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蛮力量凶狠,民粹危险升温
1、
这段时间,我常常感觉到一种巨大的荒谬感。
一个把自己比作是谭嗣同,但又无知到连谭嗣同和梁启超都分不清的人,竖起一杆打汉奸的大旗,立即就能聚集起成千上万人的响应。
一群乌合之众,通过互联网聚集在一起,就能拥有巨大的破坏力。
这种破坏力连胡锡进都开始感到害怕,连发多篇文章,提醒人们要警惕民粹的危险升温。当然,胡锡进不会说的是,他曾经也是这群乌合之众的领头人。那位今天扬言要起诉胡锡进的,正是老胡从前的支持者。
2、
不可以通过捕风捉影、断章取义的方式去迫害他人,更不可以陷入群体暴力的漩涡。这应该早就已经成为文明社会的一种共识。
但仍然有人公开扬言将用暴力的方式去获得他想要的所谓正义(《有人公开扬言“暴力手段惩罚莫言”?》)。
这群隐藏在阴暗角落里的宵小之徒,惯用的手段就是用显微镜寻找他人言论中的一句话或一个词语,然后极尽所能的展开丰富联想,进行构陷攻击。
17世纪,法国的黎塞留有句名言:“给我这个世界上最诚实的人写的六行字,我一定能从中找到足够的理由来绞死他。”
以一些网络恶棍炉火纯青的“扣帽子”能力,也许根本就不需要六行字,一个表情、一张图片就能给你定一个“汉奸”的罪名。
张文宏建议早餐喝牛奶吃鸡蛋,被扣上“崇洋媚外”的帽子;奥运冠军杨倩曾晒过自己收藏版的耐克鞋,便被一些人扣上“跪族女孩”的帽子……这些,不都是网络恶棍们近年来的杰作吗?
互联网让这群网络恶棍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
如果由着他们胡作非为,有谁能逃得过?
3、
我始终认为,爱国是一种纯粹的、朴素的、高贵的情感,爱国应该是理性的、平和的。我不愿意去相信,改革开放四十多年了,从已经出版多年的图书挑刺,甚至不惜用暴力手段对作者实施惩罚的声音,会成为网络舆论场的主流?
这些年,我写过很多文章。
我写过张志新:《她让所有苟活者都失去了重量》;
我写过林昭:《历史将宣告我无罪》
我写过李九莲:《“我没有罪!”》
我写过郑晓丹:《一位真正的逆行者》
我写过吕荧:《站着的勇士!》
我写过顾准:《如果世间有知识分子,他的名字一定叫顾准》
……
我想要努力用文字告诉人们,极端分子曾经是有多么荒唐、疯狂和偏激。
我想用努力用文字告诉那些享受改革开放丰硕成果的年轻人,今天的生活来之不易,要好好珍惜。
但这些文字能有些用吗?
我不知道。
4、
在互联网上,极端的声音往往穿透力更强,理性的声音总是容易弱势。现实就是如此令人沮丧,一个理性的写作者该何去何从?
这几天,又重读了加缪的《西西弗神话》。
尽管加缪会在书中经常写到死亡,写人生的无意义,写世间的荒诞。但加缪的文字并不颓丧,他是一个义无反顾地热爱生活的人。
在《西西弗神话》中,西西弗将那块巨石,一次一次的推向山顶,这种日复一日没有止境的重复,看似是无用又无望。但加缪说,西西弗是幸福的,因为“推石上山这场博斗本身,就足以充实一颗人心。”
在加缪的笔下,西西弗是英雄,虽“柔弱无力”,却“反抗不已”。
罗曼罗兰说,“世间只有一种英雄主义,就是认清生活的真相之后依然热爱”。加缪便是如此。所以加缪说“没有对生活的绝望,就不会热爱生活。”
一个理性的写作者该何去何从?西西弗的这个寓言给了一个答案:
野蛮、愚昧也许将永远不可能根除。但唯其如此,我们才更应该持续不断地发出理性的声音,去对抗愚昧,去捍卫人的尊严,虽“柔弱无力”,仍然“坚持不懈”。
5、
让民粹危险升温的,不只是愚蛮力量的横冲直撞,还有理性声音的沉默、麻木和毫无原则的退让。
一旦理性的声音消失,舆论场剩下的就只有各种极端的声音,时间一久,会让人们误以为这些极端的声音就是民意。
这也是我坚持写作,坚持要在舆论场上发声,坚持要用理性的声音去对抗愚昧和野蛮的原因。
我不想将这个世界拱手相让,不愿意看到各种构陷举报、各种疯狗式言论大行其道。我想用文字告诉那些清醒理性的人,他们并不孤单。
西西弗是神话,神话里的英雄是不会死的,永远年轻,也永远不知疲惫。但一个写作者,总会有写累了,写不动了的时候。
7、
如果能有人从我的文字中得到些启发,如果我的文字能让舆论场更温和一些,极端情绪更少一些,我会感觉到无比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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