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收入”和“降成本”——“共同富裕”研究系列二（海通宏观 梁中华、应镓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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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概 要 · 

在“共同富裕”研究专题系列一中，我们已经详细阐述过如何从居民的收入端和支出端两大维度来促进“共同富裕”：一方面是提高居民收入，壮大中等收入群体；另一方面是降低居民支出负担，获得更高幸福感。这也体现了决策层“以人民利益为中心”的发展思想。其实今年以来的很多政策，包括后续的一些方向，都可以放在共同富裕的大框架下去理解。那么我们就从居民的收入端和支出端两大维度看看，当前的政策推进力度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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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同富裕政策部署提速

“共同富裕”相关的政策部署明显提速，行动规划也逐渐变得清晰。比如，根据《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共同富裕的阶段性目标被划分为：十四五时期“全体人民共同富裕迈出坚实步伐”；到2035年，“全体人民共同富裕取得更为明显的实质性进展”。6月，国务院出台《关于支持浙江高质量发展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的意见》，支持浙江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率先探索有效的、适用性高的路径。而8月17日中央财经委员会第十次会议中直接对共同富裕的内涵、目标、实现路径等做出全面诠释。此外，根据4月底政治局会议，将制定首份“促进共同富裕行动纲要”，给出更详细的行动路线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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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民收入的调节：壮大中等收入群体

收入分配的重要目标就是要“壮大中等收入群体规模”。比如过去几年的脱贫攻坚战就是要减少最低收入群体的数量，而未来要形成橄榄型的分配结构，就是要增加中间收入群体的数量。

那收入分配将如何进行优化？具体来看，收入端调节主要可以分为初次分配、再分配、三次分配三个方面。其中初次分配收入是我国居民最主要的收入，因而提高居民的劳动报酬在初次分配中的占比依然是最关键的一步，政策的推进也明显“先行一步”。

对互联网平台经济的监管和规范，可以说是初次分配调节的一部分。具体来看，互联网当前的政策规范监管主要集中在反垄断领域。“强化反垄断和防止资本无序扩张”被列为2021年经济工作中的八项重点任务之一。去年11月《关于平台经济领域的反垄断指南（征求意见稿）》的推出拉开了这一轮互联网平台监管的序幕。《关于平台经济领域的反垄断指南（征求意见稿）》首次对互联网平台的“垄断协议”、“滥用市场支配地位行为”、“经营者集中”、“滥用行政权力排除、限制竞争”四个方面进行了界定，目的是规范平台企业的业务拓展和扩张。反垄断就是要规范大型企业，给中小经营者更多的生存和发展的空间，保持市场活力，因而对互联网平台经济的监管就是典型的初次分配的内容。

近期，个人信息、算法等方面的保护和反垄断也更加得到重视。比如第十三届全国人大常委会第十三次会议通过的《个人信息保护法》已经对于个人信息处理原则做了详细规定；7月网络安全审查办公室先后发布了对“滴滴出行”和“运满满”、“货车帮”、“BOSS直聘”启动网络安全审查的公告。

此外，互联网新业态下劳动者权益的保障也逐步得到重视。今年7月，人社部等8各部门联合制定出台了《关于切实维护新就业形态劳动者劳动保障权益的指导意见》，市场监管总局牵头制定了《关于落实网络餐饮平台责任切实维护外卖送餐员权益的指导意见》，而交通运输部正在研究制定维护网约车驾驶员、货车司机权益的相关文件。为了全面贯彻落实好《意见》要求，人社部还在9月上旬对美团、滴滴、阿里、腾讯等企业保障劳动者权益开展联合指导。系列政策将继续落地，维护依托互联网平台就业的劳动者权益。

往后看，优化初次分配的政策将继续推进，一方面是要调节高收入，尤其是过高收入。比如，8月17日的中央财经委员会第十次会议中也提到“提升金融系统干部队伍监管能力”、“一体推进惩治金融腐败和防控金融风险”；8月23日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进一步规范财务审计秩序促进注册会计师行业健康发展的意见》，明确提出了规范财务审计秩序，并要求细化处罚标准、加大处罚力度，从严监管、从严执法。

另一方面就是打击、取缔非法收入。8月20日市场监管总局、财政部联合印发《市场监管领域重大违法行为举报奖励暂行办法》，对市场监管领域违法行为进行监管规范。

在收入的再分配领域，对资产征税来解决不平衡的问题，或是重要的方面。3月发布的《第十四个五年规划和2035年远景目标纲要》中明确提出要“推进房地产税立法”，此后5月财政部等四大部门召开了房地产税改革试点工作座谈会。8月18日财政部副部长许宏才作《国务院关于今年以来预算执行情况的报告》时再次提出“积极稳妥推进房地产税立法和改革”。房地产税不只是房产税，而是包括土地增值税、土地使用税等与地产产业链相关的税收。除了房地产税以外，遗产税、赠与税也是重要的资产税种。

“第三次分配”也引起了广泛关注。根据8月17日中央财经委员会第十次会议，“鼓励高收入人群和企业更多回报社会”，也会成为促进共同富裕工作的一个重要方面。8月26日，中央财办分管日常工作的副主任韩文秀进一步表示，第三次分配是在自愿基础上的，不是强制的，国家税收政策要给予适当激励，通过慈善捐赠等方式，起到改善分配结构的补充作用。

