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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密中美洲文明之七丨斩首仪式与古代玛雅球赛:从考古证据到神话故事

LYCAEUM 蓝色木Lyceum 2019-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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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原刊Axis Mundi(2019),授权开源获取地址:https://www.academia.edu/39225574/_The_Decapitation_Ritual_and_the_Ancient_Maya_Ballgame._From_Archaeological_Evidences_to_Sacred_Stories_Garcia_and_Rega_2019_Axis_Mundi_。所有权利归属原作者及出版方,译文仅供教研,请勿作商业用途。

关于本文



斩首仪式与古代玛雅球赛:从考古证据到神话故事

The Decapitation Ritual and the Ancient Maya Ballgame.

From Archaeological evidences to Sacred Stories




布拉迪斯拉发夸美纽斯大学艺术学院比较宗教学系

朵拉·玛里莎·加西亚(Dora Maritza Garcia Patzan)  

原著

罗马一大&布拉迪斯拉发夸美纽斯大学艺术学院比较宗教学系

玛丽亚·菲丽西亚·雷加(Maria Felicia Rega)


译注丨早期文明比较研究工作坊

微博知名历史博主



摘要


中美洲的球赛由于其独特的性质和作为前殖民时代城市主义的组成部分而一直是学术研究的热门领域。非常重要的历史文献,如《波波尔·乌》,提及了球赛的神话和象征维度。在该故事的一幕中,他们讲述了年轻的胡恩·胡纳普和希巴兰克与地下世界领主比赛的场景,最终以胡恩·胡纳普被斩首和他的胜利告终。在考古和图像学资料中,许多与献祭、斩首和其他形式的祭品相关的场景被发现处于球赛的背景之中,这证明了它在玛雅社会中的极端重要性。


关键词:球赛,祭品,献祭,斩首,地下世界



球赛中的献祭和祭品


显然,球赛重新创造了一个神秘场域,与该场域相连的是白天与黑夜在地下世界相互斗争以寻求重生(López 2013)。无论如何,献祭活人本身就是一种实践,它已成为世界不同文化的宗教信仰的一部分,在中美洲文化中这一实践通过活人祭品生成了人与神之间的纽带,这意在维持宇宙秩序和土壤肥力并延续生命(Graulich 2016)。这一广泛的语境还包括与球赛相关的献祭,在此基础上我们将提供斩首仪式的具体证据(图1)。

图1.斩首献祭,埃尔·塔辛(El Tajín)南球场浮雕(Ladrón 2006:83)

许多球场的发掘揭示了活人献祭、斩首以及其他形式的祭祀活动,这些活动表明球赛具有仪式性和象征性的特征。


在中美洲的许多地点都记录了在球场的纵向轴线上存在地标石(圆形的石头,类似于一座带有刻绘装饰的小祭坛)。这些地标石可能具有标记球赛中不同区域的功能。通常球场中心只有一个或三个地标石,划分出球场的北、中、南三部分。在某些情况下,埋藏物组合含有多种材质的贡品,包括陶器、玉器或黑曜石制品以及人牲的残肢,特别是他们的头颅,与地标石放在一起。强调人牲的存在,特别是被斩断的头颅显得颇为重要,后者不仅出现在田野发掘中,而且也存在于图像和碑铭中。


我们将谈及的一个最新例子是位于危地马拉维维特南戈地区(Huehuetenango)嫩通市(Nentón)肯·桑托(Quen Santo)的发现,那里位于一个被峡谷和幽深洞穴环绕的高原上。爱德华·塞勒(Eduard Seler;1901年)对该地区进行了首次调查;后来对当地洞穴的其他研究和调查证实那里存在仪式和纪念性质(Navarrete 1979;Brady 2009)。


