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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连载丨《失落龙域》 第82—90章

JSWDG 京都闻道阁 2021-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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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掉下来   第2章 龙域   第3章 儒生   第4章 神仙掐架   第5章 实在渺小   第6章 京城圈子   第7章 疯子   第8章  言法政   第9章 武兄雅兴  第10章 修士  第11章 欺辱  第12章 构陷  第13章 蝶变  第14章 星辰纹  第15章 真有魔   第16章 真人  第17章 归根返虚  第18章 添个搭头  第19章 一气开天  第20章 孟广宯   第21章 边城  第22章 孙真  第23章 够乱够狠  第24章 赌场  第25章 玉璧  第26章 赌的是运   第27章 惨胜  第28章 霸王条款   第29章 商队  第30-36章  第37-45章  第46-50章 第51-55章  第56-60章  第61-65章 第66-70章  第71-81章

第82章 转任知府 

孙真刚被唐光说已突破炼气四层而吃惊,又感知到拳谱,更是惊喜,连声说道:“什么官不官的,那算个球毛,我从来都没有在意过,只要跟随哥哥,其它都不重要。哥哥,你可要等着我,我一定尽快突破炼气四层!”

唐光毫不迟疑地应下,又对大哥孟广宯说道:“大哥还得辛苦继续掌控星月楼,这毕竟是我们大家的心血,也是未来发展的资本,即使我与孙真先行进入修真界,也是给星月楼趟趟路子,如先前一样,一旦时机成熟,星月楼也要延伸到修真界立足。这也是为什么我提议大家都要修炼的原因。那个谢棐,我觉得人才难得,建议大哥亲自与他聊聊,看能不能任命他担任商务部长,这个位置一直也是大哥兼着,有这样的人才,值得用到这个位置上,这样大哥也可以腾出手来,一方面抓关乎星月楼全局的大事,另一方面也可以修炼,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我倒有个想法,你俩看是否合适:一是我先带他到几个城的星月楼转转,主要是让他对我们的势力和实力心里有个数,增加他的信心;二是任命暂不一步到位,而是先以代理部长的形式公布,以应对马上到来的金银票危机为契机,即检验他的真实能力,又可以服众,劫难度过,便可以让他正式走马上任。”孟广宯道。

唐光笑道:“还是大哥考虑的周全。这事儿就这样,我和孙真先行回去,有什么事儿咱们再聚。”

孙真笑道:“二哥还是留下来陪陪香萼姑娘吧,你这总是躲得远远的,会伤人家姑娘的心。”

“哪儿有你想的那么复杂。好,你等一下,我这就去看看香萼。”唐光笑着说罢,扭身上楼,找到香萼。

香萼正在为唐光没有单独见她,而在那里失落,听得脚步声音,抬眼看到唐光走过来,忙迎了过去,道:“官人找我?可有什么吩咐?”

“香萼你就别给我客气了,以后叫我二哥或唐大哥就行了。我的事儿比较多,也顾不上照顾你,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有什么需要或遇到什么困难,直接找孟大哥,让他帮你。我有空就过来看你!这一次说的修炼的事儿,你也上点心,你年龄小又聪明,兴许你比别人更适合修炼呢!”唐光对香萼就像对自己小妹妹一样,不背不藏,有关心也有教导,虽不是香萼所期盼的那样,但也感到心暖。

待唐光和孙真从星月楼出来,已经是深夜,兄弟俩边走边聊,又顺道在一处茶馆,闲扯了一会儿修炼的心得,便各回衙门。

翌日,唐光安然归来的消息,传遍枢密院,毕竟,唐光在此次魔劫之中,也是有功之臣,为了战胜魔修,甚至不惜抓住巨鸟以命相搏,那可是有目共睹。

现在的枢密使是孟延麒,宰相被拿下,他作为副使,又是议长宋怗的嫡系,顺理成章扶正。听说唐光归来,孟延麒亲自过来,对唐光表示了慰问,对此次魔劫中的表现,给予了充分肯定,并提出已经上报议长,要按功行赏。

唐光装模作样地应酬一番,便想到修炼室继续修炼,却听到有副承旨凑过来,道:“唐大人还不知道吧,那许宰相已经死了?”

“不是黥面发配到偏远州县,怎么会死呢?啥时候文官可以处死了?”唐光倒是有点好奇。

“这事儿也算是报应。要说这许义倧也是个人物,无论诗词书画,都算是大家,而且能当上宰相,也并非徒有虚名,但这人太坏,干的缺德事儿太多。别看当宰相的时候,权倾一时,人人敬他,他往哪里一站都是八面威风,一旦没了权位,被逐出京城,发配到北面两千里外的芊州平北县,虽然带足了盘缠,但是沿途州县,没人肯将食物卖给他,无论他走到哪儿,都是千夫所指,被老百姓骂的狗血喷头,又没人愿供他安歇之处,最终饥寒交迫而死。听说死的时候那叫惨,前心贴后心,抽抽的成了人干。可叹权倾一时的宰相,落得个万世唾骂的下场。自作孽哦!”这副承旨看来也是恨极了宰相,说到许义倧之死,就如同自己中了大奖一般,满面笑容。

翌日,也就是唐光返回枢密院的第二天,唐光有了新的任命:任昌州知府,正六品,兼从五品步军都虞候,骑都尉。

因为这一批命令涉及的人比较多,唐光还看到了对孙真的任命: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也是从五品,骑都尉。

看到这个,唐光不禁莞尔。与巫咸国不同,正炎国的知府,从九品到二品都可以就任,官职繁杂,职位混乱不堪,如此文职武衔地穿插,显得更乱。乱的目的就是为了掩盖本身的意图。从长生国归来,他就发现宋怗对他有所忌惮,既想把他掌控于自己的股掌,让他尽心竭力效力,又不想给他有太大的权力,而且,宋怗已经发觉了他与孙真的特殊关系,有此任命,他出京领文官事,有明升暗降之嫌。孙真此次功劳不小,直接破格跃升,与他的官阶找齐,也少不了包藏着离间兄弟、分而制之的小心思。

唐光心里暗骂:“真是愚蠢之极,焉知孙真对这些毫无兴致。如此官场游戏,只能让人徒生厌恶。本来还想多帮衬帮衬,如此止步,也算问心无愧。”

除此之外,唐光还看到了对韩斌的任命:正五品步军都指挥使,上骑都尉。

看来,韩斌已经获得了宋怗足够的信任,这叔侄俩,算是手握重权。

从这一批任命,唐光也看出了宋怗在调整权力结构,重新布局。毕竟,为了击败许家、曼家和李家,他几乎将所有好处都许给了其余六家,今后还怎么玩活儿?所以,就来了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好位置你们都挑选好了,那没有关系,我把权力重新再调整一下,譬如这枢密院,表面上没有大的变化,但是,新任的宰相归于百官之首,不再兼枢密使,枢密院军政还与兵部。

诸如此类,唐光相信,其余六家要是明白过味来,一定会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有苦说不出。当然,只要宋怗做的不是特别过分,新形成的权力平衡,是不会被打破的。

 

第83章 锦衣夜行

 

唐光接到任命的同时,有传宣官上门,宣:“议长大人要亲自召见唐光,着唐光立即到元老院大殿外等候。”

唐光不急不缓地来到元老院大殿,这里没有朝堂那样宏伟宽敞,却也不失威严,算是元老院元老议政的所在。

等候不多时,传宣官宣唐光进殿面见议长。

“唐爱卿,来来来。赐座。”待唐光坐下,宋怗又道:“此次度过魔劫,卿功劳甚大,故,给你破格提升两个品阶。枢密院那边,听说不少人对你有反面意见,前一段时间甚至闹得沸沸扬扬,不便就地任职了,给你找了个文官的位置,感受感受嘛,虽然地方偏了点,当地情况也比较复杂,但毕竟是一州之地,懂得文官治理政务的奥妙,对今后担当更重要角色,也是一个锻炼。爱卿放心,到了那里,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需要京城这边出面,本官都会支持你!”

