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岁丧母,52岁丧女,94岁裸捐……一生多艰,她是中国最后一位“穿裙子的士”
别的孩子在胡同里撒欢的时候,她已能熟读《唐诗三百首》。
叶嘉莹这一生,少年丧母,中年丧女,婚姻不幸,委实是在苦海里泅渡。
闭门不出的日子里,她开始反思自己一生辛劳的意义,并渐渐领悟到:把一切建在小家、小我之上,不应是人的终极目标和理想。
6月22日,97岁的她在抖音开通直播,线上讲解《唐诗三百首》。
这位年近百岁依然不忘初心的教授,被誉为“中国最后一位穿裙子的士”。
她,是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终身教授,却在54岁写信给中国教育部,申请免费来华教学。
来华任教后,她辗转全国多所高校讲授古诗词,不遗余力地传承中国古典文化。
6月22日,97岁的她在抖音开通直播,线上讲解《唐诗三百首》。
这位年近百岁依然不忘初心的教授,就是叶嘉莹,被誉为“中国最后一位穿裙子的士”。
自1979年起,任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终身教授的叶嘉莹就利用假期在中国教授古典诗词,1989年她在加拿大荣获“皇家学会院士”称号后,又在南开创建了“中华古典文化研究所”,并捐出自己的毕生积蓄。
王国维曾在《人间词话》中说“天以百凶成就一词人”。这句感叹,成了叶嘉莹一生的真实写照。
但她,却凭借自渡力,在劫难频频的一生活出优雅的风度。
正如作家克莱尔·麦克福尔曾在书中提出一个耐人深思的问题:“如果命运是一条孤独的河流,谁会是你灵魂的摆渡人?”
叶嘉莹给出的答案是:自己。
少年丧母,她醉心古典文化,为自己疗伤;中年婚姻不幸,她宽容以对,化解了忧愁;晚年丧女,她看淡小我,收获了长寿。
人生之路,道阻且长,人人皆是跋涉者。力不从心时,谁都想有人渡自己一程。
但人生多艰,没人能次次渡我们。
而良癖和宽容、淡然的心态,却能一次又一次将我们摆渡出困境。
叶嘉莹出生在北京一个书香世家,三四岁便跟父母学识字。
别的孩子在胡同里撒欢的时候,她已能熟读《唐诗三百首》。
上初中那年,她从母亲手里接过一套《词学小丛书》,又进一步学会了填词。
学会填词后,叶嘉莹常常填词抒发情怀,她填过一首《浣溪沙》:
“屋脊模糊一角黄,晚晴天气爱斜阳,低飞紫燕入雕梁。翠袖单寒人倚竹,碧天沉静月窥墙,此时心绪最茫茫。”
叶嘉莹(中)幼时照片
寥寥数笔,就勾勒出一个衣衫单薄的少女,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天真模样。
若无变故,家学渊源深厚的叶嘉莹大概率会成为一名女词人。
可惜,1937年的卢沟桥炮声打乱了她的命运轨迹。
战乱中,父亲音讯全无,母亲忧劳成疾。
叶嘉莹与父亲在加拿大合影
1941年,叶嘉莹刚刚考入辅仁大学国文系,母亲撒手人寰,留下她和两个年幼的弟弟。
17岁的叶嘉莹听着钉子敲进棺木的声音,悲伤和无助在心里泛滥成灾。
所幸,她有诗词为伴。
叶嘉莹年轻时的照片
她接连写下8首《哭母诗》,以诗疗伤。
随着叶嘉莹用诗疏解哀伤,她的心绪平稳许多,开始冷静面对丧母之痛。
可是,她走出了丧母之痛,又面临生存困境。
身在沦陷区,又没有父母庇护,曾经衣食无忧的她只能吃难以下咽的混合面,穿打补丁的衣服,伤感悄然袭上她的心头。
迷茫中,她一遍遍地阅读《论语》,书中“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如醒脑的清风,渐渐驱散了她的伤感。她不再介意衣食粗劣,忘我地投入学业中,成为全班第一名。
在古典文化的支撑下,叶嘉莹走出了丧母之痛,又在迷茫中突围,成长为一名优秀学子。
叶嘉莹年轻时的照片
萧伯纳曾说:“醉心于某种癖好的人是幸福的。”其实,醉心于癖好的人也是坚不可摧的。
生命无常,世事多变,每个人都难免经历伤痛。
可是,有癖好的人,有着属于自己的疗伤方法,还有观世事的独特视角,不会沉陷在伤痛中,迷失方向。
即使命运卷起暴风雪,有癖好的人仍会心存暖意,保有对生活的热爱,不会万念俱灰,更不会轻易倒下。
1945年,叶嘉莹以优异的成绩毕业,进入女子中学教书。
工作期间,她结识了在国民党海军任职的赵钟荪,并在1948年完婚。
新婚不久,国民党颓势渐显,叶嘉莹随丈夫去了台湾,自此开启颠沛流离的半生。
抵台第二年,长女出生。
叶嘉莹与丈夫和孩子们的合影
仅仅4个月后,赵钟荪因“白色恐怖”被捕入狱,叶嘉莹受到牵连,工作丢了,住房也被抄。
女儿正嗷嗷待哺,她只好带女儿寄宿在丈夫的姐姐家。
姐姐一家五口住在两居室里,姐姐和姐夫住一间,姐姐的婆婆带两个孩子住一间,叶嘉莹只能带女儿睡过道。