球场位于建筑群B(建筑B-55和B-21),是该遗址主要宫殿建筑的一部分,为南北朝向。该球场的主要发现是位于地面上的中心地标石,一个直径为70厘米的石盘(图2);在石盘下方的球场地基中,发现了一个7厘米高的典型塔萨霍(Tasajo)红彩深腹碗,年代可追溯到古典时代晚期(García 2016)(图3)。在碗内可以识别出保存状况不佳的颅骨碎片,一个剥取殆尽的黑曜石石核,直径为1厘米的骨珠,以及长度在6到9厘米之间的九枚精美的黑曜石石刃,矿石出自查亚尔(Chayal)(García 2016;Wölfel et. al. 2018:677)(图4)。通过对出土物品的年代学分析,这次祭祀是该球场奠基仪式的一部分。另一个需要考虑的重要因素是该遗址与天然洞穴的关联,后者可能被用作具有仪式内涵的神圣场域(Brady Rotas 1994;Guerra Ruiz 2011;Burgos 2012)。

图2.肯·桑托球场的地标石

(朵拉·加西亚拍摄)

图3.球场地标石下方盛有祭品的陶碗

(朵拉·加西亚拍摄)

图4.九枚黑曜石石刃,肯·桑托球场的祭品

(朵拉·加西亚拍摄)

黑曜石石刃作为祭品的发现并不少见,例如在古典时代晚期的瓦萨克吞(Uaxactun)球场,发现了一个包含大约600枚黑曜石碎片的埋藏点(Barrois Cruz 2009)(图5)。基于这一点,我们可以推测,黑曜石的颜色与地下世界相关,而锋利的黑曜石碎片正是西巴尔巴(Xibalba;玛雅语中地下世界的名字,取音译,下同。——译注)的特有环境,我们可以对比《波波尔·乌》中的Chayin-ha,后者意为“黑曜石利刃之屋”(Recinos 1992:56,170)。

图5.瓦萨克吞球场埋藏的黑曜石碎片

(A.Godoy拍摄)

在坎昆(Cancuen)发现了几个与球场仪式相关的黑曜石和燧石埋藏(Torres 2011:104),显示了黑曜石的持续出现。在肯·桑托球场发现的黑曜石石刃的数量甚至更具象征意义,尽管有一些学者(Nielsen Sellner 2015:25)对此存有疑虑,但数字9(bolon)显然是我们在各种玛雅葬礼背景的象征性表达中所见到的地下世界的层级或组成部分的数量。例如著名的蒂卡尔1号神庙,从古典时代起被建造为一座献给哈索·查恩·卡维尔(Jasaw Chan K'awiil)的九层陵寝金字塔(Martin Grube 2008:54-67)。


在纳昆(Nakum)的2号球场内,考古学家在东部建筑的地基中发现一组祭品,可能是在铺设地皮前埋藏的。该祭品包括两个合扣的深腹碗(Sierra Rojo类型),每一个里面都放有一位年轻成年男性的头骨(Calderón et. al. 2009:1394-1405)。据斯图亚多见告,在位于恰帕斯州帕伦克以东23公里处埃尔·拉坎东(El Lacandon)的发掘期间,考古学家发现了两块位于球场中部和南部的地标石,而北部那个可能遗失了。两块地标石直径38厘米,高55厘米;均为石灰岩材质。非常有趣的是它们的下方埋藏有祭品:在中央地标石下的祭品为玉耳饰,而在南部地标石下发现了人类头颅的遗迹(Liendo Stuardo 2015:150)。


其他与球场地标石有关的祭品在墨西哥恰帕斯州仍有发现,在查帕滕戈(Chapatengo)遗址发现了一个埋藏在地标石之下的古典时代晚期的储物点,内有陶瓷、贝壳和珠子(Agrinier 1991:192)。在拉古纳·弗朗塞萨(Laguna Francesa)遗址的相似背景下,考古学家发现了包含三个陶罐和两枚黑曜石石刃的祭品组合(Con Uribe 1981:42)。最后,另一个伴有祭品迹象的球场地标石的例子是在伯利兹的拉马奈(Lamanai)。该球场包括一个小型的开放式比赛区域和一个巨大的石盘地标,几乎占据了球场中央的整块地面。1980年的发掘工作出土了一个作为祭品的有盖陶罐,内有微型容器、小块玉石及贝壳制品,它们埋藏在一个水银池的上方,水银之前仅见于玛雅高地的报道。这些材料框定了接近9世纪末的埋藏日期(Pendergast 1981:40-41)。


