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丨豫西抗倭英雄志之柳林篇⑥

本部中篇小说预计分二十次左右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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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女八路”刘姐

柳林镇成为我根据地之后，八路军一支宣传队到达此地。

柳定一热情接待。

吃晚饭住下之后，柳定一依约来到宣传队长所居住的民房之内。

宣传队长很年轻，戴一副眼镜，正伏在小小桌子上面数写着什么，笔是细高粮杆上绑着一个蘸水的笔尖，笔水是用紫色颜料泡成。

柳定一指了指，说道：“你们就用这些写作啊。”说着，拿出自己的钢笔，要赠送。

俩人让来让去，柳定一只好收回钢笔。

三人谈了一会儿，牵涉下一步工作的开展，又叫来女八路刘大姐。

早在傍晚之前，宣传队进镇的时候，就引起了轰动，因为有八路军的女八路到来。

女八路穿军装，戴军帽，打绑腿，腰插小手枪。

那些妇救会的姐妹眉开眼笑相迎，镇上的婶子大娘，媳妇姐妹，指指点点。有大胆的还上去，拉住他们的手，左看右瞧，问出身，问怎么用手枪。

所以，在商量明天进行的宣传演出时，特意叫刘大姐来商量。

刘大姐，南方人，性格开朗，大家都称她刘姐。

柳定一他们彼此认识之后，开始介绍柳林镇的基本情况。该镇人家一千多户，小商小贩，耕地农民，倭寇在这里的暴行，伪军土匪在此间的活动。

宣传队的两位同志也通报说：大后方延安正在整风，各根据地也正在开展新文化运动。按照上级要求，要通过公布敌人的暴行，粉碎敌人的奴化教育和政治阴谋。要通过民众喜闻乐见等方式，觉醒民众的信心和勇气斗争。

柳定一说：“是啊，武工队在这里开展工作之初，伪顽柳祖三、张志亭对当地百姓的蛊惑，起到很大的副作用。他们又是本地人，亲戚朋友分布在周围几十里内，实力强大。”

两位同志点点头，又介绍了一些情况，接着说：部队在当地的宣传还是好的，看看寨墙上的标语和老百姓的欢迎，就能知道。

大家点头额首都表示赞同，最后，他们提出：希望按照解放区的标准，影响、改变、改造当地村镇封建、落后甚至愚昧的意识，倡导革命的思想认识，而且把对伪军的政治攻势及瓦解，也列入宣传队的任务内容。

大家又解说和讨论了抗日的、民主的、大众的、科学的新民主主义文化之类的整风内容。

当冬季的寒风中传来几声鸡鸣的时候，黑暗中的东方，微微露出一抹青灰的亮色。

房东的大娘唏嘘着给大家烧开了热水，一碗碗端上来。又和刘姐唠唠家常，接着说几个窝头，咸菜疙瘩，红薯汤之类的早餐。

柳定一站起来出去，叹一口气，叫警卫员给大娘送来些鸡蛋，再给女宣传队队员们送些去鸡蛋，然后给大家告别，到各个哨位查哨。

其余人等纷纷寻机休息，应为演出要抓紧开始。 

二十五.“颍河恨”

一听说要演戏给镇内的民众，午饭之后，柳堤下的坡地之上，挤满了人。远处的一棵柳树坐满孩子，寨墙上警戒的民兵，也换岗向这边眺望。

在一段没有林木的河堤上，拉起了幕布，先有柳连长给大家做宣传队简单的介绍，又进行当前形势的说明，然后开始演出第一个节目，《黄河大合唱》改编的两幕剧。

第一章是《黄河怨》改编的《颍河恨》。

“风啊，你不要叫喊；云啊，你不要躲闪；颍河啊，你不要呜咽。今晚，我在你面前，哭诉我的仇和冤，命啊！这样苦！啊！这样难！鬼子你，恶魔丧天良没心肝。孩子啊！你死得这样惨”。

