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中之塔 | 木心读者沙龙第37期（木心与智能科学）
文艺复兴的可爱，是前可见古人，后可见来者。后现代其实也可以文艺复兴。我们发现了宇宙，又发现了基本粒子。这两大发现，应能产生新的文艺复兴。但科学跑得太快，人文跟不上。
这悲剧，是忘记了古代的人文传统，而且抛弃了。现代的知识爆炸，炸死了人性。故尼采当时就责怪启蒙运动，理性扼杀了人性。
——《文学回忆录·第三十一讲》
在讲座之前一周，我整理了木心谈科学的一些相关内容。（见链接：木心谈科学 | 科学是一种大乡愁的剧烈冲动）
木心在作品中零散的提到了大量的科学家，以至在《素履之往》的一个章节，专门探讨物理学家自杀的现象：“科学家大都没有形而上思想。到现在，问到目的，想不下去，许多西方科学家自杀。”
玻尔兹曼、德鲁特、洛伦兹、埃伦菲斯特……
“科学家，以身殉道，是真正的绝望。文学家的绝望，是假绝望。有人讽刺过叔本华，说他写悲观哲学，自己活得很好。”（《文学回忆录·第七十八讲》）
赵川老师称此整理为《木心与智能科学》之引桥《木心与科学》。
继上期读者灵松的分享——来自耶鲁的邀请函，这期我们将主题由绘画转向了科学——木心与智能科学，这是一个冷门且学科跨度颇大的议题，当我问及赵川老师（上图）是否可行时，她一口应承下来。切入点就是黑板上所写的话：
科学是更大的乡愁。
赵川教授在她的著作《智能科学研究前沿》（科学出版社，2014）中写道：
“木心与智能科学”到底能牵连上什么关系，也是那天到场的很多读者的好奇心所在。单单从一些读者表现出来对科学的兴趣，足以看出，公众对科学的兴致并不低于艺术与文学，这其实是好事，科学与艺术既然是现代文明的两翼，具体体现在个人身上，就应该得到同等的重视与关注，不然总是欠缺的。
上面的拼图是赵川老师的PPT截图，活动结束后，没有来参加的几个感兴趣的读者，问我当天所讲内容为何，我实在答不出，若不是现场聆听，加之一定的科学素养，恐怕单单凭我的转述，远远达不到读者所期待的结果。
对于赵川讲座的整体精神，确难把握，只能列出一些斑见。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就是她的讲座令人信服地认识到，木心思维的科学质地。木心不期然于智能科学的揭橥，对于更深刻全景的研究这还只是一个开启。
她在疫情期间阅读的《木心谈木心》一书上，标注了83个“智能科学问题”，IS01~IS83。智能科学Intelligence Science，IS，为中国人工智能学会（CAAI）2003年提出的。讲座中，传阅了她阅读的这本铺满标注、IS问题、和折痕的《木心谈木心》。
老子在《道德经》的开篇有言：
惚兮恍兮，其中有象；恍兮惚兮，其中有物。
木心据此句说：直通现代艺术，直通现代物理学。人的精神世界，宇宙的物质世界，都是恍恍惚惚。从“人”的角度去观照、去思索，更是恍恍惚惚。先要承认“恍惚”，才能有所领会。（《文学回忆录·第十四讲》）
我做为一个曾经严重偏科的学生，对诸如函数、隐谱分析这样的词汇基本上是免疫的，但从赵川老师整个下午的分享中，我能感受到她对木心（或者说艺术与文学）的爱，对自己所从事的科学专业的爱，这两种爱相互交会，所结出的硕果就是“木心与智能科学”。
一如木心先生不肯辜负艺术的教养，这在木心身上得到了完美的体现——科学与艺术同样是一种教养，赵川在疫情期间，4月12日，应邀在一个群里讲了关于木心的《文艺复兴，文艺复兴吧！》之后的自画像中，记录感受：我没有辜负科学对我的教养。
我在这里仅能提供一些现场所捕捉到的零散素材，以飨没有来到现场的读者：
木心是用来实践，不是用来研究的；木心好心，是对木心的一个概括；木心提供了一个宝库，方法论；文艺复兴就是新生、复活，就是拒绝分裂；木心与科学，小了，木心与文明，方才到位；木心不是卫星，不是行星，木心是恒星；木心是医生，把的是时代的脉搏；木心的研究，有极大的空间；《木心谈木心》是他所有作品的“醍醐”，感恩陈丹青这位阿难尊者；木心用才华续生命；作为文学家的木心把科学家也视同兄弟姐妹； 以《S.巴哈咳嗽曲》为例；83个“IS问题” ；木心的声音应该伴随钟声传播出去，特别是在疫情这样的特殊时期；发现一个木心样的先生，木心不稀奇，木心所在的地层，开始设计与理工大千寻诗文社合办读书会……
这次赵川老师准备了5个“IS问题”，因为接受茶歇时朋友的建议，科普一下人工智能和智能科学，只来得及讲了一个IS问题，得到小川等几位听者的全然欢迎和理解，希望继续听下去。木心与智能科学的引入是从对《S.巴哈咳嗽曲》的评析开始的。木心先生也看重自己这篇725字的文章：
“好久不读这篇。今天读读，这小子还可以。很委屈的。没有人来评价注意这一篇。光凭这一篇，短短一篇，就比他们写得好。五四时候也没有人这样写的。”
