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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丨《失落龙域》 第91—100章

JSWDG 京都闻道阁 2021-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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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掉下来   第2章 龙域   第3章 儒生   第4章 神仙掐架   第5章 实在渺小   第6章 京城圈子   第7章 疯子   第8章  言法政   第9章 武兄雅兴  第10章 修士  第11章 欺辱  第12章 构陷  第13章 蝶变  第14章 星辰纹  第15章 真有魔   第16章 真人  第17章 归根返虚  第18章 添个搭头  第19章 一气开天  第20章 孟广宯   第21章 边城  第22章 孙真  第23章 够乱够狠  第24章 赌场  第25章 玉璧  第26章 赌的是运   第27章 惨胜  第28章 霸王条款   第29章 商队  第30-36章  第37-45章  第46-50章 第51-55章  第56-60章  第61-65章 第66-70章  第71-81章  第82-90章

第91章 断头饭 

赵押司微微一笑,道:“看来大人在京城为官时间还是太短,还没有真正进入哪个圈子,否则不会不知道。属下这等胥吏,天天都是侧着耳朵听上面的动静,官场上传闻‘曼家天下李家党,许家权相王家将,闻家钱庄蒋家粮,刘家丝织陈家矿;宋家文房王家碗,贾家姑娘李家楼,许曼两家包工头。’这贾家与各个大家族都有联姻,是官场之上的不倒翁,而全国的青楼妓院都是李家开的,全国的工程,又都被许家和曼家抓在手里,根本不允许别人染指。如此格局,少不了利益争夺,特别是各家势力的嫡系之间,时常会有矛盾和摩擦,争斗不断,一直延伸到这里。”

“哦,州衙之内难道也是派系林立?”唐光来到昌州多日,已经感觉这里的官僚胥吏,见到他并未表现出多少的亲近逢迎,一个个若有所依仗,对知府并不看在眼里。

“大人兴许不知道,咱们这昌州州衙的职位,实际上也被十大家族瓜分,譬如说,那位死去的李通判,那是李家的人,虽然是旁系,却深得李家之宠;位居州衙幕职之首、主持州衙签厅日常事务的签判许三,那是许家的人;掌表奏书徽等文书事务的掌书记陈匀中,乃京城陈家嫡系,只是为人儒弱,否则,大人前日着主簿拟奏折直送京城而后补注,是会闹一场的,呵呵;还有推官、录事参军、司理参军、司法参军、司户参军等等的幕职诸曹官,基本都有背后的家族势力,承担着各大家族在昌州的任务。”他翻出几个案卷,接着道:“大人请看,这一位名叫武大鸣,从七品小县令,罪名是‘受财枉法’,被发配到此,因冬天兀自冲冷水,导致脑血管爆裂而死。实际上,此人本为蒋家嫡系,因工程利益争夺,与曼家嫡系发生冲突,成为蒋家败北的替罪羊,知道事儿又太多,在这里被灭了口。还有这个,大人请看,这个人名唤刘三郎,步军统制,七品武官,罪名是‘诬告反坐’,被发配于此,却因床上跌落而猝死。实际上此人是刘家嫡系,在与李家嫡系的权力较量中败北,又被灭口。这个,王笙,统领,六品武官兼从五品知州,罪名‘朝廷疑尔’,被发配于此,因与衙役发生口角,抓入监牢,睡觉姿势不对而昏迷不醒,最终不治而亡。又是陈家嫡系在这里被灭了口……”

赵押司一连讲了十几个案件的幕后隐情,轻轻地叹息一声,道:“这也就是为什么会有那么些大人称之为‘奇葩’的案件和死因了,最为‘奇葩’的是,这些死因,不管是来巡察监督州府事务的安抚使、转运使、提刑官,还是京城朝廷也都接受!”说罢,显出一脸的无奈。看得出,这位押司还是有几分的正义感。

“权力之间斗争和利益瓜分的牺牲品,这些终归都是官场的东西,老百姓呢?他们敢如此对待斗争失败的官吏,对老百姓肯定也不会手下留情吧?”唐光继续问道。

“老百姓?老百姓在这里就是蝼蚁。在昌州,差人打老百姓,那叫执法;差人一起打老百姓,那叫联合执法;老百姓要跑,那是畏罪潜逃;老百姓若不跑,就是妨碍公人办案;老百姓若反抗,那就是抗法,反抗尺度打了,那是暴力抗法,反抗过程中,打了差人,那就是故意伤人,袭击公人罪加一等。差人把老百姓打伤,那仅仅只是执法有瑕疵,若是打死了,那只是突发急病,意外死亡;老百姓若喊冤,那就是诬陷公人,破坏昌州社会安稳,若是拦轿喊冤、进京告状,那就是得了疯病,要抓入大牢。”

赵押司暗暗端详了一下唐光的神色,看唐光听得还很仔细,便又道:“说句不好听的,大人也莫介意。有老百姓就很直白地讲:老百姓就是被圈养的小羔羊,衙门里都是狼,随时可以道羊圈里捕食捕杀。譬如说,有一对夫妇,在昌州城内的银庄存了五百两纹银,要取用的时候,银庄坚不承认,还将这对夫妇以诈骗罪名,告到衙门,那银庄后台是曼家的嫡系,衙门焉敢得罪,直接就将那对夫妇抓入大牢,判了五年。入狱不到一年,又双双病死于狱中。还有一位乡民,莫名其妙就与一桩奸杀幼女案发生了联系,被秋后问斩,实际上则是为京城的李家衙内背黑锅。说起这个,大人请看,这里还有一位,本来是准备秋后问斩的,但是通判前时已经下了命令,定下日子,近日问斩,哦,应该也就是今天要问斩。”

赵押司翻出那一卷案宗,摊开案审记录,以及复核文书,道:“这人叫牛悳发,原来是荒县县衙的一名弓手。其父是随先皇打天下的武官,因为涉及到一桩军功,曼家要据为己有,所以将其父以‘莫须有’罪名打入死牢,他十五岁便被充军到边防,获军功而被破格提拔为队将,因为性格太过于耿直,此后五年未予以再提拔,又因给手下士卒争回功劳,与同僚发生矛盾,大打出手,几乎出人命,被贬到荒县县衙当一名普通的弓手。荒县县尉手下有弓手七八十人,专司捕捉盗贼,轮差管理牢狱,这些年又与手力、拦头一起催督欠税。这牛悳发生性虽然憨厚,但是很讲江湖义气,好朋结友,豪爽耿直,大大咧咧,说话直来直去,看到不痛快就要戏谑几句,甚至大打出手,有点傻劲儿……”

赵押司这里正讲着牛悳发,监牢之内,牛悳发正面对着一碗米饭、一片肉、一碗酒,哈哈直笑:“乃乃滴,老子不就是见不得你李霂勤欺压百姓,搞那么多苛捐杂税,弄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老子只是经过那里,你搞老子一个劳什子‘侵吞税款’之罪,要弄死老子?你也不看牛爷爷是谁,弄了这断头饭,就以为老子就得走上断头台?莫说老子有福星关照死不了,即使你死了,老子也不会死!即使老子死了,十八年以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啊呸!”

 

第92章 福将牛哥

 

牛悳发拍了一下桌子,大吼一声道:“爷爷我知道这断头饭,朝廷那里是有专款的,应该是每一个犯人五千文钱,这五千文的饭菜就这些个烂货,米饭不够塞牙缝的,还掺那么多沙子,难道傻子不要钱吗?那碗肉叫肉吗,是一片肉皮还差不多!还有那酒,你们到底兑了多少水?还是忘了往水里兑酒了?你们这些贪官污吏,连断头饭都感层层盘剥,难道就不怕那些死囚化身恶鬼找你们算账?”