部分企业已经开始行动：8月18日，腾讯宣布再次增加500亿元资金，启动“共同富裕专项计划”；9月，阿里巴巴集团也已启动“阿里巴巴助力共同富裕十大行动”，将在2025年前累计投入1000亿元，助力共同富裕。往后看，我们认为，也可能会有系列的配套政策，包括捐赠的税收减免激励、捐赠款项的透明监督等，促进社会公益慈善事业的发展。

3

居民支出的调节：给居民降低负担

我们认为，在居民支出端，主要是降低居民“刚性支出”领域的高成本，教育、医疗、住房等领域的政策就是集中体现。

在共同富裕的框架下，房地产除了影响初次分配和再分配外，也是降低成本、保障民生的重点内容。除了“房住不炒”保障房地产价格平稳、控制居民居住成本以外，“发展保障性租赁住房”同样是今年住房政策的发力重点，在重要会议上被反复提及。5月，住建部召开发展保障性租赁住房工作座谈会，40个城市将由政府给予政策支持，并落实了一批保障性租赁住房项目，提出了2021年计划。7月，《关于加快发展保障性租赁住房的意见》和《关于完善住房租赁有关税收政策的公告》接连发布，从土地、资金、金融、税收支持等方面支持发展租赁住房。

相比于公租房主要面向城镇住房和收入双困家庭，保障性租赁住房的重点是解决城市新市民和青年人的住房问题。而根据国新办介绍，目前公租房对于低保、低收入家庭的住房问题已基本解决，做到了“应保尽保”。因而保障性租赁住房就成为了新一轮的住房建设重点。很多地区也都已经进行了适应当地的细化部署，比如浙江省对不同城市的新增保障性租赁住房供应量进行了规划，武汉则另外规定了租金确定规则，郑州开始支持和鼓励重大贡献企业利用自有工业土地建设人才租赁住房等等。

在教育方面，方向是更加强调“普惠性、公平性”。普惠性指的是人人都能接受教育，那公平性就是强调缩小群体之间、地域之间所接受的教育的差距，“畅通向上流动通道”。

今年对校外培训的监管规范，就是在向共同富裕推进。7月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发布的《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提出现有学科类培训机构统一登记为非营利性机构、将义务教育阶段学科类校外培训收费纳入政府指导价管理等，同时制定了“学生过重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家庭教育支出和家长相应精力负担1年内有效减轻、3年内成效显著”的目标。从给学生减负，到给家长减少教育支出，就是从支出端入手推进共同富裕的重要一环。

此外，深圳和北京都已提到了教师交流轮岗制度，其中北京表示“力争用三年时间实现东城区义务教育阶段学校干部教师100%轮岗”，这也是推进教育公平性的体现。

医疗方面，重点则是要继续强化基本医疗事业的公益属性。比如自2018年医保局成立以来，政府不断推进药品和医用耗材的集中带量采购试点工作。集采的方式能够合理压降采购价格，有效缓解居民“看病贵”的问题。而今年《关于推动药品集中带量采购工作常态化制度化开展的意见》和《关于开展国家组织高值医用耗材集中带量采购和使用的指导意见》的发布，标志着高值医用耗材带量采购和药品带量采购都已进入常态化发展阶段，我们预计未来集采范围仍将不断扩展。

根据深化医药卫生体制改革重点任务，除了8月底已经落地的医疗服务价格改革试点方案，还可以重点关注民营医疗机构发展、优质医疗资源下沉等的进展。

最后，作为收入分配制度改革试验区，浙江省的改革方向也值得深入学习。6月，国务院印发《关于支持浙江高质量发展建设共同富裕示范区的意见》，并赋予浙江建设“收入分配制度改革试验区”的战略定位。而后浙江出台了具体实施方案，将推进收入分配改革的内容分为中等收入群体规模倍增计划、实现更加充分更高质量就业等六大板块，但具体来看也可以分为收入端和支出端两个方面进行理解。从其行动方案看，为了实现中等收入群体规模倍增计划，浙江将多措并举减轻中等收入家庭的支出压力，除教育、医疗、住房三座大山外，养老、育幼方面的相关政策或也同时推进。

从收入端看，浙江未来的重点任务落在实施居民收入十年倍增计划、完善创新要素参与分配机制等。此外，还有“创新完善财政政策制度”和“全面打造‘善行浙江’”分别从再次分配和第三次分配角度推进收入分配制度改革。具体措施包括建立完善个人收入和财产信息系统、规范发展财富管理行业、打造全省统一的慈善服务信息平台，或也将成为未来全国性政策发展的依据。

总结来看，近两年很多领域的政策都在朝“共同富裕”的目标前进。这些政策主要可以分为收入和支出两个角度来理解，首先，对于住房、教育、医疗等居民支出占比较高的领域，重点在于降低成本、均衡配置。而面对依靠垄断地位实现高利润、对中小企业构成冲击的问题，以加强监管规范为主，包括推进对消费者和劳动者的权益保障等。

从政策发展阶段来看，放在中长期角度，教育、医疗等行业的规范和改革预计会延续；初次分配的进一步调整也已在推进，再次分配和第三次分配领域也会继续发力。从节奏上看，今年、尤其是下半年以来相关政策的推出明显提速。不过政策的方向是监管规范为主，在强调公平的同时也会兼顾效率。往前看，明年宏观政策可能会更加注重稳增长：部分监管规范的领域达到阶段性成果后，预计也会进入常态化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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