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同根生,内蒙古向左,外蒙古向右
在古代建立一个横跨两大洲的帝国无疑是一件丰功伟业。罗马帝国、马其顿帝国、汉唐帝国和奥斯曼帝国的面积都不算小,然而与13世纪的蒙古帝国相比简直不值一提。天之骄子成吉思汗统一蒙古各部,带领族人向四面八方扩张,几乎征服了当时已知的文明世界。如果不是埃及的马木留克王朝打了一场胜仗,蒙古人甚至能一路杀进非洲大陆。
马背上可以打天下,但不可以治天下。不到一百年,元帝国又被逐出了中原,散落在欧亚大陆上的各汗国也逐一瓦解、消亡。元帝国灭亡后,蒙古人退回草原,再次成为游牧民族,以部族的形式受明清两个王朝的羁縻统治。
蒙古起初并不在后金的统治范围内,随着后金势力逐渐强盛,漠南蒙古诸部在1635年选择归附后金,归附的地区被称为内蒙古。相对的,尚未归附的喀尔喀部被称为外蒙古。后来外蒙古遭受准噶尔汗国的进攻,要么寻求沙俄庇护,要么替大清养马。最终,喀尔喀蒙古三部1691年同清政府归在多伦诺尔会盟,外蒙古正式归附中国。
外蒙古的独立
清朝把精力花在中原腹地,对外蒙古的关心程度甚至还不如沙俄。1901年,内外交困的清廷启动新政改革,打算逐步将高度自治的治蒙政策转变为行省制,同时实行放垦蒙地、移民实边的政策,以增加财政收入。原本和满清贵族平起平坐的权力被削了,原本实实在在的收入减少了,蒙古王公普遍不满,独立倾向渐浓。外蒙古的第八世活佛哲布尊丹巴,从十二岁频繁与俄国人交流,沙俄不断将礼品、武器甚至美女送入各外蒙古王公的帐篷。天下之变是早晚之事,只等摔杯为号。
宣统三年(1911年)7月,外蒙独立的首倡者喀尔喀蒙古土谢图汗部亲王杭达多尔济率团出访俄国,俄国早已觊觎中国边疆已久,给予军事支持。辛亥革命爆发后,杭达多尔济等人看到内地省份纷纷宣布独立,预料到清庭气数已尽,11月30日与俄军一起包围了库伦办事大臣衙门,解除了清军武装,将库伦办事大臣三多及驻蒙政府人员押送出境。一个月后, “大蒙古国”宣布独立,哲布尊丹巴成为皇帝,年号“共戴”。
这种明火执仗式的独立,大清即便不认也无力收回失地,满世界只有沙俄承认“大蒙古国”。中华民国后来继承了清朝的态度,无论是孙中山还是袁世凯,均认为蒙古独立为非法。一战爆发让沙俄的日子难过,于是中俄双方坐下来就蒙古问题进行谈判,于1915年达成《中俄蒙协约》,中国勉强保住了法律意义上的主权,俄国则将外蒙变成了自己的势力范围。
原本承认“大蒙古国”独立的沙俄1919年灭亡,新生的苏俄政权陷入内战自顾无暇,库伦当局失去外援无法维持,只好上表北洋政府,希望“恢复前清旧制”。对于这种送上门来的好事,当时的总统徐世昌自然笑纳,于11月22日宣布取消外蒙自治,在库伦设立“中华民国西北筹边使公署”,由派遣徐树铮部驻防外蒙,派兵收复唐努乌梁海。
1924年11月26日,在苏联与第三国际支持与行动下,蒙古人民党宣布废除君主立宪制,成立“蒙古人民共和国”,定都库伦(改名为“乌兰巴托”)。同时,允许苏联驻军,对喇嘛和王公贵族进行镇压和清洗。“蒙古人民共和国”成为除苏联外,世界上第二个社会主义“国家”。中华民国当时深陷泥潭,从北伐战争、中原大战、十年内战,到1931年九一八事件和1937年全面抗日战争爆发,根本无力处理外蒙的问题。
1945年,为换取苏联出兵东北,在美国的要求下,国民政府签订《中苏友好同盟条约》,被迫承认蒙古独立。新中国成立后,因为实行对苏联一边倒战略来避开美国的封堵,外蒙问题暂时搁置。阴差阳错之下,外蒙古独立成为事实,中国地图也从“秋海棠”变成了现在的“大公鸡”。
从外蒙北部出发,很容易截断西伯利亚大铁路。一旦“被截胡”,苏联远东地区就岌岌可危了,斯大林要立保当时的中国和后来的中国,或者是东山再起的日本,都不能对西伯利亚大铁路形成威胁。中国少了外蒙古,向北的战略纵深变窄,平坦的内蒙草原根本无险可守,要到张家口才能有山地阻挡。在中国实力不济的情况下,指望北极熊单方面发善心放弃外蒙,无异是于与虎谋皮。于是,本是一家的内外蒙古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内蒙古向左,外蒙古向右,历经百年发展。
外蒙古的经济
外蒙古面积156.6万平方公里,是仅次于哈萨克斯坦的世界第二大内陆国。外蒙古矿藏资源极其丰富,已探明的矿产就有80多种,如煤炭有1520亿吨、铁20亿吨、黄金3000吨、白银7000吨、石油15亿桶,被誉为是“21世纪的金山”。
