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索沃局势突然紧张，塞尔维亚再次迎来艰难时刻

塞尔维亚与科索沃已处于“开战边缘”。按照武契奇的说法，塞方已“被逼到了墙角”，正面临着“艰难的夜晚”。这里大故事套着小故事，我们呢慢慢聊。

科索沃是巴尔干半岛“火药桶”上的导火索，一不留神就被点着了。在苏联解体后，南斯拉夫于1992年宣布解体，斯洛文尼亚、克罗地亚、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纳、北马其顿从南斯拉夫相继分裂出去。1992年4月27日，由塞尔维亚与黑山组成新南斯拉夫，称为南斯拉夫联盟共和国，简称南联盟。

由于民族与宗教问题，科索沃一直在闹独立。科索沃原本是阿尔巴尼亚的一部分，人口族群中有90%以上是阿尔巴尼亚人，少部分是塞尔维亚人和黑山人。1999年，北约对南联盟大轰炸，南联盟被迫签订城下之盟，科索沃在政治与主权上不独立，获得了高度自治，算是事实独立吧。科索沃还不满足，于2008年单方面宣布独立。对于塞尔维亚来说，当然是不承认科索沃独立的，问题是他们太弱小了，没办法收复科索沃。

科索沃当局呢，因为有西方势力撑腰，有恃无恐，经常对本地区内生活的塞族进行打压。今年六月就鼓捣出一个“车牌危机”。事情的起因很简单，科索沃当局表示其北部的塞族人，将不得使用塞尔维亚的车牌，必须更换成科索沃的新车牌。科索沃的塞族人当然不愿意啦，今天让我换车牌，明天不知道让我换什么。科索沃当局骂骂咧咧，武契奇一看，这不是明摆着逼我要军事解决吗？

塞尔维亚周边除匈牙利与波黑外，其它如罗马尼亚、克罗地亚、黑山、阿尔巴尼亚、保加利亚、北马其顿等全是北约成员国。塞尔维亚最大的一个盟友俄罗斯，如今陷入俄乌冲突自顾不暇，科索沃正是瞅准了时机，此时拿捏塞尔维亚。

11月23日，双方在欧美的“劝说下”各退一步。科索沃那边不要求废止塞族人的车牌，塞尔维亚政府也不给塞族人再发新车牌。本来这场危机就此平息了，但没几天科索沃当局又逮捕了一名塞族前警察，称他涉恐。如此行径，彻底激怒了塞族，他们封锁了塞族地区与科索沃的主要公路，双方还在多个地方发生了交火。

在这样的背景下，塞尔维亚总统武契奇要求北约领导的科索沃维和部队允许，在科索沃部署1000名塞族士兵和警察，以维护当地的安全局势（联合国安理会第1244号决议倒是有这么一条）。科索沃领导层表示强烈反对，认为这是塞尔维亚的公然“侵略”。欧盟则警告，如果塞尔维亚和科索沃想获得加入欧盟的资格，二者最好和平解决争端、实现关系正常化。谁是始作俑者？科索沃当局指责塞尔维亚和塞族，武契奇则指责科索沃当局，还有美国。

塞族文明的摇篮

科索沃分两个地区，一个是科索沃，一个是梅托西亚。科索沃发音是依据阿尔巴尼亚语，梅托西亚是塞尔维亚语。科索沃-梅托西亚这个地方，虽然阿族人口占绝对优势，对塞族来说却是文明的摇篮，用中国人的话说，这叫龙兴之地。

科索沃在一战期间被奥匈帝国占领。战争未期，被塞尔维亚收复，战后成了南斯拉夫王国的一部份。阿尔巴尼亚一直试图将科索沃合并进来，1921年甚至不惜与南斯拉夫发生边境冲突。铁托时代，科索沃成了南斯拉夫联邦塞尔维亚共和国中的一个自治区，后来七闹八闹，升格为自治省。六十年代前，科索沃的阿族人口占了65%左右，塞族只占27%。虽然人口比重悬殊，但在强有力的中央集权领导下，这都不是个事。

1980年铁托去世，科索沃的宗教，民族矛盾就显现出来。1981科索沃阿族暴乱，塞尔维亚政府实行短期军管制。1982年到1986，骚乱不断，背后是阿尔巴尼亚的支持。1986年5月，米洛舍维奇当选塞尔维亚领导人。

“无罪，冤死”的米洛舍维奇

米洛舍维奇1941年生于塞尔维亚北部一座小城，父亲是东正教神甫，母亲是教师。1990年至2000年的十年间，担任南斯拉夫总统。1991年-1992年，斯洛文尼亚、克罗地亚、波黑（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北马其顿相继宣布独立。1992年4月27日，南斯拉夫联邦彻底解体。

