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达：以毒攻毒，赞公交车上子虚乌有的沈阳大妈 | 二湘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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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毒攻毒：赞公交车上子虚乌有的沈阳大妈
文/阿达
今天看到一则街头奇闻，令我忍俊不禁。虽然是编造的，不过曾有相同经历的我，还是觉得非常过瘾。可能受类似的气太普遍了，所以有人“意淫”了一下，塑造了一个“沈阳大妈”。不管真假如何，哪怕是微型小说，还是很解气，值得一说。
段子说的是，沈阳一个“狠毒”的公交车司机不顾满车乘客的等待，非要为难一个“差点不赶趟的”乘客，从而让车子熄火。僵持之际，突然冒出一个沈阳大妈，使出“毒辣”手段——瞬忽间坐上驾驶座，点火、挂挡、关门、起步，一气呵成，载着满车乘客一路飞奔，开到自己想要的那个车站，然后扬长而去……
真是爽毕了！这“以毒攻毒”的沈阳大妈，简直像是一个女侠，英姿飒爽，不拖泥带水，把那为难他人的公交司机一顿“血的教训”，让他终身难忘。
写到这里啰嗦几句：如遇杠精，明知这是虚构的段子，还是死咬沈阳大妈的所作所为触犯啥啥规矩，绝不能提倡之类，我举手投降。你们说得对，但并不妨碍我借题发挥，聊聊如鲠在喉的“以毒攻毒”话题。
这副场景，让我想到当年在上海街头的相似遭遇，恨不得“沈阳大妈”当年能够从天而降。
那年那天，我也是气喘吁吁地赶公交，眼看后门的乘客都已下车，在即将关门的一刹那，我扒住车门上了车。没承想，正当我挪到前门去刷卡时，司机竟一顿臭骂，让我赶紧下车，说后门只下不上，我犯了规矩。
我好言谢过之后请他高抬贵手，说现在后门下车重新前门上车耽误大家时间，能否网开一面。不料他勃然大怒，说让你前门上车了吗？前门早就关上了，你去赶下一趟吧。
这时再让我赔笑脸就很难了，我也有点脸上挂不住，说你怎么心这么狠，这样做对你有啥好处？
我这一说他就更不干了，怒眼圆睁说“侬倒蛮老卵额！（你倒挺逞能的）我今天就不让你乘车了，给我滚下去！”
这时就有好心的阿姨大妈开腔做和事佬了。她们先对我说，你少说两句！然后赞扬了一下司机的“坚持原则”，并求他放我一马，还说与人方便自己方便，赶紧开车吧。
我想到了这个份上，司机该顺水推舟就坡下驴了吧？可是不，他居然打开驾驶室的门，对我说，侬老卵，阿拉（我们）下去单挑！边说边跳下车，在车头前抽起烟来。
我这时也气血上涌，说着谁怕谁，准备下车和他决一雌雄，却被几位阿姨大妈死活拉住了，她们劝我说，你这个白面书生哪里是他的对手，何必送上门去跟他一般见识？你就坐在车上等着，看他敢怎么样！
我冷静下来，坐在车上冷冷看着车下抽烟的他。可能这时他觉得“台型”已经扎回来了（面子挣回来了），吸完一支烟，兀自开门上车，缓缓发动，车里一片寂静……
这一幕对我刺激很大，很久以来一直在我心头缠绕。我在想，也许司机的个人生活有诸多不顺，才会抓住每一个机会发泄情绪。但也许这就是个恶人，喜欢炫耀芝麻大一点的权力，让别人在他的管辖范围内乖乖臣服，从而得到变态的心理满足。
这不印证了这句名言吗：“人性最大的恶，就是在自己最小的权力范围内，最大限度地为难别人。”如果为难别人有利于获得利益也就罢了，可这个司机损人而不利已，仅仅满足耍一下威风而已，管你难不难堪。这是怎样的恶啊！
我对有些人动辄用“原则”说事是很不以为然的，他们口中的所谓原则，大部分是作恶的理由。日常生活中哪有那么多的原则，更多的是予人方便与人为善，当一个人凡人突然变得陌生，似乎要与众不同时，除非是为了特别崇高的追求，否则基本可以肯定是恶在作怪。你得有所警惕。
所以看到眼下这则虚构却风靡的段子，让我心头沉渣泛起，心想，有一门手艺和技术真好，到了关键时刻，冷不丁露一手，去你娘的，谁跟你泡蘑菇论是非，就要让你付出代价。
“以毒攻毒”有时是应对邪恶的不二法宝，前不久我看过好几个视频，都是拍的美国的女性华人自卫击毙歹徒的镜头，一个是在自己店里，当劫匪持枪威胁时，女主当机立断拔枪射击，当即击毙一个，其他的立即抱头鼠窜。还有一个抢劫犯在街头对“不听话”的一对华人夫妇实施暴力，妻子飞速从钱包里掏出手枪开枪，劫匪中弹而亡，大快人心……
如此看来，练就临危不乱的种种“必杀技”，或许还真是人生必备课，有时甚至是当务之急。
对狠毒之人，须有毒辣手段，坏人唯一听得懂的语言就是以暴制暴。苦口婆心，侃侃而谈，思想教育，心理疏导，这些温婉的手段，对狠毒的坏人并无卵用，只有当他们为难别人时，却被对方反制，自取其辱，才是最好的教训。
我同意李大眼说的：改变观念的从来都不是观念，改变观念的只有铁拳。
当然，生活中除了狠毒的坏人，还有一些阴毒的小人。他们看上去不是那么凶神恶煞，但一肚子坏水，在黑暗的角落施放冷箭。由于不知其箭从何处射来，人们往往只能被动挨打。如何练就对付阴毒之人的本领，也是一门学问，以毒攻毒是要练出两把刷子的。
看到一个鸡汤帖，窃以为说得挺对——
我是愿意这样提醒自己的：弱势时，不让别人为难自己；强势时，不让自己为难别人。既然人性最大的恶，是为难别人，那么人性最大的善，就是不让别人为难。
面对亲人爱人熟人生人凡人常人好人，我们要极尽所能地与人为善，播撒善的种子，不为回报，只为心的安泰。但是做好人不等于做不分是非的“老好人”，一旦邪恶降临，发出嘶吼，你也要具备抵抗恶的能力，用雷霆风暴，将恶制服，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善恶分明。
虚拟的段子里，“以毒攻毒”的沈阳大妈如此身手了得，让我浮想联翩，触发了以上的感慨。同时也悟到，很多段子佳帖之所以风行，人们不去刻意厘清真假，乃是因为其“本质真实”，即便是虚构，也是“典型环境中的典型人物”。要紧的是，段子的核心直指某些大众关注的焦点问题，能够曲折反映民情民意。“沈阳大妈”能脱颖而出，就像蜘蛛侠得以风靡一样，背后的因由才是关键所在。
阿达：毕业于华东师大中文系。作家、批评家。著有《家庭启示录》《无所不侃》《文化批评的一鳞半爪》等20种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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