扮演成农妇的刘姐，悲痛愤懑，泣诉交织的歌声，如一道闪电划破了漫漫晴空。

听惯了传统豫剧和越调的柳林百姓，被这样新鲜的剧目和唱腔所震撼。

一些妇女和老人，禁不住掩面而泣。

宣传队长旁白：“西山颍河的儿女呀，谁愿意像猪羊一般任人宰割？幽幽高庙的乡亲啊，你们的冤仇又谁为你们雪恨？我们抱着必死的决心，保卫山河，保卫柳林，保卫乡亲”！

接着是《黄河大合唱》第六章的合唱，台下的八路军战士也跟着宣传队员的歌声，齐声怒吼：“保卫家乡，保卫黄河，保卫全中国”。

豪迈的歌声响彻颍河两岸。

入夜，柳林镇的家家户户，饭前饭后，百姓仍然沉浸在剧目的感染之中。

第二天清晨，大小街港贴满了“打到日本帝国主义”、“ 军民团结，一致抗日”、“保卫家乡，驱逐倭寇”等标语。

寨门前的一幅巨幅漫画最引人瞩目：画面的前景是一个人死在磨盘前，有一个鬼子强拉一个妇女，另一个鬼子刺刀挑起一个婴儿。中景是一些鬼子正在汽车里装东西，地下还放着机制捆绑着柴鸡。远景是高庙的大火和浓烟。

二十六. “打死他”

刘姐成为柳林镇的名人，“刘姐”、“刘八路”、“大妹子”各种称呼都有。几天不见她的身影，就后有人询问：“刘八路去哪儿了，她走了嘛？”等等。

根据研究决定，刘姐和宣传队分别到大鸿寨、小鸿寨、西山各村镇进行规模不一的、形式不一的各种宣传和演出。

新编歌剧《小放牛》，以男女对唱形式，叙述倭寇侵华的凶狠、残暴，只有全国人民团结起来、组织起来抗战，就能战胜倭寇。

《硬骨头》写一个战士在战斗中受伤被俘，倭寇用种种卑鄙手段，妄图使战士归顺敌人，但我八路军战士坚贞不屈，以死抗争而牺牲的故事。

由刘姐根据柳连长所讲述的冀中抗日所发生的真实故事改编的《桥》，则是描写倭寇向我进攻扫荡，将要杀害一座桥梁附近的老百姓，在我军民联合对敌，炸掉桥梁，阻止敌人前进，救出群众的故事，唤醒民众团结抗日。

刘姐和宣传队感怀于拔掉大鸿寨据点的成功战例，特意把这次战斗编写成快板，在民众间广泛宣传。

早已风闻大鸿寨、高庙及东林寨战斗的民众，听到八路军宣传队更为生动和真实的表演，无不笑逐颜开，斗志启发或者飞飞昂扬，而新编小歌剧《高庙惨案》则以倭寇杀光、烧光、抢光高庙寨为蓝本，通过父女对唱问答，揭露倭寇残害我手无寸铁翁妪妇幼的血海深仇。

那些不为人知的血腥和侮辱细节，在民众之间，引起巨大反响。而每一次演出，也都根据地点和人员的不同，或在剧前，或在剧后，选择《大刀进行曲》、《在太行山上》、《我的村寨在豫西》、《平鹰坟》、《槐叶绿》等歌曲。

宣传队专门为战士们作了一些针对性强的演出，著名的《放下你的鞭子》，讲述的是沦陷区一对逃荒的妇女，到处流浪卖艺，生存艰难，受人凌辱。

当节目演出到香姑娘因为饥饿而翻跟头难以翻成，老汉举起鞭子要打自己的女儿的时候，观众之中，突然爆发出一阵怒吼：“不准打她！”“不准打她！”，说着，一个观众冲上舞台，似乎要把老汉抓下台来。

战士们也被剧情感染，入戏已深，纷纷站起来，大声谴责。

顿时，整个剧场乱成一团。

饰演老汉的宣传队长，一下子不知如何是好，演出只好中断。

柳连长登上舞台，大声告诉大家：“同志们，老乡们！这是演戏，演戏，大家不要乱，请大家坐好，把戏看完！”

大伙儿才恍然大悟，在剧情中反省过来，纷纷苦笑摇头。

另一次给战士们演出歌剧《瞎老妈》，根据宣传队长和刘姐的建议，要求全连战士子弹退膛，各班逐个检查，以免发生意外。

刘姐说，过去的演出曾经因为展示看戏失去理智，发生过枪击演员的事故。即使如此，这次演出仍然出现变故。

这是一处反映压迫和剥削的剧目，演出中，战士们泣不成声，有些战士哭昏过去，赶忙被战友们搀扶出去，掐人中，灌凉水。

当剧情进入高潮，恶霸地主“五鉄耙”把“瞎老妈”的丈夫老贫农逼死的时候，一个战士终于忍耐不住，突然大喝一声：“打死他”，接着挣脱战友们的拦阻，跑到场外，搬起一块大石头，抱着奔往后台，哭喊着要砸死恶霸地主“五鉄耙”。