对于已经解体出去的国家，西方世界就挑动民族、宗教矛盾。波黑战争就是最好的例子。波黑民族由三个民族组成，分别为33%的塞尔维亚人，17%的克罗地亚人及44%的波斯尼亚克人。政治理念并不相同：波斯尼亚克人（穆斯林族）希望独立，建立中央集权国家；克罗地亚人也主张独立，但希望建立邦联制国家；而塞尔维亚人则坚决反对独立。

他们无法达成一致，波黑内战就爆发了。在这场战争中，有一个叫做普拉利亚克的老将军，为保护克族人，炸毁了作为穆斯林精神依托的莫斯塔尔古桥。克罗地亚人坚称普拉利亚克是英雄，他为保卫克罗地亚而战，无罪。可是国际法庭不会这么判，那时西方对整个穆斯林世界持友善态度，法庭起诉了克族和塞族的将军，普拉利亚克也是其中的一员，而穆斯林方则一个人也没被告上法庭。

2017年11月29日，荷兰海牙的联合国前南斯拉夫问题国际刑事法庭，宣布维持一审判决（普拉利亚克的罪名是“驱逐杀害穆斯林族”）。普拉利亚克从被告席上站起来高呼：“我不是战争犯，我抗议！”随后举起一只棕色的小瓶一饮而尽，数小时后不治身亡（也是一个狠人）。

对于比较大的南联盟，西方世界就让它进一步分裂。已是南联盟领导人的米洛舍维奇，为压制这里的民族运动，取消了科索沃的自治省地位。科索沃地区的阿尔巴尼亚族早就想脱离贝尔格莱德，他们在1997年成立了叛军组织，屡屡发动对塞族的袭击。一切的一切就是让政府军来打，制造种族清洗的罪状，将塞尔维亚内政问题国际化，给美国提供插手的理由。

在美国和北约的压力下，塞尔维亚和科索沃的阿尔巴尼亚族代表进行了和平谈判。美国草拟了一个和稀泥的方案，尊重南联盟的领土完整，但科索沃享有高度自治。作为交换，南联盟军队撤出科索沃，“科索沃解放军”解除武装，北约向科索沃派遣多国部队保障协议实施。

不服就只能用拳头说话，塞尔维亚进行了全民公投。95%民众拒绝外国插手，南政府军对阿族武装发起了最大规模进攻，“科索沃解放军”几乎被打散了架。美英法德决定将问题提交联合国，并酝酿一旦安理会不通过，由北约出兵的预案。9月30日，安理会通过1199号决议，要求科索沃交战双方停火，接受联合国监督。米洛舍维奇表示，愿意按联合国的决议来进行政治谈判。作为妥协，南联盟军队的主力10月27日撤出科索沃。但缓过劲来的科索沃解放军，却拒绝谈判，坚持科索沃独立。

1999新年刚过，南联盟和科索沃又起冲突。2月6日，在北约军事打击威胁下，南联盟代表与科索沃代表在巴黎南郊朗布依埃和谈，南联盟坚决反对外国军队进驻科索沃，和谈破裂。3月15日再谈，南联盟在阿族自治上让步，但仍反对外国军队干涉国内事务。阿族犹豫时，美国要求其单方面签署和约。以示阿族同意外国军队进驻，所有责任就推到南联盟身上。在北约加紧空中打击部署时，南军再次向重新活跃的科索沃解放军发起新一轮进攻。

3月22日，北约秘书长索拉纳宣布，“外交努力失败，决定对南联盟采取大规模空袭。”在没有联合国授权的情况下，北约空军从3月24日起轰炸南联盟，炸完军营和防空系统后。 4月6日起，北约开始轰炸民用设施。1999年5月8日凌晨5时45分，我驻贝尔格莱德使馆被五枚导弹击中，3人牺牲，20多人受伤，大使馆几乎被摧毁。而美国政府给的理由，仅仅是两个字，“失误”。布莱尔首相甚至说：错误是经常发生的。

直到6月11日，时任美国总统克林顿才就此事公开道歉，美方将向中方赔偿3250万美元。国内航空工业的一名老总曾感到耻辱地说，“炸我们使馆的飞机是美国生产的，而我们的烈士遗体竟然还是用美国制造的大飞机运回来的”。

西方的目的不仅仅是科索沃独立，他们并不关心科索沃人民的死活、去留和独立问题。西方发动科索沃战争的目的只是为了瓦解塞尔维亚或南联盟在地区的影响力，继而将俄罗斯踢出在南欧的传统势力范围。