一类非常有趣的祭品出现在危地马拉佩滕地区坎昆的北球场,在球场中央发现了七座墓葬,也许是作为一个标志着建筑活动开始和建筑投入使用的仪式的一部分。这一发现可以追溯到古典时代晚期(Torres 2011:114),作为与住宅区球赛相关的献祭行为的证据。通过比较所有这些贡品,现在可以讨论与球赛有关的某些献祭形式,特别是通过斩首,后者令人想起《波波尔·乌》中胡纳普(Junajpu)的斩首情节(López 2013; Sodi Aceves 2004),我们将从图像材料中研究这一主题。



斩首与球赛之间关联的证据


来自玛雅地区不同地点和中美洲多地的许多图像材料证明了球赛和斩首的联系,它们刻画了无头的身体,通常伴有从颈项中喷涌出的蛇形血液。例如,在中韦拉克鲁斯省,我们可以在浮雕、壁画、石质球赛护具(palmas)和陶器图案中发现斩首仪式的场景,它们绝大多数属于古典时代晚期(Daneels 2008:198)(图6-7)。这种仪式的考古证据来自塞罗·德拉斯梅萨斯(Cerro de las Mesas)的一个祭品埋藏点,里面有一具成年男性的尸体,头部与身体分离,戴着玉石耳环和一个精美的贝壳项圈。各种祭品都与这具遗体有关,包括一个似乎将这个墓葬与球场相连的石枷。在墓葬的另一边,发现了另外两具尸体,其中一具同样无头。随葬的陶器可以追溯到原古典时期(100 BC-100 AD)(Daneels 2008:198-199)。

图6.墨西哥韦拉克鲁斯拉斯伊格拉斯(Las Higueras)的壁画细部

(Daneels 2008:199;据Uriarte 1998改绘)

图7.墨西哥韦拉克鲁斯拉斯伊格拉斯(Las Higueras)的另一处壁画细部

(Daneels 2008:199;据Uriarte 1998改绘)

奇琴伊察大球场的侧墙上刻有一整幅斩首场景,其年代可以追溯到古典时代终期/后古典时代早期(800-1200 AD)(图8)。在这一场景中,两个人物站在一个饰有骷髅头的巨大圆球的两侧。其中一人显然是手持对手的头颅,失去头颅的后者单膝跪地,六条蛇从他的颈项爬出。无头男子的形象与所谓的阿帕里西奥石碑(Aparicio Stela)类似,后者被视为球场地标石(图9)。

图8.奇琴伊察大球场的浮雕,年代为古典时代终期/后古典时代早期(800-1200AD)

(Schele Miller 1986:244)

图9.所谓的阿帕里西奥石碑,可能是一个球场地标石

(Daneels 2008:199;据Gendrop 1970改绘)

