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风：女儿今天高考，再豁达的家长心里也难免七上八下 | 二湘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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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高考还有12小时，一位考生妈妈的碎碎念
文/绿风
今早到单位去，同事们碰到我就问，明天穿旗袍吗？孩子的耐克都买了吧？我笑说没有，她们就怂恿着，要穿，要买，高考啊，给孩子一个积极的心理暗示。哦，可以考虑一下。都说别迷信，以前我也嘲笑那些考生家长作妖，又是旗袍又是竹竿的，是不是太迷信，现在能理解她们的心情了，无外乎希望在冥冥中求得一点超能力的庇护和心理安慰，毕竟孩子们已经熬过了十二年的学习，最后一场大考，需要更多仪式感去放大，去铭记，去凸显。高考，是中国无数学霸值得回忆的骄傲的起点，也是万千考生此去经年仍然会偶尔出现的噩梦。面对高考，就算再豁达的家长，也难免心里七上八下。
我刚在办公室坐稳，晓红的电话进来，问我到没到，知道我在办公室，她就从楼上下来了。听我说孩子这两天上吐下泻，又发烧，什么也吃不下。她以过来人的经验告诉我，孩子身体有火，压力大，有个风吹草动特别容易病倒，赶紧用最好的药顶上吧。我说今早量体温退烧了。她叹着气安慰我，别着急，再休息一天应该能好。我说但愿明天能正常参加考试。晓红信心满满地说，明天肯定能好起来。说着她拿出一个手链，编结的红绳上是一个柿子状的金饰品，她说寓意“心想事成”，“事事顺利”，叮嘱我回家给孩子戴上。好朋友的心意让我深感温暖，原本忐忑的心情有了些许振作，心想我是不是对高考不够尊重啊，要不，明天也穿旗袍？博个旗开得胜的好彩头？
前几天晚上女儿要睡了，喊我陪她，我看手机磨蹭了一会才过去，她抱怨道，你再不陪我，等我上大学走了，你想陪也陪不到了。我赶紧抱住女儿的胳膊，讨好地说，是啊，你上大学走了，妈妈得多无趣，我会非常想你的！妈妈想你就去学校看我的妈宝。女儿听了表示满意，她问道，妈妈，你后悔生我吗？我说怎么问这个？她说，我不上进，又不想和别人卷，也考不上好大学，将来不能赚大钱，也不会有什么成就，你会不会失望？听女儿这么说，明白她是焦虑高考成绩不理想，在担心我的反应。不禁有些愧疚，我意识到是因为以往我讲了太多优秀孩子的例子，让她感觉被比较，认为自己不是我心目中完美的孩子。我搂着女儿说，别人家的孩子再好，再优秀，也比不上我的女儿，任何一个妈妈最喜欢的只能是自己的孩子，不管你将来做什么，多平凡多普通，妈妈也最爱你，所以只要你健康，快乐，妈妈才不后悔生你呢，再说，我俩可以聊天，还能一起玩，等我老了你还可以照顾照顾我，多好。女儿听了我的甜言蜜语，好像获得了基本保证，放松下来，翻了个身，把后背对着我，说，挠后背。
挠后背，是她小时候每晚入睡前我必做的最后一项任务。睡前故事听得心满意足了，她才来一句， 挠后背，那就是准备睡觉的意思。
要知道孩子准备睡觉那可是每个母亲最乐见的时刻。我如获圣旨，伸手到女儿睡衣里，给她挠后背。一边挠一边做回访：力度怎么样？舒服吗？女儿说舒服，太舒服了。我沿着后肩一路往下挠，女儿开心得笑起来，夸我手艺没丢，说这是最佳享受。我说等我老了，你也给我挠挠。她说，到时候给你买个老头乐，我俩笑作一团。慢慢女儿没了动静，睡着了。我躺着不动，等她睡得沉一些再起身。其实女儿忘了一个项目，小时候挠后背的时候还配一首摇篮曲呢，只不过我困得睁不开眼时，唱得乱起八糟，“军港的夜啊静悄悄，海风把战舰轻轻地挠……”
这是我们母女的幸福时光，现在被女儿如此全身心需要的时候已经很少了。更多时候，我们都在家中，在各自的房间里忙自己的事，时间久一点，她就会喊一声，妈！我走过去问什么事，她一边忙着手中的游戏，一边说，没事，就是喊你一声。后来我也学会了，偶尔也会喊她，妈宝！她也答应着问我什么事，我也说没事。
其实我们母女的成长故事很多，想起来都是历历在目，甜蜜与苦涩并存。记得有一说法：每一对母女都是生死之交。这话我觉得不假。我和女儿一路磕磕绊绊走来，也有很多糟心的，彼此伤害的时刻，但更多时候，看着她高出我半个头的身影，心里满是骄傲。每次她开心地向我吐槽，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的时候，我的心中也溢满快乐。她意气风发设想未来的时候，我也跟着充满期待。当她贴心地说妈妈你歇一会吧，又让我感到无比欣慰和幸福。当然，我们也发生过激烈的争吵，我也曾被她气得暴跳如雷，她也曾被我狠狠地胖揍，我们曾用尽力气横冲直撞，在这深刻的关系中，彼此磨合和相互学习，她教会我接纳，包容，耐心等待和无条件的爱。当我发现，她的毛病恰恰是我的缺点在她身上的再现时，我不得不努力改变自己，而放下对她的指责和强求。
我曾问女儿，给我这个妈妈打多少分？女儿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然后说85分吧。这么高的分数出乎我的预料，忍不住问女儿哪方面扣的分，她说主要是三点，一是没看住她的眼睛，放任她玩游戏，近视了；二是没带她运动；三是学习习惯不好，不够刻苦。女儿说得对，我表示同意。其实想想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好，如高质量的陪伴，多去旅行看世界，一起挑战有难度的事情……
后来她给她爸也打了个分，65分，我觉得比较公道。从某种程度来说，我相信孩子高考的分数也是家庭成员共同取得的成绩，是家庭教育成果的具体呈现。所以，考多少分，做家长的得从内心接受。
最近一段时间，我陆续查看一些大学和专业的资料，听一些视频讲解，反复思量孩子未来的求学道路。有一天，我翻看去年的院校录取分值表，在心仪的院校上圈圈划划，女儿扫了一眼，揶揄道，还看重点大学呢，别做梦了，她说看看蓝翔技校吧，我说好，反正那么多院校呢，总有一所学校能收留你。女儿笑道，女士，你不要太荒谬。
荒谬，是她们这个时期的流行语。我说你才荒谬呢，一会说学法，一会说学临床医， 一会又说学服装设计，一会要学农，来回换了多少志愿了。女儿讪讪地说，他们太卷了，我不想那么卷。妈妈，我看还是能考上什么学校就上什么学校，你说呢？我一时喜忧参半，喜的是她终于肯听我的意见了，忧的是，孩子放弃主张，是不是意味着一种积极的学习意愿在消失？唉，想报考还早，先把考试这关过了吧。
晚上女儿胃口恢复一些，吃了大半碗皮蛋廋肉粥。突然她问我，妈妈你紧张吗？我说我紧张什么，我不紧张啊，你紧张吗？她说她也不紧张，然后突然扬起胳膊，做了一个癫狂的挥舞动作，大声说，终于要出栏了！我忍不住笑喷。
距离高考还有整整12小时，我的心绪很平静，女儿看起来也比较淡定。想到明天的考试，借用朋友的祝福语送给所有考生：璨若日月，未来可期；金榜题名，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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