唐光笑眯眯地听着,却是一言不发,心里却是一阵冷笑:“什么反面意见?什么沸沸扬扬?但凡稍微有一点官场经验,都能看得出那是有人故意布的局。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宋怗之所以提及此事,无非与孟延麒的小心思一样,诚心装糊涂,把假的当成真的来说,对自己拿捏一下,再给点好处,貌似给了多大恩惠一般。哼,让人鄙视!”

宋怗一番谆谆教导,尽显亲切地鼓励了唐光一番,便结束了这一次召见。

回到枢密院,唐光收拾了物品,对枢密使要亲自设宴为他践行表达了谢意,将新领的官服官帽包裹起来,带上公文,只带了两名随从,连夜出京匆匆赴任。

唐光跨马扬鞭,城外十里的一处路边酒铺,早有大哥孟广宯和三弟孙真在那里等候。兄弟践行才是真意,官场上的那些酒宴实在耽误事。随身跟随的两名随从,实则也是星月楼的信使,一位名叫张五,另一位叫马六。

兄弟三人围坐在一起,唐光用低低的声音说道:“下午,我见了宋怗,生机消散贻尽,不会超过七天,七天之后,大罗神仙也救治不活他,政局将会随之再度大变,大哥和三弟要做好准备应对,尤其是三弟,你那龙神卫必将首当其冲,受几股势力纠葛,多多留心。另外,目前昌州也是星月楼比较薄弱的地方,还有几个县城没有覆盖。我此去昌州,正好可以拓展。”

孟广宯道:“谢棐今天给我说,愿将他位于昌州黑县的产业,全部捐献给星月楼,说这些本来就是你给他争取回来的,现在有了这么大一个发展舞台,这些产业就算是见面礼。你赴任的同时,我派拓展部去黑县,接手那些产业作为星月楼的基地,也便于配合你在昌州活动。”

兄弟三人边饮边谈,直到深夜,唐光起身告辞,带领两名随从,星夜奔向千里之外的昌州。

已为知府,却锦衣夜行,这玩的又是那一出?

唐光却并不多言,快马加鞭,星夜奔袭。

一路之上,风餐露宿,过城池而不入,张五、马六这两位随从满腹狐疑,却一步不落。

挥鞭所向,迎风低吟:“中山苍茫月色深,鼓瑟轻轻唤故人。悠悠短歌笛声醉,灯烛幔影书剑魂。腹有经论卷三百,囊盛治世计八门。万古绝唱谁能和,一骑当先迎新晨。”

这一日,三人来到了昌州城。

昌州城位于天都城的东北方,为正炎国最偏远的州府之一,州域东临长生国,北临霁月国,为朝廷发配罪臣要犯之地,地贫人稀,灾害频繁,匪盗猖獗。三个月前这里刚发生过冰雪白灾,乞丐数量猛增,路有饿死骨的事儿屡见不鲜。

唐光看到这些,心中微微一沉,感觉此行不会轻松。

一行三人并没有亮出身份牙牌,而是以行商的身份,走进城内,也没有直接到州府衙门,而是选了一处干净的邸舍,住了下来。

“你们两个化装成商人的身份,到衙门附近转悠转悠,了解一下可有什么异常。尤其是卸任的知府以及现任的官员,他们的大致情况以及相互之间的关系。”唐光吩咐张五、马六出去打探消息,自己取出聚灵阵,心无旁骛地修炼起来。

两天后,张五、马六归来,向唐光报告:“昌州这个地方比较邪性,最近五任的知府不是莫名死在任上,就是因为重大政务失误承担责任被贬谪。上一任的知府就是在巡查属县的途中,被一颗倒掉的大树活生生砸死的。那树根都朽烂了,也该着他倒霉。不过,也有人说,是因为通判的命太硬,直接给冲死的,要给通判让位置。”

“噢,这个通判是怎么一回事儿?”唐光眉头一蹙问道。

“这个通判也是从京城过来的。据说好像是京城李家的一个旁系衙内,科举及第之后没几年,就提拔到这里任通判。算起来已经陪了两任知府,按照朝廷的规矩,历两任即可升为知府。熟料,这一次受京城李家连累,虽然说有‘曼家天下李家党’之说,却是大人来出任这个知府。呵呵,恐怕他是没那个命。”张五嘿嘿一乐,继续说道:“这个通判与前任知府关系,最初还是很好的,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变成了冤家对头,知府被大树砸死的前几天,两个人还在公堂之上吵过架,几乎动手。”

马六接过话道:“昌州这个地方,别看位置偏远,州域不大,但是州官人数却堪比大州,从签判、掌书记、推官到录事、司理、司法参军等等,居然有三十人之多,八品以下的僚属吏目数百。即使有这么多的官员,本地秩序依然乱的一团麻一般。就在昨天,连着有两批从京城来的行商,被人斩杀在路上。我们若晚来一天,弄不好就能撞见。”

唐光听罢,心里则是一阵的冷笑:“这两批被杀的行商,恐怕就是我们的替死鬼咯。幕后指使之人想要只我于死地,仇恨不小啊!呵呵,好在我兴之所至,星夜赶来,倒也避免了一次小麻烦。”抬头看看窗外,时间还不到午时,便站起身来,更换了一身标志五品官员的浅绯色方心圆领官服,天下乐晕锦面料,腰系金革带,佩银鱼袋,头戴长翅乌纱,微笑着道:“好。两位兄弟辛苦了。咱们现在就去上任!”

昌州城本身就不大,三人骑马过来,很快就到了州府衙。

 

第84章 将死面相

 

唐光一招手,也不用衙役通报,亮明了身份,兀自走向州衙的大殿。

大殿内,一位身着六品深绿官服、腰系银革带的官员,正背着手渡步,低头沉思,一抬头看到唐光三人进来,正欲发火,张五上前一步,大声道:“这位是新任知府唐大人!”

那人一愣神,眉眼之间闪过一线杀意,全身却在凝聚一股上位者的威严,向唐光压来,想要先声夺人,给唐光制造心理压力。

一个文官再怎么较劲儿,能有多少压力?

唐光只是动动眼神儿,扑面而来的威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心里话:“跟我摆谱玩气场?真是不自量力,分分钟我都能将你的气场逆流。在我面前,你这些都是小儿科!”

那人看威压并没效果,自己反而被一股威慑之力笼罩,愣怔了一下,躬身施礼,笑眯眯地用一种近乎沙哑的声音说道:“不知唐大人驾到,下官通判李霂勤,正忙于昌州大小事务,思虑百姓疾苦,有失远迎,还望唐大人赎罪!”