监牢里的牢头听到牛悳发在这里吼,便老远跑过来,满脸陪着笑,道:“牛老大,你老人家就别为难兄弟们了。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儿,兄弟们也无能为力,只这断头饭,咱兄弟可真的没有专门针对您啊,您过去也管过牢狱,估计也没注意,一直都是这样的啊,是老规矩了。”

牛悳发一把抓起插在米饭前的筷子,用力扔向牢头,怒道:“甭给老子说这些,快给老子上那好的酒菜,也好让老子吃了这断头饭,饮了这离别酒,去那黄泉路,登那奈何桥!误了时辰,老子就是死了,也会来找你们算账!滚!”

那牢头一脸的无奈,只好叫来狱卒,自己掏出一张银票,嘱咐狱卒再去端些酒肉来,回头对牛悳发道:“牛老大,兄弟我钦佩您的为人,这断头饭,兄弟愿意再帮衬一下,让您老人家酒足饭饱,也算咱们兄弟为您送行!”

不多时,那狱卒又端了一桌酒肉饭菜来,牛悳发席地而坐,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不亦乐乎,还不住地让让:“若是再有几位歌妓美女为伴,这顿饭吃的才更有味!”

那牢头一旁看得直咋舌,断头饭吃到这种境界,哪儿是要端头啊,分明是人逢喜事,要升官发财了!

牛悳发边吃边喝,还在那里嘚瑟,道:“尼玛,人家都是秋后问斩,为什么老子却是开春就要被砍头?一个人上路,这一路该有多寂寞啊?你们与那狗官李霂勤商量商量,不如一次多砍几个,也好有个伴。”

“牛老大有所不知,那通判大人前日已经殉职了。”牢头道。

“什么,什么?李霂勤死了,他死了为什么还要砍我的头?”牛悳发眼睛一瞪,吼道。

“牛老大您应该知道衙门里的规矩,案子虽然是通判大人督办的,但是,刑部那边复审也没有异议,而且,这日子也是前段时间通判大人亲手定下的,已经进入行刑的流程,没法更改了。”牢头道。

“谁说没法更改了?”伴随着一句震撼心魂的低沉声音,唐光身着浅绯色官服,由赵押司陪同,张五、马六一左一右护卫,迈步走进了监牢。

走进监牢,唐光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一堆秸草上吃酒的牛悳发。

监牢内能见度不高,但是却丝毫不影响唐光的视力,瞩目观瞧,但见此人,年不过二十五,面如黑漆,一脸络腮红胡须。头发、胡须邋里邋遢,还沾着秸秆。浓眉之下,一双铜环豹眼,瞳仁饱满,睁一睁,如火如炬震人堂,眨一眨,多少桃花随风去。脸生横肉,鼻隆口方,虎背熊腰,气清神壮,真乃牛将军再世,程知节临凡,千古相传一福将。

唐光忍不住暗自点头,此人气场天生与自己暗合,端的是奇特。

唐光一拱手,施礼道:“你就是牛悳发吧?本人新任知府唐光,调阅案宗,发现你的案件有诸多疑点,故,特来当面问询。不知你可愿意在下陪你一坐?”

唐光的姿态很低,没有一点官架子,就好像面对的不是一个死囚,而是一位可以喝酒的朋友。

牛悳发倒也痛快,大手一挥,道:“你若不嫌弃,就在这儿问吧,若有胆量,就来一起吃这桌断头饭,我忙着赶时间,要去那黄泉路上,追上李霂勤,揍他一顿,莫让他走远咯!咱两不耽误。”

唐光一点都没犹豫,一屁股坐在了秸秆之上,让狱卒再拿一个酒碗来,兀自取出一壶琼腴酒,道:“把那劳什子酒扔一边去,来,我这里有好酒!”说着,给牛悳发斟满一碗。

牛悳发不疑有他,端起酒碗,一仰脖,全部倒进口中,“咕咚”咽下,吧嗒吧嗒嘴,道:“好酒,好酒,再来再来!”

唐光又给他连斟三碗,牛悳发都一饮而尽。

“别光顾着喝酒,把你的事儿说说吧!”唐光微微一笑道。

“多大点事儿,不就是那李霂勤陷害我吗?”

“他为什么陷害你?怎么陷害你?”

“朝廷里的各种赋税本身就多,昌州衙门又增加了十几项,特别是雪灾之后,赋税不仅没有一点减免,还更加严苛,催逼的紧,我与拦头一起催督欠税,看老百姓日子是在难过,就骂了几句,没想到那拦头居然把我的话传到了上面。这么多税是谁加的,不就是他李通判!知府来一个死一个,整个昌州,实际上就是他李霂勤一个人说了算。要说上一任知府,也是倒霉催的,刚上任不久,在州衙里被李霂勤那兔崽子压制得喘不过气儿,想到下面县里透透气儿,刚走到荒县五衣乡,就被大树砸死了。那树好好的,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倒掉?有人说是因为树根朽烂了,啊呸,老子唾他一脸,那段时间刮了那么长时间风,要倒早就倒了,却偏偏掐得那么准,知府经过的时候,不仅倒了,而且正好砸中知府?你不觉得邪乎吗?实际上,那一天我也刚好经过那里,还与知府的衙役打了个照面。等回来没多久,就听说知府被砸死了,我也莫名其妙地被抓入了大牢,罪名居然是侵吞税款!这狗娘养的恶贼,不就是担心我路过五衣乡发现了知府被砸死的秘密,要灭我口吗!”说到这里,牛悳发举起酒碗,一干二净,怒火在胸中翻腾。唐光又给他斟满一碗。

牛悳发接着道:“每次催督收回的税款,我都会交到衙门录事那里核账。那一日录事收了税款之后,正准备写收条,却推说闹肚子,去茅房,我左等右等,等不到他回来,便想着下一次一并讨要。谁知,到了第二天,就被州衙的衙役差人团团包围,将我缉拿抓入大牢。这赋税的事儿,本就是通判负责的,还不是他说了算,指白为黑,以黑为白,也没有人杵逆他!这狗贼!”

“这事儿还不简单,将那日录事叫过来,当堂对峙不就搞明白了吗?”唐光不解地问道。

 

第93章 真相大白

 

“说的轻巧。莫说那录事是李通判养的狗,那推官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那一日,推官还真就将那录事传了来,当堂审问,与我对质。推官要上刑,被李通判在旁边一瞪眼,说什么‘大刑之下必为谎言’,就依了录事的口供,坐实了我的罪。真他娘的,官字两张口,咋说咋有!”牛悳发气呼呼地骂道。

“这事儿好办,赵押司,你去传荒县的录事,并请推官来此,只说案情有疑点,再询问一次。”唐光说罢,又一招手,将张五招呼到身边,耳语了几句,张五飞身出去。

荒县与黑县、历县不同,本就与州衙同城,所以,半个时辰不到的功夫,荒县县衙录事被传到,州衙推官,也来到了监牢之内,看知府大人都在监牢内坐着,也不敢计较,早有狱卒搬来桌椅,在监牢之内开堂再审。

那录事走进监牢之时,眼神便有些慌张,唐光分明已经看到他在说话时,气场波动起伏,底气不足,便道:“本官之所以重新再审此案,一是因为李通判已死;二是因为本该秋后问斩,何以如此仓促;三是此案疑点颇多。所以,你要想清楚了再说话……”说到这里,唐光已经看到,录事的气场波动起伏的更加明显,心脏跳动的更快,心里便有了主张,继续道:“有句老话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李通判死的急,相信很多事儿都没有来得及料理,衙门里自然要派出人手帮助整理,将那些未结之事,一一结清。”

这时候,张五拉着一位公人,抱着一摞的账本,来到监牢,向唐光拱手施礼道:“大人,录事负责的账簿,以及管理库银的库吏带到。”随手一推,那库吏普通一声,与那录事跪倒在了一起,一摞账本,也扔到了录事的面前。

那录事当即就要崩溃,纸终究是兜不住火啊!连忙叩头称自己有罪。

牛悳发所谓“侵吞税款”,真相大白。

那推官对此更是心知肚明,本来上一次审理,就是李判官在那儿压着,不得不选择性以录事的口供为主,并没有深究其它证据,现在,别说账簿、库吏,仅录事也要翻供了。

再审起来就简单多了。牛悳发无罪当庭释放,录事以诬陷罪收监入狱,别走了。

唐光瞥了一眼推官,道:“置于录事供出来此事为李通判指使,人已经死了,再难对质。即使上一任知府的死,或许真的与那李通判有关,但双方也都是死人了,就让他们去那黄泉路上打官司去吧!当然了,官府从来都是没错的。即使出了错,也只是事儿没有按照官府写的本子来演,那是事儿本身的错,不在官府。是不是都这么理解的吧?在这里,本官不想就你的职责说更多的话,只想说两句:若说真相与谎言是一对双胞胎,那么法官与被告只有一墙之隔。推勾狱讼之事,关系人命,秉公断案,才能少欠因果。自己免于灾祸固然重要,但是若按上峰旨意,徇私枉法、草菅人命,实则是让自己陷入更大的灾祸。心无私欲而直,心无邪曲则正。你好自为之吧!”

