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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丨《失落龙域》 第51—55章

JSWDG 京都闻道阁 2021-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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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掉下来   第2章 龙域   第3章 儒生   第4章 神仙掐架   第5章 实在渺小   第6章 京城圈子   第7章 疯子   第8章  言法政   第9章 武兄雅兴  第10章 修士  第11章 欺辱  第12章 构陷  第13章 蝶变  第14章 星辰纹  第15章 真有魔   第16章 真人  第17章 归根返虚  第18章 添个搭头  第19章 一气开天  第20章 孟广宯   第21章 边城  第22章 孙真  第23章 够乱够狠  第24章 赌场  第25章 玉璧  第26章 赌的是运   第27章 惨胜  第28章 霸王条款   第29章 商队  第30-36章  第37-45章  第46-50章

第51章 满眼能量 

第二天一早,唐光睁开眼,就发现了问题。

“丂,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唐光发现,只要凝神望去,总能看到每个物体的表层,浮现出淡淡的色彩。昨晚他还以为是喝了酒的劲儿,现在看却不是。

他四下张望,整个世界犹如透镜分解之后的色彩,赤、橙、黄、绿、青、蓝、紫,一缕缕,一道道,交织游动,哦,还有金黄色、白色、银色、灰色、黑色等等,夹杂其间。那树木躯干浮现的是荧荧青光,毛球身上浮现的则是五彩之光,孙真身上浮现出一层薄薄的红晕。

“丂,我看到的就是一个能量构成的世界吧?”唐光顿感惊愕。

他伸出手掌,也是浮现着一层荧荧光泽,白色之中杂着点点五彩,他想起了《望气诀》“望气炼得天眼开,一眼望见万物胎。”“一气开天万物生,万物乃成五气分,天一生水气为黑……”一一对应,几乎分毫不差。

唐光心中揣测:“看来,根源还在于我修炼的《望气诀》,其功法作用于眼神相关的经络,随着《归元经》激发原力初步觉醒,这一次洗筋伐脉,疏通了眼神相关的一些经络,激活了一些潜能,才有此表现。不同的能量,因为其属性不同,所展示的色彩也便千变万化。人应该也是因为每个人的生物场不同,而衍生出不同色彩。”

他尝试着定定眼神,那些色彩光泽便隐没,略眯眼迷离,《望气诀》便自动运转,眼神转换为可以看清虚空之中的各种色彩,尤其是眉宇之间那个凝聚异能的“荧屏”,更加敏锐和强大,可以预见,在不久的将来,会真正成为第三只眼睛,练就天眼通。

正在唐光沉迷于眼睛的变换,忽然听得孙真一边喊,一边一路小跑进来:“哥哥,快走,那边打起来了!”

不由分说,拉起唐光,挥剑斩断拴马的缰绳,飞身上马,直向远处奔去。

唐光一时间还搞不清楚情况,也是飞身上马,跟着孙真就跑。

还没有跑多远,就听得身后“咔嚓嚓”一阵阵的轰鸣撞击声。

唐光回头看去,只见他刚才呆的那片区域,已经一片狼藉。空中,两个修真者,脚踏飞剑,正打的难分难解。

跑出去四五里路,感觉算是安全了。孙真和唐光,一勒缰绳,停住了脚步。

“哥哥,这一大早,我去那边树林里方便,这还没蹲那儿呢,就远远地看到两位高手,一路打过来。看那个架势,应该是先天境高阶的修真者。威力太大,我们若不小心卷入战斗,肯定是粉身碎骨。”孙真这一会才定了定神,给唐光解释道。

“先天境的力量到底有多大?”

“如果简单以攻击力量大小来理解,练气境一层一般有一千公斤的力量,以此累加,到练气境圆满,即使再弱,也该在一万公斤之力。突破到了先天境,真气转换为真元之气,就该翻倍,怕是要数万公斤不止!”

“丂,如果按照这样来比较,我们现在简直就是蝼蚁之力!”

“是的,哥哥没听说过吗?那些先天境的前辈,张嘴闭嘴就好一句话‘先天之下皆蝼蚁’!”

听到这些,唐光顿感心中沉重,这样的修真界,没一点自保之力,真的是不敢轻易去闯荡。

说话间,那边的两位先天已经打的火热,山林破碎,溶洞塌陷,破坏力惊人,让唐光和孙真一个劲儿地咋舌,艳羡之心油生,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到达这个境界?

唐光咪咪着眼,运转《望气诀》,远远地望见,两位高阶先天修真者,实力应该旗鼓相当,因为他们外在的气场色彩强度基本一样,区别在于,一个是浑身被紫黑煞气包裹,持剑之手已经有红光缠绕。另一个,则是一身的红阳胜极衰气,尤其是头和双肩的位置,恍惚之间,有一团黑影在渐渐笼罩下去。

“这应该已经不是主败的灰黑气,而是死亡之气,是死亡阴影。看这死亡阴影的覆盖速度,这人很快就要完蛋。”

唐光心中暗讨,又四下观望,远处山峦、密林,有隐晦的能量波动和光晕闪现。看来,很多人都把这场战斗,当做了实战教学,虚心学习的观众还不少。

正思量着,那边战斗再掀高潮。

煞气四射之人,快步猛攻,一剑从刁钻的角度,斜斜地刺去,那几乎已经被黑气笼罩者,收剑不及,连剑带臂膀,被齐齐斩了下来,转身要逃,下一剑又已到了近前,一腔血飞溅而出,脑袋已经被齐刷刷斩下。

那满身煞气之人,也不做停留,招手摄住飞落的脑袋,一手取下尸体上的储物戒,脚踏飞剑,一道飞虹,却已不见了踪迹。

兄弟俩骑着马,一路下山,一遍还在探讨回味着这场战斗。

从这场战斗,让唐光与孙真都看到了自己的差距,当然,也看到了目标和方向。

晚上打尖,遇到几位同样低阶的修真者,估计也是远远旁观了这场战斗,酒桌之上七嘴八舌地热议。

从他们东拉西扯的聊天中,坐在旁边酒桌的唐光也算是明白了,这巫咸国坐落的位置,是三面环山,他们活动的这一带群山,是登葆山延伸过来的余脉,那登葆山则是那青龙山的支脉,位于巫咸国之西。翻过登葆山,山的那一边,就是八大世家之一的嬴家的地牌儿,三十六城之一的黑水城,就位于嬴家的势力范围。只是很遗憾,几乎没有人敢去翻越登葆山,因为传说山上有巫。巫咸国盛产食盐,很古老的年代,又受巫者庇护,因此而得名。

老人家曾经告诉过他:“这巫术比其它更为神秘,这一界面有修巫法的,不过与外界接触不多。”

唐光倒是想着,以后若有机缘,应该闯闯那个登葆山,见识一下巫者的真实力量,那是一个更加神秘的群体。

 

第52章 烧火棍

 

“修真界的战斗,我们只有仰望的份儿。唉,你们不知道吗?最近这正炎国、巫咸国和淑士国,几乎要大干一场了。”

“怎么回事儿?”

