。这是为军方主导的对造反派大镇反,制造舆论。
3月10日下午,内江军分区司令员陈××专来自贡,与副司令刘尚武一起召开市武装部全体干部大会。宣布成都军区××的电报命令。“命令”称:“以李宗白为首的一小撮人,在文化大革命支左工作中,对外支持右派,对内封锁消息,对抗军区命令,决定李宗伯停职反省,张崇亮、李声辉、方锡九、高凤和、刘映兰学习坦白交待,下掉背袋武器。”当场把支持造反派的市武装副部长李宗伯,政工科副科长张崇亮拘押,并送内江异地关押。其余四人打成“反革命”“右派”,软禁在自贡。部长赵斌则被责令“戴罪立功”专门抓“生产”。
3月11日,军方在公安机关配合下,又进行了第二次大逮捕。当晚,刘尚武从内江带来的副手,内江公安处副处长刘梅村现场督阵指挥,组织大批人员,在驻军配合下,包围川南电业局,抓捕电业系统工人造反组织“红电工”等勤务员及积极分子22名。
▲ 面向公众尤其是广大学生红卫兵对镇反的质疑和不满,驻军当局用《答来访学生》这种形式回答质疑。并表明将继续“镇反”的强硬态度。
同日,公安局革委会以“帮助造反派整风”为名,派公安干警通知工人造反组织“硬骨头总团”及“捍卫团总部”勤务员,在工人文化宫及自贡饭店楼上“开会”。将这些勤务员骗来预定地点后,突然包围会场,当场将勤务员等15人抓捕。同日,还逮捕自贡最有影响的工人造反组织“八一战斗总团”勤务员周光文、陈永发等3人。
▲ 自贡市工人文化宫
3月19日晚,刘尚武坐阵“公园指挥所”,得力亲信现场指挥,调动军警及“五军一兵”二万余人,层层包围蜀光中学。封锁各路口,强砸市内最有实力和具号召力的学生造反组织“毛泽东主义战斗团”,将“毛泽东主义公社”兼该团主要勤务员孙科明逮捕。并强行“集训”邬家贵等2人。“红卫兵战斗军”在市区大街写出了“枪毙孙科明”等巨幅标语。
▲ 蜀光中学网络资料图,图中人物与本文无关
3月24日,分别在区属厂矿、学校和街道召开大大小小的“公捕大会”,被镇压的有自井“红色小教”造反团、高山井街运输队“群运兵团”、东新寺街修缮社“捍卫团高建分团”、东街理发社“反修战斗团十分团”、车辆社“捍卫团锋芒战斗队”等27个单位的28个造反团队勤务员80人,其中抓捕29人,强行集训51人。
同日,还公开镇压了全市银行系统造反派。计有建设银行“坚持真理”战斗团、人民银行“银鹰”战斗队等勤务员8人被捕、2人被强行集训。仅仅一天内,即抓捕造反派90人,自贡地区“镇反”运动达到高潮 。
3月25日,“镇反”运动指向农村,计将大安区人委“真理”战斗团,团结公社贫下中农“冲锋”战斗团、爱和公社贫下中农“红流”造反团、“风暴”战斗团、新民公社贫下中农“八一”二分团、胜利公社“坚强”兵团等勤务员23人抓进监狱。
同日,经“郊区镇反领导小组”三天的“突击”准备,深夜,军方和公安局革委,调动大批干警配合郊区分局大规模镇压郊区所属沿滩、仲权、黄市、永安等公社和场镇的40个造反组织,逮捕丁德华等56人,拘留李安平等39名,分别关押于郊区公安分局和沿滩粮站。一天内,即抓捕拘留造反派120人。是自贡市“镇反”开始以来,捕人最多的一天。
3月29日,王小珠向公安局革委会传达中央3月26日“暂停抓人”的通知。不过,他一方面传达贯彻,另一方面却指使公安局革委继续镇压抓捕造反派,说:“以前批的,还要执行”。当天,在贡井地区召开“公捕大会”,贡井区医院、贡井小教等9个组织的22人被抓捕。同日,还公开镇压了市二人民医院“攻坚”二分团,抓捕和集训该团勤务员等4人。
▲ 这封驻军当局《给全市学生的公开信》,发布于3月30日,其中提出,在4月10日前没返校的学生,将被开除。这是对那些因对“镇反”不满而离校,对当局变相抵制的学生的公开威胁和警告。可惜三天后,《人民日报》4月2日社论发表,给了驻军当局迎头一棒。
