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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丨《失落龙域》 第111—118章

JSWDG 京都闻道阁 2021-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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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掉下来   第2章 龙域   第3章 儒生   第4章 神仙掐架   第5章 实在渺小   第6章 京城圈子   第7章 疯子   第8章  言法政   第9章 武兄雅兴  第10章 修士  第11章 欺辱  第12章 构陷  第13章 蝶变  第14章 星辰纹  第15章 真有魔   第16章 真人  第17章 归根返虚  第18章 添个搭头  第19章 一气开天  第20章 孟广宯   第21章 边城  第22章 孙真  第23章 够乱够狠  第24章 赌场  第25章 玉璧  第26章 赌的是运   第27章 惨胜  第28章 霸王条款   第29章 商队  第30-36章  第37-45章  第46-50章 第51-55章  第56-60章  第61-65章 第66-70章  第71-81章  第82-90章  第91-100章  第101-110章

第111章 今可数年 

“为什么不呢?我觉得很有必要。只要别中了官本位之毒,在权力场上别晕头转向,别失去了自我而深陷其中,设身处地感受一下,未尝不是好事儿。更何况,有星月楼作为武兄的背后依仗,可进可退,觉得厌烦,全身而退就是咯!”唐光微微一笑,给武松凌了一个肯定的回答。

武松凌沉思一二,道:“唐兄所言很有道理,现在《天都杂报》人手比较充实,追随唐兄而来的那位押司赵纩,也有一手的好文笔,现在虽授了官,却是虚职,清闲得很,基本就是吾的一个好帮手,所以,即使吾抽身兼顾,也不影响运转。”

“武兄若有意,《天都杂报》现在便可介入此次事件。以唐某的经验理解,文人造反,最终都是以招安收场。但是,挑头的那几个,都逃不过秋后算账的命运。这也是幕后各方势力较量的必然结局,必须有人背锅,当替罪羊,做牺牲品。武兄只要把握好其中的尺度,即使不需要我等暗中援手,趁此机会,跻身仕途,也应绰绰有余。”唐光之所以说的轻描淡写,也是出于对武松凌能力的了解。聪明人点到为止。

此时,已是圆月当空,心情舒畅,当然,也容易让人心情烦躁。无论是那些儒生,还是幕后的高熙涛与李霂勤的父亲,这个夜晚的情绪都是激动万分,这可是他们一手策划,从未经历过的一场造反运动,直逼当朝议长,眼见着到了关键的时候,要继续密谋而行。

唐光与武松凌,依然心若止水。

武松凌端起酒盏,道:“唐兄过去曾说过一首词,‘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情境如此夜,可浮一大白!”

唐光也端起酒盏,回道:“此词之作者,也曾是官场中的才子。科试便被主考官看中,称之为‘他日文章必独步天下’。诗文名动京师,之后,担任过知州、中书舍人、礼部贡举、龙图阁学士,官至三品大员,本来是有机会当宰相的,但却受累于朝廷内的党争,当了朝廷的牺牲品、替罪羊。数次被贬,遭人陷害,几乎被置于死地,还曾坐过一百多天的牢狱。才气逼人,仕途坎坷。死后被追赠为太师,谥号‘文忠’。此时朗月,心怀故人,却是异样情境。唐某不才,有粗鄙词章合之:明月今日有,何必问青天。已知那厢宫阙,今夕可数年。我欲随风而去,远离琼楼玉宇,赋得这身闲。问道衍虚境,逍遥向乾元。宇苍苍,夜茫茫,白玉盘。不必回首,我命由我不由天。一灵独觉惺惺,万物伦常寂灭,过去皆云烟。月华洒西楼,杯酒作清谈。”酒盏入口,豪饮而下。

“已知那厢宫阙,今夕可数年。哈哈,唐兄,这首词若是传了出去,必会被人作为谤讪朝廷的证据,治以讥议之罪,乃至是大逆之罪。小心哦!”武松凌难得如此放松,调侃起唐光。

唐光笑道:“武兄有如此政治敏感,也是入朝为官的好料子!”

两人举盏相碰,一饮而尽。

翌日,唐光又与孟广宯商议,确定将星月楼的重心,逐渐往朱西城转移,一方面,是因为正炎国金银票的泡泡,很快就会破碎,政局必然大乱,星月楼自然不必理会,一旁观望就是。另一方面,唐光准备带领孙真等人,到虎头山崖下的密洞,利用那里的灵气资源,再助推一把,力争尽快进阶。现在星月楼不止在长生国有多个分支,在淑士国、巫咸国,也都建立有多处分支,朱西城位于三国交汇,正好可以居中兼顾。

孟广宯却从二弟的言语之中,俨然已经感觉到了一丝去意,知道二弟在世俗界的时间已经不多,财富转移、人员调配等很多事情,必须尽快料理清楚,才能让二弟他们放心远行,带领星月楼进入修真界,走得更高,行的更远。

唐光这边紧锣密鼓。高熙涛那边,也已密谋,让儒生的动作更激烈些,游说更多的文官加入到声讨的行列,甚至已经开始计划,要上演一场生死大戏,迫使朝廷做出决断,拿下唐光,至少要罢免掉唐光的官职!

高熙涛自感已经运筹帷幄的时候,《天都杂报》以一种高冷的姿势,缓步出场。

打头的一篇文章,是以旁观者的立场,客观记录了边防反击作战的全过程,从南线打反击,到活捉敌军统帅,夺回三座城池,描述军团班师回朝,民众夹道欢迎之场景。深入长生国、引蛇出洞捉内奸的事情,涉及国家机密,自然隐去。

第二篇文章,则是二军团主要将领进入京师后,受到儒生两次阻拦的详细情况,包括双方的对话,以及将士自掏腰包“理所当然”回报三位儒生逛窑子的过程。

没有导向性的评论,完全是以俯瞰的视角,客观还原现实过程。

这一期《天都杂报》,迅速发行一空。客观的记录,令人信服地回答了眼前这一次文人造反的前因后果,揭开了先前的各种猜测,让更多的人开始冷静下来,警醒事件幕后的种种可能。

一时间,天都纸贵,《天都杂报》一印再印,也无法满足市场需求。

京师之外的一些州县衙门,嫌本城内的《天都杂报》来的慢,专门派人骑快马,到京师来索取。毕竟,文人如此胆大妄为地起来造反,是百年难遇的大事儿,而朝廷至今没有动作,人人都想洞若观火,把握其中奥妙,确保自己不站错队,适当时机,甚至可以捞上一票。