“丂,这事儿都不知道?我都知道。前些日子,巫咸国的一个千户和立州知府的一个从五品的幕僚,在边境被人杀了。”

“切儿,这事儿谁不知道啊。巫咸国一直怀疑是正炎国干的,却没有最直接的证据。所以最近一直在边境搞事儿,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占了正炎国的一座边境小城。巫咸国这里招惹正炎国,正炎国在东边却骚扰了淑士国,回过头来,淑士国这边的边境与巫咸国又出了点摩擦。三国就搅和在了一块儿。”

“其实,巫咸国那位千户被杀之后,军方就想与正炎国开战,但是你们知道竭力阻止开战的是谁吗?估计你们猜几天也猜不出来。正是立州那位知府。”

“吴知府。立州知府姓吴,名栝。原来本名叫吴天。因为犯忌讳,所以自己改了名。”

“对,就是这位吴知府。按理说,死了那么大的一个幕僚,很没面子的,打一张可以消消气儿,但是,就是他最不同意打仗,说劳民伤财,不能因为自己的面子,让国家陷入战乱,给老百姓带来灾难。你说,就他那么个大贪官,怎么忽然关心起国家安定和老百姓疾苦了呢?不过现在,巫咸国占了小便宜,他就不说什么了。”

“你说这都快要过春节了,又闹腾这些事儿,真是热闹啊!哈哈哈。”

……

那些低阶修真者还在那里吐沫星子乱飞,扯得云天雾地,但却让唐光看打了危机。一场战争来临前的危机。

国家之间的战争,更多的在于利益,不可能会在意一个什么知府的面子。现在之所以,还没有打起来,主要是三国之间力量达到了均衡,一旦有一方撤出或与另一方合流,就是战火燃起的时候。

这才出来半个月的光景,居然形势已经发展变化成了这样。

唐光给孙真使了个眼色,转身回到客房。

“兄弟,我觉得这三国的局势,应该主要还是巫咸国与正炎国之间的矛盾。那淑士国之所以参与进来,估计也是那两国施展手段硬拖进来的。要么是巫咸国或正炎国,想假他人之手,搞垮对手。手段无外乎是乔装打扮成敌国之人,或者指使早已安插好的人,去制造摩擦,激化矛盾,故意制造敌对。这是玩代理人战争常有的手段。那淑士国也不是傻子,会借机谋得些利益就撤,最终还会是巫咸国与正炎国之间面对面。”

“哥哥说的有道理,最近正炎国与巫咸国之间边境摩擦,我也听说了,只是一直都很奇怪,即使眼瞅着那火气都到火候了,却就是没打起来。”

“兄弟,你与官兵接触的深,这正炎国与巫咸国的兵力相比如何?”

“兵力应该都差球不多,若动手,半斤对八两。不过,我倒是想起一个事儿。”孙真略作思考,又道:“这军兵的战力虽说差不多,但是,咱们这边的军士,手里用的家伙事儿,好多可是来自于巫咸国和淑士国。据说,是因为巫咸国靠山,各种金属铸造能力比正炎国强,而淑士国能人多,工匠水平高,制造出来的玩意儿,比较好用。这不打仗看不出来,若真要打仗,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文章?”

“我们明早马上赶回营盘,看看情况。过去有摩擦,都是打口水仗,不伤筋动骨。这一次要玩真的,估计有些东西就要暴露出来了。对我们来讲,未必不是机会。”唐光很快做出决定。

翌日凌晨,唐光和孙真,依然是一身江湖客的装束,一路扬鞭快马。过边境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了空气的森严,边防检查也明显严格了许多。若非他们给正炎国这边守卡的军士暗示身份,都未必能够进来。

哨卡往来的人流已经稀疏,最忙的倒是那些生意人,大车大车运送货物,囤积物资。战火燃起,绝对是一次难得的发大财机会。

一路回营,沿途所见,居住在边防这一带的老百姓,依然如常,倒没有受多大影响。这种小摩擦,他们还没放在眼里。这神经,也够大条的。唐光不由得一笑。

倒是听说有一户人家的小伙子,曾经因为自己老婆实在太漂亮,被镇长儿子强行拉走调戏,小伙子还被揍了一顿,这口气一直憋着,便利用这次动荡,趁着小官小吏向内地撤离家眷的机会,招呼几十个人,埋伏在路上,冒充巫咸国边民,逮着镇长儿子,一顿狠打,四肢打残,脑袋打傻。镇长感觉蹊跷,又担心民变,也不敢深究,只上报有敌国边民骚扰。

老百姓之间,却将这事儿传为笑谈。这局面,倒成了老百姓报私仇、释放怨气的机会。始料未及。

等到唐光回到中军,听到的又是一堆笑料。

局势紧张,三国军队都虎视眈眈,便先坐下谈判。

张统领跟随统制大人陪同京城来的大官儿去参加了这次谈判。

打架出手需要军人,这谈判的事儿,军人就要靠边当配角。

正炎国派出监军的文官、巫咸国派出的则是监军的太监、淑士国派出的是监军的精英。

三国的军人则坐在一边,拿出酒碗,不分彼此,斟几碗,一口干。打仗可以刀兵相见,你死我生,坐下来可以开怀畅饮,这便是军人。

这反反复复,吵的口干舌燥,面红耳赤的谈判。

几天谈判的结果,淑士国的精英自然很清楚,才不会傻到充当别国的打手,去当别人的代理人,更深觉这仗若要打也很没趣,本就与他们无关,他们吵吵,也只是为了宣示存在感,弄得好处,真要动手,他们这个精英的身份将会被军人取代,揣兜里的很有可能得被迫吐出来不少,得不偿失,不划算。更何况,巫咸国和正炎国为了拉拢他结盟,给了不少好处,荷包里早装得满满的,盆满身退,道:“两国皆我国之友好邻邦,不便插手啊。你们商量着来,啊,千万别伤了和气。和为贵,以和为贵嘛!提前预祝各位春节快乐!”撤出,走人了。

剩下的两国,可就是赤果果地面对面。

你杀了我的千户。你占了我的地牌。本该剑拔弩张了,却又有了意外。

正炎国这边,宰相许义倧却坚决反对,认为打仗劳民伤财,国家还是应该将重心放在发大财、营造舒适生活环境上,应该签订条约,那一座小城,又不赚钱,丢就丢了吧,保持住当前和平环境最要紧。持此认知,深得朝中一干大臣拥护。但是,轮值议长态度很坚决,国家疆域,寸土必争,被人咬下一块儿,再小也不能丢,至少不能再自己任内丢掉。国家久不打仗,也该活动活动筋骨,舒缓一下内部矛盾,借机整肃朝纲。

巫咸国那边与此也差不多,主战派和主和派相持不下。

僵持了半个月的情形,终于还是主战派占据了上风,毕竟,已经捞到手了一座小城,也不能就此送还吧。这仗就是趴在脸上蚊子,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两国陈兵边境,准备开战。

唐光回到军中的时候,各营、部、队都已经进入了战备的状态。

刚回到自己营帐坐下,有军士来传令:统领大人有请。

那军士是一脸的费解,统领大人找唐光,居然还专门用了一个“请”,这唐光到底是啥人?曾经那个当红小生柳恩卯也没这待遇啊?