当时柳连长不在，演员们把“五鉄耙”藏在箱子里面，几个排长和扮演“瞎老妈”的刘姐一块儿劝解这个战士。

战士又找不到“五鉄耙”，便狠狠地叫骂：“老鳖孙，我找到你砸死你”！

二十七. “以华制华”

还是那句朴素的真理：哪里的游击战打得最好，根据地开辟得最为快活最为开阔，敌人的反扑和扫荡就更为频繁和残暴，也证明着“凡属敌人进攻游击战争越厉害之处，就证明那里的游击战争越有成绩……敌人对于游击战争及其根据地的进攻就越厉害之处”。

一九四五年一月，倭寇纠集登封、临汝、伊川、偃师、密县五个县的日伪军向豫西嵩萁山区抗日根据地实施疯狂扫荡。

为了粉碎敌人的扫荡阴谋，豫西抗日武装大部迅速撤出萁山根据地。

撤退途中获悉登封倭寇二百多人，芦店、唐庄伪军三百多人向曹庄进发，豫西抗日大队首长决定，迅速集结分散在分散在各处的八路军伏击该敌。

柳林镇三连抽出大部分战士，急行军支援此次战斗。

而自从三连在短短几个月内，拔掉大鸿寨、小鸿寨、东林寨等据点，开辟柳林镇为点的根据地，建立了抗日政权和民众武装，几十里外的安培筋二便一边后悔在这股力量刚刚到的此地的时候，没有及时予以全面打击，一边惊恐忌恨，坐卧不宁，到处叫嚣着要把这根钉在治安区的钉子拔掉，把这一股八路军彻底歼灭。

安培筋二，自持士兵精干，武器优良，强悍凶狠，并不把这股八路军放在眼里，却也忧惧近八年来的战斗和战争，指导八路军有别于一般的军队。他要以华制华，用中国人杀中国人，随即纠集一切的反共力量，来对付柳林镇的八路军。

柳祖三及其追随者是他重用的一股力量。

柳祖三所在镇西镇东的家产、土地分给了镇内的民众，在西柳寨的房产被充公为我办事办公的场所，只留下东林寨的那处大宅院和一句话。

柳定一对于几个要放回去的俘虏说：“回去告诉柳祖三，八路军的政策谁都知道，只要他不再跟着日本鬼子为非作歹当汉奸，保有自己的武装也是可以的，如果能够和我们一起打鬼子，我们欢迎，柳林镇的父老乡亲欢迎，作为本家的我这个大侄子，我柳定一也认他这个堂叔，到时候田产房产都会归还”。

柳祖三表面诺言相传，暗地里咬牙切齿：“占我的地，分我的房，共我的产，柳定一，我和你不共戴天。”一听倭寇要全面进攻豫西根据地的消息，就认为是一个变天复仇的机会，积极向安培筋二提供扫荡柳林镇的时机。

这样，安培筋二带领二百多鬼子，合兵柳祖三的自征团、张志亭的黄协军及一帮土匪近千多人，气势汹汹，杀气腾腾，浩浩荡荡，向西山柳林镇扑来。

二十八. 把安培这鳖孙的心搅乱

初冬的颍河，泛黄的柳叶尚未全部败落，垂依湖面，一层灰雾在柳梢间朦胧。远远看去，朝阳没有出现的晨光之中，东林寨之东的灰色山峰，以及褐色的寨墙，倒映在宽阔的闪着黎明亮色的湖面，甚为宁静。

傍晚时分，反观西柳寨之西，远山漫漫，如天河，如远江，如梦幻，一条广大的云路，冲破沉沉雾霭，列分出远山和近处山峰的界线。

近处的山峰，则是高庙的那座最高的山岗。山岗耸立，北临悬崖，南面亦是陡峭。悬崖之上，有巨石如老人，早久稳坐，仿佛远眺北面的九曲黄河和广阔的冀中平原。老人背后，是那一棵仅剩的巨大松树，树顶冠如手掌平伸，托起背后天宇，松树近根之处，又突兀伸出倔强的一枝，铺平展开，飞笔成画。