紧随其后的第二天,《天都杂报》不吝篇幅,刊发造反文人与武者对答,原文照登造反文人发出的最强烈声音,同时,请武者面对面应答。

这一次文武对答,针锋相对,影响深远,甚至被后人称之为“天都论战”,一度成为科试必有的内容。

 

第112章 论战

 

《天都杂报》刊发造反文人与武者的对答,隐去了双方名姓,只以文人、武者相称。

文人道:“兵乃天下凶器,兵之勇,乃天下之凶德。”

武者对答:“天下无兵,神仙世界,何人不神往?然,幻想很丰富,现实很残酷。汝如此厌恶部队,刀枪入库,解甲归田,解散了之,尔敢起这份奏折呈上吗?兵不言勇,靠谦让退缩、以口水打仗吗?”

文人道:“武以暴而存,破坏是其本性,故,军人无所谓崇高,善恶以指挥者定。”

武者答:“正炎国三军总指挥,乃元老院、议长大人。汝之言,可敢呈与元老院、议长大人吗?请署上尔之真名,不是说‘文官三只手,武官四条腿’吗?吾愿代劳跑腿。莫在正主面前是没卵蛋的怂货,在我等面前充当圣人蛋蛋!”

文人道:“兵非道德仁义,虽可霸天下,君子所不取。”

武者答:“尔可有胆,与前一条一并呈送元老院和议长,算是劝谏,如何?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战与不战,非个人所愿,所谓军令如山倒,服从命令乃军人天职。”

文人道:“战争只是因为军人们想加官进爵。”

武者答:“发起战争和迎战是两码事儿。无论发起战争还是迎战,在正炎国都是由三军统帅议长大人来定,他是不是想加官进爵,尔等可直接去问。对于军人来说,若没一点好处,敌人一来,老子就跑掉或者投降,避免被人谴责为想加官进爵。如何?尔等不想加官进爵,奋勇上前迎战可好?谅尔等也没那胆子!所谓不想当将军的兵不是好兵,既然当兵,就应以统帅更多的兵打败更多的敌人为奋进目标!此为军人道德!”

文人道:“士农商贾积累财富,创造文明,军人则相反。”

武者答:“军队不产谷物,但生产安全。财富虽多,文明虽远,无人值守护卫,尔等放心乎?再则,安全价值几何?能否论斤来称、以两来售?既然国家安全无价,军人的付出便是尊贵无价。尔等又如何来比?”

文人道:“军人打胜仗,理所当然,是尽职责,打了胜仗就晋职与理不通。”

武者答:“中了状元却不授你官职,你愿意吗?以更高视野来论,两国交兵,奋勇者便是英雄。无英雄之国悲也,无英雄之族群,亦无未来。尊重英雄,乃是尊重国本,尊重国之功臣。尊重英雄之具体表现,即是对英雄给予赞誉和奖励,甚至重奖,重奖之下,才有更多英雄持续涌现。难道尔等想要正炎国绝了英雄?”

文人道:“军人除了当兵,别无选择。从军打仗,为生计而已,无所谓崇高,不配拥有光荣待遇。”

武者答:“如此危险而艰苦之行当,甚至在必要时,还须放弃自己之生死选择权,甘当铺路石、踏脚梯,乃至牺牲品,以换取同袍之胜利,维护统帅需要之秩序,获取打败敌人的致胜之力,赚取的只是全然不对称的那点微薄俸禄粮饷。世人皆知,救命之恩无法等量为报时,自然会用赞誉和尊敬来回报,此为懂得感恩,看来,尔等不懂!军人一身戎装,便意味着骨肉分离,意味着牺牲或者伤残终老,此与尔等伏于书案,风险与艰苦乃云泥之别。人心皆为肉长,对待崇高,高看一眼,乃是一种善良。连此点良善都不舍得给予,尔等恐怕不只是抠门!”

文人道:“吾国花钱养你们,你们就该为国卖命!”

武者答:“人命无价,什么命能以钱来计算,有否?来,给大爷来二斤!莫忘记,吾国花钱养着的不止有军人,尔等为何不卖命?尔等之命,就比军人的性命更值钱?”

文人道:“军人比儒生更有价值吗?人与人之间的价值本无多大差异。不管多高品衔,军人并不比其他人更尊贵。”

武者答:“尔等之价值,断难与元老院之元老相比,更不能与议长大人之价值相比。战场上得不到的东西,谈判桌上永远得不到,任尔等笔下生花,也得不来。此便是价值之差距。”

文人道:“军人与士农商贾一般,只是一种职业,勿须凸显。”

武者答:“错,是一种特殊职业。从军时,军人便把自己宝贵之生命与自由选择权,交与国家。其它职业,可曾交与?若只是一种职业,职业有选择权,可来去随意,甚至可以辞职不干。求生乃人之本能,圣人云‘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战争到来,军人集体辞职、远离危墙如何?”

文人道:“吾言之少,汝言滔滔,不愧吗?”

武者答:“尔等习惯只提问题,我等则习惯解决问题。尔等轻飘飘一句话,我等将会百万兵马流血。尔等文章之中一个数,却是我等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是耶非耶,人心在,举头三尺有神明可鉴!”

对答之余,列出了本次抗击长生国入侵阵亡的主要将士名录,此战阵亡将士六万,列在这里的也有近一万之众。一个个冰冷的名字,曾经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一股浓重的悲凉之感,让所有读者,莫不为之怆然。

造反的文人,原以为文字是其主场,却忽视了血淋淋的现实,胜于任何文字的雕饰,尤其是真正的文人是不容易被忽悠的,一旦事实摆在面前,自然就会有傲骨文人站出来说话。

高熙涛鼓捣的那些造反文人,不甘心落败,便找到《天都杂报》,再次与武者对论,一些真文人也跻身这场论战,成为武者盟友。

由此,文人造反,从现实的混乱,引向了以《天都杂报》为平台的辩论。

表面上漠不关心此事的议长王壬宪,暗暗松了一口气。

本已得意洋洋,笑看局势发展的高熙涛和李家,却是大为恼火,费尽心血,投入大量人力物力,挑起的这场声势浩大运动,因为《天都杂报》的突然介入,超出了他们的掌控。

高熙涛牙关一咬,脸现狠毒之色,向李家献计:以儒生自焚,掀起悲情,逼迫议长就范!这是他的最后一张底牌。

李霂勤的父亲闻听,也是一脸的凝重,转身返回李家,与家主商议,最后确定,事已至此,就赌这一次。

 

第113章 出局

 

翌日,朝堂大殿之前。

一位儒生手拿圣贤书,盘膝坐在地上,面前则是一盆脂油。一大群早班的朝臣,好奇地看着这一场景,不知道儒生要搞什么名堂。

高熙涛远远地看着。

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耗费了自己最后的财富,许诺了无尽好处,才从乞丐堆里招募来这么一位,装扮成儒生的模样,目的就是要在这里,上演一出生死大戏!