唐光倒一点也不奇怪,迈步走向统领大帐。

张统领正在坐卧不宁地在大帐内走来走去,老远看到唐光过来,忙招呼道:“来来来,小唐,这几天都跑哪儿去了?本官都想死你了!”

说罢,拉着唐光的手,走进大帐。之后,屏退左右,亲自给唐光斟了一杯茶。

唐光一看这架势,这张统领八成遇到头痛事儿了。

“小唐,我给你说点事儿,想听听你的意见。你可别往外传啊。”

“统领请讲。”

“是这样的。现在边境这局势,你也看到了。虽然大范围地打不起来,但一定程度的摩擦肯定是要有的。这不是昨天,被占领的小城附近,我们的一支小分队,与对方发生遭遇战,人数一对一,但咱们这边却是几乎全军覆没,只跑回来一个军士。原因是咱们手里这家伙事儿不行啊。磕碰几下,不是裂了就是碎了。统制大人派人向我们通报了情况,其它军中也发现一些装备有问题,要求我们尽快检查武器状况。我让军械官抽检了一下军中武器,至少三四成都有问题,而且不止是强弩、大刀长枪,还有铁甲、云梯等重装备,都有问题。骑兵的装备还没来得及排查!这些有问题的装备,外表看起来都差不多,平时训练的那个难度和强度,也觉察不出来,但不经长期和剧烈磕碰,十几下之后,就断裂了,再看武器的铸材,制作水平劣质,锻造工艺粗糙,韧度不强,耐力不够,气泡杂质很多。这样的武器还赶不上烧火棍呢!军中到底有多少这样的装备?怎么打仗?”

张统领那是真急了,身为曾经的粮草官,他非常清楚此中的猫腻,只是震惊于从中捞取利益者居然敢如此胆大包天。粮草有点问题,最多不过饿几顿,吃坏肚子,这武器出了问题,那直接就是要死人的,而且,这装备的采购和供应,一直都是由京城那边的文官负责的,所以,他很恼火,也很害怕,这里面得有多大的黑幕?!想一想,不寒而栗。

“更换一下装备不行吗?时间应该还来得及吧。”唐光不解地问。

“若要能更换就更换了。一是逐一进行排查需要花费不少功夫,而且,有些装备需要实战检验,付出血的代价,或者需要等待整个批次更换;二是元老院那边的作战命令已经下达,京城来的监军已经到达朱西城,拟定好了作战方案。统制大人带领三军担当此次夺取城池的任务,我们这个军,担任主攻,另外两军只是协同攻城。你说拿着这些破烂,怎么去攻城?现在别说给监军大人那边去解释,就是动作稍微迟缓,他那边都会胡乱猜测,以为我们不听调遣,心存不轨!”张统领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这乌纱帽在脑袋上直晃荡,保不住会掉下来的。

“距离攻城时间还需要多久?”

“明天一早攻城。一会儿统制大人将带领中军与我们会合。”

“我有这样一个想法,你看这样行不。”唐光将自己的想法简明扼要地告诉张统领,听着听着,张统领那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

半个时辰之后,统制率领中军,簇拥着京城来的监军,浩浩荡荡来到军中。

迎入大帐,张统领当着监军的面,提出了一个大胆的作战计划:“围点打援,斩首掏心!”

“难道你要更改作战计划吗?”监军一脸的不高兴,愠怒道。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下官是完全依照作战计划行事,只是根据实际情况,将着重点进行了一下调整。这也是我手下一名中军官提出的建议,我觉得可以采纳。”张统领诚惶诚恐道,此时把唐光供出来,总比一个人承担压力好受。

“哦,那就传他上来。若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本官就治他一个扰乱军心、贻误战机之罪!”监军大声呵斥道,官威横扫大帐。

 

第53章 攻城为下

 

唐光大步走入中军帐,不卑不亢地给监军、统制和统领等人施礼。

“这就是你们说的中军官?不过一个小小的队将。你们是在拿本官当儿戏吗?”那监军眼睛一瞪,轻蔑地扫视了唐光一眼,勃然大怒。

“居庙堂者未必皆能远谋,却堪任天下之智力,而成其事。善谋者,因敌而生计,因时而生计,因地而生计,因人而生计,计谋无定法,所出无卑贱,盖天时、地利、事物皆可衍生计谋之体,何况于人乎。大人读书,当知古今但凡建立功业之豪杰,其本身才力虽可以傲世,但若无谋夫策士合奇集智,以厚其智,全其策,无失其机,安能功德圆满,大业可成哉?”唐光慢条斯理,不慌不忙地道。

“哦,若是本官连听都不听你的计谋,倒显得没有肚量,缺少气魄?好,那就速速讲来,若是废话连篇,全然无用,就拉出去斩了。贻误战机!”监军冷冷地道。

“下官以为,呈上计谋之前,应请统制大人将现在排查的装备情况,做以说明。此策,皆因装备问题而生,故,不能不先行明确。”唐光望了统领一眼,心里话,你大小也是个统领,这么大个事儿,也不敢说,藏着掖着,最后不都成了你自己的事儿?是,装备是文官供应的,但你不敢说其中存在的问题,拿着这些有问题的武器去打仗,到时候你还怎么辩解,侥幸胜利倒也罢了,若是败了或者付出太大代价,这个黑锅你去背吗?真是糊涂!算了,老子装糊涂,直接请统制大人来揭开这个锅。

“哦,这个事儿,下官正准备向大人报告。”统制瞪了唐光眼,哪有这么越级上报的,但他却并没有发怒,将发现装备问题的事儿,以及现在抽查的大概数据,都告诉了监军。

“咝……”监军闻听,倒吸一口凉气,面色大变,意识到其中问题的严重。现在的情势,是箭在弦上,已经不得不发,但在这关键时候,手里的家伙事儿却出了问题,而且这还只是抽查看到的问题,若是逐一排查,里面到底有多大的黑洞,还未可知,一时间,脑门子上,已经隐隐溢出冷汗。

