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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瞒你说,2021真的曾经存在过 | 谷雨

谷雨 谷雨实验室-腾讯新闻 2022-01-11

这是谷雨的年终总结。在不确定的2021年,我们关注人。人的沉着,人的抗争,人的痛苦,人的幸福。我们关心穷鬼乐园里一场醉酒,关心一个畸零之人的尬舞,也关心废品堆里画下的日与夜。我们关心一所动物园的孤独,也关心百年教堂尖顶的晨星。我们关心一场大雨中绝处逢生,关心一个人与命运赛跑,也关心一个人和自己搏斗。人是故事的集合,世界也是故事的集合。

临近年底,谷雨回访了2021年的8个故事主人公。人生如海,时代喧嚣,让我们以故事为锚,锚定你我。

撰文丨张瑞 张月 崔一凡 荆欣雨 杨宙 王雅淇 祁佳妮
编辑丨金赫
出品丨腾讯新闻 谷雨工作室

* 版权声明:腾讯新闻出品内容,未经授权,不得复制和转载,否则将追究法律责任。



霍哥又跳起了他的老式摇摆舞
《穷鬼乐园里只有一种活法》

时间过去了一年,一些东西改变了,但穷鬼乐园还是穷鬼乐园。

这里的老酒懵子们越来越少。有些是死了。那位每次来喝酒,都点十只螃蟹的“螃蟹王”,疫情期间,在家喝死了。那位说话呜呜啦啦,走路摇摇晃晃的华子有半年没来过。之前英姐寻思他脑溢血,不让他喝酒,他就到别的地方喝。别的酒馆不知道他是个啥情况,喝多少不拦着。后来,有人见他深夜倒在路边,心梗发作,再也没起来。

流浪的河南人找到了自己的弟弟。弟弟嫌弃他收废品,他怪弟弟从来不理解他。他不打算回老家了,在沈阳老北市,拾垃圾,天为盖地为庐,挺好。但冬天越来越冷,他睡不好,白天就来万顺,一杯白的一杯啤的,点个小菜,喝完靠在椅子上补觉。前些日子他住院了,痛风,好些天没见人,英姐托人给他往医院带些饭菜。半个月后,他出院第一天就又回来报到,还是一杯白的一杯啤的。就像他说的,这里早就是他的家了。

万顺啤酒屋成了沈阳老北市的地标。越来越多的年轻人来这里,听口音不是本地人,问你哪儿来的?北京的,上海的。来了拿着手机先在网上瞅。吃完喝完了感觉挺好,然后是拍照,他们拉着英姐合影,“你现在是红人!”他们表现出快乐和敬意。“我是啥红人啊?主要你们在网上给我写得多豪气。”英姐解释。

前些天,一个电影剧组联系到英姐,想在万顺取景拍片。听说演员里还有李雪琴。“主要想找咱家那种感觉。”英姐说。

她乐于将万顺啤酒屋理解为一个怀旧的场所,不管是从历史的角度还是酒菜售价的角度。总得来说,她喜欢这种温情,为此可以忍受熬夜忙碌和脚心的疼痛。前几天服务员霍哥生日,英姐张罗了一大桌饭菜,相熟的朋友们欢聚一堂。两杯酒下肚,在穷鬼乐园里,在所有的朋友面前,霍哥又跳起了他的老式摇摆舞。



每次跑步的时候

都会戴着弟弟的手表

《无声的跑者消失在狂暴的风雨中》

黄关军葬在了四川省北川县的一处公墓里,选区域的时候,父母为他选了A区,因为他以前参加跑步比赛的时候,成绩总是排在A区,是种子选手所在的区域。墓碑两边有两棵茂盛的枇杷树,碑上最大的字体是他34岁的短暂人生里最辉煌的成绩:残奥冠军黄关军(2019年,他在全国第十届残运会暨第七届特奥会上取得马拉松听力残疾组冠军)。