赵川老师的分析，令人信服地揭示了，木心写的内容关乎思维认知规律，关乎隐谱分析等，甚至可以抽象出意识同时性的猜想，触及更丰富的向度，超出常规文学的范畴，恰是智能科学之端倪，由此可理解该文何以高明，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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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你好》
这是讲座后，当天晚上参加沙龙的杨博从微信上向赵川老师提的问题。赵川提供给我这张图（上图右），并告知：这是很好的准确的问题，正是《S.巴哈咳嗽曲》作为智能科学分析的一个例子，所趣向的研究之关键内容。可见共识已经达成，经由良好的领会与延伸，开始了共同的探索。破妄从真，木心先生的咳嗽曲不孤了；木心先生不只是诗哲，对于将引领人类进入智能时代的智能科学，他是先声和力士。
赵川《计算机之歌》
在讲座的最后，赵川给大家唱了她写的《计算机之歌》（歌词附在文末），小川随即听出基督教歌的调子。赵老师随后又教大家唱了一首她写的小歌《世界，你好！》，实为计算机之歌其二，并问道：“hello, world! 是每个程序员学每种语言时，要编写的第一段输出程序。这难道不是极具诗意吗？”
大家一起和唱了三遍。
赵川还分享了一个消息，她所在的大学将举办“科学与艺术融会论坛”，为她倡议，并在落实和筹备中。
以下几则为赵川《智能科学研究前沿》自序中的摘抄：
弘一法师有一首感人至深的诗，可以状拟智能科学这个新科学：
我到为种植，我行花未开，
岂无佳色在，留待后人来。
这伟大的花朵刚刚绽放，最美的时刻！20世纪世纪末平安，21世纪脚步可谓平稳，大同大乘的正剧刚刚开启。
我们必须知道，我们必将知道！（希尔伯特）
——赵川《智能科学研究前沿·自序》
古代文化的总和性现象，一定出华而又实的大人物。现代分工，是投机取巧。现代的新趋向，还是要求知识的统合。希望将来知识统合成功，人类又开始新纪元。——木心《文学回忆录·第十三讲》
任教于成都理工大学计算机科学技术系，副教授，硕导。信息科学技术学院智能科学实验室负责人，所带研究生方向为自然语言理解，人工智能基础；机器人和智能科学。尚自然，爱艺术，从事科学，探索教育。坚持原创性学术，行中道，重整合。倡导东西融会，至文至理。一次写生明大志：做出荷花一样漂亮的学问。
“我对各种学科都感兴趣，殊途同归，木心先生是典范。”作为赵老师的朋友，她们是在“人工智能60周年高峰论坛”相识，她当时代表中国人工智能学会给赵川的《计算机之歌》颁奖，这首诗获得了CAAI“科学艺术杯大赛”一等奖；此时正巧从北京出差到成都，参加这样的活动是难得而又充满机缘。
“我学的是商科，很好奇，赵老师如何把文学与科学的东西联系到一起。听完后，觉得很意思，也给了我一些启发。”
此次又带着女儿一同过来，听了赵老师的分享：木心是很大的天才，在人类文化的各个领域都有一定的建树，但呈现出来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所以很多领域，也只能是那个领域里高深的读者才能领悟的到。
大学生听教授分享，校园里上课的感觉。
这是第七次来参加沙龙了，从最初的几个人，只讲文学，到后来二十几个读者聚到一处，聊绘画，聊科学……以往是低估了木心的价值，木心好比一个塔尖，读者从不同的角度可以看到不同的风景——“赵川老师的分享帮我打开一扇关于智能科学的窗，从智能科学的角度我可能会领略木心思维的复杂精妙之处。
茶非茶，一修非意修。这是她第二次参加线下读者沙龙，作为一名茶艺师，同样带着对木心与科学的好奇，赵川老师的分享，让她看到一种审美的东西，对科学有了另外一番的认识，木心的文字让科学工作者产生一种共鸣，从而也打开了自己认识这个世界的另一个视角。她非常喜欢赵川老师唱的《科学之歌》，喜欢她从科学中看到美，看到善，看到慈悲。
她知道木心还是在读大学时，偶然间看到的一句好有感觉的话：‘生活的最佳状态是冷冷清清的风风火火。’然后陆续读到先生的一些作品，以往的阅读只停留在欣赏文字的优美与修辞上，听了分享，为自己打开了阅读的另一扇窗。今天又发现竟然有这样一群人，在一场读书会里只讨论一个作家会这么有感觉。
山鬼今天有些激动，以单膝跪地的姿势发言，我猜想这激动一半来自现场的分享，另一半来自《木心上海往事》的阅读。木心说：天性是惟一重要的，单凭天性是不行的。鬼鬼对这句话深有其感，她的天性就如她的名字一样，天马行空，充满野性，人只有在后天习得驾驭天性的方法，方能有所成。
自言也是理工科出身，但对数学却没有多少兴趣，今天从赵老师的分享中，却意外的感受到方程式与逻辑的美。此来参加沙龙事出有因：她有一个上小学的儿子，从小就喜欢科学，梦想就是长大后当一名科学家，这自然就对当母亲的她提出了一个如何引导与培养的挑战。
我们的小沙弥今日又照例来到现场，依然是往日的风格，话不多，却让人印象深刻——“我是一名文科生，现在的梦想是成为一名魔法师。”也许这正契合木心先生的一句俳句：艺术，以魔性呈现神性。