军中之人未必清楚,他心里却是非常明白,那分管装备采购供应的,乃是宰相许义倧手下的红人。当年,先皇打天下,曾经有过一次辉煌的战斗。先皇在的时候,这人才刚进翰林院,对那一场战争的表述,那是歌功颂德,所有的功绩似乎都是先皇亲力亲为,先皇没了,继任者碰巧也参加过那一场战争,于是乎,他在对先皇歌功颂德的同时,增加了继任者的不朽功绩。这么几年后,先皇的影响力大不如前,继任者的影响力却是如日整天,于是乎,他对那一场战争的表述,已经完全转换为与先皇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了,全是继任者的英明决策。翰林院的文人们也深感此人行状太肉麻、太露骨、太让人恶心,羞于与之为伍,但人家却青云直上,现在已经是三品大员。

他虽然身为监军,可以在军中耀武扬威,但在人家宰相手下面前,屁都不是,岂敢深入追究这装备的事儿?只能留作线索,以备官场厮斗时,或许能派上用场。想到这里,监军的语气明显客气了不少,道:“好吧。装备的事儿,我们稍后再议,你先把你的想法说说。”

监军对这小小的唐光不能不客气啊,现在这个时候,那是乌云压顶,恶浪滔天,唐光那边兴许还真有救急的妙招。

“所谓‘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这个长店城虽小,有探报称城内驻扎巫咸国边防军约三千人,最高指挥官为守备,有千户两人,其凭城池险要,可以一当十,我军若硬攻,不仅伤亡太大,而且难以得手。所以,下官以为,此战,全局上可采取围而不打,以斩截来援之敌即可,对城内之敌制造准备长期围困的心理错觉,对巫咸国那边,制造战事并不胶着之象,守城无忧。我等则集中精华兵力和装备,入城斩首掏心,再内外夹击,夺回长店城。”唐光有详细地讲解了集中精华兵力和装备,如何潜入小城,如何斩首掏心,如何内外接应等细节。

根据唐光的这个设想,即可以避开当前装备出现的大问题,又可以确保当初的那个作战计划不受大的影响,最多就是止步于围城的阶段。

监军、统制等大官儿,最初都不怎么在意,只是越往后面听,听得越认真,还不时就一些细节询问,听唐光的讲解也很仔细,不住地点头。

谋定而后动。

唐光的计策得以通过之后,张统领终于长长的松了一口气,马上协调落实唐光的要求:集合统制帐下的三军近万兵将,优中选优,选出足够装备一个营五百人的优质武器。

看着兵将们满脸的疑惑,张统领也只是说要组建敢死队,却不敢说真话。现在那个敢说这装备出了问题,如果让军中兵将知道手里的家伙事儿出了问题,这仗就别打了,这边防线也甭守了!

唐光请三军推荐选拔五百名兵将,组建入城斩首的特战部队。

他把这五百人,进行了分组,前十人,先行摸进城内勘察地形,为暗哨策应。又分出三个小组,每个小组三十人携带强弩为火力支援组。又十人低阶修真者组成三个枭首组,若尖刀一般,直插城内驻扎的守备和两个千户。再各三十人组成第一层的接应和救护。四个城门外,各七十人渡河装备组成第二层接应和救护。

当夜,趁着作战命令还没有发出,按照唐光部署,要求先期摸进城内勘察地形,为暗哨策应的十人,通过多个渠道,混进长店城内。

那监军和统制那么浩浩荡荡率军出朱西城,人家那边早就知道了,已经加强了守城戒备。所以,那十人混进城非常困难。所幸,选出来的十人,与城内居民多少都有点关系,再困难,也顺利进了城。

唐光还特意把孙真要了来,孙真又推荐一位副将,也是练气境三层,与孙真一向关系不错,也参与此次斩首行动。

根据线民的情报,长店城内的地形图及驻军情况,标注的比较仔细。唐光自己带一个组,让孙真领一个组,他推荐来的那位副将领一个组。余下负责火力支援的强弩手,皆是百里挑一的好手,参与枭首则都是有着炼气二三层修为的队将、正将或副将。那些负责接应和救护的,也都是精挑细选之辈。

唐光则连夜对参加火力支援、枭首的一百二十人,进行特种培训,从特种作战的手语,到作战队形,装备应用等等,挑出来最管用的,进行强化训练。当然,有一些特战手势也临时做了改动。

唐光一边做着示范,一边讲解:

手举到头上,弯曲手肘,掌心盖住天灵盖,这个手势表示——掩护我;

手指弯曲,像握着圆柱状物体放在眼前——发现对方强弩手;

手掌做砍杀状,置于另一个手臂上——击杀目标;

握掌掌心向受讯人左右摇晃——不用理睬;

紧闭指间,伸开手臂,横向身后摆动,像在拨开窗帘的动作——进入;

伸开手臂,以掌心向着受讯队员——停止;

伸开双手,耸肩膀——不明白;

手部作握拳状,然后屈曲手肘,举起手臂作上下运动——赶快;

手部作握拳状,水平横向伸出手臂——横向纵队;

举起手臂,手肘弯曲,手掌垂直,前后作劈砍动作——单纵队

……

这些内容,让一旁观看的统制和统领看得目瞪口呆。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作战样式,全部都是用肢体语言,传送讯息,而且,干净利落,不着痕迹。那些作战队形,更是首尾呼应,协调一致。战斗力状况不得而知,但瞅那个架势,绝对是好东西。特别是统制,那是数十年的从军经历,看几眼,就知道,这是好东西,一整套的好东西。

其实,唐光进入青龙域也是不止一次想过,若是换一个人掉进来,是学工科的,懂得很多的实用科技,将会是个什么样子?能改变这个国家乃至青龙域的生态吗?这是个未知的也颇值得思考的事儿。

不过,这功夫,唐光可没有时间想这些,斩首行动安排到第二天晚上进行,留给他可利用作准备的时间只有一天。

第二天一大早,监军和统制,则按照原来的作战计划,对小城形成了包围之势。把那些还算放心的装备,在巫咸国边防线那一面,埋伏起来,布置口袋阵,另外三面,则是虚张声势,详要攻城。军士表现的漫不经心,将领则是哈欠连天,好像没有睡醒。

监军、统制以及知道内情的官员,无不暗暗捏着一把汗,这是拿着烧火棍在打仗啊!若被识破,不仅城拿不下,而且还要损兵折将,丢人现眼事小,会危及乌纱帽。

所幸,占领城池的巫咸国兵将,看着城下这个阵势,倒也不足为怪,当然,也不敢贸然出城反袭。

多少年不打仗了,若非前些日子他们是靠着突然袭击,否则,很难轻易拿下了这座小城。大家都是彼此彼此,看着光鲜,实际上都没有多少战斗力,也不想真刀真枪,豁出命对抗。

所以,城上城下,显得都是嘻嘻哈哈,哪儿像个打仗的样子!