她怕打扰人家,姐姐一家午休时,她把女儿抱到屋外哄睡;晚上,她先把女儿哄睡着,等其他人都睡了,自己才在过道打地铺睡下,第二天又早早起来收拾过道。
深夜里,寄人篱下的苦涩和对丈夫的担忧,交织在一起啃噬着叶嘉莹的内心,她只能反复给自己打气:等丈夫出狱,一切都会好起来。
1956年,叶嘉莹在台大任教时为小朋友讲课
3年后,赵钟荪终于出狱,可叶嘉莹的生活并没有好起来。
经历牢狱之灾后,赵钟荪性情大变,不仅不肯出去工作,还稍不如意就暴打妻子。
叶嘉莹每天在外忙于生计,回家还要忍受丈夫的斥责和拳头。
遍体鳞伤时,她好几次梦见母亲接自己回家,可是梦醒,依然是自己孤零零一人。
绝望之际,她默念禅诗:
“风吹瓦堕屋,正打破我头。瓦亦自破碎,匪独我血流。众生选众业,各有一机抽。切莫嗔此瓦,此瓦不自由。”
她知道,丈夫在狱中一定经历了难言的悲痛,才会性格迥变,自己不能跟他计较。
对婚姻一次次失望后,叶嘉莹把精力全部投入诗词研究中,诗词鉴赏水平日益精进。
不久,她受邀担任台大中文系讲师。
叶嘉莹与台大校长见面
随着名气越来越大,她又相继在淡江大学和辅仁大学授课。
因为对丈夫的宽容,叶嘉莹走出了怨恨、自怜的负面情绪,将全部精力用于提升自己。
生活的低潮期,因此成了她事业的上升期。
叶嘉莹的教师节
就像雨果所说:“最高贵的复仇之道是宽容。”
生活中,每个人都难免遭遇伤害和背叛。怨恨与宽容,只是一念之差,结果却是天壤之别。
凭借深厚的古诗词修养,叶嘉莹在1966年被哈佛大学聘为客座教授。
叶嘉莹在哈佛燕京研究室
两年后,她又接到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的聘约,成为该校的终身教授。
生活稳定后,她将全家接出台湾,定居温哥华。
她以为生活终于苦尽甘来,怎料,一场横祸突然降临,她再次经历了人间至痛。
1976年,结婚仅3年的长女和女婿在车祸中双双丧生。
女儿自小便是叶嘉莹的精神支柱,年过半百却突丧爱女,她伤心欲绝,几度昏厥。
强忍悲痛料理完女儿的后事,她便把自己关在屋里,不肯见人。
闭门不出的日子里,她开始反思自己一生辛劳的意义,并渐渐领悟到:把一切建在小家、小我之上,不应是人的终极目标和理想。
想通后,她决定看淡小我的伤痛,追寻更高的目标。
于是,她写信向中国教育部申请回国教学,不收分文报酬。
1979年,她如愿回国任教,特意写诗表达自己的暮年壮志:
“构厦多材岂待论,谁知散木有乡根。书生报国成何计,难忘诗骚李杜魂。”
1979年,叶嘉莹(前排右二)抵达天津与南开大学诸大学教师合影
上世纪80年代,她在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还有教学任务,只能利用假期回国教学。
1990年在加拿大退休后,她将工作重心移到国内,又在1997年捐出一半退休金,在南开设立“叶氏驼庵奖学金”,资助热爱传统文化的莘莘学子。
2018年,她又将自己的全部财产捐给南开大学教育基金会,设立“迦陵基金”,支持中国古典诗词研究。
这些年,她变卖房产、省吃俭用,已累计捐出3568万,倾尽所有地在中国传承古典文化。
叶嘉莹在《掬水月在手》中的访谈
因为对南开的杰出贡献,她在2019年受聘为南开大学终身校董,并荣获南开大学教育教学终身成就奖。
经历颠沛流离的命运后,她学会了看淡世事无常,看淡钱财得失。
半百时因丧女痛不欲生的她,如今已97岁高龄,并且依然身体康健、气质优雅。
古话说:“胸怀淡泊人长寿,心平气和体健康。”叶嘉莹的长寿,便是得益于她老年后的看淡。
看淡,不是心灰意冷,而是不执着于得失,以顺其自然的心态,过随遇而安的生活。
人生,不可能事事尽如人意,每个人都在一边失去,一边得到。
但,所有的失去,都会以另一种方式得到补偿。
过于在意得失,只会徒增烦恼,身心俱疲;学会看淡,才能不忧不惧、身心无恙。
杨绛(点击可查看)在《一百岁感言》里回顾人生:“在这物欲横流的人世间,做人实在是够苦。”
叶嘉莹这一生,少年丧母,中年丧女,婚姻不幸,委实是在苦海里泅渡。
苦,更是普通人生活的底色。
有的人被房贷、车贷压得喘不过气,纵然疫情肆虐,依然不敢闲居在家。
有的人玩命加班,为公司耗尽青春,仍难逃中年被嫌弃的命运。
有的人怀着“与子偕老”的愿望步入婚姻,可世事变迁后,只能无奈看着爱人渐行渐远。
年少时,我们希望有人帮自己渡过难关,待独自闯过重重关卡,方才明白:人生的大多数关卡,唯有自己能渡自己。
择一良癖,学会宽容,学会看淡,把一颗心安顿好,才能泅过苦海,抵达幸福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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