是一名美育老师，同时也是一名画家，他也是奔着今天这个新颖的分享主题而来。平日里他更愿意用水墨的方式来关注这个世界，同时也喜欢用不同领域的观念来扩展自己的眼界，比方各种跨界的合作，今天的分享正好满足了他这方面的需求。
卡尔·萨根恩预言了人类在加速自己的灭亡，爱因斯坦说自己死了就再也不能拉他心爱的小提琴，乔布斯设计iphone电路板布线一丝不苟，现在回到木心，木心对文字的考究是近乎完美。我自己是程序员，所写程序的要求是：没有bug、设计美感、分层模块的妥帖……因为我相信一个好的东西一定是充满美感的。
她是三郎的旧识，打朋友圈的海报前来，自言要认识一些有意思的人，我想她的目的达到了。她惊异于邻座“程序员”对木心的爱，是爱，而不是单纯的喜欢。与我们共进晚餐后，继续讨论木心。让我欢喜的是，她回去后发给我的截图，网购了先生的《文学回忆录》。
我最近看过一部美剧，《西部世界》，里面人工智能的发达的程度也许就是人类未来的样子，而科学与人类各领域的生活都息息相关。
她学的是法律，之前没有读过木心。在朋友几次三番的推荐下（看旁边那只“信天翁”笑得多得意），决定来沙龙现场一看究竟。今天的开场视频是《陈丹青与胡晓申的对话》，木心先生在上海不为人知的那段苦难岁月，她看来感触颇深，惊异于木心内心的强大，加之现场读者对她的感染，遂决定回头要仔细阅读文本了。
信天翁者，半导体行业的工程师。他曾经做了三年的化学研究，总是苦闷于美好想法与实验结果的相悖，找不到出路，这时候木心适时的出现，让他找到了突破口，人生不能只有一种底色，还需要文学、艺术、科学等各种学科的互补，参加沙龙或许是一种扩展，通过了解更多的人，去接近木心所言：担当人性中的最大可能。
她也是第二次来参加我们的读者沙龙了，从并不知道木心，到一点点喜欢上了木心。我最大的期待就是每一位读者都能够发自内心的去爱木心，木心说，知的越多，爱的就多，知与爱成正比。那爱的过程就是一个知的过程。
作为是运动达人，她加我微信报名的时候，坦诚的说没怎么读过木心，但去过乌镇的木心美术馆，这也算是一个机缘吧。一个走进木心的契机。活动结束后，与我们一起晚餐，又一起读诗。
杨博罕见地在现场做了一段很长的发言。“我用几个词语概括赵川老师的分享对自己的启发：做牛做马的闲云野鹤（不解释，知道的自然知道）；隐谱分析；上枝末枝，发散一下，是逆向思维的高度，正反向都是有趣的，有意义的；科学是更大的乡愁；用才华续生命；神性的科学层面；容错性；科学是严肃的，哲学是一种乡愁的冲动；有趣而真实的生活是大家想要的……木心的艺术可谓包罗万象，而我们只看到了他的冰山一角，木心会伴随我的余生，也就是一辈子。”
我以前拍照的时候，就只是拍照，读了木心让我辞而达意：摄影也是人和世界的关系，你所拍的东西，就反映出你看这个世界的方式，读木心，和三郎说她是木心女朋友不一样，我却是认了一个爷爷。木心代表了过去、现在和未来，在任何一个时空，包括一草一木一茶，都可找到木心的影子……木心就是一大宝典，慢慢读吧。
上期沙龙，提到了铁戈的《木心上海往事》，这期开场前再次播放了有关那段岁月的一段视频，正所谓“念念不忘，必有回响。”很多读者喜欢先生的作品，但未必会去阅读有关他生平的相关书籍，但木心不同于很多其它作家，正如李劼所言：
要读懂木心的作品，首先要读懂木心其人。
胡晓申谈木心不为人知的往事
现在的我看从前的木心，同从前的我看从前的木心已难相同，更何况木心生性极难捉摸，时隐时现，始终深藏不露，现在人们看到的木心，都只是他露出水面上的冰山一角。
近看木心，给人最深印象的，是他的一双眼睛。不是说那眼睛怎么漂亮，而是一种时刻的警惕，敏感，难以捉摸，让人觉得里面藏着说不尽的故事。
木心一生深藏不露，然一旦慷慨自剖，打开心扉，其坦荡至极，常人莫及。
这正是他性格可爱的一面，甚至是带孩子气的艺术家一面，只不过表现得较为含蓄而已。
——铁戈《木心上海往事》
结合上面这段视频与《木心上海往事》，下一期的读者沙龙，将插入我的分享，我想知道，一个下凡历劫的天使，如何在世间做一只做牛做马的闲云野鹤，又如何烟火气十足的走完他那充满传奇色彩的一生。
鹤无粮
2020年6月23日·成都
万世良愿 This heavenly machine!
众生之梦 Its refined honest crystal intelligence
精诚晶智 Dreamt by human beings
此机天机 best wishes of the centuri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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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出名门 Born from famous families
抱负弘深 With grand deep ambition
邃密群科 Variable inner fields touch