安宁是黄关军的朋友,去世之前他都租住在安宁家,他管她叫姐姐。按照北川当地的习俗,白发人送黑发人是不吉利的事情,黄关军父母没有在墓碑上写自己的名字,只写了安宁和妹妹黄雨(化名)的名字。从那之后,安宁开始管黄关军的父母叫爸爸妈妈,“既然碑上有我的名字,我觉得自己还是有责任照顾他们。”

那场导致21位跑者遇难的白银越野马拉松已经过去了7个月,父母一直没有怎么整理过黄关军的房间,屋里凌乱地摆放着黄关军以前的跑步的奖牌、电脑,还有一些健身的器材。母亲有时候会打扫卫生,但不会整理物品,姐姐安宁告诉我,母亲跟她说:“男孩子住就稍微要乱一点,就保持他原来住的样子,好像他还在的样子。”

父母这一年头发白了很多,身体大不如以前,以前两人除了在家种些果树以外,有空还会去镇上摆摊做点小生意,卖水果和饼子,父亲的手和右肩今年总是疼,母亲没办法长时间走路,小生意也没法做了。

安宁有一次带着父亲去医院拍CT做检查,父亲走在前面,安宁看着他的背影,说了一句:“你跟关军走路好像。”说完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父亲和母亲都沉默了,母亲的眼圈泛了点红。

安宁常常带着鲜花和水果来看黄关军,对着弟弟的照片摆好东西,然后在墓的旁边坐一会儿。

她还在继续跑步,用的手表是弟弟留下的,那是一只黑色的运动手表,弟弟戴了很多年,用久了,续航时间变短,因为白银赛程比较长,去之前他买了一只新的手表,旧的那只就留给了安宁。现在每次跑步的时候,安宁都会戴着这只表,“我带着表,就像带着他一样。”弟弟以前喜欢跑山,他们最常去的是千佛山,有美丽的云海和雪景,每次下雪时总要去,“他喜欢雪天”。今年12月中旬,千佛山又下雪了,安宁又跑了一趟山,“我替他看看雪吧。”



动物园园长最欣慰的地方

《孤独矗立的动物园》

今年3月份,南京红山森林动物园园长沈志军接到一个电话,那头是一位久未联系的大学同学,对方说自己已经在动物园了,沈志军赶过去,对方塞给了他八千块钱,那是几个同学凑的,希望能帮助红山动物园度过疫情的难关。

谷雨实验室发表《孤独矗立的动物园》一文,引发外界对于红山动物园疫情期间经济困难的巨大关注。沈志军告诉我,那个冬天本来应该是票房低谷,但在文章发出的2月份,这家创办了93年的动物园迎来了单月票房收入的历史最高点,票房收入达到800万以上,按照40元一张来计算,那意味着有20万人购买了门票。很多人甚至没有到动物园参观,沈志军的微博上有人给他留言:“我在外地去不了(南京),不知道怎么帮到你们,我就买你一张门票做个纪念。”类似留言有很多,沈志军有时候会看到落泪。

红山动物园的认养收入也创下了新高,达到了200多万,往年认养收入大概在30万至40万之间。沈志军会为认养人举行仪式,只要有时间,他都会自己主持。认养人中很多都是学生,一共400多所学校参加了认养,每次站在台上致辞,看着那些小朋友,那是一个沈志军重复很多次都依然会感动的画面,“我们如果做不好的话,真的愧对他们。”

红山动物园在2021年最重要的举措,是开放了本土物种保育区,里面的展馆并不以动物来划分,而是分为湿地、林地和山地三个区域。为了让动物和生态环境融为一体,本土区大都设计为开放式场馆,动物和游客之间没有玻璃和蛛丝网做隔离。在国庆正式开放之前,本土区的设计照片已经传到了网上,很多人给沈志军留言,“肯定会有很多游客投喂。”沈志军也有些忐忑,但他不得不作出有信心的样子,告诉工作人员,相信我们的公众吧。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开放之后,即使在客流量很多的情况下,也很少有人投喂,本土区外的其他场馆的投喂行为也在逐渐变少,“有时候不用我们饲养员说,家长都会管小孩。”那是让沈志军最为欣慰的地方,也许那正意味着他们多年科教行为的开花结果,“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也许终于让公众知道红山动物园是一个尊重生命敬畏生命的地方,而不是给你娱乐和消费动物的地方。他(游客)被你感染了,他也会发自内心对你有一个敬畏和尊重。”