看围拢上来的人数差不多了,高熙涛给假冒的“儒生”发出了开始的信号。

那“儒生”颤抖着手,这绝对不是激动的,而是面临死亡的恐惧。他颤抖着,举起了圣贤之书,高呼着事先交与他的口号,将那盆脂油尽倾倒在自己身上,拿出火折子,将书点燃,扔到自己已浸湿脂油的身上。

熊熊大火,迅速将他包围,一声声凄厉的惨叫,震碎了人心。

围观的文官,脸色大变,无不露出焦急之色,一个个大喊着:“快救火,快救人,”就是没有人往前凑。

那些武官,怎么可能看不出其中的名堂,虽然也跟着喊叫,更多的则是冷眼观瞧,他们要看看导演这一悲剧的幕后者,该如何收场!

大火燃起,场面惨烈,根本无法施救。一直等到当值的军士,弄来沙土,才将火扑灭,但是,人早已经断气儿,浑身上下,惨不忍睹。

当天下午,《天都杂报》毫不隐晦地刊登了朝堂之前发生的这一幕,同时,还刊登了指使和教唆乞丐,装扮成儒生模样自焚的幕后策划者,剑指李家和高熙涛。

事情闹到这一步,议长王壬宪绝对不会忍辱负重背这个黑锅,若推给唐光的话,又不足以取信天下,所以,他命令皇城司特意给《天都杂报》提供了这份文稿,他要通过这个平台,掀开内幕,将李家彻底打残!

李家根本没有想到,议长王壬宪会对他们的行动,掌握的如此详尽,更加没有想到的是,就在《天都杂报》大批量传送到京城内外的时候,议长王壬宪开始了行动。

都知道李家党势力庞大,但是,庞大到什么程度,一直都无法掌握,而此次秀才造反事件,让李家党彻底暴露。皇城司牵头,殿前司辅助,按图索骥,一夜之间,即有一大半落网。高熙涛与李霂勤的父亲,首当其冲,被打入死囚牢。

死亡面前,绝大多数的儒生都会本能地选择后退,即使先前最活跃的分子,也会钳口噤声,甚至绝口否认自己的所作所为。大凡读书人都聪明,懂得趋利避害,虽然听说自戕的不是儒生,而是被人雇佣的乞丐,但是依然感觉出了人命,朝野震惊,要受千夫所指,事与愿违,迅速销声匿迹,落网的也只是李家的嫡系。

近来一直深居简出的唐光,冷眼看着这些人的表演,不动声色,因为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李家树大根深,即使现在与这么大的把柄,也不是王壬宪轻易能够撼动的。

初开始是现任轮值议长王壬宪,与李家之间展开角力。之后,是与许、曼、李三家进行角力。

进而,是下院的王、蒋、闻、贾、宋五家,与上院的许、曼、李、陈、刘五家,进行对决。

不见刀光剑影,却是杀机重重。未闻战马嘶鸣,却是你来我往,重创一片。

角力到高潮,为了避免彻底决裂,危及十大家族共同的既得利益,议长王壬宪只好选择了妥协,不再追究李家直系的罪责,而是将参与此次造反的所有旁系、嫡系,全部依罪论处,包括通敌之罪,一并处置。这样处理,也足以使李家元气大伤,没有几十年难以恢复。

作为平衡条件,也为了给全国的文人一个宽心丸,避免再有文人被人驱动闹事儿,议长王壬宪退让一步,颁发诏书,对全国的武官进行一次系统的排查和考核,但凡非武举入仕,非作战军功晋升,一律清零。同时,对同僚反应不满意,尤其是意见较大者,皆予以清退。一系列动作的关键,就在后面的这一项,左右权尽在朝廷掌握。

于是,唐光便被客客气气地一撸到底,宣布出局。因为同僚的满意度不够,对他有意见的人很多。至于是谁,那就无从稽考了。当然了,这也是官场实施逆淘汰常用的手段。

没有人站出来为唐光鸣不平,即使已经被提拔为正四品殿前副都指挥使的韩斌,此时也选择了沉默。

唐光闻讯,处之淡然,微微一笑,心里话:“没有落井下石,已经算是人品不错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样的结局,意料之中,比那个以‘莫须有’冤死的,下场好多了。”

唐光出局,在正炎国引起了不小的冲击。

大半年的传奇经历,多次战场交手的战绩,施政一方的恩德,早已让唐光成为了不少文人、武者的偶像。

唐光的故僚旧部,群情激愤,聚集在一起,要拉起一场翻天的行动,这一次可是要真刀真枪造反,不是玩玩嘴皮子、吐吐口水。

两天内,人数便聚集了近万。当然,其中也有一些是想借机发泄对朝廷的不满。

眼见形势再度紧张,议长王壬宪派韩斌找到唐光,希望他以大局为重,站出来平息大家的怨气。

唐光微微一笑,来到旧部聚集的地方,站在一处高台之上,拱手向大家致谢,提起一口真气,高声道:“唐某不才,得大家厚爱,然,有此结局,也是唐某人求之不得。唐某在此说三句话:

一、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

二、食朝廷六个月俸禄,欠下这份因果,如此结局也算两清,从此互不相欠;

三、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

从今以后,唐某将纵情于山野之间,觅得新天地快活去。咱们有缘再聚!”