“克林顿要求（匈牙利）从北方攻击塞尔维亚，这样他们就可以让我们的军队从科索沃和梅托希亚延伸到伏伊伏丁那。”当时，处于第一个任期的匈牙利总理欧尔班拒绝了这一要求，并在时任德国总理施罗德的帮助下抵御住了“来自白宫的压力”。若干年后，欧尔班将此事告诉了武契奇。

按照武契奇的说法，在拒绝克林顿的要求后，欧尔班随后前往英国，与时任英国首相布莱尔和前首相撒切尔举行了会谈。在唐宁街首相府门口迎接他时，撒切尔告诉欧尔班：“你拒绝进攻塞尔维亚，让我非常困扰，这就是为什么将会有更多的英国士兵死去。”

事实上，并没有英国士兵在北约的这场行动中死亡。北约第三代战机，在海空一体的打击下，经过78天交战，100多万人沦为难民，1800多名普通民众死亡，6000多人受伤，100万人流离失所，200多万人失去生活来源，大量基础设施被毁。米洛舍维奇不得不低头服软，从科索沃撤军以换取停火，但他始终没签下分割领土的条约。所以到今天，尽管有108个国家承认科索沃独立，塞尔维亚人仍有底气不承认科索沃独立，中俄到现在也是不承认科索沃是独立的国家。

科索沃战争的失败不仅仅是损兵折将这么简单：联合国威望的扫地；人权高于主权的概念被拿来反复洗脑；非西方国家内的民族分裂势力蠢蠢欲动；科索沃在日后逐渐脱离贝尔格莱德；塞尔维亚在失去黑山后，彻底沦为一个内陆国。

2000年，米洛舍维奇输掉了总统大选。他被海牙国际战争罪行法庭列为战犯，被控在克罗地亚、 波斯尼亚及科索沃三场战争中犯下66项罪行。但由于法律不允许本国公民被引渡到国外受审，米洛舍维奇并未遭逮捕。米洛舍维奇是“战犯”，那克林顿是什么呢？

没过多久，新届塞尔维亚政府修改法律，允许本国公民被引渡至国外受审。米洛舍维奇被逮捕并交送给国际刑事法庭。有消息指出，美国政府当时以交出米洛舍维奇到案作为向塞尔维亚提供一亿美元经济援助的条件。总之，米洛舍维奇成了历史上第一个被送上国际战争罪法庭的前国家元首。米洛舍维奇的支持者纷纷走上街头，抗议新政府懦弱无耻的行为。

关押期间，米洛舍维奇多次受审，仍坚称自己无罪。2006年3月11日，米洛舍维奇因“心肌梗塞”死在了海牙。对米洛舍维奇的指控，随着2015年被判无罪而消除。不管是英雄还是狗熊，米洛舍维奇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抛开那场战争的惨烈，塞尔维亚和中国之间建立了深厚的友谊，这是经过血和火地考验。 时至今日，我们强大了，没有一个国家敢来轰炸我们的大使馆。但当初那个经历过无数苦难的国家，却还趴着。

塞尔维亚经济近些年稍有起色，从2014年的-1.59%逐步到2018的4.39%。塞尔维亚对中国免签，疫情前每年有十几万的中国人去塞尔维亚旅游。看起来不多——可塞尔维亚毕竟只有700万人口。中国很愿意支持塞尔维亚，但天堂在东亚，欧盟在身边，即便是有一带一路加持，塞尔维亚依然不得不在欧洲及东亚两边摇摆。

三年前塞尔维亚从我国采购了FK-3防空导弹系统（红旗-22的外贸版）。到了交货期，本着为客户负责，急人之所急的原则，中国在俄乌冲突后，火速安排了六架运-20送货上门。从国内机场连续起飞，经土耳其转场，直达塞尔维亚。此行，运-20在主起落架舱后部装满干扰弹，各种电子和光学干扰系统全部安装到位，真正达到实战状态。卸完货之后，又立即通过原路返航，一天之内飞行近万公里。

看着塞尔维亚局势波折，我们本能地感同身受，但怎么帮，什么时候出手呢？俄乌冲突美国对欧洲并不满意，欧洲不但军事上出工不出力，还幻想着在经济上跟美国较劲，所以挑动科索沃新危机敲打欧洲。北约真想在塞尔维亚开辟第二战场，一定会找代理国进行地面进攻。光科索沃那点实力是不够的，其他国家也未必肯出这个头。亚历山大·武契奇是个很有智慧的领导人，相信他一定能带领塞尔维亚化解这次危机，处理好国家的内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