战斗远未结束

《最后的战斗》

尽管医生叮嘱他,这个病需要休养,但2021年岁末这个冬天,蔡磊比以往更忙了。周日晚上9点,他刚结束与上海创新药物研发公司的线上会议,又接通了我的视频电话。我们的聊天有两次因下属打来的工作电话而中断。

手机屏幕里的蔡磊符合人们对中年企业高管的想象,自信,亲切又不失严厉,提及自己所熟悉的专业领域时侃侃而谈——曾经他谈论的更多是财税知识,如今这话题只有一个:渐冻症以及药物研发的最新进展。

距离谷雨写下蔡磊的故事,已经过去了半年。他确诊渐冻症,也已经有两年零三个月了。一份来自协和医院2018年的报告显示,渐冻症患者发病后的普遍生存时间,是两年到五年。这意味着,这位互联网大厂副总裁与疾病的斗争进入白热化,多活下来的每一天,都在与生命赛跑。

直到蔡磊向我抬起他有些迟钝的右臂,神情才柔和下来。那是一条需要弯成直角才能送到镜头前的手臂,右手就更吃力了,只有前三只手指还能发力,无名指与小拇指以不甘心的姿态柔软垂向地面。

这半年,蔡磊的身体情况变得不一样了,或者说,正在以他无力阻止的速度恶化。上一次是左手与左臂失去力量,如今右手与右臂也快不行了。拿起水杯时手会发抖,因此只能用吸管喝水。筷子也拿不住了,唯一能拿起的是勺子,但需要用力翘起勺子一端,才能将饭送进嘴里。

他称自己的右手为打字手,工作手,意思是用还能动的三根指头在手机上打字。没有生活手,生活早就“废掉了”。工作时要给科学家们发信息,用语音不合适,只能他亲自打字,还得写出文学水准。他会给更熟悉的人直接发语音,右手食指发力按住语音条,哆哆嗦嗦的,得用大拇指支撑起食指,像揪住什么一样抵着屏幕,再开口说话。就这样处理每天的上千条信息。

患病两年,他最近第一次接受了系统性的治疗。三周前,他开始在朋友开的私人诊所做艾灸,疗养一上午。艾灸虽不治疗渐冻症,但可以对身体做整体调理,他愿意匀出一些时间让自己歇歇了。

让一个正在丧失身体力量的人捕捉生活中具有力量感的时刻,不是容易的事。如果说有什么事真正能让蔡磊振奋一点的话,大概是在接触数百位科学家之后,有几位科学家愿意与他合作,用他们的科研成果为研制药物做出贡献。

在蔡磊与团队的推动下,已有十余条研制渐冻症药物的管线全部启动。12月上旬,实验室从科研逐步转向了动物实验,效果显著,“都跑起来了”,这让蔡磊心里踏实了一点,一些微小的变化也随之发生。



收废品是绘画生涯的退路

《废品堆里,“米勒”拿起调色盘》

陋室画家位光明下半年的生活几乎没有变化:继续收废品——无论是绍兴的三伏天还是台风天,为此他不惜花8000多块钱,分期买了一辆新的三轮车,替换掉发动机坏了的旧车,这总归是一份稳定的工作,是他绘画生涯的退路,不能轻易放弃。还是在他那间逼仄的小屋里画画,画作依然一幅卖300块钱,哪怕已经被多家媒体报道过,他也认为自己没有资格涨价。他拒绝直播,两个当地政府给他置办的画室也没有常去,“钱当然非常重要,但仅因为媒体对自己进行了报道就涨价,那不仅无耻,而且可笑。”每个月,还是雷打不动的,他会给老家的妻子和四个孩子打一万多块钱生活费。