众人簇拥之下,唐光微笑着离开了现场。

众人看唐光说的都是真心话,也不再执拗,相继散去,唯数十名铁了心要跟随唐光的,远远地跟了过去,自然被唐光热情地招揽到了星月楼,编入队伍。

星月楼内部,唐光安抚大家,这是一个意料之中的结局,若想改变这个结果,他有把握在一夜之间,将李家连根拔除,但这不是他想要的结局。

 

第114章 当皇帝吗

 

唐光出局的消息,很快就被周边国家掌握。

巫咸国、长生国,包括那个淑士国,也连夜派来密使,许以重金,承诺只要唐光愿意前往该国为官,至少可以封为上将军,都被唐光一一婉言谢绝。即使曾经是对手,人家如此礼遇,也不能驳了面子。末了,三国来使,分别被唐光赠与厚礼,客客气气送走了。

继唐光出局,殿前副都指挥使孙真递交辞呈,主动出局。

已经到任补缺为统制、统领的两百二十名原决死军团队员,包括韩斌的侄子韩丛真在内,也相继递交辞呈,主动出局。

包括蔡飞虎在内的一二军团的一些将领,也相继提交了辞呈,主动出局。

还有昌州的一些僚吏,也主动离开了官场。

这些人,没有多少牵挂的,直接投奔唐光,被唐光安置到星月楼内任职。

让唐光不放心的,则是那些拖家带口的兄弟,因为一时之气,扔掉了朝廷俸禄,实在过意不去,便急令临近的星月楼分支,给这些兄弟重新安置养家糊口的营生,或者直接招揽到星月楼的店铺内,担任职务。

三千余名唐家军,根据本人意愿,全都安置到星月楼清洁部,依然由牛悳发统领。

这是一批患难见真情、忠心耿直的兄弟,将是星月楼再上台阶的底气。

这些日子,大哥孟广宯禅精竭虑,一门心思都放在了星月楼的发展壮大上。特别是自从有了谢胖子和牛悳发的辅助,真的是顺风顺水,不仅各类店铺经营财源滚滚,而且还有唐光、孙真在作战中缴获而来的大批战利品,星月楼想不强大都不行。

正炎国七州八府六十二县,大小城六十七,全部有星月楼的分支。巫咸国、淑士国、长生国,包括北方较远的霁月国,都有了星月楼的分支。

莫说隐藏的情报系统,仅星月楼清洁部,就已经拥有人马三万余人,在多个国家建有训练基地,不仅早已实现了唐光先前预言的“白马骑士”横扫红黑白三道,而且,成为星月楼威震八方的江湖标志。

大批将士解甲归田,追随唐光而来,给星月楼注入了强劲的血液,实力得到空前壮大。

望着孟广宯憨厚的笑容,唐光道:“大哥对星月楼的发展,已经很满足咯?”

“过去哪想到会有今天,星月楼现在简直就是一个庞大的帝国!怎么,二弟觉得还不够?”孟广宯笑道。

“大哥想当皇帝吗?”唐光收了笑容,认真地问道。

孟广宯一愣,道:“皇帝,什么皇帝?二弟何意?”

“哦……兄弟我的意思很简单,大哥想不想当正炎国的皇帝。我有把握借助金银票危机,推动改朝换代,甚至不需要付出多少流血,便可以让这个天下从此姓孟,大哥你来做这个国家的皇帝。”唐光很自信地说道,现实不能不给他这个自信。

从长生国入侵的这场战争,他已经准确滴把握住了正炎国的软肋。

这里的关键,是老百姓,老百姓对正炎国已经近乎绝望,即便那些军人,多为百姓子弟,剩下的也仅仅是对这片土地的那点感情,金银票危机爆发,再将正炎国贪官污吏贪墨罪证、里通外国蛀空国库的罪证,撕开遮羞布,一并爆发,便是他们彻底丧失信心的时候,他们不会加入战局,只会冷眼旁观朝廷走向死亡。

虽然他已跻身炼气中阶,不便直接参与其中,但是,以星月楼现在的布局和实力,已经足够让他不出面就可实现这样的目的,换句话说,七州八府六十二县、六十七座大小城的星月楼,可以一夜之间成为统领该地的衙门,扔几根骨头,那些官吏便可以收编为己所用,根本就不是个问题。

唐光的话,对孟广宯不可能没有冲击力。

孟广宯端着茶盏,在密室内走来走去,沉思良久,最终还是长叹一声,道:“感谢兄弟这样高看为兄,若老娘还健在,兴许为了让她享受世俗富贵,为兄愿意迈开那一步,只是现在,一个皇帝能够拥有的,在星月楼一样可以实现,而星月楼能够拥有的,一个国家的皇帝算个球,他也只能有羡慕的份儿。说白了,皇帝,只是世俗的一个眼神安慰而已,‘人前显贵,人后受罪’,屁股往那位置上一座,至少要减寿十年,何不如咱们这般洒脱,能够成为凌驾于世俗之上的势力之王,何必去当那世俗之中装腔作势的皇!”

“大哥确定不当这皇帝?”唐光追问道。

“什么鸟皇帝,咱不玩那个!兄弟,你也知道,正炎国的青楼妓院都是李家开的,现在李家遭受重创,已经退出对这一领域的控制,我们是否接手?”孟广宯的思路再次回到星月楼的事业上。

唐光道:“所谓‘南开朱门,北望青楼’,朱门青楼那就是天生的一对,谁也离不开谁。所以,为什么不接手?污者自污,洁者自洁。我们又不是开感化院。另外,金银票泡沫随时都会破碎,星月楼主要高层,要随时做好撤离京城的准备。这一轮风暴,我们只做一个看客就行了。适当的时候再出手。”

“根据我们的线报,巫咸国最近对正炎国,越来越感兴趣,甚至派出探子,探查道路,绘制地图。我怀疑,他们也已经看到了这一场危局,要借机搞事,捞取好处。至于会不会入侵,还不好说,但是,我已经让线人给巫咸国高层传话,朱西城乃星月楼的地牌,任何国家和势力,都不得插手,更不能搅扰,否则,我们将采取果断措施,让对方付出双倍甚至更多的代价。”孟广宯说话的瞬间,浑身散发出一股强烈的势力老大气场,让唐光也是精神一震,拍拍大哥的肩膀,道:“以大哥现在的这股魄力,一个国家的劳什子皇帝,的确是没趣。如此,咱们就在三天后撤离京城。”