唐光抬眼观瞧,但见此人二十二三岁的样子,七尺五寸的身材,面颊瘦削,眼睛灵动,倒也精神,只不过在平和之余却隐含一线凶狠,眉骨凸出眼窝深陷,人中上部长着一颗恶痣。耳前命门连鼻中,有一股白气或隐或现。福堂天仓之驿马,有一道浅浅的疤痕。心中暗道:“此人自我感觉良好,很有优越感,能言会道,善蛊惑人心,而且工于心计,城府极深,心思歹毒,贪婪无比,利益面前六亲不认。所谓‘孤证不长,浮症可养,多证共举,立现谜障’,却又是一幅早死相。”再眯眼看去,却是一层浅浅的灰黑色能量包裹,间有死气沉积游弋,张牙舞爪,断断续续,心里大致有了判断:“哼,这是一个将死之人。如果所料不差,那两批被杀的京城行商,恐怕就是这厮下的手,而且是直奔我而来的。他不久的横死,也将与我有因果!”

唐光不动声色,也是拱手还礼,微笑道:“原来是李大人,这段时间,知府空缺,倒是让李大人操劳,辛苦了。本官这里收拾停当,咱们再议一议,如何啊?”

“好。下官这就吩咐人去给大人准备酒宴,为大人接风洗尘。”李霂勤吩咐仆人给唐光倒上茶水,微微一欠身,拱手施礼,头也不回地下去了。

唐光端起面前的茶水,轻蔑地看了一眼,心想:“一杯茶水开始就做了手脚,这文官下手可比武官要黑要狠,武官通常会明着怼,文官则是笑脸相迎,下面使刀子。我倒要看看接下来你还要玩什么幺蛾子!”

官场的酒席宴,形式大于内容,推杯换盏间,也是刀光掠影,风云际会。

李霂勤率州府的主要官僚,在门口迎候,将唐光接入酒肆上房,礼让在中央正位。

大家坐下,一一自我介绍完毕,言行举止,皆唯李霂勤马首是瞻,这倒也是情理之中,他毕竟是通判,职责上与知府同理一州之政,一应公事皆须二人签议连书才能施行,还有监督知府,直达朝廷的权力。

李霂勤是明摆着要在这接风宴上,展示一下自己作为本地主人的势力,要让唐光感觉到自己的势单力薄,给他一个下马威。

昌州还处于灾害之后的赈灾阶段,虽然已近收尾,但如此一席酒宴,也让唐光感到良心不安,坐在那里也不说话,凡有敬酒,也只是礼节性地抿上一口,面前的茶水更是碰都不碰。

酒席显得有些沉闷,李霂勤无处发力,屡屡挑动部属给知府大人敬酒,唐光都是轻轻应对,应酬了事。

众人不知底细,只以为知府大人初来乍到,为人谨慎而已。

直待一圈人都喝得五迷三道,唐光也假意显出醉态,离拉歪斜,与大家告辞。

李霂勤却是到了最后还保持着清醒,让下人搀扶唐光回去。

望着唐光离去的背影,李霂勤心中发狠:“我花费那么多心思,铲除一个个障碍,才弄到正六品。而这么一个蔫不拉几、沾酒就醉的人,比我大不了两岁,居然从五品,还能弄个实差当知府?真不知他走了什么狗屎运,居然躲过两次杀劫。那些江湖人也真是愚蠢,居然还能杀错了人?真特么地晦气!这位知府倒也刁滑,茶水都不碰,真够小心的,否则,完全可以让他在不知不觉中因‘水土不服’而死去。看来,还得费一番脑筋。”

翌日,唐光坐堂,各属官,逐一汇报自己手头的事务。

过去的历任知府、通判,哪一个不是高高在上,官腔十足,官威赫赫,让人不敢仰视,这个唐知府倒是显得亲近了许多,所以,也不是所有人都会遵照李霂勤所示“应付了事、不涉实际内容”,话里话外,唐光还是听出来一点情况。

无论说多说少,唐光只是微笑不语。本来,他跑到这里,还有一层意思,就是避开京城即将到来的纷乱,安心修炼,等待孙真踏入炼气中阶,再一起远行,无奈,这里还有那么几个人,并不想让他顺心,只能见招拆招,挥剑应对。

书房内,唐光翻阅了近期的公文,思考着是不是该下去走走,不是有那句话吗,“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身在公门,肩有职责,还是要尽点心出点力,尤其是当下赈灾,尽管州府这一级已经没有多少事,但还需检查督办,让赈灾的粮食落到百姓嘴里,农桑抢种也需提供支援。

无意之中,他看到了书案一侧居然还有一个暗格,伸手摸去,却是一封信函,展开来看,却是上任知府写给他儿子的,言之谆谆,情真意切,却是教导儿子进入官场需要注意的事宜:“其一,忌鹤立,头不可有角,身不可生刺,无论上司如何虚怀若谷,索要直谏,皆须恭维而莫信之。被统御,就该有被统御的自觉,不可再有自己之脑,凡事皆须慢上司一步,顺上司所言,大事化小,小事化无,莫愣头愣脑成了上司维护权威的祭品。其二,要坚信,对己有利,即为正确,上司所言,就是真理,莫要去探寻事务之本来面目,书本上那些,就让写书本的人去弄,与你无关。其三,官场之上,说假话是一种美德,要当做一种习惯,当官所持便是一张嘴而已,本质与青楼小姐无二。其四,做官先做人,做人就是要会编织自己的圈子,没有圈子要进圈子,有了圈子要拉有用的人进圈子。当官做事,此‘事’非政务,而是处好圈子里的关系。其五,凡事要学会变通……”

“丂,人才啊!上任知府真的是深谙官场之道,对潜规则摸得溜溜的!这样一条官场老泥鳅,居然栽倒在一个通判后生手里?只能说,你遇到了更狠的!”唐光不禁一阵冷笑。

 

第85章 活埋县令

 

翌日,唐光带领张五、马六以及一些官吏衙役,轻车简行,要下县查看。

李霂勤带领几个僚属一直送到衙门口,看了都让人感动。

一路上,州府衙役依着惯例鸣锣开道,路人闪避。唐光坐在厢车内,眯着眼睛,扫视着四周。他知道,只有他动,蛇才会动,蛇动就能掐住七寸。

沿途不断有拦路喊冤的百姓,衙役用棍棒驱赶,却被唐光呵止,命人取了状子收好。唐光自知不是什么鞠躬尽瘁的清官,但能帮老百姓伸冤,还是愿意伸出手帮帮。

傍晚,州府的队伍来到黑县,早有县令管大充在官道迎候。他抬头看来,却是激灵灵打个冷战,心里话:“天啊,这不是前不久刚从这里经过的唐大人吗?新来的知府原来是他啊!”忙紧赶两步,深深一揖,道:“原来是唐大人吶,下官这厢有礼了。早知道唐大人要来我们这里出任知府,下官就该多留大人几日,及早报告一下县情。哈哈哈。”那日的尴尬和纠葛,俨然已经成了两人相识的好事儿。

唐光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多言。对于这些官场老油条,多说无益。

来到县衙,酒宴早已准备停当。

唐光也没摆那些个官谱,听凭管大充安排,只提醒道:“现在还处于赈灾之时,还有不少老百姓饥寒交迫,简单一些即可。”

县衙的主要僚吏尽皆到场,好不热闹。

官场之上迎来送往,多了去了,但是,应酬鬼应酬,这一次却大不同于以往,能在新任知府面前,露一次脸,混个眼熟,仕途之路,又多了一份希望。

除了县丞、县尉、主簿这些朝廷委派的官员,还有与州府衙门孔目、押司官、粮料等职位相对应的押司、录事、手分、贴司等僚吏,一个个喜气洋洋,像过年一样,哪儿还有一丝半毫正在赈灾的迹象。