有当地中学请位光明过去给孩子们上油画课,一次两百块钱,他应约前往。第三次前去时,一向不太在意个人形象的他穿着灰色的衬衫、牛仔裤、绿布鞋,全身上下因为常年在废品和油画颜料里浸泡而显得脏兮兮,门口的保安拦住了他,他表示自己是来给学生上课的,保安用一种无法相信的眼神看着他,依然不放他进去,他转身就走了。

接下来的几天,他发了好几条朋友圈表达自己的愤怒,学校的老师后来打电话向他致歉,他不为所动,并表示永远不会再回到学校上课,“因为自己穿的衣服差,被一个保安侮辱,永生难忘的耻辱,不去了,没意思。”



她总会想起那天晚上

没有往前走的身影

《“车厢里所有人一起喊,灭火器砸玻璃!灭火器砸玻璃!”》

李洁是和郑州这座城市一同恢复过来的。走出地铁后,她断断续续地低烧了好几天,那时她躺在家里,依次发现电通了,信号恢复了,水也接通了,最后交通也恢复了。整个郑州又慢慢地运转了起来。

将近两个月之后,5号线重新开通,李洁记得那一天,她就像以前上班时那样,随着人潮挤进了地铁,急急忙忙地,倒是什么事都没有想。只是等到夜里回家,坐在空空的地铁里时,一些印记才隐约出现在了眼前。地铁路过了海滩寺站,隧道里的应急灯一闪一闪地,她突然感觉到了一阵心悸。

7月20号那一天,李洁困在了5号线车厢,与其他乘客一起浸泡在水中,水最满的时候,淹没了她的脖子。她一度觉得不会再有存活的希望了,把银行卡密码发给了朋友,嘱托她,“多去看看我妈妈。”后来她被救了出来,重新被打捞回了生活原有的轨道上。那一晚的地铁,有14人经抢救无效死亡。

那场暴雨还在心里留下多少痕迹呢?李洁坦诚地说,自己的生活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也渐渐不怎么和朋友讲起当时的记忆了。后来,新乡也下了一场大暴雨,她问母亲,那一天也下这么大吗?母亲说,比这下得大多了。

只不过,当我们再次回到暴雨的记忆中,聊起后来沙口路站地铁口围满的花圈,李洁才突然讲起了那一晚在车厢里,她最自责的一件事。

她一直记得,一个人能承受的水流必须要在膝盖以下,一旦超过膝盖,人就容易站不稳。她也把这当作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常识。所以那一天,当水位还不算高时,她就开始逆着水流往前面走。“我当时往前走的时候哪怕喊一句,就喊一句,水是往后面流的,得往前面走,我觉得都可能能救到后面的人。”

她不知道这些是否和自己得以存活有关。她总会想起那天晚上没有往前走的那些身影。



广场上跳起了萨尔达纳舞

《修建139年后,圣家堂终于点亮了一颗星》

距离西班牙人Luis向我们讲述圣家堂封顶的故事,刚刚过去不久。在巴塞罗那,人们自那日起开始布置圣诞装饰,许多人都说,那天夜里,当人们共同见证圣家堂最高处的星星被点亮时,圣母楼就像一颗圣诞树。也是自那时起,越发浓郁的圣诞气氛开始接连不断地钻进巴塞罗那的楼房和街角。城市大道上高悬起散发蓝色光芒的蝴蝶,商场门前,流苏灯幕倾泻而下,购买圣诞彩票的人群在街角排起长队。圣诞集市在广场上开张,一百七十个小摊挤在巴塞罗那主教堂门前,而在教堂后院环绕水池的回廊上,几只大摇大摆的白鹅也在冬日肥润起来。

Luis仍是每天都去圣家堂,星星成了最近拍摄的重点,从塔底拍,在夜晚拍,或是穿过结小果子的树杈拍。围绕着圣母楼顶的那颗星,当地也准备了密集的会议与表演,一直延续到明年1月5日。最近半个月,当圣家堂内部在讨论星星之于全球的关系和未来教堂筹建的严肃话题时,门前的广场上却是热闹又轻松,前一天是裙边纷飞的萨尔达纳舞,后一天是儿童套圈游戏,还有一帮身穿条纹衣服的壮汉来叠人塔。世界各地的游客向圣家堂飞来,尽管远不如疫情前人多。施工队也都放假了,日复一日工作的只有傍晚巡逻的保安队。