推官起身深施一礼,道:“承知府大人教谕,下官一定引以为戒!谨守职责,不敢再有半分藏私废公之事。”

唐光与牛悳发走出监牢,张五、马六左右跟随,赵押司感觉自己在知府上任伊始,便在一桩死刑案中,除了大力,自然是少不了的好处,一脸笑意地跟在后面。

在州衙附近的悦来酒馆,唐光张罗宴请牛悳发,自然少不了赵押司这个大功臣。

牛悳发也看出来了,这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知府大人,不仅性情豪爽,很合自己胃口,而且,已然流露出结交之意,也生好朋之心,碗来盏往,喝的不亦乐乎。那赵押司本身酒量有限,又经不住两人劝酒,几碗酒下肚,已经歪倒在一旁。

看赵押司已经醉倒,唐光满汉深意地望了牛悳发一眼,道:“兄弟,这里没有外人,我且问你:你现在炼气几层了?”

“丂,这都被你看出来了。我咋怀疑你不像个当官儿的,咋像个江湖人?”牛悳发嘿嘿一乐,又道:“唐兄既然已经看出来了,小弟也不瞒你。我父亲曾经是跟随先皇的武官,家传修炼功法,我这人比较笨,读书识字不多,修炼也不勤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却稀里糊涂就修炼到了炼气三层,现在感觉快要突破到修炼四层了。说老实话,即使唐兄不翻这个案子,他们还真砍不了我,大不了在刑场上一走了之,却没想到唐兄亲自来给我伸冤。一走了之是一回事儿,能伸冤则是另一回事儿,小弟还是非常感激的!”

“兄弟之间,自不必再这么客套。不满兄弟,我现在已经是炼气四层,还有一些兄弟,也与你差不多。有机会我给你介绍介绍!”唐光心里的确盘算着,要拉牛悳发加入星月楼,相信大哥和三弟一样也会欣赏。这样的人才,这样的兄弟,能一起共事,实在也是一件很对脾胃的事儿,但是又不能操之过急,需要有一个契机。

牛悳发虽然出狱了,但是也没有必要再回荒县衙门,就留在唐光的身边听差。

随着牛悳发一案的翻盘,州府幕职诸曹官无不对唐光这位新任知府刮目相看。知府这才来几天,通判殉职了,民变骚乱平息了,一个死刑案也翻过来了,推官明显比过去谨慎小心了许多,就连那签判也显得低调了不少,昌州的天空之上,已经开始写上了一笔大大的唐字!

翌日,一则震惊州衙的重磅消息从京城传来:议长宋怗已于三日前,为国鞠躬尽瘁,积劳成疾,不治而亡!

伴随着这一消息,星月楼楼主孟广宯率领香萼等一行数人,白马骑士开道,来到昌州城。

唐光在州衙召集州县两级主要官僚会议,正式传达议长殉国的消息,部署了一应警戒应对措施之后,留下张五、马六随时掌握情况,带着牛悳发再次来到悦来酒馆,与大哥等一行见面,又将牛悳发引荐给大家。

酒馆雅间内落座,孟老大讲到了现在京城内的情况。

 

第94章 变局

 

果然如唐光行前所料,在唐光离开京城的第七天,议长宋怗不治而亡。元老院顿时乱作一团,秘不发丧。京城内前五股势力互怼,五股势力内部又出现分化互怼,乱成了一锅粥。最终,王家摆了宋家和刘家、陈家一道,成为新一轮议长候选人中的一匹黑马,夺得新一任轮值议长之位,宰相的位置则被闻家拿下,王家选派王壬宪出任议长,闻家派出闻之北担任宰相,组成新一轮执政组合。宋家虽然感觉憋气,但是既有的嫡系不受冲击,成为勉强可以接受的条件,算是承认了这个事实。

孟老大感觉到了唐光的深意,当着牛悳发的面,直言星月楼现在的应对之策:“京城的风暴远没有结束,国库空虚的事,很快就会在新任议长全面接手之后爆发。对此,星月楼按照谢胖子的布局,一是以现有银票兑换巫咸国、淑士国等周边邻国的银票,咱也不当那冤大头,银票换银票,让手里的钱活起来,在加速流通中赚取收益;二是以现有银票大量购进稀有金属、贵重宝物,这些东西不仅不会受现金现银、票据影响,而且还有升值空间;三是购买大量房产店铺农庄,地契在手,能经得住大风浪,购买来的店铺农庄囤积物资,应付突变;四是印行星月楼内部流通的金银票票据,尽最大可能地降低使用现金现银;五是趁着目前银票还能流通,奖励星月楼所有有功之臣,用于购买囤积家庭生活物资,明确使用期限为半个月,过期没有花出去将会被收回,这一招叫提前消费,凝聚人才和人气……诸如此类,目前星月楼储存的现金现银,足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危机!另外,根据我们的线报,长生国那边已经获悉宋怗死亡的消息,军队再度向边防集结,想趁着正炎国政局不稳,大举进犯!”

牛悳发听着孟老大的讲述,心里那个叫震惊,心想:“唐兄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还有这么一套人马?厉害啊!看这位孟老大,绝对也是个人物,值得交往的朋友!”他跃跃欲试,欲言又止,本是心直口快之人,已憋得黑脸泛红。

唐光看他那样子,哈哈一乐,道:“牛老弟,你若有兴趣,不妨与兄弟们一起来做一番事业,轰轰烈烈度日,岂不快哉!福星高照星月楼,万里前程期唾手。”

 “兄弟我可算找到组织了!想我从小经历那么多磨难,十五岁就被充军发配到边防,一路坎坎坷坷,被人欺负,遭人陷害,几乎被砍头,哪曾有过被人信任,被人关怀的日子,你们抱团取暖,也不差我这一个。兄弟我愿意跟随你们做一番事业,轰轰烈烈度日!”牛悳发说着说着便有些激动地哽咽,大大咧咧的性格,也挡不住多年沉积的郁闷,一起爆发出来。

孟老大与唐光对视一眼,不需多言,已经达成共识,这位兄弟收了。

“牛老弟,以你的本事,在星月楼是能做不少的事情。现在,星月楼在昌州黑县已经站稳脚跟,还有不少的产业。昌州城内,以及历县还需要进一步拓展,建立分支。这样,二弟看人都很准,目前我们星月楼清洁部还空缺一位部长,清洁部能人很多,达到炼气三层的就有十三位,是支撑我们星月楼的主要力量。你作为我们的兄弟,可以暂时代理清洁部部长一职,兼昌州星月楼楼主,昌州一府三县三个城池,相继组建起星月楼之后,你便有了功劳,可以回归星月楼本部任职。如何?”身为星月楼总楼主,孟老大现场就拍板确定了牛悳发的位置,那也是爱才,从心底里喜欢这位新结识的兄弟,直接委以重任。

“这个没问题。但星月楼的很多规矩我还不懂啊,而且,兄弟我识字不多,不会误事儿吧?”牛悳发高兴归高兴,心里没底儿的事儿,也不能瞎应承。

牛悳发的话,让孟老大更加确定这位兄弟值得信任,道:“兄弟真是实在人!好,兄弟之间,就该交心透底儿。”他又一指香萼,道:“这位是香萼姑娘,也是唐光在青龙域最近的亲人,此前担任天都城星月楼商务部副部长,此次拓展建立黑县星月楼的主要负责人,现在可以在昌州协助你处理各项事务。”