一切都准备好了。

柳定一、柳元、刘姐等一行人，在早在晚，巡视寨墙。

刘姐及宣传队，几天之前应该要离开柳林，到登封白坪镇根据地，然后经潼关，回延安，但遇此变故，便和宣传队队长商量，要留下来，和大家共同抗敌。

柳定一考虑登峰附近也正有鬼子扫荡，见宣传队的同志执意留下，便不再相劝。

柳定一心中有数，但是之前，当地下交通员送信说：安培筋二及鬼子伪军已经出发扑来的时候，柳林镇内很快就传开了这个消息，大家说我们兵力不足，八路军、武工队、游击队等加在一起也只有一百多人，面对敌人强大兵力，应该避其锋芒，所谓“打不赢就走，保有自己的实力。留作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等大部队回来之后，再收复柳林。

民众之间，也传开了：八路军就是“吃干队”，吃干了我们，我们没用了，日本人一来，八路军还不快溜走？不信你们看看，明天祖三儿他们家，肯定没个八路的影子。就是柳元他们，也神气不了几个时辰，还不是跟着八路屁股后头，一块儿溜走？跟着外乡人干，跟着什么八路干，早说了，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是的，三连留守的战士、区小队和柳元他们，再加上宣传队的十几个人、几条枪，总共也不过百余十人。敌我力量悬殊太大。

镇上的民众被敌人重兵扫荡的消息和气焰给唬住了，一些新战士，还有民兵，也心存疑惑。

柳定一知道这些情况，敌人重兵压阵围剿，一旦打起来，我百十人即使与敌决一死战，人打光了，全部牺牲了，能顶住了敌人，那也值得。

但是，如果抵挡不住敌人的合围和进攻，敌人打了进来，镇上的上千口民众还不遭殃？嗜血成性的鬼子，比鬼子还要凶狠、残暴和恶毒的汉奸，会把这片好不容易建立的根据地糟蹋成什么样子？这片水清柳柔的山河？八路军在民众之间的信誉和威望，将会遭到怎样的损失？八路军这支特殊队伍的荣耀，又会遭到如何的打击和毁灭？

只有坚持打退敌人的围剿，才是万全之策。但是，怎么才能以少胜多，摆脱敌人的围剿？

长期与倭寇周旋，柳定一知道，倭寇的长处，不但在于武器和火力，还在于官兵组织性强，以及长期没有打过败仗，遭到过我毁灭性的打击，而形成的自信。

但是这种所谓的自信，却逐渐发展成为骄傲自满、狂妄自大的性质。再一个缺点就是，由于敌人来犯外线作战的弊端，部队没有后继，登封附近的倭寇已无兵力可以调用，沿途也没有任何兵力、任何堡垒和据点。

即使有千人之众，但是，伪军、协、匪杂乱不堪，都为自保而相互矛盾，决心不一而力量参差。

反观我方，虽只有百十人枪，但觉醒的大部分民众已经组织起来，军民一致，既有几千人之众，弹药粮食充足，这在内线上作战有一定的优势。

而且，可以传信儿到西山大鸿寨、小鸿寨等村寨的地方组织，在敌人的外围，形成新的包围圈，袭扰敌人，惊慌敌人，麻烦敌人。

还有一点，针对敌人组织性强的特点，我则具有随时出击的灵活性、被围困之中的主动性的优秀。

总揽全局，我们有打退敌人、破坏围剿的极大可能，至少有延宕敌人攻入寨子的精神和速度，为我大部队到来，里应外合，彻底打退敌人的围剿，而赢得时间。

大伙儿听到柳定一的如此分析，不禁眉头尽展，信心十足。

不过，柳定一又说：“全面的战斗是这样，但如何发挥我们的优势，挫折敌人的优势，还应当谨慎而细致地进行计划和安排。”

柳定一挥起手掌，强调说：“要坚决封锁消息，要把敌人的耳朵和眼睛全面封死，让敌人变成瞎子和聋子”。

“对，把他们变成瞎子和聋子，把安培这个鳖孙的心搅乱，让他看不见、听不见，摸不清。”柳元站起来说着，又捂儿捂眼，动作模仿。

大家笑了一场。

“最后使鳖孙们变成疯子、傻子。”