真个是:仕途钻刺要精工,京信常通,炭敬常丰。莫谈时事逞英雄,一味圆融,一味谦恭。大臣经济在从容,莫显奇功,莫说精忠。万般人事要朦胧,驳也无庸,议也无庸。

唐光往那里一坐,扫视了一眼,一路之上看到的那些诉状便找到了债主。这些哪里是什么官场,实际上已经快成了家庭聚会。

这位是县令的弟弟,那位是县丞的哥哥,那个是县尉表舅,还有那个是主簿的孙子,虽然纵横交错,几十个僚吏位置,实际上已经被几家瓜分干净。至于那些前任县令、县丞等人的亲朋,失势旁落,基本没有出现在这个场合。

根据唐光掌握的情况,在昌州所属的黑、荒、历三个县,这样的官场,大致皆是如此。一代新官换旧官,一代新贵圈子替换旧有的圈子,已经不是简单的官场朋党,而是官场近亲繁殖。整个正炎国是不是都是这样儿?唐光懒得去理会。

酒宴果然落实了唐光的嘱咐,始终保持七八个盘子,但是,却是空一个盘子便再换一盘上来,如此前后更替也有几十个菜,让唐光看了直皱眉头。

酒宴结束的很快,管大充看唐光兴致缺缺,也很识趣地没有进行复杂的内容。

待唐光稳坐县衙的公堂之上,拿出几份路上收来的诉状,交给管大充处理。还有一些诉状,交给他也没有用,不仅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成为打击报复的对象。这种事儿,作为现代社会出生成长的唐光,心里还是明白的。

“本官此次前来,一是走走看看,熟悉一下情况。二是要实地了解,应对前几个月冰雪灾渗,朝廷依照荒政措施,救灾赈粜,平抑粮价、赈济灾民,可都落实到百姓手中,可有什么问题。管县令不妨说来听听。”唐光端着架子,冷声问道。

管大充的脸上只是闪过一线慌乱,转瞬又是泰然自若,躬身说道:“按照前任知府和通判李大人的部署,下官已经及时将朝廷运来的粮食,按照受灾害程度的不同,及时组织了发放。灾民对朝廷无不感恩涕零!没有什么问题。”

“哦……本官怎么听说,稍好点的粮食都放给了县城,而乡村灾民拿到的,却有不少是陈旧发霉的的米粟?而且,数量上似乎也不对吧?”唐光拉长了腔调,慢声问道。

唐光如此直白发问,管大充的脑门略微有些冒汗,心里暗急:“这里面的道道,还不是先前与通判大人商量好的,唐大人怎么这么愣,连官场的规则都漠视了吗?很多事儿不把它当事儿就不是事儿,若要当事儿,却真的是事儿,还是不小的事儿!这唐大人不会是找茬来的吧?”

正当他斟酌字句,想着怎么回答唐光。

“报……唐大人,州府有差人来报紧急要务!”县衙的一位差人进屋来报。

“让他上来。”唐光吩咐一声,也算是解了管大充的围。

州府的差人走上公堂,四下看看,却跑到唐光身边,耳语道:“大人,历县县令被乡民暴打活埋了。通判大人让小人速速禀报大人定夺!”

“什么时候的事儿?”唐光眉头一皱,轻声问道。这难道是李霂勤出的题目?

“今天下午刚发生,州府的衙役和军兵赶过去的时候,人已经断气了!现在军兵正与乡民对峙!通判大人正准备赶往历县。”差人满头大汗,看来一刻也没敢耽搁。

“好吧。你回去告诉李大人,本官随后就到!”唐光一脸平静地说道。

州府的差人前脚走,唐光只说有紧急要务去处理,率州衙官吏衙役,离开了黑县县城,直奔历县而去。

“县令被乡民活埋,这得多大仇恨?会不会是李霂勤在其中捣鬼?算算日子,那宋怗也该一命呜呼了。前一段时间,许、曼和李三家势力虽然遭受重创,但根基还在,这李霂勤外放到这里,无非不过是为了镀金边,为谋取更大职位做铺垫。我巧合入局,成宋怗与他们角力的工具,而这厮工于心计,一计不成必有数计在后,将死之人却要恶心恶心我?算,不用想这官场上的腌臜事儿,保老百姓别受伤害就行!”唐光边走边想,感觉厢车速度太慢,干脆舍去厢车,让后面的衙役慢慢跟随,他带领张五、马六骑上快马,由一名官吏前面带路,很快消失在黑夜之中。 

 

第86章对峙

 

历县原名戾县,之所以改名,按照官府的解释,是因为这里民风彪悍,戾气太重,曾经发生过十多起官吏被成百上千乡民围困、痛打的事儿,改个名字去去戾气,熟料,名字改了没多久,就发生了县令被乡民活埋的事儿,这还是历史以来头一回。

唐光赶到这里的时候,已经接近凌晨。

远远望去,历县县城内火光冲天,浓烟滚滚,人声嘈杂。

别人看不到,唐光却能看到,还有不少的乡民扛着锄头、大斧往县城这边赶,一场更大的骚乱正在酝酿。他并未声张,而是与张五、马六牵着马匹,扎入人群,一起进城。

县衙前,两股力量仍在对峙。四面八方的乡民将县衙围困得水泄不通,并没有见到通判李霂勤。

县丞被三班六房的胥吏簇拥着,旁边还有数百名军士,手拿强弩、刀枪,颤颤巍巍拥在那里,晨风刺骨,火光辉映下,显得狼狈不堪。

乡民的情绪还在不断高涨,怒目圆睁,满腔仇恨!

唐光眯眼搜寻,发现李霂勤远远地站在县衙对面的一幢酒楼窗户内,正往这边观望,看到唐光他们过来,一闪身,便走下楼来。

唐光详装不知,拨开人群,走进双方对峙的空地。那里,躺着三具尸体,其中一个是躺在木床上的,上面盖着白布。还有一个尸体则被捆绑,脖子上还套着一根绳索,一身装束不是县尉又能是哪个!一身七品浅绿官服,还沾着许多泥土的尸体,自然就是那个被活埋而亡的县令了。眯眼细看,尸体上已无一丝能量蠕动,想来,连魂魄都已经飘散不见。

唐光换上官服,抬脚站到了衙门门前的一尊石狮子上,面无表情地说道:“大家暂且冷静,放下武器。本人昌州知府唐光,你们有什么委屈,可以向本官倾诉。本官定当为你们做主,会秉公执法,不徇私情,还你们一个公道!”声音不大,却含着一口真气,震慑心魂,嘈杂的场面骤然安静下来。

“是知府大人来了!”

“知府大人来的这么快?听说他昨天不是刚从京城过来的吗?那架势,看着不像个文官,倒像是武官……”

议论声中,早有县丞和一位乡民站了出来,一起大声说道:“请知府大人为小民/下官做主!”