瞬息亿演 A billion computations in a mom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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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算光华 Brilliance of computation
普惠大地 Generally favoring the ground
唯真共享 For sharing truth
澄涤寰宇 Washes and clarifies the univers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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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灯照破 A lamp breaking
千年之暗 The huge darkness of thousands
序速成易 Ordered and fast; easy results
灵长更长 N.B.: we primates are smar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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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注嘉德 Put in more nice characters
莫误机心 Do not disappoint the machine’s heart
神器伺服 Clever tool, always at theservice
人类伟意 Of human beings’ great will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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予珍予惜 So – precious; to be care for
于谢于敬 In thanks and with regard
永不为恶 Do not be evil, but
正净慧定 Positive, clean, wise and stable
7
忆识之仓 Warehouse of memory and consciousness
互联之网 Net of interactions
情义之翼 Wings for our sense and feeling
光明之炬 Torch of brightness
8
历史吉巅 Propitious apex of history
无忌之剑 A sword of innocence
炽心纯念 Of sincere hearts and pure minds
慎慎运安 The prudence to run safely
9
未来之航 Sailing to the far future
众妙之窗 Windows on wonder!
更向何方 In which direction should we go
文明久常 To lead civilizations longer?
10
至善至美 In kindness and in beauty
亦勇亦毅 Braver and more resolved
科学精神 The spirit of science
大同菩提 The spirit of Datong* and Bodh*
作为一位计算机教师和学者，我有很多思考和感受。这首计算机之歌写于2010年圣诞节，完成于2011年4月。偶遇赞美诗《How Great Thou Art》，决定正是这个曲调！这首赞美诗是瑞典牧师CarlBoberg所做：“Then sings my soul, my Saviors God to Thee.How great Thou art! How great Thou art!”。我们迅速地发明了计算机，但是我们迟缓于理解计算机。（2012年8月19日于国际粗糙集会议。）
赵川
木心读者沙龙38期预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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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bcs2011（鹤无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