香萼狡黠地看了一眼唐光,很大方地给牛悳发施礼。

这一次,韦十一娘和香萼都争着要来昌州拓展势力,最终还是因为京城突发变局,韦十一娘肩负重任,不能离开,香萼才得到了这个机会,一心就想追随唐光近些,再近些。唐光又不是木头,焉能不知香萼的心意,只能苦笑着,欢迎香萼的到来。

有唐光在这里当知府,又有牛悳发在本地经营多年的人脉,两天后,星月楼在昌州城内购置了宅院和房产,《天都杂报》也同步进入昌州,面向官僚士绅,传播京城信息,一露面便被抢购一空。

孟老大处理好前期的事务,便返回了京城。

唐光则以牛悳发一案为突破口,搅动了昌州官场,但是,总感觉力道还远远不够,这些官吏并非真的会有所改变,仅仅处于对自己的忌惮,开始阳奉阴违。整个昌州官场,机构臃肿,人浮于事,尸位素餐者众多,放纵亲信胡作非为,层出不穷。徇私枉法制造出来的冤案,陈年积累,苦主有冤无处诉,有恨没法平,复核的官员沆瀣一气,官民矛盾,几乎已经达到了顶点。

唐光一直主张,谁作孽谁还账。冤有头债有主,他不怕苦主直接找债主报仇,但是,那些债主哪一个不是保镖护院跟随,苦主别说报仇,近身都难,弄不好反而被打残或送了命。这不是唐光想看到的情况,他觉得不管自己任知府多久,能给老百姓带来一些实际的利益,就该义无反顾地去做。这是顺意,是对自己意念的一种修炼。

这一日,机会来了。

 

第95章 王家界

 

昌州城东去,通往长生国边防线的一处官道,有一道关隘,名叫王家界。最近长生国在正炎国边防线上陈兵数十万,自然也波及到了这一带。

王家界依照惯例,在边防局势紧张的时期,要加紧人员往来的勘验检查。

这一日,四位行商模样的人,策马来到关隘,便被当值的检查站副站长拦下,当先一人亮出身份牙牌,申明自己是武官。那副站长拿着牙牌,翻来覆去地端详,眼睛里却透着怀疑和冷漠,道:“你还有没有其它证明身份的?这个不可信!”

“难道你以为这牙牌是假的?”

“不是没有那个可能!你需要出示其它证明。”

“你他乃乃滴,老子从军三十年,你居然敢说老子是假冒的?”那人抽出随身佩剑,一剑斩去,副站长应声倒下。

这事儿很快报到了唐光这里,他吩咐推官亲赴现场查看,让张五陪同赵押司同步了解王家界关隘的过往情况。

推官到达现场的时候,那四人并没有离开,那武官手持牙牌,让推官检验,不可能是假的,也就是副站长有意刁难,武官怒而杀人。

与此同时,赵押司和张五那里也了解到,这些年来,王家界检查站吃拿卡要,嚣张至极,尤其是对待过往的军人,那是雁过拔毛,稍有反抗,就安一个罪名报官,不少将士在这个关隘吃了大亏。

“知府大人有所不知,其实,地方官吏对军中将士一直都是阳奉阴违,毕竟那是有朝廷的安抚章程,表面上还是需要恭敬,甚至犒劳军属,实则欺压的厉害,对军人军属更是往死里整。有章程保障的将士如此,没有章程保障的老百姓比这更惨!”那赵押司一幅忧国忧民的深沉目光,满怀期望地看着唐光。

唐光沉思了片刻,问道:“推官那边可曾结案?”

这时候,那推官走了进来,听到唐光的问话,道:“唐大人,经过下官现场核验,那持牙牌者确为武官,而且是从七品副统领。与那些被发配过来的犯官不同,这些在职的武官发生了军民纠纷,七品以上,需要交京城大理寺审理。虽然昌州作为边远州府,有‘便宜裁决’权,但对七品以上武官的审理无管辖权。另外,这四人实际上都是军人,来昌州是为了筹备粮草,携带有兵部的文书,因为涉及到军事机密,他们并未让检查站过目。”

“也就是说,那副站长几乎贻误了军机?”

“可以这么理解!”

“按照正炎国律例,贻误军机也是要砍头的?”

“正是!”

听到这些,唐光再度陷入了沉思,一方面,昌州刚刚遭受白灾,老百姓本身就缺粮,日子过的拮据,不知是哪个脑子被驴踢了的官僚出的馊主意,跑这儿来筹粮来了;另一方面,这一次王家界的杀人案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战备是一把鞭子,也是一把高悬的利剑,能搅动昌州官场这块烂泥潭。

翌日上午,签判、掌书记、推官以及录事参军、司理参军、司法参军、司户参军等州府幕职诸曹官,紧赶几步来到州衙大堂,参加知府唐光主持的会议。

前面有两次会议,签判、掌书记等人还想踩着点到会,拿捏一下派头,被唐光一个意念破了气场,丢人丢大发了,从此再也不敢来这里刷派头,显示抗衡之力。

推官先通报了一下王家界的案情,结论是:副站长涉嫌刁难,几乎贻误军机,死了白死!

文官对死个把人并不会在意,但是若是“死了白死”,那就有了压力。一时间,嘟嘟囔囔,议论纷纷,抨击武官做事鲁莽,草菅人命。

唐光冷眼观望这些官僚的神态,听着他们的议论,也不做声,直到议论声渐渐稀疏,才清了一清嗓门,道:“诸位同僚,无论你对此次事件持何种意见,都无法改变那副站长白死的现实。本官提醒诸位,在当前王壬宪议长刚刚上任,边防战争一触即发的时候,任何人,对,包括在座的所有人在内,任何人贻误了军机,都很难博取到别人的同情。当前属于内忧外患的非常时期!”

他顿了一下,又道:“鉴于当前的特殊形势,尤其是兵部将筹集粮草的任务派到了昌州,这就需要诸位同僚同心协力完成任务,决不能因为自己的懈怠而贻误军机大事。”

他扫视了一圈,接着道:“兵部筹集粮草,照例是购买粮食,这样势必会造成昌州城粮家的不稳定,给本来因为白灾导致的粮食紧张雪上加霜,在没有办法推掉此次筹粮任务的情况下,需要诸位同僚做好两件事:一是要确保昌州百姓的粮食正常供应,不能出现价格上涨或缺货的问题,甚至还要鼓动乡绅大贾向灾民捐献义粮,州府会予以表彰;二是要向那些储粮大户、特别是囤积居奇者,加大征集力度,想方设法向过往行商购买粮草。不知诸位,可有不同意见,或者比这更好的办法?”

一群尸位素餐的官僚,哪儿会思考什么问题,除了心怀抵触和不满情绪,也就没有别的了。过去有通判可以与知府唱对台戏,现在李通判死了,新的通判还没有到任,那就只能由着知府一家独大。更何况,这位知府与那些四平八稳的官员完全不是一路人,想到了就干,不带犹豫的。

看一圈没有人接茬,唐光继续说道:“既然各位同僚没有不同意见,为了最大可能地发挥各位同僚的才华,做到人尽其才,才得其所,避免旱涝不均,本官拟以现有幕职诸曹胥吏为基础,组成策院、督院、值院。

所谓策院,就是下各县乡镇,调查了解现有政策和任务落实有没有问题,问题的症结在哪儿,要摸得一清二楚,形成报告;对州衙准备下达的任务,进行前期论证,只要在规定的时限内,问题摸的清楚,症结找的准确,便算功劳,予以公布,作为下一步提升的政绩累积。

所谓督院,将所有事项,分摊到人,专人去督办落实,根据督办事项之大小,确定政绩分量,完成者,也予以公布,作为下一步提升的政绩累积。

所谓值院,便在这州衙大堂,摆四张桌案,本官带头,签判、掌书记、推官轮流,在此当值,每个衙门口在此一人,值守负责上传下达,每日处理诸般事务,皆进行量化记录在册,为下一步提升的政绩累积,值院虽然不如前两院那样获取政绩多,但贵在积少成多,只要你勤政,足以找平。”

这一席话,石破天惊,让一众官僚目瞪口呆。

唐知府这是要把昌州翻个底儿朝天啊!