“你们一个一个地说,这位乡民兄弟,你先说吧!”唐光平静地道。

那县丞虽老大的不情愿,也只能后退一步,让乡民上前。

“青天大老爷,请为小民做主。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贪官,实在欺人太甚,俺老百姓没法活了。”那乡民未语泪先流,抽泣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前几个月遭雪灾,地冰覆地,大雪封门,没柴烧火取暖,不少房屋倒塌,人和畜禽冻毙不计其数,春播的庄稼全部冻死。我们忍饥挨饿,总算熬过来,却已经家徒四壁,断粮断炊,更无力再抢种补耕。

听说朝廷赈济灾民,下拨了米粟,皇恩浩荡,我们都很感恩,却是左等右等见不到影子,等来的却是今年更重的赋税,除了田税,还有头子钱、义仓税、农器税、牛革筋角税、进际税、蚕盐钱,甚至为了防止灾年免税,预先征收的宽剩钱也要一文不少的缴纳。咱这里不是遭灾了吗?朝廷不是依例免税吗?为什么反而比往年更重了呢?

我父亲就找镇长询问,镇长说他也不知道,我父亲便到了县城来询问,两天后,我们等来的却是父亲冰凉的尸体。衙门里的老爷说,我父亲擅自抄录泄露朝廷公文,造谣惑众,聚众闹事,抵制赋税,被收监等候处理,谁知道,在监牢里与其他犯人追撵而滑到丧命。这话谁信啊!知府大人信吗?”

“尼玛,这不是活生生的‘躲猫猫’吗?这些官僚的良心都喂狗了不成!”唐光心中暗骂,却不插言,继续倾听这位乡民的倾诉。

“我们不服,就来县衙讨说法,却又被他们抓了几个关进监牢。我父亲是为了大家的生计而死的,乡里的老少爷们看不过去,就来找县令老爷论理,他们却说我们是来闹事儿,藐视县令老爷,一顿棍棒将我们打了出来,我们这些人里可是有七老八十的老奶奶和七八岁的幼儿,他们都一点不留情面,可怜我那奶奶和孩子,被他们打的哭爹叫娘,这比割我们身上的肉还要让人难受。有好心的乡邻,看我们这么作难,将消息传回了四邻八乡,老少爷们们为我们含冤叫屈,带了农具围住了县衙,三说两不说,就打了起来,县令和那个更加蛮横不讲理的县尉都被逮住,扔出了县衙。县令和县尉威胁要抓我们,满门抄斩。我们要他一命偿一命,也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刨了个坑,将县令推进去埋了,还打死了县尉。这事儿稀里糊涂就发生了啊。小民也莫名其妙。但是,他们弄死我爹,弄死我奶奶和孩子,我们确确实实是无处说理啊!青天大老爷,你可要为小民做主啊……”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

唐光一脸的愤怒,扭脸问县丞:“他说的可是实情,你可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大人,大致过程如此,但那乡民私自抄录朝廷公文散发也是不争的事实,死在牢狱之中纯属偶然,与我们无关,要怪也只能怪牢狱里的犯人。活埋县令、打死县尉的就是他们这一推人,大家都是亲眼所见。另外,他们围攻县政府,更是犯了朝廷大罪,衙门里的各种设施都被他们打砸、哄抢,是重罪……”县丞说到这里,却被乡民厉声打断:“你说我们打砸焚烧衙门,那带头进去的,我们也不认识,肯定是你们自己的人趁机捣乱,再对我们栽赃陷害!”

“带头打砸焚烧衙门的人哪?活埋县令是不是也是他起的头?”唐光问道。

“人早跑了。好像是活埋县令、打死县尉的人里,也有他……”县丞和乡民这一次是异口同声地回答。

正说道这里,一旁看了好一会儿的通判李霂勤,迈着方步走出来,面容严肃,对着县丞大声怒斥道:“首犯都能被你们放跑,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一群废物!”

这一句话就像导火索,点燃了县衙这一方的怒火,再度群情激愤,挥舞刀枪,要缉拿面前的乡民。

 

第87章 直面杀手

 

“放肆!本官正在问话,你们要干什么?如果刀枪能解决问题,本官现在就撤离此地。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谁动刀枪惹出祸事,谁将承担一切责任!”唐光脸色一沉,厉声呵道,扫视一圈,顺道瞪了通判李霂勤一眼,心里思量:“那带头之人,是不是通判所遣,还需等待张五、马六的搜寻结果。但这通判现在想趁我在场的时候,将局面再升级为民变,好让我兜底儿擦屁股,卷铺盖滚蛋,实在是其心可诛!罢官事小,乡民遭遇天灾又逢人祸,冤屈无处申,更不可原谅。你心怀鬼胎,爷爷我也没必要与你虚以委蛇!你种下什么因,爷爷我便还你什么果!”

场面再度安静下来。远处,附近乡兵大营的大队人马已经赶到,手拿刀枪强弩,将乡民团团包围,乡民一阵骚动,农具也举了起来,随时准备迎战。

场面再次陷入剑拔弩张的状态。

军中走出一位武骑尉,应该是副统领级的武官,径直走到唐光面前,拱手施礼,道:“下官奉命率军前来平息民变!”

“谁通知你们来的?哪里有民变?谁告诉你有民变了?乡兵归于正军之后,虽说仍有维护地方治安之责,但调动人马,若安抚经略使在,就需要听从他的号令,他现在结束赈灾任务回京,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没了程序。即使本官身为一州长官,有一点‘便宜行事’之权,却仍须与通判同时出面签署求援文书才可。本官对你们的到来,一无所知,不知你们遵的是何人之令啊?”唐光心中明白,这恐怕又是通判在捣鬼,朝廷委派的县令、县尉死了,再有民变,再加上插手军队调度,更是犯了正炎国之大忌,如果这些罪名一一得逞,任谁不死也得扒层皮!此人下手如此狠毒,别怪我以牙还牙!

那副统领闻听此言,也是一愣,他只是奉统领之命前来助阵,还真不知道上面命令从何而来。但是,可以确认的是,刚才听知府口中所说,这调动兵力前来平乱的命令,连知府都不知道,这事儿可就大了,是重罪啊!一时间,他的脸上冒出了一层冷汗。

“武骑尉,现在你应该后退五百米,安营扎寨,只当训练路过此地,与此地其他事宜并无瓜葛。若有变化,再行商议。”唐光也看出来了,这副统领啥球不知道,随时可以被当做替罪羊放弃掉,便低低的声音对副统领嘱咐了一句。训练途径此地,与率军来此助阵,可是两种性质,两种结果,深晓其中奥妙的唐光,只是轻轻拨弄,便为副统领解了围。

乡兵后撤五百米,扎下营帐,只是远远地吊着。

下一步,便是如何平稳现场情绪,分化各自力量,将凝聚起来的怒气打散捋顺,将事态归于谈判桌上。

唐光眉头一皱,大声说道:“此次冰雪灾害,朝廷及时予以赈灾,本来是好事,但是,目前的情况,却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谁不想平安度日呢?灾后重建、补耕农作的事儿还有很多,我们也耽误不起时间。本官以为,今天事情的发生,其它暂且不论,县令等人被杀,其中有没有人挑拨生事?召集乡民围困衙门、打砸衙门,是不是有人在其中捣鬼?也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带头的人,是不是他?既然这一系列的事态,都有可能是有人在暗中捣鬼,目的就是要矛盾升级、搞出人命。本官相信,你们也不愿意被人当枪使,更不愿意替人背黑锅吧!既然如此,本官以为,双方派出三名代表,其他人员,退后一百米,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拿出一个大家都满意的办法。如何?”