在危地马拉高地和邻近的太平洋沿岸,这种场景开始出现于前古典时代晚期之前(400 BC-100 AD)。甚至斩首和球赛之间的联系也在该地区有完整的记载:在古典时代中期和晚期,太平洋地区的许多球场都已知有对头骨的刻画(Braswell 1986; Parson 1991)。除了巨大的雕塑之外,还有一些来自危地马拉埃斯昆特拉省(Escuintla)蒂基萨特(Tiquisate)的一批被盗挖的陶罐,上面有涉及献祭场面的有趣例子,年代在400-700年间,其中一些与球赛和斩首有关(Miller 2003:388)。在一件陶罐上,纹饰中央有一个坐姿人物,没有脑袋,蛇从断颈里爬出;我们在奇琴伊察和中韦拉克鲁斯发现了相同的图像(图10)。另一件陶罐来自同一地区,现在在丹佛艺术博物馆展出,上面刻画了一个处于圆球内的头骨图案。圆球位于纹饰中央的球场顶部,其两侧各有一名球员,位置与出自同一地区的其他陶罐所示的位置相似(图11)。在危地马拉低地的其他古典时代陶罐中,我们可以观察到克伦佩尔(Guido Krempel,2016:203)所描述的人物,一位手持黑曜石刀、拎着胡纳普(Junajpu)受伤头颅的地下世界领主(图12)。由于这些陶罐主要用作随葬品,其图案展示了胡纳普或胡纳豪(Jun'Ajaw,他的古典时代前身;胡纳普是后古典时代文献的拼法,胡纳豪是古典时代文献的拼法。——译注)的关键角色和作为一种神话模式的斩首事件。

图10.危地马拉埃斯昆特拉省蒂基萨特一件陶罐上的图案,年代为400-700 AD之间

(Miller 2003: 389)

图11.另一件出自危地马拉埃斯昆特拉省蒂基萨特的陶罐上的纹饰,年代为400-700 AD之间

(丹佛艺术博物馆,藏品编号1971.417)

图12.绘有胡纳豪被斩首场景的一件古典时代陶罐

(Fundación La Ruta Maya, Guatemala;Krempel 2016,in Grube 2017)

《波波尔·乌》,一份写于16世纪的文献证明了与球赛有关的斩首活动的存在:基切人的神话中一个非常重要的部分是英雄双胞胎胡纳普和希巴兰克(Xb'alanke)的故事,他们经过与地下世界领主的球赛对决后才得以击败他。一如他们的父亲和叔叔那样,英雄双胞胎下到西巴尔巴(Xibalba),玛雅的地下世界,随后他们受到死亡领主的挑战,后者怂恿他们参加球赛。


两兄弟必须在西巴尔巴面临许多艰难的挑战,在其中一场试炼中,胡纳普最终被蝙蝠屋(house of Bats)中的巨型蝙蝠斩断了头颅。西巴尔巴的领主拿起他的头当作球来进行比赛。希巴兰克用南瓜暂时恢复了他哥哥的脑袋。双胞胎回到球场,通过将一只兔子变成足球欺骗了西巴尔巴的领主。当领主被这个伎俩分散了注意力时,希巴兰克找回了他哥哥真正的脑袋并将其固定在他的身上。随着希巴兰克对南瓜球的决胜一击,南瓜球在球场的墙壁上反弹后摔成碎片,而种子散落满地,象征着生命战胜死亡的胜利,比赛就此结束,英雄双胞胎获胜(Recinos 1992:75-79)。


南瓜的种子通常是一种生命力的象征,也可以追溯到古典时代晚期的一些图像中。通常在这一时期,球员都会被刻画为佩戴非常华丽的头饰,即使他们似乎不太可能在比赛中如此穿着。一些图像呈现可能代表了一位球员的理想化形象(Barrois Tokovinine 2005:3)。头饰可能包含羽毛、动物头颅或植物特征,因此球员可以化身为一些超自然的实体或神祗。头饰中的一些有趣元素出现在纽约美洲印第安人博物馆收藏的一件饰板上,可能出自拉科罗纳(La Corona)遗址,其中一位球员的头饰顶部是T533字符(对尚未识读的玛雅字符的编号,下文G5字符亦同。——译注)的垂叶形态(图13)。根据斯图尔特(David Stuart)的说法,它可以拼写为sak saak(?),即“白南瓜的种子”(Velásquez García 2015:287)。在各种研究中,加西亚(Erik Velásquez García 2009,2011)确信南瓜种子应该象征着从头顶进入人体的神圣气息或灵魂力量。在纳瓦特尔语(Nahuatl)中被称为tonalli的同样力量,是通过头顶的囟门进入人体内部的重要能量。