 

第96章 纾解民困

 

看众位幕职诸曹官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唐光微微一笑,又道:“这里,本官还需要说明两点,一是此三院仅仅是做事的形式发生变化,与你本身职位、品级没有影响,当然了,这种变化更加透明清晰,获得提拔晋升之时,便是政绩丰满,非你莫属。二是三院人数基本相等,定期进行轮换,在轮换的过程中,对前班未执行完毕的事宜,不得随意变更停滞,应继续执行,政绩分别计算;若发现前班存在有失误或需要进一步完善之处,需要原策者、值守者、督办者三堂会审,理由充足才可以调整,否则,即使捏着鼻子也要继续执行!对此三院组成、运行、轮换,以及政绩评价、监督惩罚、登记、公布,本官草拟了一整套的方案,诸位同僚可以拿回去研究,若无不同意见,三日后,将进入三院同步运转状态!”说到这里,唐光一招手,赵押司抱着一摞誊录的方案,分发给与会的官僚。

到会的幕职诸曹官接过方案,脑子还停留在唐知府那石破天惊的蓝图之上,这是一个从未听说过的衙门运行模式,说没听说过,却又很熟悉,因为这三院实则也是各衙门日常运行的三个主要方面:传声、力行、反省,大家平日里都没有在意,如此区分出来,清晰明了,衙门里,不就这么点事儿吗?虽然灰色收入少了,潜规则不好摆出来玩了,但是大家最关心的政绩,却是一分一毫都展示出来了,哪个当官的不想攒够了政绩升官?

唐光看着目瞪口呆的诸官僚,心想:“养这么多官僚,只能穷于案牍,无事生非,有事不为。这些官僚,才不会关心你朝廷里面出了什么事儿,他们只关心直接关乎自己的官位的那些事儿。说白了,现在和过去一样,谁当议长,和这些当官的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不管谁来当议长,他们还是能当官。所以,他们并不关心议长更替,只关心自己的官位。要想让他们真心行动,就得让你们忙着自己的饭碗,切身利益与那一项项事务挂上钩。此外,三位一体的州衙政务运转机制,把官场上的明争暗斗摆在桌面上,无论你们如何明争暗斗,第一不影响州府运转,第二不伤害老百姓,让你们摆在桌面上去互相咬,迫使你不得不把政绩搞实了,不能弄虚作假。”

唐光却是没想到,他随意而为的这种运行模式,不仅给昌州的老百姓带来了实惠,而且受到大多数的官僚胥吏的欢迎,此后更是在正炎国得到了大范围的推广。这些自然是后话。

唐光再次下令,将站在大街上罚款收费的公人民夫全部撤掉,只留下一些品行端正的,合并到督院听差。取而代之的,由各街区商户,组成维护行业利益纠察队,佩戴红袖标,负责本街区商户经营秩序,如何组织、惩戒,尔等自己去商议,州府所要的结果只是:街区整洁、商户经营有序,做不到这个,只能加重税负。至于单独的流动商贩,随你的便,侵犯了固定商户利益,自然有纠察队干涉,影响了居民环境,轻微的有街道所处理,严重点的,自然会有人报官惩处,若两厢都很平静,那就恭喜你发财。

又令张五、马六带领衙役,在昌州城内设立三处义站,招揽开明商人捐献财物,为乞丐和家中无粮者施舍粥饭,助其渡过难关。星月楼率先站出来支持,随后又有十余家商铺站出来,加入义站行列。唐光趁势着赵押司在州衙前立下一通碑石,将此事及商铺名号勒石颂扬,流芳后世。义站数量迅速呈几何级数增加,向三个县辐射。

与此同时,根据香萼带过来的谢胖子口信儿,唐光令州衙发布文告:“以冰换粮”。令黑、荒、历三县乡民,可依照商家提出的尺寸规模等要求,敲制冰砖,运送到昌州城星月楼换取粮草。

三县乡民闻讯,深受其害的冰居然还能换粮食?

现在昌州什么最多?当然是冰咯。

漫山遍野还没有消融的冰块,很快被乡民陆续凿开,制作成大小不一的条形或方形冰砖,运往昌州城外星月楼的地下冰窖,果然换回去了一袋袋粮草。这简直就是白捡的一样,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乡民们顿时群情激昂,凿冰队伍不断扩大。

州衙又适时发布免税令,明确此次“以冰换粮”交易,免除一切赋税。另外,还发布了安全须知,尽最大可能地避免乡民凿冰过程中出现伤害。

昌州的众商家,开始还以为这新来的星月楼是有钱没地儿花,而新来的知府大人是脑子里进了水,便稀罕地围拢过来。当他们看到星月楼的冰窖,聪明者当即脑洞大开,迅速加入了“以冰换粮”的生意场。

昌州每年冰雪季节都比其他地方长,冰块遍地都是,天赐之物,只是动几个人工,那些粮草也就值个工钱,但是,在不久的夏季来临时,那就是消夏避暑、储存食物的宝物。现在储藏冰,即使到了夏季,有所耗损,但已经能够卖到不菲的价格。这是传说中的人造冰柜。

星月楼并没有垄断霸市,而是广泛散发了制作冰窖的办法,以及储存食物、消暑纳凉的基本常识。城内的富裕人家,纷纷开始建立自家的冰窖,趁现在价格低廉,买入冰块储藏。立竿见影的食物保鲜效果,把“以冰换粮”生意再次推向了一个高潮。

唐光试图纾解民困的愿景初见成效。

昌州府衙三套班子也同步开始运转。虽然有官员想看笑话,但是经过两天磨合,三套班子不仅办事效率提高了数倍,而且,每个官员都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种植和收获,收到自己名下的,都是自己的政绩,没人给你抢,即使懒散惯了的,也来了精神。

却是有司户参军,为王家嫡系,过去一直很低调,现在王家当值,闻听唐光的新政,嗤之以鼻,屡屡在公众场合,对同僚放言:“知府胆大妄为,另搞一套,有谋逆之嫌。我等必深受其害,不如早早反了他,让他卷铺盖滚蛋!”

 

第97章 摘桃子

 

司户参军的动作,传入唐光耳中,他微微一笑,在州衙大堂,当着诸多值更官僚的面,拿出一份卷宗,扔到那司户参军的面前,道:“莫说本官是在非常时期搞的非常举措,即便是与既往惯例不同,也符合当朝规矩。倒是你,不仅尊卑不分,杵逆上司,违背当朝律法,而且,你那些虚报冒领的事证据确凿,足以治罪。来人,脱去官服,收监候审。”

官场之上,若要查处贪官,从上往下查,层层掩盖,看不清,但若是从下往上查,那可是原形毕露。别看牛悳发大大咧咧,但毕竟在本地那么多年,要掌握官吏贪腐的情况,手到擒来。司户参军那晓得唐光有自己的情报班底,不动声色间就被查了个底儿朝天。

拿下司户参军,唐光冷眼看向幕职诸曹,敲打道:“过去你们做了什么,本官本无意深究,只希望尔等能够在新政之下,尽心竭力做事,若再有对抗,本官会新账旧账一起算。诸位心里都有数,官场之上,谁屁股底下没有那一坨?本官把话放在这儿:若要较真,没有人能救得了你!”

五天后,当第一批粮草筹备完毕,唐光请一直在驿馆等候的副统领,现场点验交接,着掌书记草拟奏折,向朝廷报告完成第一批粮草的情况,同时,以荒政从优之律,为筹备这一批粮草立下最大功劳的录事参军报功,赞其筹集粮草,不仅没有增加本州拮据的粮草供应负担,而是广开渠道,通过行商,从临近州府购得粮草,完成粮草筹集之余,还增加了本州粮食供应,缓解灾民急需卓有贡献,堪为本州官吏之楷模,请朝廷对其嘉勉,由从八品晋升为八品!