城内的守备,也只是写了一封书信,着快马出城,报告这里的情况,信心十足地认为,守卫这座小城问题不大,至少十天半个月的,不在话下。

这宝贵的一天时间,已经足够唐光训练出一支暂时使用的特战队。

这些被选拔出来的兵将,也的确优秀,接受和理解能力非常强,很多问题,触类旁通,主要的节点在于协调和默契上。

这一天的大部分时间,三个特种作战分队,主要熟悉各种手势、队形,以尽快形成默契。尤其是队长与队员之间的默契,成为重中之重,要达到如臂使指的程度。

到了傍晚,唐光又把他们招呼过去,地上已经用沙土堆积出一个小城的地形沙盘。这是唐光专门找了两个小城内生活过的老百姓,事无巨细,制作出的作战沙盘,哪怕一棵树、一口井、一条巷子,都精细地展现在眼前。而且,根据先前的线报,标注了现在城内巫咸国驻军,尤其是守备、千总驻扎的位置。

逐一讲解了三个小分队各自的目标和任务,唐光又拿出几枚小礼花,这是他找到一些鞭炮,现加工改制而成。当着大家的面,他对着地面先燃放了一枚礼花,其余分别交与另外两位队长,道:“今晚,从三面城墙同时潜入长店城。潜伏入城后,释放一枚小礼花,这些礼花与民间用的大同小异,只是色彩有点变化,注意观察。一个半时辰之后,各自向目标位置集结。具体的斩首,各小队便宜行事。争取以最快的速度,最小的动静,解决目标。任务完成再释放一枚小礼花。不论哪个小队,完成任务立即迂回到已各自确定的三个城门,等待我这里以大火为信号,协助接应组,内外夹击,打开城门!明白吗?”

“明白!”孙真和另一位队长都是强忍内心的激动,痛快地答到。

“好,再确认一下时间,现在是子时过半。出发!”唐光大手一挥,三个小队迅速隐身入夜幕,奔向长店城的北东南三个方向。

斩首行动开始!

 

第54章 斩首掏心

 

孙真领命之后,率领小分队直扑北城墙外的护城河。

按照唐光教导的办法,他让军士割来一堆芦苇杆,然后每个人脱了个精光,衣物装备都装入他的乾坤袋内,他手掐避水诀,大步走下河底,顺河底走向对岸。

一堆顺水漂流的杂草枯枝之下,全体队员口含芦苇杆,毫无声息地靠近对岸。五十米的护城河,很快就过去。孙真已经在那里接应。

一众人等冷呵呵地赶紧穿上衣物,各自那好装备,迅速向城墙下集结。

按照常规来说,如长店这样的小城池,在内地,大多也不过五六米高,但是因为这里是边境,原来夯土的城墙,不仅垒砌了砖石,而且加高到了接近九米。底宽在二十米左右,到顶依然有四到十米宽度。

孙真一马当先,手脚并用,斜着城墙墙面冲向顶部,半道又用宝剑插住墙缝,一个腾跃,非常漂亮地到达了城墙顶端,迅速干掉一个守城军士。

枭首组的十人,紧随孙真身后,也已到达城墙顶部。毕竟这十人都是炼气二三层的修炼者,战斗力明显不同。十人放下绳索,火力支援组三十人,接应和救护三十人,很快攀爬到墙顶。

前面,孙真留下三名火力支援队员,装扮成守城军的模样,留下豁口并在必要时空中支援,带着其他人,顺着计划好的路线,摸进城内。

这月黑风高夜,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来三支特种作战分队。

巫咸国守城军就如此没有警惕吗?

不是,选择攻城当晚斩首,恰也是一个心战。

傍晚时,守备大人与两位千户举杯畅饮,谈笑这一天守城的战绩。

千户不无忧虑地道:“守备大人,您看这月黑风高,晚上会不会劫营啊?”

守备大人则胸有成竹,哈哈一笑道:“作战首日,如是没有这个城池,兴许会有夜晚来劫营的可能。若是白日攻城,下午撤离,兴许也会有夜晚攻城的可能。现在看,即使他们想要攻城,搞突然袭击,都不可能,时机不对。所谓虚晃一枪,尚且还要有‘虚晃’的动作和迹象,今天你们看到了吗?呵呵,说实话,就他们拿的那些破铜烂铁,还想攻城?做梦!”

“我看他们今天打仗那个样子,都还没有进入作战状态呢!我们现在是主动进攻,他们是被动应对。这么多年不打仗,从不在状态到在状态,需要一个过程,现在看,他们还处于这一过程的初始阶段。倒不必担心会有什么大作为。”另一名千户附和道。

“守备大人高明!料敌于未战之先。下官佩服,佩服!尤其是如此举重若轻的气度,果然是都督府相中的高才!他日,必将升任都督府号令一方。”千户紧忙谄媚道。

守备却一正神色,严肃地道:“即便如此,二位也要打起十足的精神,要往最坏处想,最有可能处准备!啊,这个,至少心里要重视起来。尤其是那些炼气修士,一定要坚守岗位。”

说完,一抹嘴,由军士护卫,回城主府去了。拿下这个城池后,城主府便成了守备府。

两名千户也是久经官场,听腻歪了官场的腔调,看着守备离去的背影,嘴巴一撇。其中一位千户道:“兄弟,到我那儿喝去。今天我从城里找到两位歌妓,那小曲儿,足够解乏。我给守备大人送去了一位,我这里还留了一位。守备大人肯定着急回去享乐去了。你还甭说,这正炎国的官儿都是软蛋,却都很会享受,这歌妓,在咱那儿,绝轮不到我们享乐!”

两位千户一路有说有笑,享乐子去了。

且说唐光率领小队,顺利进入长店城,并与先期入城的暗哨接上头,了解城内现在的情形。旋即部署,将第一层负责接应和救护的人员安置到位。之后,他带领小队,一边走,一边布置火力支援组的位置,以确保进退有据。

刚转过一个街巷,迎头碰到一小队巡逻的巫咸国军士。

唐光身后的队员反应速度很快,大部分一闪身隐于黑暗之中,剩下几个则搂肩搭背,跟在唐光左右。

“你们,干什么的?站住!叫你们站住,听到没有!”巡逻队大声呵斥道。

“兄弟们守护了一天的城墙,晚上出来透透气儿,喝点小酒。都是一个战壕里的兄弟,至于这样吗?”唐光随手取出一壶酒,摇摇晃晃地回答道。

“不是三令五申,作战期间不准酗酒吗?你们是哪个旗的?”对方仍不放松。

“这位大哥,不准酗酒又不是不准饮酒,酗酒误事儿咱知道,这小饮几杯,解乏开胃。兄弟们是吧?”唐光回头问道。“是,几杯酒下肚,解乏啊!”身后的队员也附和道。

唐光又压低了声音,对巡逻的军士道:“兄弟,说心里话,你相信守备和千户大人今晚那里没酒?不信吧!来,一会儿换岗了也喝点。”