在苏联的支援下,外蒙古开始建设他们的现代工业体系,建起了以煤矿和电力为主的工业部门,修了些铁路和公路。外蒙古的铁路没什么弯弯绕绕,一条连接苏联,一条连接中国。蒙古国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靠着苏联的经济输血和工业援助让这个人口小国成为东亚最富裕几个国家之一,日子过得比内蒙古滋润多了。
苏联本身位于高纬度地区,气候寒冷,粮食生产成问题。因此,苏联希望其他社会主义国家能够加大粮食生产量。外蒙古拿人手短,自然也要投桃报李出份力。1962年,蒙古国开始大规模生产谷物,陆续开垦了100多万公顷的土地。大规模垦荒,使得蒙古草原植被遭到破坏,生态环境承受巨大压力,土地沙化严重,沙尘暴自然不足为奇。从蒙古政府公布的数据也印证了这一结论,国内70%的土地沙漠化,境内溪流6646条,其中551条断流或干涸。湖泊和沼泽3613个,其中483个干涸。
依靠畜牧业和采矿业蒙古国,由于经济结构单一,自身制造业极其落后,对外依赖极为严重。1991年苏联骤然解体,蒙古国的好日子就一下到头了。由于没有海运的可能性,蒙古国只能对一南一北两个邻国出口。俄罗斯地大物博,同样矿产资源丰富,并不稀罕。蒙古国其实更依赖对中国出口,卖完矿拿着货款从二连浩特买点锅碗瓢盆用火车拉回来。
蒙古国经济高速发展的时候举债过多,到还钱的时候就傻了眼。2014年,随着中国对于矿产资源需求减少,再加上美国“页岩油革命”带来的开采技术突破,国际能源价格大幅度下跌,蒙古国矿产资源的价格更是持续走低。2016年蒙古国经济系统接近崩溃,2017年欠下170亿美元的外债,比一年的GDP还多。加上通货膨胀严重,蒙古国失业率居高不下,日子过得是七荤八素的。
蒙古病到处找外援。没法再依靠苏联,一时也信不过中国,就开始抱美国的大腿,加入欧安组织,参加联合军演。在伊拉克战争和阿富汗战争中,蒙古不仅支持美国,同时表示愿意派兵配合。蒙古实际上只派驻了少量部队(150人左右),粮食、制服和夜视装置等装备均由美国提供。蒙军也不用去危险地区巡逻,但蒙政府却捞到了数亿美元的援助以及自由贸易区等优惠,受益匪浅。
不过就算美国大哥吹得天花乱坠,但根本不可能替蒙古国扛债务。为避免国家破产,蒙古2017年3月采取了举国还债的做法,不仅发行了5.8亿美元的政府债券,还向每个国民摊派了还债份额。最后,国际货币基金组织牵头给蒙古国促成了一个总金额为55亿美元的救助计划,中国参与的份额占了40%,总金额是22亿美元。
内蒙古的逆袭
内蒙古和外蒙古分道扬镳了一百年,如今的差距不仅肉眼可见,而且大到让人难以置信。不论从哪个角度,内蒙古都碾压外蒙古。
现如今整个内蒙古的铁路建设和公路建设里程分别达到1.37万公里和17.5万公里,而外蒙古的里程分别为1810公里和4.9万公里。中国很多事情并不完全考虑经济层面。为了国民的福祉,中国可以在喜马拉雅山修信号塔,也在内蒙古、新疆、西藏这种地广人稀的地方修铁路,建工厂。比如在包头,中国就修建了包钢,在国内也是能排的上名次的大钢铁厂。
工业体系和物流运输的建立,让内蒙古可以承载过多的人口。面积为118万平方公里的内蒙古,2018年人口为2470万人(同期外蒙古为312万人)。内蒙古的GDP为17289亿人民币,外蒙古的GDP为890亿人民币。
外蒙古与中国本可以高度信赖,优势互补。中国需要外蒙古的矿产,外蒙古需要中国的工业品,各求所需。但蒙古国总防着中国,对中国的投资和人员往来严加防备,整天担心中国收回外蒙古,夜不能寐。
非典的时候,外蒙古担心病毒入境,要求关闭中蒙通商口岸,禁止一切货物和人员进入。中国无所谓,关就关呗,结果才关闭一星期口岸,外蒙古物资短缺,物价飙升,蒙古国赶紧会晤中方代表,要求连夜开关,放物资和人员进入。
2016年,蒙古国不顾中方强烈反对,接待了某大和尚。中国也没太大反应,不像美国制裁这个,通缉那个,仅仅将中蒙通商口岸的每辆过境汽车过境费加了10元人民币,每吨货物加征8元的检查费。三个月不到,蒙古国就崩溃了,国内物价又大涨,人民抗议,蒙古国被迫服软。
新疆、西藏和内蒙古是中国的三大边境省份,新疆和西藏都有分裂份子在闹事,唯独整个内蒙古人人拥护祖国,反对分裂。谁都不傻,同宗同种的外蒙古就是最好的反面教材。外蒙古是独立了,捞到什么好?内蒙古下辖12个市,其中有9个GDP超过蒙古国。就算内蒙外蒙要合并,那也是内蒙合并外蒙。外蒙古还要问中国答不答应,内蒙古愿不愿意接收。
内外蒙古截然不同的生活状态,完全取决于当初他们选择的发展道路,一个向左,一个向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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