李霂勤心里恼火,他付出了不小代价作为交换,请统领配合他演这一场大戏,就是想一环套一环,将这一次矛盾冲突,触碰一个又一个底线,升级到足以震动朝堂,将唐光这个新知府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里,至于那个副统领,也是统领不喜之人,随时可以牺牲掉,却没想到,那些乡兵来了之后,怎么又后退了呢?乡兵牵扯不进来,力道就少了很多。

一向自持官场角斗高手的他,心中隐隐出现了一丝不安,感觉自己的计划似乎正在被识破,套向唐光的枷锁,正在一层层被解开,他真的有点后悔,刚才应该将点燃乱局的那人直接处理掉,以绝后患,却又非常地期待,隐藏的最后一记杀招能发挥出作用。

正在这时,张五、马六押着一人,挤进人群,来到唐光面前,道:“大人,如您所料,那酒楼里果然藏着一名杀手。他还真以为眼皮底下最安全呢,没想到让我们突然袭击,合力缉拿。您看如何处置。”

唐光深深地看了李霂勤一眼,对着乡民和衙役们道:“你们过来认一认,这个人你们是否认得?”

双方派出了三个代表围拢过来,晨曦之下,被押之人须发毕现。昨晚包围衙门、打砸焚烧衙门,那火光可是照亮了一片天地。乡民和衙役一眼就认了出来,指着那人道:“就是他,就是他挑头打砸衙门的。”两边也都坚决否认是自己这一边的人。

这时候,李霂勤却是上前几步,站在了唐光身后一侧。

那一位正被指认的人忽然发力,瞬间挣脱捆绑的绳索,手里却已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直刺唐光前胸。

事情来的太突然,唐光本可以后退一步,躲过这一击,那李霂勤却正在身后,根本无法后退。

眼见着匕首一道寒光已经到了唐光的胸前,李霂勤的嘴角开始微微上翘,露出了一丝得意之色。

那一道寒光袭来,唐光却是诡异地前跨半步,略微一侧身,匕首划破官服,却并没有止步,而是直奔身后的李霂勤而去。李霂勤愕然,却根本来不及闪躲,匕首已经插入了他的前胸,满十环,正中靶心心脏。

李霂勤手捂前胸,满眼不可思议地慢慢倒下,心中还在纳闷:“原计划不是这样的啊。我花钱是让你利用这计中计,刺杀知府,你怎么杀我?不应该啊……”

须知,李霂勤站到唐光身后那一刻,唐光就已经惊觉,这是要封自己的后路,下面肯定还有动作。身为特种兵,若连这点敏感都没有,还不如去撞豆腐,更何况,他现在观气、炼气都有所得,更是有了一些先知先觉。

那杀手挣脱绳索的瞬间,唐光已做好了迎战准备,待匕首刺过来,唐光的心里一阵惊喜:“多好的机会!等的就是你这一手。想了多个清理通判的方案,都没送上门来的这个合脚。你咋这么好呢!”心思翻转,脚踏风云步,杀手的动作在唐光眼里已经变成了一连串的慢动作,意念同时催动,给杀手加力,给匕首定位,整个刺杀过程轨迹流畅,通判李霂勤就这么顺理成章地被杀手当场刺死!

衙役和乡民此时已从瞬间惊变中醒转,根本就没有给杀手逃离的机会,团团围住,将那满脸如同见鬼了一般的杀手就地生擒。

 

第88章 骚乱平息

 

看着通判的尸体,唐光从内心里有一种厌恶和鄙视。这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算来算去把自己算了进去!

接下来的事儿就简单多了。

当着县衙衙役和乡民的面,唐光就在露天地里,直接升堂审案。

一脸沮丧的杀手倒也光棍,都不用上刑,直言不讳地承认:是他通风报信并教唆各村镇的乡民来包围衙门,又是他率先刨坑,抓住县令扔进坑内,也是他挑头打砸焚烧衙门,杀通判更是有目共睹,毋容置疑。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要杀要剐,知府随便。

唐光让差人到监牢,将那天参与“躲猫猫”的几个犯人押来。

那些犯人被绳捆索绑地推搡上来,看到这个场面,立即竹筒倒豆子,全部招供:欺压新来的犯人,那是监牢里的规矩,全国各地都是如此。只是那位乡民的父亲,被关进监牢的时候,还额外地得到了县尉的“特殊关照”,让监牢里的老犯给他一点教训,没想到下手重了点,人被弄死了。既然如此,那就没有什么合计的,谁是元凶,谁是帮手,现场确认拿下。

冤有头债有主,逐一对上了因果,无论是衙门还是乡民,都已没有了先前的戾气,只剩下对朝廷惩治元凶的期冀,那就是朝廷那边的事儿了。

余下的事儿,则是那杀手死也不说雇主名姓,成为了悬案。唐光对那雇主是谁心知肚明,也懒得再去浪费时间,列为另案处理,撂边上去了。

他让主簿将案情拟成奏折,现场签署,着人送往京城。还特意在奏折之上写清楚:“通判和县令皆被杀手所杀,因公殉职,家人亲属目前情绪稳定。”为什么要写上这么一句,没有为什么,就是想写。

派衙役和军士,将犯人押解送往昌州,打入死囚牢,若刑部复审无异议,犯人不翻异,就可秋后问斩!

此案犯罪事实清晰,证据充分,定案准确,罪犯本人也已经认罪,根本没有必要奏谳,直接行使知府权力判处即可。

对于引发此案的赋税之事,县令、县尉现在已经身死,再追究也无益,唐光更无须与谁商议,直接行使知府职权,当场宣布:全部按照朝廷荒政减免赋税的政策施行,将此前的六十多种苛捐杂税,直接减少到三十多种。县衙里的胥吏虽然心中不满,却也不敢造次。乡民则是跪倒了一大片,高呼“感谢朝廷皇恩浩荡,感谢青天大老爷为民做主!”

不管到哪儿,老百姓都是这么好说话儿,稍微哪怕有一点点的甜头,都会感激不尽,让唐光很无奈地直摇头。

唐光命县丞暂领县令职责,直到朝廷任命新的县令到任。

夙夜期盼的位置,就这么容易地坐上了,虽然只是暂时代理,但也算先过一把瘾,保不准会天降吉祥,正式接任呢!县丞看向唐光的眼神都有了变化,所谓父母官,手中有实权的上司,何尝不是下属的父母官?

唐光却是心里明白,让县丞代理,远比从州衙派来一个,更能激励县衙的人干活。县丞代理,是依照官职顺序而为,代理就意味着有机会,有期盼,有目标,就有干活的劲儿,老百姓多少就能受点益。

县丞带领衙役胥吏收拾残局,乡民抬着逝者和伤者,各回各家。

一场杀机四伏的骚乱危机,就这样烟消云散。

远远观望的乡兵副统领,看这边已经风平浪静,骚乱平息,也悄无声息地带领乡兵撤离,就像从没来过一样。

唐光微微一笑,回头问道:“张五、马六,你们去看看州衙的那些官吏衙役到了没有。若到了,就让他们自己先回州衙。你二人留下,随我下乡查看,访问赈灾民情!”