唐光说罢,随后扔给巡逻军士两壶酒。

“明天还要应对正炎国兵将攻城。你们早点回营!”说罢,那巡逻军士将酒揣进怀里,扬长而去。

接近城主府的时候,却有两位值更的哨卡,在门口晃荡。

唐光估算一下时间,必须速战速决,否则,这一路放置的队员,弄不好就会暴露。

遂手势一挥,两名枭首组队员,迅速接近哨卡,同时起身,一手捂嘴,一手利刃划过,哨兵气绝身亡。

两位火力支援组成员迅速剥下哨兵衣服,更换装扮成哨兵模样。

唐光则率小队,直插守备的房间。

一路又接二连三撂倒遭遇到的军士,所幸,动作迅猛,只是到了守备门前,发出了声响,却又被房间内歌妓的琴乐掩盖。

唐光大手一挥,门窗一起被撞开,强弩无死角对准了房间内所有人。

“啊,你们是何人?要造反吗?”守备惊慌失措,连对方什么人都没有看清楚,就大声呵斥道。

房间内还有八名武官和军士,也都嚯地一下站起身,抽出刀剑,把守备防护在身后。

唐光一个手令,按照早已明确的目标和顺序,强弩齐射之后,枭首组已经近身到了守备和那些武官、军士面前,几乎是二比一的绝对优势力量,一个措手不及,先把三个炼气修士乱箭穿身,随后刀剑挥舞,如同一股旋风一般,劈头盖脸,杀向房间内的众人。

因为来的突然,几乎感觉不到什么顽强的抵抗,几息之后,房间内十人,除了那名歌妓,尽数被斩杀枭首。

那守备也是身受多处箭伤,又被唐光率四名炼气三层的修真者合击,几招拳脚交锋,刀光剑影,虽然拼死挣扎,却一拳难敌四手,招架不住这边人多,十个回合不到,便被斩下首级,脑袋咕噜噜地滚落在地。

那歌妓哪儿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啊”地一声,扯开了嗓门直叫,犹如平地撕开了一条裂缝,响彻了夜空。

这可要了亲命,一个强弩手,扣动弩机,那歌妓的声音戛然而止,却已经引起了府内军士的注意。

一名军士从旁边的房间探出脑袋,问道:“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儿?”

“守备大人房间里有女人叫,你说怎么回事儿!”唐光笑嘻嘻都答道,欺身上前,将军士堵回房间。那军士似有所悟,嘿嘿一乐,刚要转身,脖颈处一凉,人已栽倒在地。几乎与此同时,尾随进入房间的枭首组成员,已经手起刀落,将房间内的一队军士全部斩杀。很多在睡梦中的军士,都是稀里糊涂丧命。

唐光此次行动的一个原则,就是要快,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行动,快速斩杀,否则,拖延片刻都将面临计划失败,死伤惨重!这也是他身为特种兵,历经多次斩首行动,总结出来的血的经验和教训。

唐光随手拿出一支小礼花,引火点燃,“嗖”的一声,礼花窜上天空,绽放出一簇亮丽的花朵。

因为临近春节,鞭炮、礼花的出现频率在不断增加,所以,并未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孙真那边,正向另外一个小队靠拢。

刚才他还没有到达指定目标位置,有先期入城的暗哨,便向他报告,这名千户晚上没有回房,在另外一位千户那里喝酒听曲儿。

孙真马上调整计划,迅速与另外那个小队会合。

急匆匆赶到的时候,那一小队的队长正在发愁,这任务目标应该是一个千户,现在咋就变成了两个。如此,手头的力量就显得有所不足。

正在此时,千户住的房间内觉察到了异动,有军士探出头来张望,正好与小队队长对了个对眼。

千户已经没有那么多时间忧虑,手令所指,强弩手从门窗踹入,一阵的乱射。

正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孙真带领另一组杀了过来。

他看到唐光那边发出来的礼花信号,心里那个着急,又听到这边已经有了动静,就不再考虑隐蔽,一路冲杀,遭遇到对方军士,二话不说,手起剑落,就是斩杀掉,与另一小队前后脚,强攻入千户房间。

所幸来的及时,两位千户负隅顽抗,却是先被强弩压制,再又被二十名修炼者欺身斩杀,支撑了十几招之后,便被斩首。

孙真赶忙掏出两枚礼花,释放空中,报告这边已经完成任务。

唐光看到另外两个小队的礼花信号,知道大事已成,马上点燃堆集好的衣服被褥之类,城主府顿时燃起了熊熊大火。

三个小分队,分别向预先计划的城门杀去。

这时候的长店城,已经是人欢马叫,乱成了一锅粥。

还有活着的副千户、百户,纷纷向上司请示报告,但是千户和守备已经无影无踪。

唐光这边,一路留下的火力支援组成员,此时也发挥出了作用,强弩支援掩护,唐光他们迅速撤离道南城门,与接应和救护组会合,再一个波次的冲锋,斩杀守护城门的兵士,打开城门。

城门外,早已就位的第二层负责接应和救护的七十人,见城门大开,迅速占领瓮城,协助放下吊桥,早已经埋伏在护城河边的正炎国军队,犹如下山的猛虎,杀进城来。

与此同时,北门、东门,也一样被打开,正炎国军队,兵分三路入城。

唐光率领小分队,一刻没有停歇,迅速向西城门靠拢。

因为时间上的交错,西城门实际上已成为巫咸国军队逃离的豁口。

果不其然,当唐光和孙真等三个小分队到达西门,巫咸国军队已经拥挤在城门口,两个副千户,手拿宝剑,正在指挥队伍,豁出了命往外跑,被早已埋伏在这里的第二层接应救护组将士拦腰斩杀。几个军士千辛万苦终于放下了吊桥,护城河外,又是杀声四起,早已经埋伏在这里的正炎国大队人马,乌泱泱地包围过来。

守备、千户被杀,本就已经军心动荡,现在又遭受如此前后夹击,那些军兵基本就崩溃了,纷纷缴械投降。

城内的厮杀却还在继续。

城破之后,正炎国的军队在人数上已经是绝对的优势,巫咸国军队已无城池可凭借,只有挨宰的份儿。

城头铁鼓声犹震,匣里金刀血未干。万箭千刀一夜杀,平明流血浸空城。 

到卯时,城内各处的战斗已接近尾声。唐光率领小分队与另外两支小分队,再到城主府集结的时候,他四下大概扫了一眼,巫咸国近三千将士,已经全军覆没,其中有近千人投降当了俘虏。

再看入城参加斩首行动的三个小队队员,原本二百二十人,现在还剩下一百七十几人。死伤四十多人。算是比较圆满。每一名活着的队员脸上,都洋溢着一种自豪的笑容,这一仗,分分秒秒,不折不扣,几乎都是按唐光的计划进行的,即使两个千户的那个小插曲儿,也因孙真及时调整补充了计划,而让斩首行动得以顺利实施!这样的仗打的痛快,可以称得上是战绩辉煌。

当统制陪着监军一行,踏着晨曦,浩浩荡荡步入长店城,唐光已经率领斩首队员,找了一处营帐小憩。

大部队的到来,唐光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激动的情绪,依然坐在那里与孙真聊天。

统制大老远就对唐光道:“小唐,斩首行动干的漂亮!这一仗你们当居首功啊!”唐光和孙真站起身来,只是微微地笑笑。

他看到与统制一起来的监军,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监军身后的张统领,则一个劲儿地在那里给唐光竖起大拇指!