“哦,还有一个事。那一个叫高熙涛,咱就这么放过他?兄弟不要忘了,在正炎国,文官犯再大的罪,也不会被杀头。即使在死囚牢里,他依然能够苟延残喘。”高熙涛一而再地找唐光的麻烦,孟广宯对他早有了杀意,敢欺负他的兄弟,那就是找死。

 

第115章 不买账

 

感受到大哥对高熙涛的满腔恨意,唐光心中一暖,微微一笑道:“算了。那就是一个垃圾。我现在连看他一眼的兴趣都没有。若我判断没错,这厮不止是现在的‘三姓家奴’,不久之后,恐怕还会成为‘四姓家奴’。这人身上沾染的因果很多,他的死却与我无关。由他自生自灭去吧。”

星月楼总部撤离天都城的命令,很快传达到星月楼的高层。

星月楼的白马骑士往来穿梭,将应对新一轮国家危机的各种部署,传达到各州县城池分支。

牛悳发将清洁部的重心,转移到了保护星月楼驻地及人员的安全上,有蔡飞虎、韩丛真等退役武官给他当副手,他也是指挥若定,有条不紊。

谢胖子闭门谢客,考虑着如何利用这一场危机,给星月楼捞取最多的财富。星月楼现在要钱有钱,要人有人,只要他提出思路,就会畅通无阻地执行贯彻下去。

与星月楼的紧张忙碌不同,正炎国朝堂之上,恢复了往昔的平静,文官武官依然慵懒地参加朝会。

议长王壬宪好不容易平静几日,也懒得再生事。

与长生国谈判,用两个高级俘虏,换回一纸边界条约和不少物资,得到了两座城池,但是一两现银也没拿到。

长生国话说的很坚决:国库紧张,没有银子可给,城池两座,拿去。好像算准了,今后可以轻易拿回去一样。

这让王壬宪很是郁闷,原本想狮子大张口,弄些银子补充国库,但是人家不配合。如何才能度过眼前的金银票危机?满朝文武林立,状元、榜眼、探花一抓一大把,却连个能商议对策的人都没有。

他看了一眼站在文官队伍里,显得还很不适应的武松凌。

作为足以掀动正炎国局势的一把利剑,《天都杂报》在议长王壬宪眼里成了宝贝,将《天都杂报》打包收编,改为官办,易名《天都邸报》,直接赐武松凌正七品左司谏官职,继续负责此事。

文人造反,真正受益的却是武松凌。这样的结局,让不少参与者眼馋、唏嘘,但《天都邸报》,依然是文人神往的平台,虽心有不甘,却身往之。

议长王壬宪看着武松凌,想到了唐光,他不相信两者的关系,仅仅只是同科。

唐光在昌州的新政,让他耳目一新,正逐步向其他州县推广;那一篇“富国策”,更是让他对“库金暴矣”充满无限憧憬,若真能达到“遇荒年而不饥,连战而不竭”,他这一任议长,将是中兴之主,政绩卓著。这还没来得及与唐光详谈,却接连出了那么一档子窝心的事儿,最终让唐光当了牺牲品,一撸到底。现在想从唐光那里,找一些应对金银票危机的策略,那也拉不下那脸啊!

朝会散去,议长王壬宪令武松凌留下,东拉西扯,拐到了唐光的身上。他让武松凌传个话,希望唐光来元老院,一起商议国家面临危机的大事。

武松凌苦笑道:“那唐光已于昨日,离开了京城。去向不明。兴许,真如他所说的‘纵情于山野之间,觅得新天地快活去了’。”

议长王壬宪闻听,知道自己的迟疑,最终还是错失良机,晚了一步。唐光已经走了。

唐光走了。巫咸国潜入正炎国的探子,却开始了行动。

一夜之间,“国库早已没有了现金现银,金银票再多,也是废纸一堆,没有地方兑现”的消息,铺天盖地的席卷正炎国的府州县、城池乡村。

金银票危机正式登场!

天都城的星月楼,撂给了武松凌,由他担任楼主,张五、马六,阿乔,以及莞尔坊的李小小,分别担任副楼主及各部部长。

星月楼高层主要首领撤离天都城,回到朱西城。

现在的朱西城,已成为星月楼的大本营,而且,一家独大。星月楼成立之初的那班人马,大部分都已经作为元老级的人物,分散到各分支担任骨干。

庄筠矅父子,早已因为许义倧一案,被黥面发配,不知所踪。

现在的朱西城城主是朝廷任命的六品文官,心知星月楼势力的强大和神秘,一直表现的很克制,客客气气,即使衙门的公人,在朱西城也不敢过于为恶,尤其是涉及到星月楼,都会自动绕行,不敢得罪。

星月楼倒也不难为他们,该交税交税,该秉公打官司,也不以势压人。所以,双方相安无事。

唐光和孙真,再次踏足朱西城,心中免不了地生出一些感慨,却也没有时间去畅怀。

翌日早晨,趁着初现的晨曦,六匹银鞍白马,飞驰出城。马上之人,分别是孟广宯、唐光、孙真、牛悳发、韦十一娘、香萼。

唐光看大家修炼实在辛苦,尤其是孙真,越是着急,越是进展缓慢,便想到了去年,他与毛球一起进入的崖下密洞,密洞内灵气逼人,很适合突破进阶。

唯一的问题,现在毛球失踪,不知道那水中怪物是否买他的账,所以,他昨夜专门绘制了毛球的的图像,希望能撞撞运气。

当那个天然的睡美人出现在大家的眼前,众人莫不为大自然的杰作而惊叹,那惟妙惟肖的秀发娥眉、酥胸秀腿,连韦十一娘和香萼这样的美人,都忍不住秀目圆睁,看得非常仔细。

找到当初上岸的河畔,无论唐光怎么折腾,都不见那水怪出现。

唐光便只身来到虎头山那处悬崖,顺着绳索,下到那一块突出的岩石上,用碎石投击河水,过了好一会儿,那一个水怪,慢慢地游弋过来,脑袋伸出水面,冷冷地看了唐光一眼,并没有显示出什么交情,好像当初也只是看毛球的面子,才给了唐光机会。

唐光忙取出毛球的画像,举到自己脑袋一侧,指指画像,又点点自己,意思是说:“咱们认识的,你忘了这位?当初我俩是一起来的。”