翌日午时,唐光三人各穿一身便服,出现在一个村镇的路边饭馆内。

一路见闻,对于三个月前的白灾,唐光已有了设身处地的感受。那场白灾,覆盖面积很大。历县的主要经济来源恰恰又是畜牧业,因寒冷和断粮,牲畜十不存二,冻饿而死而伤的百姓,不计其数。即使灾害已过去两个多月,依然满目萧条,一些积雪覆冰而成的冰壳至今没有化掉。

尤为可恨的是,官府欺上瞒下,妄报灾情,骗取朝廷救济。朝廷下拨救济物资,衙门又层层截留,本是低价的却高价,原为无偿的却标了价格,原本可以给人吃的,却换成了连牲畜都嫌弃的垃圾。

百姓遭一次天灾,演变成官僚胥吏贪墨的一次盛宴。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县衙官吏,其拥有的个人财富,绝对可以与那中等甚至大都市官员相媲美。

唐光已打定主意,既然来这里任知府,还是要给老百姓做点事。回州府衙门,就派官吏组成督查队伍,逐县走几遍,以州府权力范围内,为百姓提供生存保障。罪大恶极的官僚属众,该杀就杀,绝不客气,即使戴上一顶“酷吏”帽子又如何?当年汉武帝,正是酷吏鼎盛而有千古伟业。在道德约束和巨大利益诱惑面前,永远是利益高于道德。单纯的说教,蠢猪式的假仁假义得来的,只是贪官污吏有恃无恐,变本加厉,横行霸道,百姓备受欺凌!

“放下,慢慢放下,就在这里歇歇脚!再走几步,我们都要倒下了。”一阵忙乱的脚步和说话声,打断了唐光的沉思,他回头望去,却是四个乡民,正抬着一个担架一样的物事,一位满脸俱黄的病人,盖着一床破烂棉被躺在上面,腰部隆起,明明是男人却像孕妇。

“黄疸病?”唐光来青龙域半年时间,真没见过多少病人,见得最多的都是跌打损伤的外伤,如此沉疴病人还是首见。当然,对于唐光此前所生活的社会,黄疸病并非疑难杂症。

四个乡民要了饭菜,围坐一桌,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这是要着急赶路。

唐光正考虑是否要将马匹借与乡民去送病人,饭馆外,又晃晃荡荡进来一人。

唐光抬眼一看,呵,这人他见过。谁啊?就是他当初进京参加秋试,在天都桥畔茶坊,见到的那位高喊“快跑哇,天翻了,天翻了……”的疯子。这疯子依然还是蓬头垢面,只是脸上少了几分疯样,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晃悠到这儿的。

唐光觉得要观察观察,看疯子玩什么花花!是洪七公?扫地僧?还是老疯子?

 

第89章 疯子

 

疯子前脚刚进店,小二就要往外赶。疯子手一比划,笑道:“小哥你别急,老板你也别气。对花子讲仁义,老天爷都会帮你。你说是吧,这位大官人!”

疯子说着话,却扭身给了唐光一个笑脸,再回身,却看到了那几个乡民和地上躺着的病人,又哈哈一笑,对唐光道:“那位大官人,看来这顿饭还真不需要你破费,自有人为花子付钱咯!”说罢,他走到正急匆匆吃饭的四位乡民桌前,道:“都病成这样儿了,还往哪儿抬去。倒不如趁早抬回家,准备寿材吧!”

四位乡民一听,眼睛一瞪,其中一位年轻壮汉,伸手就要打疯子。

疯子往后一撤,哈哈一乐,道:“莫急,莫急,你这又急又气,别那个躺着的还没医好,你这抬着的跟着又要躺下。”

年轻壮汉闻听,愣了一下,幡然撩衣跪倒,哭泣着声音道:“原来是老神仙,请老神仙救我爹的命!”

“说吧,怎么回事儿?”疯子并没有去查看病人病情,而是一屁股坐在桌子边上,从怀里摸出一个酒葫芦,很不客气地拿起筷子,盯上了桌上的菜。

年轻壮汉忙让小二再端上来一盘卤肉,双手敬奉在疯子面前,道:“老神仙,我们正四处找您,却没想到在这儿遇上。”

“甭说那没用的,你爹咋回事儿,直说。”疯子夹了一坨肉送入口中,口齿不清地说道。

“还不是前不久的大雪灾。我们家养的一百多头牛羊,死的只剩下不到二十头。在抢救那些牲畜的时候,我爹着急上火病倒了,这时候,官府里公人又来催着缴纳赋税。本来,趁雪灾刚过,我们抢种了一些麦子,却不想前两天又遭遇恶风,一夜之间冻成了冰碴,眼看着这一季又要绝产绝收,我爹病情更加严重。乡里郎中开了药,熬煎喝了几服,也不见效果。只好四处寻找老神仙。老神仙,我们都知道,您来我们这里还没俩月,已经救了很多人的命,乞求老神仙救救我爹啊!”年轻壮汉一边哭诉,一边跪拜在地,向疯子不住地磕头。

“你把那些草药拿来让我看看。”疯子嘴里嚼着肉,随嘴说道。

年轻壮汉忙从包裹里取出一些草药,双手捧着,送到疯子面前。

疯子看了一眼,手一推,就将那些草药扒拉到了地上,说道:“一堆当柴烧都不要的烂草,也能治病?去,去,那边路边,有一堆刚发嫩芽的蒿子,摘那些茎叶来,多采集一些来,让小二给你爹熬煎服下。”

说罢,头也不回地端起酒葫芦嘬了一口。

唐光慢悠悠走到疯子近前,拱手一礼,拉把椅子坐下,微微一笑道:“老神仙,你刚才扔掉的那些不是蒿子吗,怎么又让那年轻人去采集蒿子?小子不明其意,还望老神仙解惑。”

疯子瞄了一眼唐光,不紧不慢地道:“看你小子这么好学,本老人家就告诉你,听好喽:这大人的黄疸病,本为风邪外侵不解,湿热郁结而成。寝食不宁、饮食难继,郁郁寡欢而使肝气郁结,气滞血瘀而使肺气虚弱,肺虚而阳衰,阳衰而水气不化,水邪停积,气机淤滞,腹水乃生。肝气不和,郁结不舒,足以要命。”

“小子曾闻,‘二月茵陈,五月蒿’,春季采收的为‘绵茵陈’,秋季割的称‘茵陈蒿’。您老人家扔掉的那些,再不济也该有点效果吧。”唐光又问。

疯子眼一翻,轻蔑地撇了撇嘴,道:“小子,记住咯:医者,意也!善用意,即为良医。此意,既是医治者治病救人之正意,也是被医者相信医者之诚意,还是医道顺应药草性情之真意,药草合乎医者之心意。疾生于内,药调于外,医明其理,药效如神,触类而生,参详变易,精微之道,用意消停。三月里,阳气呈现为升腾之意,百草发芽,意在升腾。黄疸病者,气郁为元凶,三月里嫩蒿,意气风发,正合其意。你所谓‘二月茵陈,五月蒿’,非青龙域所有,不论何地,唯万物生发之初才可,所谓‘三月茵陈四月蒿,传与尔等要记牢。三月茵陈能治病,四月青蒿当柴烧。’置于秋季采割,蒿已尽含收藏之气,其意已变,怎可解气舒肝?胡扯!”