3月30日,刘尚武等不执行中央“停止抓人”的指示,当天上午,在公安局内召开所谓“公捕大会”,拘捕“红色公安”战士3人,职工1人,第三次镇压公安机关内部造反派。并发布“镇压公安机关内部反革命活动”的《布告》。
3月31日,在川剧院召开“公捕大会”,镇压卫校、文工团、川剧院等造反组织,抓捕5人,强行集训2人。又抓捕油毡厂、贡井车辆社造反2人。
当日下午,中央又再急电通知四川各地立即停止抓人。“接电之时起,不论批准的或未批准的都一律不准再抓”。全市抓捕行动才暂停。
▲ “二月镇反”被中央彻底否定后,根据中央及成都军区指示,主政的自贡市武装部,于1967年7月30日发布了这份《平反公告》,为镇反中全部被捕造反派人员(包括拘留及强制留审),共计1000余人。这份名单极完整详尽。其中除知名造反派头头外,不乏知名人士。如打成胡风分子的知名学者谢韬夫人卢玉,著名作家沈从文大儿子沈虎雏,延安老干部唐尧勋(丁兰的丈夫,丁兰在延安中央医院曾为毛泽东江青之女李纳接生,后来还受到毛泽东宴请)及其女儿唐北安等。
截至3月31日止,短短20来天,全市共抓捕、强行集训1017人(著名作家沈从文之子沈虎雏“三线建设”时內迁来自贡,文革造反任自贡长征机床厂二号勤务员,亦被捕)。此外,口头宣布为“反革命”而警告的100余人,已批准抓捕集训而未执行者尚有100余人。其时,自贡全市城市人口仅30来万,加上农村,不足60万。
造反派狱中的反抗与斗争
这次“二月镇反”中被捕的造反派,通通是以“反革命”入狱的,属于“政治犯”。-般来说,“政治犯”无论在看守所,还是在正规监狱,均会遭受看管最严酷,各方待遇最差,囚犯中地位最低的处置。
不过,文革中这批被捕被囚的造反派,属于一批特殊的“反革命”政治犯。第一,他们认为自己是奉旨造反,是在紧跟伟大领袖闹革命,甚至是在用实际行动“保卫毛主席的革命路线”,不承认自已是“反革命”。其次,这批人又属于有一定政治信仰,有组织,且造反过程中,积累了一些政治斗争经验的群体。因此,入狱之后,造反派都与狱方及当局进行了不因同程度的反抗和斗争。这种反抗和斗争,在开展了“绝食”的成都市和自贡市,表现得尤为典型。在“绝食”之前,被囚的造反派就以各种方式反抗当局。
以下这份材料,是当年自贡市公安机关一份《审案工作简报》的摘录,题为《在押犯邓遂夫书写反动信件被及时揭发打击》。原存于公安局內部档案中,造反派获释并重新崛起掌权后,公安局內部造反派“红色公安造反司令部”将这些档案翻找出来,作为当局“镇反”迫害造反派战士的“罪证”,公之于众。
▲ 被造反派公之于众的当年市公安局编印的《审案工作简报》之一。其中详细记录了被关押的造反派人员郑遂夫等狱中抗争情况。原载1967年11月出刋的小报《盐都炮声》第22期。
四月二日查获拘留人犯邓遂夫(原文工团“敢死队”勤务员)写给×××的一封信。信中恶毒攻击诬蔑我伟大的镇反运动,疯狂叫嚣变天复辟,妄图通过写信与外面挂勾,培植反革命势力,继续进行反革命犯罪活动。这封信是邓在三月二十日写在一条内裤上,企图叫同仓犯人×××,叫××将来带出去。现将反动信内容摘要简报如下:
“……对于最近发生的一切,这没关系,中央在‘公安六条’的第六条上对此早有防范:‘党政军事机关及公安工作人员,凡歪曲上述规定(即前五条),捏造事实,对革命群众进行镇压,要依法查办’。混水摸鱼迫害革命群众者,决没好下场!!历史的车轮是决不会倒转的!……
××,最好能有一个人到北京去一趟。不过不去也没啥,反正他们这样搞寿命不长,最迟×个月以后便可见分晓。……这封信最好别毁掉,必要时以我的名义摘抄一些作大字报贴出去。……”