那水怪冷冷地看了两眼,意思很明确地传达过来:不买账!然后,晃了晃巨大的脑袋,沉入水下,不再理会。

这可把唐光坐蜡了,他运转避水诀,跳入崖下水潭,追撵那头水怪。

到水面之下有千米,崖璧一侧豁然开朗,闪出一个洞穴,唐光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

 

第116章 炼气五层

 

唐光在水中大约又行进了三四百米,眼见着这初级的避水诀就要失效,却透过水幕,看到了那个熔岩洞穴,便加快速度,猛赶几步,走上岸边。

在岸边稍事休息,看了看洞内的环境,没有什么变化。唐光便再次运转避水诀,出去接引大家入洞。

这一天连续运转此决,真气消耗很大,让他感觉有点吃不消。

当他脸色蜡黄出现在大家面前,说了一下情况,便拿出灵石在一旁恢复体力。

一直到中午,他才缓过神来,乘坐着孙真从附近找来的小船,与大家一起,再次来到虎头山崖下。

六人修炼层次最低的,也已炼气一层,比唐光当初来此高出不少,所以,都能运转避水诀。

唐光一马当先,跳入水中,大家正要紧随其后入水,那水怪却突然出现,掀起滔天巨浪,要将小船打翻。

韦十一娘和香萼哪见过这种场面,本能地发出了刺耳的尖叫。

唐光和孙真,抽出宝剑,准备迎战。

奇怪的是,那水怪却停止了进一步动作,圆溜溜的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小船,好像在盘算什么,又像是拿不定主意。

片刻之后,水怪猛然张开巨口,将唐光连带小船和船上众人,吞入口中。

因为有上一次的经历,唐光赶忙招呼大家莫要惊慌,且看水怪下一步动作,即使如此,大家还是拿出宝剑,背靠着背,围成一圈,警惕地感觉着黑暗的四周。

待微弱的光源显露,熔岩洞已经出现在大家的眼前。

水怪将小船上的众人和唐光从口中吐出,再次隐没于水下。

唐光能看得到,水怪并没有走远,而是潜在水下,盯着大家的动作,心中不禁暗骂:“禽兽,看毛球不在,大爷我治不了你吗?”

孙真、牛悳发和香萼正处于进阶的临界点,所以,由他们三人率先占据石床,进行修炼。

唐光和孟广宯、韦十一娘,则端坐在一旁的石椅、石凳上,这里虽没有石床那里灵气浓郁,却也远胜于聚灵阵内的供给。

唐光还分出一分心神,盯住潜伏在水下的水怪,防止它突然发难。

上一次,他一屁股坐上石床,这禽兽就像别人坐它妈床一样,马上翻脸发飙,喷出水箭射他。这一次,不知何故,至今没有动作。

修炼无岁月,洞中不知年。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

让大家跌破眼镜的,却是香萼率先突破,跨一个小境界,进阶炼气五层。

又持续闭关半个月,唐光突破进阶炼气五层。

这一次意外进阶,得益于他对来到青龙域以来的际遇反思。

世之成功者,有一种叫“靠总结经验吃饭”。

每经历一事,唐光总要来一次回顾反思,总结其中的经验和教训,知其优缺,克服发扬,再轻装上阵,迎接新挑战。

反思前一阶段的文人造反和文武论战,唐光对世俗一道之真谛,有了一丝明悟入怀,心中感到:“武者儒人,皆不可废。有文事,必有武备。有武事,必有文备。文武二途,舍一不可,与时优劣,各有所宜。若武者生存卑微,诺诺于儒人之下,屈于商贾之威,国之败亡,早晚发生,决无冤枉。俗世治国如此,放置于诸般事务,皆包含有文武之道。此种对立矛盾,无处不在,无始无终,两者先后有变化,主次会更易,但相随相伴,不会或缺。过去也曾经幻想‘没有国界的地球’,便是至高境界,实在是一叶障目,不见本原。于这修真大道,‘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便是这一文一武,相辅相成,即如有阴必有阳,钢有韧而不折,意有气而动,气因意而有方向。阴阳之理,大道之数。上德不德,是谓大德,……”

唐光思绪连篇,反求诸己,经得一事,勘破一理,近大道一步,心念通达,真气如潮涌向丹田,经脉挛动,精气神更上层楼,豁然开朗,成功晋阶。

牛悳发和孙真,紧随其后,顺利进阶炼气四层,踏足炼气中期。

孟广宯和韦十一娘虽然没有进阶,但是,也已经到了一阶圆满,只需要一个契机,便能突破练气二层。

利用这个时间,香萼修炼起《玉女青霜剑》,前后七式,用起来如行云流水,领悟能力惊人。

修炼之余,当大家透过火光,看到钟乳石柱上的仕女图,韦十一娘直接惊呼出声来:“妹子,你会不会是这位姐姐转世呀?不仅修炼速度这么快,而且与她长得还这么像。”

她这么一说,唐光也围过来细细端详,这一比较,还真是,那眉宇之间,活脱脱就是一个人。孙真等人,也是咋舌称奇。世上还有这样的奇事。

香萼细细品味仕女图旁边那段小诗,却是蹙眉不语,满怀心事。

唐光看在眼里,心中闪现出诸多猜测,却也不多说。

女人的心事,可不敢乱猜。

孟广宯挂念着外面势力的事,催促大家尽快返城。

闭关一个多月,正炎国早已开了锅。

国库空荡荡,现金现银无影无踪,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无法再继续遮掩,路人皆知,举国沸腾,民怨爆表,官员撂挑子。

议长王壬宪无计可施,与其它九大家族,彻底撕下脸面,但凡有迹象贪墨并转移了资产的,一概扣押,拿现金现银来赎命。

他以为这样就能够逼迫那些贪官,将国外的资产转移回来。熟料,这些人早看穿了底线,你扣押就举手配合,谅你也不敢杀头。因为,不杀头还有那么一线希望在,杀了头,那就彻底断绝了希望,一根毛也得不到。

两厢僵持不下。

王壬宪又不敢强行收拢散于民间的金银现货,害怕引起民变。

巫咸国趁机绕过朱西城,再次入侵,将正炎国三座城池据为己有。

正炎国毫无反抗之力,只能任凭巫咸国趁火打劫。

王壬宪一筹莫展,连连哀叹:“难道正炎国在自己的任上就这么毁灭吗?”他不甘心,也顾不得什么脸面,找来武松凌,反复叮嘱:“国有危难找唐光,不惜代价也要找到,望唐光胸怀百姓,不计前嫌,出山救急!”