图13.纽约美洲印第安人博物馆收藏的一件饰板的复原图,可能出自拉科罗纳遗址,一位球员的头饰顶部是T533字符的垂叶形态

(Velásquez García 2015: 287)

在墨西哥恰帕斯州的拉埃斯佩兰萨(La Esperanza,钦库尔蒂克[Chinkultic])的一座古典时代的石盘上雕刻了一个位于球内的头颅,这让人联想到《波波尔·乌》中的神话情节(图14)。根据一些学者的观点,这个球员形象展示了死亡特征,代表了《波波尔·乌》中胡纳普的头被当作足球的情节(Aguilar 2003:5)。科瓦尔斯基(Jeff Karl Kowalski)对石盘上所呈现人物的解释基于他额头上的包头布,这标志着他是“头带神”或“头带双胞胎”之一(Coe 1973:13),后者被认为是胡纳普和希巴兰克在古典时代的形象。在这一场景中,该人物应该是代表希巴兰克(Kowalski 1989:10)。

图14.墨西哥钦库尔蒂克拉埃斯佩兰萨的石盘

(墨西哥国家人类学博物馆)

感谢托科文尼涅(Alexandre Tokovinine)对图形文字的分析,石盘上的人物可以被解读为当地的领主而非神话人物。该文本包括一个长纪年日期(9.7.17.12.14)、一个佐尔金历日期(11 Ix 7 Zotz)和一个动词“上升”(t'ab),指的是向球场或这个特定石盘地标的献祭。第二组铭文分为两列,围绕着中心人物,似乎提及的是同一次献祭活动。K'ihnich Chan Ajaw可能是该领主的名字,地名跟随在头衔“天空领主”或一个徽章符号之后(Tokovinine 2002:2)。无论正确的解释是什么,很明显胡纳豪的头颅被刻画在圆球中的场景再一次证明了足球和头颅在球赛中的联系。


一个重要的例子是亚斯基兰(Yaxchilan)33号神庙铭文阶梯的第七级,该处镌刻的日期提及的是一个神话年代。在第七级阶梯上,统治者被描绘为进行球赛活动,而巨大的圆球在台阶上蹦跳,球内是人牲的尸体(图15)。这是在古典时代玛雅艺术中所呈现的常见献祭类型,可能被用来象征天体的陨落或在田间播种(Velásquez García 2015:291)。亚斯基兰铭文阶梯这一层的铭文讲述了三位神祗的斩首,与三次“觉醒”或“创世”有关(Stuart 2003:27)。该层的字符G5(图16)被读作IK-WAY?-Ya-nal = ik waynal,意为“黑洞之处”,但根据《蒙哥马利字典》(Montgomery dictionary,2002),WAY除了“洞穴”外,还可译为“入口”、“门户”、“场域”或“水”。这种解读更符合将球赛视为是地下世界的入口和一个与之相关的场域的解释。球场作为地下世界的象征表达在阿兹特克神话中有着惊人的对应:“科约豪基(Coyolxauhqui;月亮女神,在神话中被太阳神处决,可能象征雨季与旱季的转换。——译注)被献祭在球场场地中的一个大坑上,她的兄弟遭受迫害和屠杀。第二天黎明时分,潟湖中的水流入球场的坑洞中,万物都干涸了”(Graulich 1999:36)。

图15.亚斯基兰33号神庙铭文阶梯第七层的浮雕

(Linda Schele绘制;Freidel,Schele Parker 1993:356,fig.8:13,panel 2)

图16.亚斯基兰33号神庙阶梯的铭文细部,字符G5

(Ian Graham绘制,Stuart 2003:fig. 7;本文作者略作改动)