唐光明白,这一仗之所以貌似很简单地就赢了,主要是巫咸国兵将轻敌在先,巧合的成分多些,孙真那边应变处置的利索,否则,自己准备的另外的后手还得用上。虽然,这仗没输,城也夺回来了,但那些破烂装备的事儿,那真的不是个小事儿!不过,唐光可没闲心去理会这些烂事儿,因为他自己已经陷入了麻烦。

 

第55章 旧梦萦魂

 

唐光在混战之中,到达西门的时候,猛然之间,感觉精神恍惚,好像自己存在于一个梦境之中,是那样的不是真实,也是那样的清晰可触。

他极力镇定自己的心神,不断厮杀,与队员说话,与孙真聊天,却依然脱离不开那种恍惚的状态。

那一瞬间的似曾相识,把唐光整个心神都勾入到了一个近乎被催眠的境遇。

他试图挣脱这种状态,但是没有效果,干脆再次走到西门城墙上,盘膝而坐,陷入深度修炼。

他的精神空间里一片翻腾,二十几年来,困扰他许久的一些旧梦,就像溃了堤坝一样,一齐涌了出来。

……

那是他御风而行,跋涉在一个边境的山水之间,一路之上,坟茔、古迹,各种造型古拙的建筑,清晰可见,跌跌撞撞,到达一个岔路口,却被告知,那边是平行的一条道路,大可不必进入,可以进入贯穿这些平行道路的大道了。沿大道而上,不知走了多少年,忽然却又回到了那片坟茔、古迹和古拙的建筑,跌跌撞撞,又到了那个岔路口……如此御风而行,如此清晰可见的道路,不知有多少次,在梦中醒来,幡然有感却又莫名其意。

那是他经历了长途奔袭,眼前出现了一条宽广的大道,大道两边有高大的杨树鳞次栉比,天空中蓝天白云,却正是步履艰难,一辆毛驴车优哉游哉从身后走来,一个头戴草帽的老农,淡淡地对视一眼,也不说话,算是允许搭乘这辆毛驴车,丁铃当啷,走进了大道,却不知所终。如此场面,反复出现的梦境,百思不得其解。

还有那个诡异的十字路口,总是在那里盘桓,不是因为找不到行进的方向,而是留恋于十字路口的繁华热闹,十字路口各方都有乡村的房屋,房前屋后,赶集的人摩肩擦踵,各家摊位上的美食幽香扑鼻,总是想找到一种什么口味的食物,却总是找不见。此次梦中找这一边,下一次梦中着意去找另外一边,却依然没有结果。

还有那诡异的公交车站点。从半山腰的一处军营和学院走下,来到山脚下的公交车站,记忆中公交车应该走直接的方向,却拐入了狭窄的街巷,一路店铺、学堂清晰可见,人流拥挤,甚至站在了车的前端作为指挥,呼唤路人躲闪车辆,七拐八拐,却进入了一个拥堵的巷子,在几幢连接的破旧家属楼下,停车上人,艰难掉头,才转向那条宽广的大道,似乎是回去的路,似乎又不是哪个方向和目标。悠然醒来,梦境犹然在眼前一般清晰,其中的场景又是那样的熟悉,似曾经历过,却搜肠刮肚,难觅出处。

还有那夜晚爬过的一座山峰,山的那边灯火通明,犹如另一个忙碌的世界,机器轰鸣,工人在穿梭游走,距离很远,却分明是那样的清晰,还一步步潜伏者靠近。翌日询问昨夜是否真的去爬过山,真的见到过山那边的情景,却是一圈的摇头和奇怪眼神。又是一个神奇的梦境在作怪。

远不止这些反复出现的奇怪场景,还有奇怪的人物,谜一样的情绪。

那是一次透天彻地的大冲撞,感觉整个灵魂都被撕裂,那种痛苦,深深地植根于内心深处,懵懂如云雾之中四处寻觅,总感觉缺少了很多很多。

恍然之间,又是那京城的菜市口,刽子手高举屠刀,囚犯戴着刑拘,跪倒在地,形如监斩官,扫视围观的人群,什么君子、变法,令牌扔下,刽子手的屠刀寒光闪过,一个头颅空中翻转,场景全部成为乌黑,身上已是一身的大汗。

这一个场景,分明是一个湖畔的一处精致假山,走进它,一位身披袈裟的僧人,闪身从假山的洞穴内走出,一手持禅杖,一手作礼,微微一躬,道:“已经等待了许久,何时一起出发。”奇怪,他是谁?认识他吗?要上哪儿去?

也曾有梦中大火蔓延,无处藏身躲避,却有声音传与文章,金榜高中,金銮殿上称臣。待梦中惊醒,伏案掏之,拙取一二,而有机宜不断,智谋上进。不知传文者何人?

还有的就是一位姑娘,转换在不同的场景,曾经是在一个破落的乡镇,本是伴侣携行,却无缘无故消失,到其家中寻找,被告知已经落葬。到坟头祭奠,下阴司寻找,与掌管阴司名册的衙役周旋,终于见面,却看不清楚面容。

依然是那位熟悉的姑娘,凤冠霞帔,袅娜体态,窈窕长裙,佼佼乌丝,冰肌玉骨,洞房花烛,细语绵长。“梦里千娇媚,醒来有余香。赖床不思起,复还南柯乡。又去识鸟语,日没星未央。鸾凤翻云浪,祈愿此夜长。”不是一时的荒唐,那是千百年里的梦乡,记忆的怅惘。

又是那样的一种心情,一路向北飞驰,越过高楼大厦,越过高山森林,眼瞅着要撞击到悬崖,努力上升,惊险渡过重重障碍,在一个山坳,砖石城堡的后窗,得以问讯,聊表思念。

……

诸如此类的碎片,翻腾在唐光的脑海,旧梦萦魂,让唐光心绪起伏不定,稍有不慎,也会坠入万丈心魔之深渊。

唐光让神念全部地放松,不去约束,不去遴选,任由这些碎片来去翻腾,碰撞,拼接组合,待翻腾够了,他渐渐有了一些明悟。

随着原力的初步觉醒,伴随的还将有原魂和原神的觉醒,血脉传承记忆的觉醒,历经百世的一些记忆也将被唤醒,所以,才有了这些记忆碎片。

置于这些碎片是什么时候的,哪个地方的,是所谓的平行世界,还是轮回转世,亦或仅仅只是梦境,总会有个根源。

待觉醒程度的加深,还原的面积增大,将会有一次记忆的重组,会明晰这些碎片的来历。

旧梦萦怀,前世今身,多少谜团,等待着唐光去一一破解。这应该是修炼真人不可或缺的一个内容,必须搞清楚:我是谁?从何而来?要干什么?要往何处去?