邓犯还在人犯中一再进行煽动。最近对同仓犯人颜××策动说“在这里面好好坚持斗争,……以后出去等斗争形势好转,战斗军是会垮台的。这次不是无产阶级专政,是资产阶级专政,是党内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搞的”。四月一日中午,邓犯公开对抗管理人员,背地骂“这个×××,没得一点无产阶级感情,你进来还不是一样的”。煽动其它犯人“我们不是专政对象,如果我们承认别人应该对我们严格管制,就是投降”。一号晚上,邓见管理人员制止其它犯人违犯监规行为时,乘机大声煽动说×××打人,违反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另一个仓的犯人×××呼应叫喊说:“你们这样打人就是不对”企图起哄闹事……
根据邓犯坚持反动立场煽动闹事、叫嚣变天复辟的严重破坏,我们坚决采取专政措施,立即在人犯中进行了揭露,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对邓犯拟整理材料报捕。据此情况,进一步加强了看守、狱政,继续深入开展政治攻势,分化瓦解敌人。(载自贡市工代会主办《盐都炮声》第22期,1967年11月9日)
这份《审案工作简报》中提到的,“我们坚决采取了专政措施”,看似轻描淡写一句话。实际情况是,这个邓遂夫(市文工团创作员)吃足了苦头。当天就被上了“背铐”,夜里弄去提审遭到拷打。邓坚持不认罪,又被上了脚镣。
关于邓遂夫先生,这里不妨多说几句。其当年及以后,都算得上当地知识文化界的“风云人物”。1966年9月初,他是第一个将反市委大字报贴上街头的机关干部(市文工团创作员属干部编制),也是全市最早的造反派。获释后,作为“笔杆子”,入市革筹政工组,一度出任官报《红自贡报》主编。文革后,成“三种人”被清查。后来,从单位辞职,在闹市开了家“芹溪书店”(他十分崇拜曹雪芹)。当时正是“理论热”,“文学热”时期,书店生意很红火了两年,文化界都传说,他成了“先冨起来”那类。没料,突然又被捕入狱。警方从其店里及家中査获数十套港版《金瓶梅》。邓的二次入狱,全市知识文化界相当震动,多有文化人找市委高层为之呼吁奔走。那时八十年代,市委书记是后来做了成都市长的刁金祥先生,对文化人尚看重。他出面过问下,邓遂夫先生关押一阵获释,没有入刑。后来,遂夫先生出走海南深圳闯荡。又去北京发展,最后成了颇有知名度的“红学家”。发表了不小有见地的“红学”论文不说,近年还出版了《草根红学杂俎》等专著。尤其是,其潜心校阅修订的《脂砚斋重评石头记甲戌校本》,大获好评。已连续出了多版,近年几乎每年一个新版本。笔者1970年代末,就与遂夫先生相识为文友,近年彼此皆返乡,也多有交道。可是不知什么原因,对文革往事,他一直不愿多谈,也从没写过一篇回忆文革经历的文章(包括口述)。
▲ 已成红学家的郑遂夫近年出版的红学新著《草根红学杂俎》。
《人民日报》社论让形势逆转
然而就在4月2日,早晨6点30分,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送了当天的《人民日报》的社论《正确地对待革命小将》。
▲ 《人民日报》1967年4月2日社论的发表,促成全川局势大反转。自贡造反派狱中集体大绝食事件的爆发,正是见到了该社论及中央解决安徽问题决定的手抄本。
上午,学生造反组织自贡一中“十·一八”、自贡六中“钢枪战斗团”,不顾“镇反”高压,首先结队上街,举行游行,欢呼《人民日报》四月二日社论的发表。学生沿途高呼口号,数以万计的市民夹道观看。
同日 ,文工团“捍卫毛泽东思想敢死队”、“大无畏队”写出大幅标语:“誓与毛泽东主义公社团结在一起、战斗在一起、胜利在一起”。“镇反”以来的局面,出现了逆转趋势。
市公安局革委急忙向“公园指挥所”及驻军负责人刘尚武等报告,并请示下步举措。驻军及公安局紧急研究,当天决定采取以下措施:
①在被关押的造反派中,清理一些出身好,年轻而“罪恶”不大的人员,转送“集训队”,“消毒”后,以所谓“宽大处理”释放。
②“集训队”现押人员,绝大部分于以“宽大处理”为名释放。但释放时要人人表态“认罪”。
③“公园指挥所”负责调查整理所谓右派组织“毛泽东主义公社”的组织材料,上报审批;公安局革委会负责整理所谓“反动”组织,“八一战斗团”、“硬骨头战斗团”、“盐场工人捍卫团”材料上报。
④确定公安局革委会委员,副局长张××率领15名公安干部,到“五云村看守所”加强“审讯”工作(被捕的造反派均关押于此)。
当天,驻军“公园指挥所”和公安局革委会,在市召开各科室、分局头头会议。王小珠在会上讲:“人民日报的社论牵涉公安局不大,而自贡市对学生的涉及也不大。干部思想是有波及,是自然的。虽然有的该抓的抓了,但也有该抓而没有抓的。社会上有的组织蠢蠢欲动,值得注意。我们的态度应该鲜明,该硬的要硬。”
4月3日,中共中央关于安徽问题的决定传到了自贡。其中有关于不准随便把造反派打成“反革命”的相关内容。当天,市武装部一些军人,在武装部大门口(闹市大街),贴出“坚决支持革命小将、革命造反派”的标语,受到了造反派和市民的欢迎和高度评价。群众在这张标语上批满了:“坚决和市人民武装部团结在一起,战斗在一起,胜利在一起!”等词句。
在中央相关精神的压力下,刘尚武为首的驻军及公安局革委会,被迫开始有选择地释放被捕的造反派。但所放极为有限。而保守组织散布“这次镇反,成绩是主要的”的舆论。
4月5,“毛泽东主义战斗团”的造反派学生,写出了“还我战友孙科明”等大幅标语,向当局示威挑战。
4月6日,首都红代会南下“长缨”战斗队重新杀回自贡,支援造反派。一连两天,南下“长缨”战斗队、“红成”反复辟兵团,以及“毛泽东主义公社”等造反派学生同刘尚武为首驻军负责人谈判。并提出必须把市中心广场“自贡饭店”顶楼上设的“炮打司令部广播台”,退还给毛泽东主义公社。
同日,大街上贴满了《历史将宣判邓遂夫无罪》的大字报,和“还我炮打司令部广播台!”等巨幅标语。
深夜,市公安局革委会紧急派出副主任梁××及办公室负责人张××前往北京,以向公安部反映“镇反”情况为名,以图打探了解中央态度。
4月7日 ,市公安局革委会召集各厂矿保卫科长在市局开会,继续逐级统一“镇反是正确的”口径。没料,一个突发事件完全打乱了驻军及当局的部署。
当天中午十二时许,“盐场工人捍卫团”造反派人员,通过看守所狱警中,某些同情支持造反派的“红色公安”人员这种特殊渠道,利用给在押犯送生活用品的机会,私下把抄有4月2日《人民日报》社论,和《中共中央关于处理安徽问题的决定》等文件的纸片,藏在肥皂里、水鞋,以及牙膏中,带进了监狱。并交到了造反派“囚犯”手上。
(未完待续)
注:原载《昨天》2014年第8期,文题略有改动。后收入“文革研究丛书”《亲历者的责任》一书,中国文化传播出版社,2015年10月出版。
题图、插图:传单报纸书籍照片由作者提供,其余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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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锐,四川自贡人。作家,“文革”研究独立学者,“文革小报”收藏家。出版有《岩石中的声音》,《波光洞穿》,《灵感毒药》,长篇《盐商世家》等。著有《谁签署了遇罗克的处决令》,《中国文革小报研究》书稿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