这种献祭和球赛本身似乎与上古事件和生育仪式的实现有关,正如我们在中韦拉克鲁斯所见到的斩首仪式图像一样。塔拉多瓦(Eric Taladoire)的阐释提到了球赛与土地肥力之间的密切关系,作为一个象征地下世界的场域,种子在此萌生;特别是斩首献祭与一种涉及玉米收获的仪式(Taladoire 2017:32)。另一方面,我们不能忽视非常明确的宇宙论象征。在危地马拉南部海岸的毕尔巴鄂,古典时代晚期的3号石碑展示了一个场景,一位球员向太阳神献上了一颗砍下的头颅(Chinchilla 2013)(图17)。这似乎是一个明确的宇宙论信息。

图17.毕尔巴鄂3号石碑

(Chinchilla­2013)



结论


危地马拉高原和太平洋沿岸记录的前古典时代晚期的斩首场景和图形文字通常与球赛相关,而在玛雅低地,这种献祭可能在古典时代开始盛行。无论如何,足球和人牲之间的紧密联系似乎被许多用来命名橡胶(制作足球的材料)的玛雅语词汇所增强:“quic”、“k'ik'”等。它们在一个层面上可以翻译为树脂,另一层面上则可译为血液(Craveri 2013:58;Kaufmann 2003:322-324)。许多学者的结论是,足球是头颅、斩首或者更普遍意义上的——活人献祭的替代物(Miller 2003:390)。


斩首仪式与球赛关联的重要性也可以通过各种石质纪念物和陶器上的图像证据来证明,从位于危地马拉埃斯昆特拉省蒂基萨特的陶罐开始,直到奇琴伊察大球场侧墙上雕刻的斩首场景。


我们可以将一些神话叙事的存在也视为一种重要的证据,这些神话叙事通过斩首将献祭与球赛联系在一起,正如我们在亚斯基兰铭文阶梯管窥到的,和在晚出的《波波尔·乌》中清晰看出的。我们在神话故事、图像学和考古发现之间找到了一种明显被证实的关系,但是我们尚不清楚球场上斩首仪式发生的场合。肯·桑托、纳昆和埃尔·拉坎东遗址头颅献祭的证据可能代表的是球场奠基,而不是使用球场时的斩首仪式。当然,这并不排除后一种可能,因为头颅被埋在球场中。只考虑直接证据,我们可以得出结论,通过斩首仪式为球场奠基,表明了与胡纳豪/胡纳普故事的强烈关联,由此球场也与地下世界生成了纽带。这也是伴随着献祭锋利的黑曜石石刃来实现的。


除了将考古和图像学材料与神话故事联系起来之外,与宇宙性和农业性仪式的联系也非常重要。在来自毕尔巴鄂的图像中,一位球员向太阳神献祭被砍下的头颅。在西巴尔巴获胜后,胡纳普像太阳一样出现在天空中,但他临时的南瓜头颅先前已经在地下世界摔碎并释放了许多种子——也许是生命能量、灵魂或胚芽的象征。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可以假定斩首仪式,以及也许整个球赛都具有宇宙论和农业意义。虽然前者可能更接近精英阶层的意识形态,而后者更贴近平民的需求。


本文得到了斯洛伐克研究和发展中心的支持,是“玉米神的统治:前哥伦布时代玛雅农业攻关研究”项目(“In the Realm of Maize God. Breaking Research in the Field of Pre Columbian Maya Agriculture”合同号APVV-17-0648)的成果之一。




- 全文完 -



参考文献



往期回顾:

解密中美洲文明之一丨古代中美洲的天文神祗(上)

解密中美洲文明之一丨古代中美洲的天文神祗(下)

解密中美洲文明之二丨德累斯顿抄本中的玛雅天文学(上)

解密中美洲文明之二丨德累斯顿抄本中的玛雅天文学(下)

解密中美洲文明之三丨古代玛雅的太阴历 https://weibo.com/ttarticle/p/show?id=2309404292248937314132

解密中美洲文明之四丨古代中美洲建筑与景观的天文语境

解密中美洲文明之五丨萨克比:古代玛雅道路系统的社会角色

解密中美洲文明之六丨特奥蒂瓦坎的天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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