一个时辰下来,唐光停止了修炼,四下望望,天空飘起了莹莹雪花,地面渐渐铺上了一层白纱,远山河流更是白茫茫一片。

唐光淡然一笑,心中暗叹:“梦里梦外,抚剑看征途。入青龙域,秋已到冬,虚度否?莘野磻溪,皆是蜗角蝇头。”

军队开始集结,唐光与孙真道别,也归入本军。

监军早已拟好了战报,前后簇拥着,启程回京复旨。此役,他作为监军的首功是跑不掉的,挠头的事儿,却是那些装备,需要他找圈子里的老大细细计较。

统制远远地看了唐光一眼,与统领一起商议了好一会儿,率军回归各自营盘。

回到营盘,唐光才听说,那留守驻营的柳恩卯前些日子刚刚大婚,娶的是本地一位镇长的闺女,听说因此已经与城主那边搭上了关系。

唐光也懒得理会,自顾埋头修炼。

他的本心就是你不招惹我,我不招惹你。你若招惹了我,必不会让你好受!现在,他对柳恩卯和庄城主,只是本能的反感,尚且不知道自己已经度过了他们布置的一次死局。更不知道,现在的柳恩卯,因为给唐光布死局一事,终归是与庄筠矅走到了一起,同流合污。

庄筠矅任务没有完成,还需继续给唐光下套,需要柳恩卯来作内应,所以,也为了给他些甜头,亲自做媒,将一位镇长的漂亮闺女,许配给柳恩卯。柳恩卯隐约猜到,那女人肯定是城主已经过手的货,但能搭上驻地文官之首这条线,前程似锦,欢喜接纳,开始憧憬着未来的大好前景。

且说那监军回京复旨,却在朝堂之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轮值议长以为此役让他抓住了主动,熟料,还没有开始整肃朝纲,就遭受到来自大臣和元老院双重的谴责。

原本反对开战的宰相许义倧,此时却话锋一转,要追究责任,一是追究此前丢失城池的守将的责任,巫咸国军队如此不堪,居然把城池丢失了,该重罪惩罚;二是要治此役先锋武官之罪,敌军如此不堪,为何不一鼓作气,扩大战果,拿下对方一个城池,也算还以颜色,振我国威!

轮值议长气得无语以对,但同样的话,却也来自于元老院。

元老院五家开国之臣组成的上院,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赞同宰相的意见,道:“当年先皇就是这么打出了威风!”

五家后起新晋之臣组成的下院,大都三缄其口,顾左右而言他。多大点事儿?还不至于因这点事儿撕破脸皮,保全面子比这重要。

轮值议长气的手指头直哆嗦,他非常清楚,此战边境那边在打,京城这边,宰相也没有闲着。宰相是谁的马仔,他心里也很清楚,无奈,一旦牵扯到利益圈子,这活儿也就甭干了,更没有理可讲,他一个轮值议长,手下没有多少根底深的嫡系,自己一个人玩不转。

迫于上下左右前后的压力,议长选择妥协,但提出要保证此役的将士不受打击,适当予以奖励。

宰相见成功扭转了风向,率群臣统一了意见,同意不再追究将士的责任,但是要以此战为机会,与巫咸国建立盟友的关系,理由非常充分:要尽最大可能、最大诚意赢得和平发展的时间,以利于国家的繁荣昌盛!

于是乎,元老院派出一位元老,率领一个使团,去巫咸国议和。宰相的小孙子许从仙也跟随使团,出使巫咸国,美其名曰:开眼界,见世面,接受锻炼。

巫咸国这边的金銮殿上,皇帝正与群臣眉头紧蹙,长店城失守,包括守备和千户的三千名将士,战死他国,担心正炎国会越境找他们的麻烦,却忽然听说正炎国派使团来议和来了,真的是喜出望外,却又犯愁,该拿捏什么姿势和腔调合适?

传宣官禀道:“立州知府吴栝殿下听宣,有要事禀报皇上!”

皇上扭身走到偏殿,早有立州知府吴栝躬身跪地,一拜三叩头。

“吴爱卿,如此仓促而来,所谓何事啊?”皇上轻轻问道。

“启禀皇上,微臣知道正炎国派出使臣来议和,便与他们随行人员进行了接触,获得了一些情报,关系到我国江山社稷,不知当讲不当讲?”吴栝颤颤巍巍地说道。这可是一次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定抓住,抓住就能升官。

“但说无妨!”皇上有点心不在焉地道。

“根据可靠的消息,正炎国此次议和,除了愿结兄弟盟国,还想岁赂金帛以‘花钱买平安’!”吴栝一字一句地说出这句话。

巫咸国皇上当即就从龙椅上站了起来,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正炎国此次议和,除了愿结兄弟盟国,还想岁赂金帛以‘花钱买平安’!”吴栝哆里哆嗦,又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

“太他么好了,这样的美事儿居然让朕碰见了!”皇上搓着手,在龙椅前兴奋地走来走去。

“好,吴知府,这个情报非常重要。事成之后,必有重赏。你下去吧!”皇上大声说道。

吴栝心里乐开了花,赶忙跪拜,谢主隆恩,倒退着出了偏殿。

底线在手,这牌还不想怎么打就怎么打?皇上立即派出重臣,到边境城市与正炎国使团进行谈判。

等谈判的消息和内容传到唐光耳朵里的时候,谈判已经结束了三天。

这三天,这一带边防军民几乎是炸了窝,进而是举国震惊!其它国家闻讯,更是成为笑谈!

何以如此?

因为完全站在胜利者一方的正炎国,却卑躬屈膝与巫咸国议和,还签订了令人屈辱的盟约:两国今后为兄弟之国,今后轮值议长与皇帝,谁年纪大,谁为兄长,世代友好;正炎国每年向巫咸国供岁币银二十万两,绢三十万匹,年底派人在边境交割;双方军民恪守疆界,不得相互侵入;凡有对方通缉要犯,不得隐匿收留;互不骚扰田土及农作物;互不增加边防兵力装备,现有各城池,各安其守,一切如常,不得再改变。

如此屈辱的盟约,还信誓旦旦道:“誓书之外,各无所求。必务协同,恪守此约。若有违背,天诛地灭!”

呵呵,居然是这样的一个结果!

看着军中一片片击拳顿足怒骂的将士,唐光只是淡淡地一笑,这种调调他实在太熟悉了。文官如此嚣张,武官如此卑微,此国若要雄起,反而是怪事儿!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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