武松凌毕竟是正炎国土生土长,也不忍心自己的国家就这么完蛋,现在又有了议长的亲口嘱咐,快马加鞭,连夜奔向朱西城。

 

第117章 红颜愁

 

唐光一行回到朱西城,武松凌已在星月楼总部等候多时。

知道来意之后,唐光微微一笑。既然自己与正炎国的因果已经清偿,自然不会再出手。

他看着流露出焦急之色的武松凌,再看看孟广宯,知道大哥也是念及乡土旧情,便道:“这事儿,我就不参与了。一切皆由大哥做主,你们去找谢胖子。他有办法。只是那几座城池,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回不来咯。”

正在楼上听曲儿的谢胖子,听闻楼主有事商议,背着一双滚圆的胖手,横着粗腰,迈着四方步,不紧不慢地走下楼,出现在众人面前。

唐光看了一眼谢胖子,笑道:“胖子,你也别掖着了,该你出手了!”

“这事儿早有安排。不过咱丑话得说前头,咱们都是自己人,对正炎国念及的都是那点乡土情,所以也不可能凭白帮他们,前一段,他们对唐大哥做的那些事儿,可真的是不地道!这场危机,咱们当然可以救,但却是有条件的。”说到这里,谢棐露出了商人特有的笑脸,停住不说了。

“谢兄但说无妨,这一次,议长王壬宪承诺武某可以当场定夺,若涉及太深,吾可以再找他授权。”武松凌一听有戏,便直接翻开底牌,毕竟,他也是星月楼的高层之一,胳膊肘不能往外拐。

“条件是正炎国今后的金银票取消,由星月楼内部流通的金银票票据取而代之,也就是说,今后正炎国流通的货币,将由星月楼一家独揽,星月楼金银票成为正炎国法定流通货币。”谢棐一语既出,石破天惊。这也是他闭门谢客,穷究算计,拿出来的对策,也只有唐光知道个大概,却不想是这样一笔大买卖。

“咝……”武松凌闻听,却是倒吸一口凉气,心里想:“这谢胖子厉害啊,一出手就是要拿下半壁江山,星月楼有这样的人才,焉能不发达?与有荣焉吔!”

“好。既然于国于楼皆有好处,吾一定促成。”武松凌直截了当应下。

孟广宯与谢棐一起,随同武松凌进京,与朝廷进行谈判,就具体事宜,签订协议。

置于唐光,武松凌给王壬宪的答复是:“确已行踪消失!”

十多日后,孟广宯与谢棐满载而归,星月楼以富可敌国的财富,接下盘子。不久之后,星月楼的金银票,又成为临近三国法定流通认可的货币,星月楼随之成为超然世俗国家的势力。这些自然是后话。

武松凌救国难有功,加官进爵,连升三级,晋升为从五品中散大夫,依然领《天都邸报》事。

王壬宪本想也给孟广宯、谢棐赐予高官之位,却被婉言谢绝。两人焉能看不明白,一旦领了官职,这星月楼慢慢就成了正炎国的财产,岂能让他得逞!

伴随着全面接盘,星月楼以充足的现金现银,开始在各州县城池大量收购店铺、房产,有儒生气不过,打出“拒绝奸商发国难财”的旗号,阻挠收购。

星月楼也不争辩,立下字据,凡儒生阻拦的地方,一概不再涉足,但是,由此带来的后果,儒生负责。

没过多久,当儒生四处游说“靠仁爱抵御饥饿,用圣贤之文度过难关”,被商贾百姓围追暴打,轰出城池。

城中父老及商家,继而三请星月楼,才得以获准继续收购。

这,只是星月楼借机发展的一个小插曲。商人逐利,那是本能,救市济民,那也是本分。这里没有什么好听的道理,也不需要走秀标榜,躬下身子去做,让人享受到实惠就是咯。

星月楼在世俗界的大势已定。

唐光、孙真、牛悳发和香萼,作为星月楼进入修真界的首批人员,已经准备启程。

送行宴上,星月楼高层聚在一起,孟广宯真情流露,说到与唐光相识、出山寻来,一起建立星月楼,打拼创业,兄弟同心,其利断金,言语激动处,抱起酒坛,“咕咚咕咚”喝下一半。

牛悳发也是性情中人,激动起来,不让分毫,抱起酒坛,也是“咕咚咕咚”喝下。

谢胖子端着酒盏,走到唐光面前,道:“救命之恩咱就不絮叨那么多,我也想跟随大哥您闯荡去,只是,兄弟我真的不是修炼的那块料,不是不想修炼,而是一坐那儿就难受,屁股扎的很。唐大哥以后若是遇到不用修炼也能达到修炼效果,或者增加寿元的灵丹仙药,就给兄弟留着,我听说你们修炼者的寿命,是凡人的一倍还多,你可不能看着兄弟,一天天苍老,最后老的动弹不了,快嗝屁了,你们还年纪轻轻、活蹦乱跳!”一番话,说的大家轰然大笑。

孙真在一旁笑道:“谢胖子,你还别说,小弟我还真听说有那种灵丹仙药。只是价格贵的吓人。你现在就节衣缩食,准备好钱,全当减肥咯!”又是一阵欢笑。

韦十一娘依然是一身红衣襦裙,在今天的酒席宴上,更显火辣辣的性子,不断找唐光碰杯,双瞳剪水,情意绵绵,吓的唐光直想往后缩,引来阵阵幽怨。

孟广宯打趣道:“十一娘,今天我二弟他们远行,你这么依依不舍,不如献个曲子,来一支舞也行。怎么样?大家同意吗?”