一时间,昌州官场哗然。知府大人不贪功、有功必赏的形象一下就立了起来。州县两级官僚莫不侧目。

有“升官”这个肉饼诱惑,州衙政务效率倍增。虽然唐光从心底里感到不屑,甚至鄙视,但也不得不感叹,“升官”对官僚诱惑力之大,堪称官场顶级“杀手”!

州县两级官僚,大都在想方设法筹措粮草,形势一片大好。唐光却没有清闲,因为新任轮值议长王壬宪昭告全国七品以上职官,就如何“富国”广开言路纳谏,这既是一种笼络人心的姿态,举国文人最重,文人以文章为重,全国性征文,正对文官脾胃;也是一种客观需要,国库里真的是空虚没钱了,让大家都来想想办法,否则,连官员的俸禄都发不起了。

唐光心里却是明白,正炎国金银票寿终正寝的时刻即将来临。

略作沉思,唐光挥笔拟文道:“富国,民之食居衣美也。富国,库金暴矣,可遇荒年而不饥,连战而不竭。富国则民强。富国方可以言强国。”写到这里,心中暗笑,议长看到瘪肚的国库,估计心早凉了半截。“库金暴矣”足以刺激他。

他接着写到:“吾邦疆域广阔,物产丰饶,民多地沃,陆海天皆为吾所用,此天纵之资,利也。无度无道则失利。度者,自然适中;道者,且大且正之计也。富国,用计行计,以度辖之。富国之计,巧为上,勤为中,拙为下。百亩之田,巧取万斤,勤取千斤,拙取百斤,有别尔。巧者,技也。万物皆有巧,唯智者得。农商,富国之帅。农者,积仓之本。令农贵其耕,齐民之术。得产厚矣,技之高也。故倍奖农者,授之以技,成其识,立其志,伏其耕。商者,造作买卖更易之业。疆内之商,车游南北,利民。疆外之商,取金异邦,利于国。内者,目不识国,盲也。外者,送一取五,阴夺也。疆内异贾,法异利吾,使其得利寡,不足以敌吾之所得。圣人云:‘将欲夺之,必先予之。’此,用谋诡矣。富国谋起于利民,凡利吾民皆取之。富国之内,腐肌丛生之险地也,严法以克之。富国无逸,逸必有返贫之忧尔。故,勤俭相生,方能生生不息。富国之民不可只知财,不知义。财者,食、居、衣也;义者,理也,道尔,可以理轻财,以道舍财也。有财有义,富国之民矣。故,富国之民,昂首宇内,阔步而行,众慕之民也。

唐光默读一遍,大致能含糊其意,足以对付议长所需,算抛砖引玉,议长若真想解决问题,可谏之言还有很多,哪怕简单搬来现代社会的一些运行方法,都够正炎国用的。

唐光前脚刚把“富国策”呈上,录事参军由从八品晋升为八品的官告到达,同时下达的,还有州府新任通判的任命,叫闻之欢,应该是闻家的嫡系。

昌州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完成筹集第一批粮草的任务,而且还没有对赈灾造成影响。这事儿在朝堂之上还是引起了一些波动。

昌州筹粮,本就是一个陷阱。

挖坑者,唐光的老朋友高熙涛。

这高学士也有些本事。宰相许义倧案发,嫡系尽被拿下,高熙涛独自一人装疯卖傻,对外宣称患了绝症,时日无多,摇尾乞怜求得在京城养病,伺机东山再起,无意间得知,他小姨子的二妈的小舅子的妹夫的妹妹,怎么就与新任宰相闻之北的夫人交往密切,便带着一件祖母绿翡翠手镯,磕头作揖拜见小姨子的二妈的小舅子的妹夫的妹妹,向闻宰相的夫人转赠神龙种翡翠配饰、挂件等厚礼,这些压箱底儿的宝物,还真给他换来了人生转机。

闻宰相经不住枕头风的吹拂,给高熙涛在兵部安了一个员外郎的差事,虽然由原来三品降为正七品,但至少还有官位。高熙涛由此成为闻家嫡系,摇身一变,成三姓家奴。

兵部筹集粮草,高熙涛算是找到了报仇的机会,力谏昌州,称:“昌州知府唐光能力强,足以担当此任!”

兵部也是一群糊涂蛋,枢密院刚将军政归还,就赶上新议长、新宰相、边境战事,忙得团团转,根本就没往昌州赈灾去想。直到筹粮官及昌州给录事参军报功的奏折报到朝堂,兵部和宰相、议长才恍然大悟:让正在赈灾的昌州承担筹集粮草任务,这尼玛也忒缺德了!荒唐至极!千古奇谈!

事儿已经发生,就得设法掩盖。值得庆幸的是,昌州不仅完成了首批粮草筹集,而且没引起民变,遂急令昌州不必承担第二批粮草筹集。同时,议长和宰相都对昌州新政产生了浓厚兴趣,闻宰相更是动了小心思,将自己的堂弟闻之欢补缺出任昌州通判,目的很简单,就是让他到昌州等机会摘桃子。

 

第98章 大将军

 

高熙涛挖的陷阱,不仅没让唐光焦头烂额,反而让他借力打力,以筹集粮草为名,摆平了可能出现的官场危机,一举扬威立万。这让他始料未及。

他现在没有唐光的品级高,只能在兵部一个小范围内动手脚,所以,甚感郁闷,时常站在窗前发呆,脑子里都是如何琢磨唐光的问号。

很快,再度折腾唐光的机会来了。

长生国与正炎国正式在边境线上交战。

正炎国迅速组成军团,正面迎敌,但是,朝廷派去的监军颐指气使,众将官全无战意,手中的装备又华而不实,仅三天,便被长生国攻城略地,拿下三座城池。

正炎国朝堂之上,慌作一团。

闻宰相提出,参照不久前与巫咸国建立兄弟盟国的办法,与长生国和谈。众大臣纷纷附议。议长王壬宪也没有别的办法,便遣宰相亲自带队,到前线和谈。

闻宰相以为,拿出五座城池、供岁币银二十万两、绢三十万匹作为诚意,长生国会同意结盟,却被长生国嗤之以鼻,放言道:“尔等国库之内还有多少金银可供?别拿那些擦屁股纸来对付。而且,那五座城池还不够塞牙缝的!”

战争再次打响,正炎国再次惨败,选拔统军大将组建第二军团,赴前线救急,已经迫在眉睫!

手忙脚乱的议长王壬宪,从兵部整理呈报的武官名册中,看到了唐光的名字及战绩。

和平时间长了,能打仗、打过仗的武官超不过十个手指头,再加上有高熙涛在名册中有意屏蔽、遴选和精心“包装”,唐光就是呼之欲出的不二之选。

天都城,朝堂之上,气氛沉闷,众位大臣眼观鼻鼻观心如泥胎一般。

看一众臣工毫无主张,议长王壬宪很是无奈地抛出议题:“当今边防吃紧,屡屡败绩,需再组军团,择二路元帅统兵增援。常年无战事,朝堂上下,几无人可用,唯从五品骑都尉领六品知府唐光,近年战绩卓著。本官欲封其为承宣使,上轻车都尉,正四品大将军,统军征战,卫我领土!若能凯旋,官升三级,拜从二品上将军。诸位卿家以为如何?”

议长王壬宪抛出的议题,无异于是平地起惊雷。

正炎国真的已经到了无人可用,只能推出一位从五品骑都尉来担当统帅?