不知谁又说了一句，大家又笑了一场。

二十九. 众蛇吐信

着眼于高于远于全，着手则低则近于细。

柳林镇闻讯迅速行动起来，利用党、团、妇、会及各种力量，宣布：“八路军绝不会撇下乡亲们而自己撤退，誓死保卫柳林镇，誓死保卫乡亲们！”

也积极鼓舞大家：“日本鬼子已经山穷水尽，穷途末路，垂死的挣扎也后继无力。柳林镇有千户人家，西山活跃着我们的游击队，三连派出的部队正在回防，八路军豫西抗日大队及其他援兵不久就会到来。尤其是，只要军民一心，共同抗敌，由柳连长、区小队、游击队和大家一起，小鬼子猖獗不成。”

同时，西柳寨坚固寨墙，密布岗哨，封锁消息。

东林寨的大部分民众，依据自觉自愿，带牲口粮食和其他移动财产，暂时迁往西柳寨。

派出交通员、通讯员等侦察敌情，或者前往大鸿寨等西山村寨联络游击队。

柳定一等众人清醒地知道，在以弱敌强的态势下，灵活地使用兵力，是取得这场战斗的关键，也是最不容易做到的事情，需要开动脑筋，集合大家的智慧，拼出极大的主观能力，在敌人围困攻击的前序，预计各种可能，给出相应手段，在那危险、纷乱的黑暗之中，坚定地寻找到也许是固在的安全，寻找到纷乱中的条理，黑暗中的光亮，变所有的不确定为确定，控所有的目络在我掌中为纲。

封锁消息，使敌人摸不清寨内的实相。迷惑敌人，促成敌我相持，然后寻机出击。

这已经是一九四五年一月的下旬，柳定一等众人在清晨巡视寨墙、寨内各个关隘和布置，鼓励大家并重点交代。

在上午十点左右，敌人已经占领西柳寨周围有利的地形，将该寨团团包围起来。

安培筋二站在一个火力点一侧的一棵柳树下面，挥刀发出口令。

顿时，鬼子的重机枪、伪军的轻机枪，在瑟瑟的寒风中，吐出一条条火舌。

几个鬼子，猫腰蛇形，成伞状向寨墙逼近，伪军也在指挥官的指挥下，成队前进。

当众敌一步步逼近，进入到我射程之内。

柳定一大喝一声：“打！”同时手臂向右奋力一斩，守候在寨墙上的战士们，一齐开火。

冲在前面的几个鬼子，有三个应声倒毙。

三连仅在的两挺机枪，却是在中间打一阵，左边打一阵子，右边打一阵，寻着敌人密集成堆的前面、侧面，猛烈射击。

此时，刘姐及宣传队，还有一群儿童团员，在墙根看到上面发出的信号，把准备好的锣鼓咣咣咚咚的敲起来。

柳二叔他们和部分民兵，手掂着鞭炮，装进铁皮桶内，乒乒通通地燃放，并且不时变换地方，乱响一通。

安培筋二在望远镜里看到寨墙上，先有两个火力点，接着到处都是火力点，寨墙上到处传来枪炮声，火力激烈，只好停止了进攻。

安培筋二叽里呱啦鸭叫一番，指挥重机枪的几个鬼子、轻机枪的鬼子和伪军预备好，在掷弹筒一连发射，集中把正面的寨墙砸开一个一丈多宽的口子后，火力全部前移，一并射击。

久经沙场的老八路，已经训练多次和清楚指令的民兵，并不畏惧，任凭敌人狂轰乱炸，众蛇吐信，好似震天动地般凶猛强悍，战士们依然躲藏在掩体之中，一动不动。

敌人一阵猛烈火力之后，见寨墙及镇内没有任何动静，便在日伪小队长、中队长等头目的督促下，隐蔽躲闪着，向寨墙的缺口处冲来。

左边是鬼子小队长领头，督促日伪军冲击。

右边是柳祖三的伪军，由柳祖三的一个远房表亲领头冲击，他一边指挥一边叫嚣着：“乡亲们，我是柳家的人，我们是来打八路军的，是来打外乡人的，你们……”