“好……”大家一阵叫好起哄。

韦十一娘款款走到宴席一侧的空地,黛眉如波,丹唇轻启,落落大方地道:“今日特殊,鼓子词影响情绪,赚词又没合适的,连那诸宫调,说说唱唱,难助酒兴。这两天,我跟着香萼妹子,新学了《玉女青霜剑》,不如大家击桌为拍板,小唱慢曲,奴家且作剑舞,为唐大哥他们壮行。”

大家拍板小唱的配曲声中,但见那韦十一娘,轻移莲步,裙裾飘飞,玲珑剑随长袖慢舞,玉手挥动,不染一丝尘垢,似那空谷幽兰;以足为轴,柳腰婀娜,轻转飞花,犹如仙子临凡;轻点纤足,飘飘衣决,又若仙子凌波。手中剑,已没了煞风铁气,只与那桃枝柳叶,妩媚含春,飘溢着钢骨柔情。

唐光情不自禁地端起酒盏,道:“十一娘的剑舞,让我想起过去曾读过的一首诗,略加改动,用于此处正合适:今有佳人十一娘,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失颜色,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一箭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绛唇珠袖两寂寞,玉手玲珑传芬芳。韦家美人在朱西,妙舞此曲神扬扬。”

一舞一曲一诗,把宴席的气氛推向高潮。

送别的那一刻,韦十一娘对着唐光美目流连,泪眼婆娑,发狠道:“奴会加紧修炼,再累也要追,定要跟上你的脚步!”

此正是: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绿鬓白发红颜愁,奴思君兮徒离忧。

 

第118章 了结旧账

 

唐光一行,选取的路线,是从朱西城一路向北,过霁月国,有混元宗、正一宗、儒门和星魂宗等多个修真大势力。他也已从星月楼的线报了解清楚,长生国太庙碑石提及的周室典籍,早已经被宗门收走,所以,没必要绕道长生国北上。

这一路,不仅选择宗门的机会多,而且,毛球大致也是丢失在这个方向,由着心中的感应,兴许能解开心中压抑许久的这个疙瘩。

说话间,四人来到乌头城,还没等唐光说话,孙真一马当先,杀入赌场,将当初那位背后捣鬼,要弄死他们的主事一把拽出来。

赌场原本是许从仙的产业,许从仙出事之后,老板易主,但主事没有变化。

当主事惊恐地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唐光和孙真,楞了一下,脑子里转了一大圈,才想起当初这一码事儿。他这一行,一年到头干这种事儿多了,猛的一下还真不起来。但这二位,却是当年你从他手中跑掉的,为此还挨了程衙内几次的臭骂,岂能不记得。记起来了,但是也不能承认吶。

便故作恐惧地站起身来,向众人施了一个大礼,道:“不知二位大爷有什么需要,或者小的有什么没有照顾到的地方,还请大爷吩咐,小的一定伺候好几位大爷。”

孙真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子,道:“孙子,你他么地少给爷爷我装糊涂,仔细看清楚,不认得我们了?”手中的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主事吓得脸色煞白,瘫成一团,哭丧着声音,道:“大爷饶命,大爷饶命,那事儿都是程衙内压着我们干的,我们不敢不办吶。大爷饶命啊!”

“别跟他啰嗦,咱们还要赶路。”唐光一把拽住主事的头发,与孙真一起,进了身后的房间。

唐光当初在十死一生的布局中跳崖逃命,就曾发誓:“但能生存下去,此仇必十倍百倍等奉还,无论是幕后之人,还是这些镖师,必须为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

所以,主事的命,他要亲自动手收割,了结这因果。

乌头城内,天天有各式各样的仇杀,连衙门都懒得理会。

待两人从房间出来,一摆手,牛悳发和香萼跟上,去找那镖局。

时间过去刚刚半年,也因为距离许从仙那一级还差好几层,所以,镖局并没有受多大影响,变化不大。

唐光和孙真,很容易就找到了当初那位小镖头和两位镖师。

那三人看到唐光与孙真,也是愣怔了一下,迅速抽出刀剑,拉开架势。他们常年行走江湖,刀口允血,看的很明白,这伙人是来寻仇的,尤其是打头的这位,当初可是被三人围追堵截,生生跳下了悬崖,据说大难不死。现在人家找上门,肯定不是来送礼物的。

唐光四人散开,将三人围住。

镖局内还有不少人,看有人上门寻仇,拎着家伙,嚎叫着围过来。

唐光大喝一声:“呔,各位听着,冤有头债有主,大爷我今天找的只有这三位,若哪个不长眼的硬要往前凑,别怪大爷剑下无眼!”

这一嗓子,呵退了几人,还有十几个仗着是在自家的地牌,依然往前凑。

镖局的总镖头闻讯,拎着大砍刀,横着步子,走了过来,扯着嗓门道:“江湖之上,凭的是拳头,什么冤什么债,都是废话,谁的拳头硬谁说话!念你们年幼无知,快快滚出去,否则,留下命来!”

孙真怒道:“既然你们要找死,那就别怪大爷们凶残。明年的今日,便是尔等的忌日。你们镖局今日便从乌头城除名吧!”

唐光三人挥剑,早就跃跃欲试的牛悳发,拎着梢子棍,冲入人群,“叮当”、“咔嚓”,一顿混战。香萼虽然第一次参加这样的阵仗,却也不弱,一把青霜剑,如飞柳落花,虽还没有多大杀伤力,但也足以牵制一两个对手。

他们四人,现在是炼气四层、五层的境界,干这事儿虽然有点欺负人,但当初镖局也是这么欺负兄弟俩的,因果循环而已。当你倚强凌弱时,就该想到,强弱是相对而言的,有一天你面对强者,也会被肆意欺凌!

四人收手之时,镖局连一个喘气儿的都没留下。

牛悳发还在那里叫喊着不过瘾,孙真哈哈一笑,打趣道:“这一路之上,有你过瘾的时候。”

此地事了,四人拂衣而去。

笑尽一杯酒,杀人都市中。羞道易水寒,从令日贯虹。

至此,正炎国这边的恩怨,算是告一段落,可以心无旁骛上路。

四人沿着正炎国与巫咸国之间的界河,一路向北。

沿途有各城池星月楼分支接送,倒也平安无事。

唐光也是体谅沿途星月楼各分支主事的心情,毕竟,作为总部首领,难得来他们辖区一次,若不让他们好好表现,也会凉了兄弟们的心,便由着他们安排。

这让牛悳发闲得直搓手,总想碰到几个毛贼,活动活动筋骨,但是很遗憾,即使有剪径的毛贼,远远看到星月楼的白马骑士开道,早就偃旗息鼓,收摊打烊了。

过一处山谷,再往前走,便是霁月国的领地。

唐光一行与星月楼分支的兄弟,拱手告别。

(本卷结束)

已刊登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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