枢密使孟延麒当即站出来反对,道:“大人,唐光曾为枢密院检详诸房文字,下官不才,曾为其上司,甚感其资历尚浅,不足以担此重任。”他心里也很奇怪,选拔将帅,为何没他的份儿?行不行是一回事儿,提不提及则是另一回事儿,这涉及到面子,面子可是大事儿。

“下官以为,唐光可以统军,且是不二人选,但不宜过速提拔官职。据下官所知,这唐光从九品队将到当今之从五品,仅只有半年光景,速度过快,不利于青年才俊之成长,甚而会助长其骄狂之心,那将令人惋惜!”新任吏部尚书是王家嫡系,正为唐光处置昌州司户参军的事儿,找不到借口报复,借此机会,想力推唐光上阵,却反对给好处。

“尔等以为凭一纸诏书,将士便能奋勇杀敌?本官接手的是一个烂的不能再烂的烂摊子。此前几场战役,你们难道看不出军心士气?以本官了解,这唐光从九品队将到从八品副将,靠的是长店城斩首行动的军功;再一跃到正七品云骑尉,靠的是训练并带领‘决死军团’保护前任议长有大功;再到从六品飞骑尉,为侦破许义倧案所需;再到从五品骑都尉领六品知府,是应对魔劫的有功之臣。哪一品阶都非白捡而来。这正四品上轻车都尉,更是要让他率军去与长生国打仗,是要去玩命,品级不到又如何统军?若不许以从二品上将军,焉能鼓舞其斗志?再则说,若此战败,莫说从二品,其能否活命还两说。若胜,一个从二品,保一国渡过难关,又有何不可?”议长王壬宪甚为气恼,心里话:“让你们说话,你们不吱声。本官提名,让你们议,你们还真议啊?一而再地反对,打我脸是不?难道本官那样没眼力,那样糊涂?不识好歹的一群废物!”

昌州城内,唐光仰天一个喷嚏打出来,道:“谁在念叨我,又要搞什么鬼?”

其实,王壬宪心里还有一个算计:你宋怗不敢放手用唐光,我可没你那么胆小。有此等之人,为我所用,帮我守江山,何乐而不为?莫说真给他二品,即便是一品,若看着不顺,一撸到底不就得了。那么多“莫须有”,多一个也无妨!

朝堂之上的文武大臣,心里也不乐意:你既然已经拿定了注意,还让我们议什么议?耍戏我们这些为人臣子的吗?

既然没有人再表态,唐光担任二路元帅的事儿就这么定了。

消息传到兵部,高熙涛气得头一阵晕眩,不得不扶住桌案,才勉强站稳。

本来想着鼓捣唐光统兵作战,多半会有去无回,至少如前面一路元帅一样,败绩不断,葬送掉前程,即便提升一两个品级,最终下场也会很惨。现在可好,议长这一次是下了重注,若唐光真的打了胜仗,再连升三级,这一前一后,岂不是从从五品到二品,连升六级?这么快的提升,已经多年没有发生过,谁不眼馋?这不是高熙涛愿意看到的结果,他必须阻止这种情形的发生。

高熙涛深知以自己现在的能力,恐怕难以一击干倒唐光,他必须寻找盟友。

找谁呢?

他把目光,盯向了不久前刚刚死去的昌州通判李霂勤身后,李家。

许义倧宰相一案之后,作为盟友的李家也沉寂了许多,即使李霂勤死去,也没有出现任何波动,但,是人都会知道,这唐光刚刚上任,通判李霂勤便死在了眼皮底下,任何傲娇惯了的家族,都会对唐光心生不满,隐忍不发,是找不到发泄的渠道。

高熙涛决定亲自登门,送给李家一个报仇发泄的机会。

 

第99章 统军三权

 

凭着曾为天都府府尹许义倧嫡系的背景,高熙涛很快就找到了李霂勤的父亲,虽是李家旁系,却也是当朝翰林学士,三品大员。

话题东拉西扯,自然而然地拐到了李霂勤之死。

“这事儿不是唐光干的,刺杀李通判的凶手当场已经抓获!”高熙涛故作惊讶地道。

李霂勤的父亲咬牙切齿道:“那又如何?身为知府,竟然眼睁睁地看着我儿深陷危机,而不是舍生取义,用自己的身体阻挡,任由杀手得逞,这就是罪过,不可饶恕的罪过!凭什么他知府毫发无损地活着,我儿却丧了命?我儿是什么命?那是李家的后起之秀,出身高贵,前途无量!他姓唐的是什么?一个下贱的武官,走了狗屎运,当上了知府,那知府的位置本来也该是我李家的。我儿遇到危险,他一个下贱的武官,就该站出来挡刀,哪怕付出自己的性命,也是应该的。现在,我儿死了,他也不能活!”

知子莫如父。对于自己儿子什么心肠,什么心思,包括买凶清除仕途障碍,当爹的一清二楚,也一直默许,但是,这丧子之恨,必须系在一个人的身上,这人就是唐光。

“哦,人家不仅活着,而且活得好好的,马上又要晋升为正四品大将军担当二路元帅,统军征战。凯旋而归时,还要官升三级,拜从二品上将军呢。”高熙涛嘿嘿冷笑道,再添了一把干柴。

“高学士,你也甭拿这眼神儿看我。你什么目的,说吧,你与唐光之间的那些事儿,本官也不是不知道。最见不得唐光好的,恐怕你高学士也有一份儿吧!”李霂勤的父亲也是官场里的老狐狸,岂能随随便便就被人当枪使。

既然话撂到明处,高熙涛也没有扭捏作态,直接就禀明了来意:让唐光战死沙场,不能还朝。

目的挑明,高熙涛与李霂勤的父亲捋须相视大笑,一桩交易苟合而成。

唐光除了能打个喷嚏,当然不可能料到,有人正在背后运筹如何算计与他。

前方战事吃紧,唐光接到朝廷诏书,便开始依照朝廷规矩,组建自己的亲军。张五、马六肯定是要跟随的,香萼想去,却是女儿身,多有不便。牛悳发嚷嚷着一定要跟着去,但唐光让他将昌州新月楼打点好了,随后再选拔一些人马去前线支援。

整装待发之时,新任通判闻之欢浑身酒气地前来报到。

唐光很不客气地道:“昌州上下,正在忙于赈济灾民。身为朝廷命官,如此形象,成何体统?还不赶紧回官驿休整!”

闻之欢眼睛一翻,醉醺醺地打了一个饱嗝,道:“都罚酒三碗了,你还想怎么样?”

唐光厌恶地让衙役搀扶闻之欢休息去,自己坐在书案前,向王议长奏书一本,道:“下官不才,得朝廷信任,担当二路军团元帅。然,行赏而兵强者,爵禄之谓也。爵禄者,兵之实也。所谓:赏不逾日,罚不还面;罚不讳强大,赏不私亲近。小功不赏则大功不立。呈请议长大人赐予六品以下赏罚晋降之权,以为战场奖励军功,鼓舞将士,晋降诸事,战后照例报备吏部确认。其二,出军行师,将在自专,进退内御,则功难成。古之遣将帅者,君亲推毂而命之将军对军中事务有专断自裁之权。将在军,君命有所不受。诚谓机宜不可以远决,号令不可以两从,未有委任不专,而望其克敌成功者也,亦为对敌离间之计等阴谋防患于未然。故,请议长大人赐战场临机处置之权。以上二权,照例有监军督察,自不敢专断,且为取胜之道。其三,凡与敌垒相对持,两兵胜负未决,有粮则胜。粮饷之道,系吾军咽喉,存亡通塞,成败攸关,前线作战,后方粮饷充实,可战,能胜。”

唐光是真心不想领军征战,毕竟自己马上就要前往修真界,再惹下些因果,伤了天和,无益于修炼,所以,他向议长要了人事赏罚权、战场指挥权和粮草供应保障,有此三权统军,既防备遭奸人暗算,又可以打一场速决战,将双方伤亡降至最低限度,应该还是有些把握的。

翌日,昌州招募的五千“唐家军”,整装待发。

因为唐光实施的新政,已经开始让昌州百姓广泛受益,听说唐知府招募亲兵,报名参加者非常踊跃,一改正炎国军队招募难之窘境。

唐光发布命令:即刻启程前往兵部下达的预先集结地域。

昌州城内百姓,听说知府大人要挂帅统军,去边境作战,便自发地夹道欢送,还有商贾与乡民连夜赶制出万民伞,送与他们所尊敬的知府。

老百姓就是这样,哪怕感受到你给他们一点好,也会心存感激。

唐光牵着马匹,一路拱手致谢,穿过熙熙攘攘的送行队伍。

根据唐光的安排,唐家军一边运动前进,一边进行急行军、防御来袭之敌、通过险要地域等军事科目的演练,以演练代替训练,并借机选拔临时的队、部、营各级指挥员,待获得军功,再行任命。