“如此说,那些药草方子里说的五年的桑树根、朝阳的叶片,包括什么样的药在什么时辰吃,都不是胡说,都是为了取其意?”唐光进一步问。

“对喽。人活一口气儿,这口气儿是什么?不就是人的意吗!有大能者将天地万物,归为金木水火土,皆取其意也。这天地万物皆有其意,你之意合乎了天意,岂不是大道?”说到这里,疯子满汉深意地看了唐光一眼。

唐光的心里其实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

作为异能者,他比其他人更加明白,“意”之存在,那可不是虚无缥缈的想法,更不是简单的念头,涉及到灵魂性的物事,自己动一个念头就可以移物,想一想就能让物体发生变化,这些都是客观存在的物质力量。是的,是一种意念生成的力量,力量之大,丝毫不逊色于外在的那些能看到的力量。天地万物,到处存在着这种意之力量,力量相互纠葛甚至矛盾,就是不畅,就是要冲突,作为人就是要说生病,作为世界就要乱,相反的,若顺应了这些力量,甚至化为己用,那该是多么的强大。真人意会,便是懂得并善于使用这种力量的存在!

唐光顿感有些茅塞顿开,一种精神上的升华,呼之欲出。

唐光忙站起身来,向疯子深施一礼,道:“小子受教了!现在昌州遍地皆是冻伤之人,老神仙可有什么简便易行的高招?以解百姓于危难。”

“民意鼎沸,郁结于此,若能疏导,便是顺应。你意能思量及此,便是正意。所谓父母官,皆视百姓如子女或视百姓如父母,战战兢兢,不敢有丝毫闪失,才为正意,才可得正意。冻伤、冻疮依然为气血不畅为主因。取辣椒之火力,取猪油之滋润,合脑树辟秽通关、止痒消肿之理,熬制成粘稠的药膏,涂搽患处,若再配以意念通畅血气之中,三五日即可成善。”

“这么简单?”

 

第90章 医者意也

 

“你以为还要全身检查,拉开一刀试试,所有的药都让你尝一遍,所有的办法都在你身上试一遍,冻伤一根手指头,也要搞得你倾家荡产不成?真医持天意,天意不可欺!”疯子一瘪嘴,兀自坐那里喝酒吃菜,不再理会唐光。

这时候,那位年轻壮汉已经抱着一堆茵陈,央求店家帮忙熬制汤药。店家早已因最近名声响亮的“老神仙”光临而激动,现在更是乐意效劳。

唐光看疯子的样子,不会再理自己,饭也已吃好,便向疯子深施一礼,告辞而去。

“老神仙的办法肯定是管用的,不需再去花时间验证,现在需要做的是尽快赶回州衙,发布文告,让各县衙门统一熬制冻疮药膏,尽快分发到老百姓手中!至于白灾对人造成的其它不适,归根结底是吃饱肚子……”

唐光正在沉思,却听到官道不远处的一块农田地里,传来一阵幽咽的哭泣。

唐光让张五过去看看怎么一回事儿。

不一会儿,张五回禀,也是刚抢种了一些麦子,却不想又遭遇寒风,一夜之间冻成了冰碴,手一碰就成了碎渣。已经有一些乡民开始拔掉这一茬麦子,想再抢种一季,避免闹饥荒。这母子二人家里已没有种子下种,看着冻僵的麦子,不忍下手,而抱头痛哭。

“哦,还有这个事儿,我差点忘记了。”唐光一拍脑门,几步走到了农田,弯腰看了看麦子的根部,又伸手捏了捏僵硬酥碎的麦苗,转头对马六道:“你快马加鞭找到本镇镇长,让他通知所有种植麦子的乡民:那些冻僵的麦子,会自己复苏,而且还会增收,千万不要去拔!之后再去历县和荒、黑两县县衙,让他们组织人以最快速度通知全县所有种植户。种植户虽然不多,但能保住一点是一点。所以,你的速度以及各县的速度都要快!通知此事的同时,将医治冻疮的药方告诉三个县,让他们组织人力尽快熬制,无偿发放乡民,州衙会将药资补贴给他们补上!”

吩咐完这些,马六一骑绝尘走了,那一对母子已经停止了啼哭,与那张五一样,都是满脸疑惑地看着唐光,却又不敢问。

“哦,这事儿,我小的时候,家里的庄稼地也曾遭过雪灾,症状与你们地里的情形一样。乡镇组织乡民拔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没舍得拔,结果没过几天,冰冻缓解,没拔的麦子,不仅复苏,而且比其他人补种的麦子长势还好,产量翻倍。昨天到今天,我只顾看灾民家里和牲畜情况,倒没看到麦地,你这一哭,反而提醒了我。还得谢谢你们母子啊!”

唐光微笑着说道。这事儿解释起来麻烦,简单扼要地说说,听得明白就行。如此操持,还有一个缘由:八政以食农为首,从仕真意是为民。笏化犁锄耕福地,号令昌州四时春。修真亦修意,意之所到,气之所向,意气风发,挥斥方遒!

不过,一个时辰之后,当唐光坐在州衙书房内,翻开桌案之上的一沓沓卷宗,却是对眼前的昌州倒吸了一口凉气!

案件是判断官场生态的一面镜子。

作为充军发配之地,昌州的社会很乱,民风彪悍,与之相比,昌州的官场比这民风更为彪悍。

唐光随意看了五六个卷宗,这一个,是夜晚莫名其妙就死了,即使州衙的推官复核案情,依然是噩梦惊厥而亡;那一个,刚入监牢,一顿饭还没有吃,就因为如厕摔倒而猝死;还有两个,分别是吃饭噎死、喝水呛死;最为奇葩的,有一个犯人,都入了大牢了,还有哪门子激动的事儿,居然是情绪激动而死……

唐光忍不住拿笔写下了一个斗大的“奇葩”二字。

一旁送来案卷的押司赵纩,看着唐光写下这两字,心里却是一动,凑过头来,狡黠一笑,道:“大人这个‘奇葩’二字写的好,虽然只有两个字,但是组字精巧,语法工整,偏正严谨,高度概括,言简意赅,凝练深远,琅琅上口,足见大人眼力独到,文字功底扎实,笔头功夫不同凡响,让属下佩服如沐春风拂面、如享月华日精,尤其两字后面那个感叹号,更是点睛画龙之笔,甚得诸案精髓,若无高屋建瓴之眼界,透彻至骨之力道,断不会如此熠熠生辉……”

“甭说那些废话,有话请直说。”唐光打断赵押司的谄媚,笑道。

赵押司倒没有感到哪怕一点的不好意思,而是直接就与唐光套近乎,道:“属下得家族传讯,知道大人乃是当今议长钦点,属下乃是宋家嫡系,咱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那位把持昌州权力两年的通判李霂勤虽然死了,但是这昌州的各方面势力,实际上并没有因此而发生大的改变,宋家依然是势单力薄。此地官场之生死危机不下于战场,大人还是小心为上。”

“哦,还有此等事?押司不妨说具体些,也好让我有个防范。”唐光特意用了一个“我”字,以彰显自己的姿态。送上门来的嫡系和内线,焉能拒绝。

“昌州,实际上是京城十大家族权力角逐的一个分场。表面上看,昌州是朝廷发配要犯的一个偏远地方,没有多少油水,也无足轻重,但是,大人从这一卷卷案宗,应该就能看到这里也是朝廷各方势力,对政敌进行终极清算,或东山再起的潜伏之地。”赵押司是官场老油条,深得官场生存之精髓。唐光这位新知府,估计不会如前任那样倒霉,毕竟李通判已死,最大的死亡威胁暂时消除。唐光又是刚刚到任,还没有自己的嫡系,尚未形成自己的势力圈子,此时正是加盟的好时机,虽然与唐光皆为宋系,但若能再进一步,未必没有好处。

“哦,与京城那边也有联系?”唐光故意露出了一脸诧异的神态。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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