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干的岁月(七) 《笸箩 簸箕》
董国华:《霜林散文集》特约作者,六零后,从教三十余载。朴实无华,心存善念,喜欢文字,热爱生活。
我和你们一样,不甘平庸,渴望理解、幸福、自由,无论你正在经历什么,我和你们一样,都在寻找自己的那束光——董国华。
风干的岁月(七)
《笸箩 簸箕》
笸箩簸箕是两种不同形状的盛装器皿。笸箩通常是圆形或椭圆形的。最大的笸箩是喂牲畜用的草笸箩。有小号单人床那么大。生产队那会儿,马车去远处拉货都要随车带上一个硕大的草笸箩和一个比两条麻袋大的大草包。车老板拉货中途休息住店休息,就把草笸箩往地上一放,草包肚子不断地瘪下去,马的肚子鼓起来,车老板也歇完了,哗唥哗唥的马铃声清脆悦耳,草笸箩跟着马车挤在货物旁边,颠沛流离四处运货,现在想想它们也很辛苦。
除了草笸箩,还有一种圆形的,比大锅盖还大的大笸箩。六七十年代,家家都有这种大笸箩。因为那时没有磨面机器,人们吃的米面需要用碾子碾压。大笸箩很有用,碾完的米面需要筛箩,米面分离大笸箩可是必不可少的重要器物了。因为它又圆又大,不论是筛米还是箩面,都不至于撒到外面的。在没有塑料器具的时代,笸箩簸箕是既环保又卫生的器具。碾子碾出的大黄米面在大笸箩里拌好水,在大铁锅里撒出的年糕,焦黄喷香,那味道真是没挡了!喜欢大笸箩盛满大黄米面的日子,那是热闹丰盛的年来了,年一来,不但能吃上热乎乎的年糕和粘豆包,还能穿上新衣戴上新帽,还能吃上热乎乎香喷喷的杀猪菜。小时候一进腊月门,只要大笸箩忙起来,孩子们就会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忙年,大笸箩二笸箩大簸箕小簸箕都派上了大用场。盛面子,装麸皮,米是米面是面的分得很清楚。说到簸去麸皮杂物,让粮食变得干净起来,那一定少不了大簸箕小簸箕了。簸箕与箥箩截然不同的地方不单单是它们的形状,簸箕能做到的事箥箩很难做到,因为簸箕是半封闭状态,开口的一侧能清除糠皮麸皮等杂物,把碾完的粮食放到簸箕里,左高右低,右高左低,前后上下有节奏地煽动簸箕,糠皮杂物就被簸出去了。小时候经常看婶子大娘簸簸箕,特别是簸豆子,唰!唰!唰!唰!豆皮子飘出去,白花花落了一地,沉甸甸的豆子在簸箕里侧上下直蹦,就是不往簸箕外面蹦。黄豆,绿豆,黑豆,红芸豆,白豇豆不论哪种豆,在簸箕里跳动起来都很好看。长大一点看着婶子大娘簸簸箕,觉得好玩,也试着簸,但根本就做不了。后来才知道,看似容易的事,做起来都不是太容易的,需要无数次的练习,掌握了方法和技巧才能行。
笸箩和簸箕都是柳条编的,柳条需要选择和修理才能用。柳条不是柳树的枝条,它们是一种没有主干,一丛丛一簇簇生长在一起的,形似柳枝但没有很多细叉,枝条上长满柳叶的植物,因为特像柳树枝叶所以被称为柳子或柳波子。小时候,村子的后面就养着一大片柳子,到了秋末,柳条硬棒起来,一大片柳条被收割,晾晒,刮去外皮,打成小捆,分到各家各户,猫冬的时候,那些会编笸箩簸箕的编匠就会聚集在一起,有说有笑的开编。大笸箩小笸箩,大簸箕小簸箕,还有打水用的柳斗子,给牲畜拌料的料斗子,老头们装旱烟的烟笸箩,老太太们装针头线脑的针线笸箩,矿工们用来出矿石的小圆笸箩和安全帽,都是花样不同的笸箩簸箕的变身。
父亲曾经是村子里会柳编手艺人的师傅,那时候他和两个年轻人被生产队派到河北省学柳编,可能他是组长吧,所以村里一些爱开玩笑的调皮鬼总把父亲叫师长,不明就里的人还起哄叫他市长,动不动就大声百嚷地站在我家墙外喊——师长(市长)在家没?如果父亲不在家,迫于他们不停地喊叫,忙着哄孩子的母亲总让我出去回话,我那时很反感他们那么称呼父亲,觉得很没礼貌,我总是不情愿地跑到大门口,让他们看见我,“你爸呢?”“不在家”“干啥去了?”“不知道!”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他们,总觉得他们那样称呼父亲听起来很不舒服。但到了后来,也许是习以为常了,只要外面有人吆喝——师长!父亲总是笑呵呵的答应,父亲不在家时母亲或我的弟弟妹妹也都回应一下——不在家!唯独我,始终不喜欢那称呼,不论是师长还是市长我都不喜欢!
我喜欢父亲和母亲亲手编制的笸箩簸箕。父亲去世十多年了,我保存了他亲手编制的一个针线笸箩,那是一个比烟笸箩大不了多少的小笸箩。笸箩的边缘已经有点破损,颜色也老旧了,不知还能留多久,至少在我有生之年我不会丢弃它。因为它盛装了我对父亲的无比思念。
往事历历在目,那些如笸箩簸箕一样或被取代或被淘汰的老物件,是我们这些即将老去的一代人的珍贵的情结。
那些装满了旧日月旧时光的笸箩簸箕,不论圆扁我都会永远记得,那种情怀是难忘的胡杨早已站成了墓碑,立在了时代的荒冢上。
我的笸箩簸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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