州衙押司赵纩瞅准了唐光这棵大树,念叨了半天,才获准作为随军吏员,加入唐家军,传达命令,搜集情况,忙的不亦乐乎。

距离前线还有七百里路程的一座城池,唐家军与各州抽调的近十万兵马会师。

朝廷派来的监军则是殿前马军都虞候,从五品的武官,他很不情愿地向唐光呈上朝廷颁布唐光为正四品大将军、二路军团元帅的诏书,准予唐光所奏三项事宜。

为了唐光所率第二路军团能够力挽狂澜,议长王壬宪也是蛮拼的,形式上虽然依旧派出了监军,但是显然已经明确监军只能辅助、可专切往来诸事,但不可掣肘唐光的指挥权。

直到此时,唐光才知道,前方迎击长生国军队的第一路军团元帅为殿前都指挥使,因为连造败绩,郁闷成疾,已经病倒,监军也已临阵脱逃。现在统军御敌的是副元帅韩斌,也是唐光的老朋友,战前刚刚被提拔为从四品将军,轻车都尉。

唐光站在战场形势图前,思考了片刻,即令二路军团安营扎寨,着各路统制帐前听令。

却有传令兵来报,一路军团有两支人马前来会合。

稍后,统制蔡飞虎,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孙真,风急火燎地走入唐光大帐。

两人的到来,唐光才确定了此前的一个猜测:一路军团之所以接连失利,除了作战经验不足,军心涣散,还有一个致命的原因:监军掣肘,元帅根本无法决断,接连错失战机。

 

第100章 反击战

 

孙真义愤填膺地道:“哥哥,这仗根本就没法打,处处受监军制约,这不行,那也不行,气焰嚣张,还啥球不懂。一败再败,眼见着第四座城池也要失守,监军偷偷摸摸自己跑了。他也害怕承担罪责。现在没有了监军,副元帅韩斌有把握能够坚守几日,令我和蔡统制前来与哥哥会合,一个是为了让你了解前方真实战况,快快救援,支撑不住了。再一个,我将‘决死军团’也带过来了,听凭哥哥指挥。只是现在只剩下三百八十三人,这些人,别人用了不灵,也只有到哥哥手里才能有劲儿。”

唐光感念韩斌想的周全,随孙真二人出营观看,只见两队各两千人的马军,疲惫地坐在地上,情绪低迷,见唐光过来,“决死军团”的队员眼前一亮,全部站了起来,不约而同的深施一礼,高声问候:“唐大人好!”其他不认得唐光的将士,也是一愣,疑惑地看着这个场面。

唐光走到“决死军团”队员面前,拍拍他们的肩膀,看看他们身上的伤势,心中不免一酸,这些人可都是自己一手训练出来的兄弟,当时可是众星捧月,盛极一时,如今却是如此的狼狈,真是落难的凤凰不如鸡,特别是韩斌的侄子韩丛真,伤势明显比较重,已经不能站起。

他回身嘱咐身后的张五、马六,速传随军郎中给伤病将士诊治,传军需官,立即送粮草及被装,整军待命。

回到元帅大帐,点验人马,有统制三十五员,每名统制下辖军卒两千五百人,八万之众,再加上唐光的五千亲军,孙真和蔡飞虎带来的四千马军,十万大军已不是虚数。

唐光稳坐帅椅之上,扫了一眼众将官,心中已然拿定主意,这一次,要下一盘大棋!

孙真站在巨幅作战地图前,就前方战场形势进行通报,他手拿一根马鞭,指着地图道:“九天前,长生国国君周淦钰的弟弟周淦轩统兵二十万,悍然越过界河,向正炎国边防军发起猛烈进攻,仅用三天时间,便拿下了正炎国定江、宁边、富温三座城池。现在,敌军在南线和北线各调集十万之众,同步推进。南线,已对我边境第四座城池硂城形成包围之势。我边防军及后援军队组成的第一军团,三天内战场消耗五万余人,目前仅剩十万不到,其中一部四万人,在南线的硂城坚守城池,还有不足六万人正用血肉之躯阻击敌于北线,战场形势危殆。刚才又有探马来报,北线之敌进攻猛烈,第一军团正节节败退。”

孙真一脸沮丧,充满期待地看着唐光。

唐光却从孙真讲到的战场形势和探马传信,捕捉到了一丝扭转被动战局的契机,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他刚要将自己的作战部署讲出来,猛然间,心里升起一种惴惴不安的感觉。细细品味,这种不安的感觉来自于那位监军和两个统制。

“这些人难道另有玄机?”唐光眯眼看去,有一种不和谐的气场,在大帐内缓缓波动了几下。他决定通盘模糊,各个部署,故设疑云。

唐光发布第一道命令:令孙真从“决死军团”队员中选拔出三十五名官衔高的队员,穿插到所属各军,担当各位统制的副手。

各统制当即就是一愣,特别是让唐光感到异样的两位统制,其中一个随即就跳将出来,大声呵问:“大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也要给我们逐一配备‘监军’,监控约束我们的指挥不成?”

“临时抽调组建军团,此三十五人,熟悉本帅指令,便于战场指挥。你有意见?”唐光的脸色一下就拉了下来,冷声说道。

“下官不敢。但是,你自己向朝廷争取了临机处置之权,何以给我等套上绳子?大人难道不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那统制继续辩道。

“军机要事,岂是能与尔等尽皆交待不成?你若不服,本帅没时间与你理论,将动用赏罚晋降之权,拿下你这个统制之位,将你留于此地!”唐光按提一口真气,声音不大,却震撼在场众将的心魂。

那统制闻听此言,脸色煞白,退后一步,不敢再说话。

唐光又道:“众位将官,当今非常之时,必用非常之策。朝廷既然用本帅统军,本帅即有生杀大权在握,谁再敢不听调遣、胡言乱语,本帅便把你拿来祭旗。军中法度,历来不可儿戏,尔等好自为之!”

随即,唐光发布第二道命令:“令十六名统制,率军四万一千五百人,以孙真为首领,执行一号任务。”此任务,唐光已经私下交付孙真,与北线第一军团会合,迎头阻击北线之敌,不求重创来犯之敌,旨在死死顶住北线,让长生国军团停止前进的脚步。

“令十四名统制,合统制蔡飞虎所带两千军兵,率军三万七千人,跟随本帅执行二号任务。”什么任务?唐光同样没有公开。

“令余下五名统制,跟随监军,率军一万两千余人,执行三号任务,到达指定位置,待令而行。”

那监军看唐光接连发布命令,坐在那里直皱眉头,心想:“本来就这么点人,还拆得七零八落。这唐光能行吗?”这些情况,当然很快就传到了议长的案头,以及兵部、李家的耳朵里。任谁都想不明白唐光这是在玩什么花样。

唐光的脑海里实际上已经勾画出一个南线打反击的作战构想。

按照战场形势,北线形势最为紧张,战线已经突出一大块儿,属于燃眉之急,南线守城虽艰,但尚能度日。唐光却不这么想。长生国背靠界河,选择两线出击,为的是双管齐下,避免背水一战。孙真那边与一军团会合,应该有十万之众,足以顶住长生国的攻势,战有余力,可采取零敲牛皮糖的办法,消灭敌军有生力量。唐光则率军直扑硂城,与城内韩斌内外夹击,取胜的把握在九成以上。当然,孙真与他分头行动,本身兵力受到了削弱,一旦两边任何一边没有实现预先设想,别说反击,整个战线都将面临全面崩溃。至于留给监军的五名统制,其中两位就是存有异常的,唐光让他们作为预备队,暂时屏蔽潜在危害,根据战场形势再确定下一步如何使用。

众将官得令,迅速分头行动。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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