刚说到这里，柳定一已经拿过一个战士的一把长枪，端枪举手，蔑视一样瞄准，“啪”的一声，打掉了这个汉奸。

枪声就是命令，几个八路军和原武工队的几个神射手，在掩体内，一瞄一个准，一枪一枪，沉稳地把冲在前面的敌人打掉，敌人横尸数具后，受伤的敌人匍匐着、挣扎着退回去。

这样的战斗，直打到下午，敌人的两次集中冲锋，均告失败。

三十.二胡声咽

“在优越的民众条件具备，足以封锁各种消息时，采用各种欺骗敌人的方法，常能有效地陷敌人于判断错误和行动错误的苦境，因而丧失其优势和主动。”

柳林镇军民在认识一致、信心十足、意志坚定的基础上，预计方案，精心操作，有计划地造成敌人的错觉和不意，打退了敌人第一天的进攻。

安培筋二招来柳祖三、张志亭等狠狠训斥一顿：“你们提供的什么消息，说什么八路军大部不在？谁是送信领赏的？你们中国人都是奸诈小人、狡猾的奴才……”

柳祖三又气又恼，懊悔不已，没有想到寨内有众多的八路军部队。白天的战斗中，自己又丢掉了一个亲信的性命。他回到指挥所，拍桌子骂娘，发誓要把西柳寨连根拔掉。

张志亭也对部属发脾气：“他娘的，受鬼子的气不如拉部队走人。”只是，他若有这胆，当初也不会投靠鬼子。

柳定一保持着冷静的头脑，在敌人进攻之时，已经看到日伪之间的矛盾，同时确定，在敌人受挫之后，恐惧及担忧的心理将会剧增，敌人内部的各种矛盾和不快会更加剧烈，遂决定出其不意，主动出击，按照信号和敌人外围的游击队共同袭扰敌人。

袭击重点是倭寇和柳祖三一部。

同时，利用张志亭所部内线，在我进行袭击的时候，对其他敌人不与支援，策动伪军保命撤退。

当初，柳定一武工队在柳林镇展开工作的时候，就有地下交通员把张志亭所部的大部分人员的新老比例、家庭背景、生存状态和社会态度已经大概摸清。

襄县六王冢的一个伪军，一家十三口都被日本鬼子杀害，全家房子也被烧毁，年少的他逃到亲戚家，不几年又被抓了壮丁。

另一个洛阳东十里堡的一个伪军，家有七十多岁的老母亲，自己在瓜地看瓜的时候也被抓了壮丁，天天记挂家里的老母亲。

张志亭所部的伪军多有此种成分，也还有不少来自东北的伪军，忧生念家，思乡更切。

如此累累，此次对柳林镇的围攻，于我皆有机可乘。

还有一个重要的情况，那就是此前宣传队对张志亭部的宣传，也有较大的影响。

那天，离开柳林镇，到达近几十里开外的一个村落，村外驻有东北来的伪军。

宣传队眼镜队长带着一个标语筒，一把二胡，在游击队的掩护下，日落出发，经半夜机急行军，到达了这个有筑有炮楼的村落。

带队的柳元，在村子里封锁消息，放好岗哨，便写下和张贴各种标语：“身在曹营心在汉”、“给自己留下一条后路”。然后，拿起二胡，大胆潜到敌人的炮楼下面，找好一处掩体，大声喊道：“兄弟们，我们都是中国人，我给大家演奏一曲。”接着眼镜队长的二胡弦走，凄声奏响。

碉堡内正在喝酒、赌钱的伪军，顿时警觉，掂枪上膛，窗口瞭望。只听见炮楼下面二胡伴奏下，传来的是：“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矿，还有那漫山遍野的大豆高粱”的哀怨歌声，接着又唱《中国人不打中国人》。

两曲歌声落地，柳元在掩体里大声喊道：“日本鬼子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啦，抗战很快就要胜利啦，你们要为自己留一条后，好回到东北老家啊”。

炮楼里面，没有任何动静。

二胡声咽，又复奏响，如泣如诉，一曲曲荡气回肠。

最后走的时候，又在话筒里喊道：“弟兄们，中国人不打中国人，一旦遭遇，希望你们枪口向上，希望你们保下一条命，能回到家乡。更希望你们弃暗投明，八路军欢迎你们，河南的父老乡亲欢迎你们”。

炮楼里，鸦雀无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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