Luis的长假也将从圣诞节后一周开始,他不准备出远门,家里两个未成年的儿子不让他省心,一群墨西哥朋友也将远道而来,他准备带他们逛逛自己心爱的城市,同时也拍更多的照片,分门别类地发在他同步运营的四个ins账号上。这几天,他正学着申请一个微博账号,因为前一阵子有中国网友夸赞他拍的照片很漂亮,他决定“让大家更方便地看见巴塞罗那正在发生的一切,尤其是圣家堂”。只是他担心,资金短缺的圣家堂还能不能让他看到荣耀立面的完工。“那将是最为复杂和震撼的立面,可能要制作上千座雕塑,我大概还有30年,”他短暂地苦闷了一会儿,随即又打起精神说,“但你这么年轻,你肯定行。”



“电王”消失了

《“红毛”在直播中死去》

在“红毛”家,我第一次见到“电王”,一个干瘦的橘皮样的老头。在“红毛”垂死之际的房间里,热烘的围观人群中,人们拍起手,仿佛他的登场是喜庆的一部分。
“电王”在尬舞圈的名气一方面来源于自创的“触电抽筋舞”,扭腰摆臂如同抽筋,另一方面来源于他的不正常,言之凿凿的口头禅是“我有六十亿粉丝”,但其实,他在给自家大哥打短工喂猪。刻薄的时候,朋友们说他脑子坏掉了,宽容的时候就说他是开心果,但我却发现,他其实爱哭。
“电王”在许多场合都哭过,第一次见到病床上的“红毛”的时候;自告奋勇留在“红毛”身边照顾他却因为手笨被骂的时候;蹲在墙根但却蹭不到wifi的时候他哭了;说起手臂上的纹身“妈妈再爱我”时候也红了眼眶;还有最后那天,他被“红毛”赶回家,也哭得很伤心。
他发出那种哇哇的哭声,脸皱成一团,抽噎和泪珠交替滚动,就像一个老婴孩,他的脸有多苍老,哭相就有多幼稚。
“红毛”是在春天死去的,如今深冬已至,他留下的印记仍在网络上,却给人烟消云散之感,这大概不止是虚拟时代的特点。这大半年我偶尔会想起他,想象如他一般的人,这一生都是为了什么。
“生活有多苦,我就跳得有多开心。”“红毛”的说法里,大概也有自夸的成分。
然后我就想起了“电王”的哭声,他哭的那么伤心,那么真诚,那么响亮,却又那么古怪,那么幼稚,那么可笑,就像一场葬礼上的滑稽戏。
没有人关心尬舞了,表演散了场,只有演员浑然不觉。后来,我依然会在“电王”的直播间里看见他,用力触电抽筋,让人先觉可笑再觉可悲,最后只能用无聊来形容。直到有一天,我也忘了他。
这个年底,因为回访,我才再次打开快手希望看看他的近况,却发现他的账号莫名消失了,手机也停了机。最后一则自拍视频停留在夏天,他穿着短袖,一头杂乱的白发,他局促地说起,因为自己的病情,他不能直播了。他又哭了。
“‘电王’怎么了?”我连忙询问他的朋友。
朋友说,不是啥大病,他在家提水扭伤了腿,现在已经好了。
“他是没钱交不起电话费。”他的朋友笑起来,“把手机都卖了。”
“不跳舞了吗?”我继续问。
“他有些弄伤心了。”朋友说。
大概没法不伤心吧,如果一个人一生被侮辱被损害,自欺的结果却是众所周知成为笑谈,然后他还做梦这一切不曾发生。
在告别视频里,我看见“电王”向看不见的观众鞠躬,他郑重而不舍地说:“我的舞给大家带来很多快乐,很多。”(来源:腾讯新闻)

◦ 图片摄影/来源:安宁、和安里、人民视觉、崔思睿。文中李洁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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